第七章 生产，儿孙满堂

　　秋季时节，天气开始凉爽了，阶前落叶纷纷，空气中飘着独属于秋的落寞和寂寥。

　　沈青萱已经怀孕五个月，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也特别爱嗜睡，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个时辰都是在上度过的。好在如今时局慢慢稳定了下来，凤倾璃也能更多的时间来陪她了。

　　端木弘和凤倾瑶成亲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京城，去了封地。前几天收到飞鸽传书，凤倾瑶已经怀孕了，端木弘很高兴，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喜悦。宇文溪也和许天佑也在两个月前完婚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所有人都很幸福。

　　她坐在美人榻上，看着两个孩子睡的脸，心里只觉得足。

　　“萱萱。”

　　凤倾璃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明黄龙袍，显然是下了朝就过来了，还未换下朝服。

　　沈青萱抬头看过去，笑了笑。

　　“今天不批奏折吗？”

　　“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他坐在她身边，手指抚在她小腹上，关切道：“怎么样？他有没有踢你？”

　　沈青萱摇摇头，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眉眼都是温柔。

　　“这孩子好动得很，前几天闹得我整夜的睡不着。我当初怀绾儿和尘儿的时候，他们可安静了。五个月大的时候，硬是没闹出丝毫动静。”她又叹息道：“也亏得他们懂事，那时候我怀孕五个月不敢让人知道…”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慢慢的住了口，手指温柔的抚摸着女儿儿子的眉眼。当初怀着他们的时候，可是万分艰难啊。生产的时候，更是差点去了一条命。若不是凤倾玥…

　　她顿了顿，回头奇怪道：“对了，瑶瑶大婚，凤倾玥为何没有来？”

　　凤倾璃正因想起她之前怀孕自己不在她身边导致她受了许多苦而心疼自责，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摇摇头。

　　“据说他本来是想回来的，可是半路遇到点事耽搁了。”他似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事儿呢。我昨天刚收到三哥的来信，说接到了他送的贺礼，不过他本人却没有出现。”

　　他似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沈青萱皱了皱眉“他放弃了王位，又回去做天下第一公子去了，整就在江湖上晃，倒是连这京都都不愿回来了。”

　　“大约是不想见你吧。”凤倾璃从身后抱着她，在他耳边吐气温热。“他本就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当初为了我才入了这朝堂。如今我心愿得偿了，他也乐得去这一身桎梏，远走江湖。嗯，好的。”他手指卷着她一簇发丝，道：“我也想着哪等尘儿长大了就让他登基，然后我就带着你远离这宫廷，去江湖上做一对神仙侠侣，岂不快哉？”

　　沈青萱嗔了他一眼“你这才刚登基不久，就想着要推卸这一身龙袍。要是让那些个大臣知道了，指不定又要谏言了。”

　　“我说的是等尘儿能够独当一面了才离开，又不是现在就走。”他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半眯着眼睛，轻轻道：“不过那至少要等十几年。”

　　他有些感叹“那个时候咱们都老了。”

　　“老？”

　　沈青萱挑了挑眉，怀孕后她就不再练功。不过她所练习的这门功法很特别，除非锁住经脉，否则功力只会与俱争。等她闲下来了再继续修炼，大抵不过一年的功夫，也可大成了。到那个时候，就能永驻青春容貌。只怕是这辈子都老不了了。

　　笑了笑，她道：“他为什么不想见我？”

　　“还用问吗？”凤倾璃表情有些闷闷的“吃醋呗。”

　　“别以己度人啊。”沈青萱瞪了他一眼“大不了他不为官就是了，吃什么醋？哎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你那师父来。当初就是因为睿贤皇后进宫，他才入朝堂的吧？”

　　“他那是傻。”凤倾璃哼了一声“容烨可跟他不一样。”

　　沈青萱不置可否，只是眼神有些感叹和追忆。

　　“当初我生产的时候九死一生，若非他相助，绾儿和尘儿只怕…”她垂下眼帘，神色黯然。“虽然他没说，但是我知道，为了保绾儿和尘儿的性命，他几乎耗尽了真力。即便在三哥的府里休养了一段日子，只怕也难以固本培元，落下了久难治的内伤，以后都不能用十二分真气，否则伤及内腑，神仙难救。”

　　凤倾璃抿了抿，神色也有些叹息，又拥紧她。

　　“我还是欠了他。”

　　“我们都亏欠他。”沈青萱回过头来靠在他怀里，嘴角扬起淡淡的笑。“估计他就是觉得大抵我们因为亏欠，会想方设法的给他高官厚禄将他困在京城。而他生淡泊，不喜名利奢华，干脆就一去不回。”

　　凤倾璃凑近她，低低道：“他是不想你愧疚自责。”

　　沈青萱白了他一眼“你现在倒是不吃醋了。”

　　“吃醋那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说不定他就指望着看我不痛快呢，我怎么会趁他的心如他的意？”说话间他已将沈青萱打横抱起来就往榻走。

　　“喂，你干什么？”沈青萱瞪着他。

　　“刚给孩子喂了，又说了这么多话，你不累？”他脚步不停，已经走到了榻边，轻柔的将她放了下来。

　　沈青萱想想也是，笑道：“刚才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我倒真的有些困了…你躺上来干嘛？”她愕然又警戒的看着一挥手下外袍躺在她身侧的凤倾璃。

　　“睡觉啊。”他很认真回答她，顺便伸手一捞就将她捞入了自己怀里。

　　“大白天的你睡什么觉？”沈青萱对他的言辞深深怀疑。大白天的睡觉？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为什么不能？”某人面不改，已经开始去剥她的衣服。

　　沈青萱无语，就知道他想的是这事儿。本来危险期早就过了，只不过这两个月腹中的孩子闹腾得厉害，他见她辛苦，只好忍着不碰她。如今这是忍不住了？

　　“子靖…”眼看衣服都被他三两下了下来，出脖子和锁骨凝脂般的肌肤，他火辣辣的目光看得她脸颊羞红，不由得闪躲的去推他。

　　“别…”

　　凤倾璃才不管，他都冲了几个月的凉水澡了。再这么下去，非得忍到他不举不可。他抓住她的手，低头就在她上轻轻一吻。

　　如电般划过身体，浑身的血瞬间僵硬又灼热慢慢沸腾。

　　因为怕忍不住，这几个月来他几乎都没怎么和她亲密，顶多就是抱抱她。如今再次触碰她玫瑰花瓣的红，那样的柔软芬香，带着久违的温情和醉，再次在血经脉中逆汹涌。他几乎是立即就僵硬了身子，起了低低的息。

　　“萱萱。”

　　沈青萱也是一颤，眼神晃出琉璃的波光，只觉得被他那一吻似乎也吻去了全身的力气，她开始酥软下来，推拒的手也软软的搭在他肩膀上，似拒还。

　　“我…”

　　再开口声音已然嘶哑，有一种低的魅惑风情，勾得凤倾璃再次低一声，再也忍不住的覆了上去。沈青萱连忙伸手一挥，将织锦枝纹并蒂莲的软沙罗帐子放了下来，也掩盖了她脸上如火的红晕以及那人落在她冰肌玉骨上寸寸热吻。

　　室内没有点香，窗台上却放着白玉兰盆栽，秋风徐徐吹拂，将那淡淡的玉兰花香传播飘散在空气中，穿进帐内低的息呻声里，奏成新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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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萱伸了伸懒，脖子有些酸疼，不过还好，凤倾璃那厮还算顾及她怀着孩子，懂得节制，没有再像从前那样久别重逢就把她在上躺个一天一夜才下。

　　看在他这么体贴的份儿上，就原谅他了。

　　“咿呀…咿呀…”

　　摇篮中绾儿正伸出小手来，在空气里挥舞抓着什么。

　　她笑着走过去，微微低头看着她睁得大大的眼睛。

　　“又怎么了？没人陪你玩不高兴了？”

　　她肚子大了，不能弯抱孩子，便唤了红萼进来将绾儿抱在怀里。

　　“小姐，公主好像又长大不少呢？”

　　沈青萱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换来她甜甜的笑。

　　“再过两个月就一岁了，看她整天咿咿呀呀的，想来是想说话了。”她坐下来，示意红萼将绾儿重新放回摇篮中，然后推了过来，三个孩子并排躺着，一个活泼好动，两个安静沉默。

　　“绾儿和尘儿是双胞胎，可尘儿就这么安静，为什么她就这么好动呢？整天就闹腾个不休。”

　　红萼掩笑道：“公主活泼是好事啊。小姐你不就担心公主被那些世俗教条约束，长大了跟那些个伤风悲秋的闺阁女子一样木讷吗？奴婢看啊，公主可爱又漂亮，是个讨喜的呢。皇上也很宠公主得很，巴望着小姐这一胎也是个公主呢。”

　　“公主吗？”沈青萱抚了抚自己凸起来的腹部，抿微笑。“公主也好，皇子也罢。我只望这第二胎啊，能安静一些，让我少些辛苦就好了。”

　　“小姐怀长公主和太子的时候就天天睡不好觉，生产也很辛苦。但愿小姐这一胎生产的时候轻松些才好。”

　　沈青萱伸手去整了整尘儿的衣肩，道：“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倒也谈不上艰难不艰难的，我只望他们平安无事就好了。你现在还小，等你以后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懂得身为母亲的心情了。”

　　说到这里她一顿，回头对红萼道：“还真别说，红萼，你也快十五岁了吧？该嫁人了。”

　　红萼脸色一红，急急道：“小姐，你这是要赶奴婢走吗？奴婢不嫁人，永远都做小姐身边的丫鬟，永远伺候小姐。”

　　沈青萱笑着摇摇头“傻丫头，女孩子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一直都对我忠心耿耿，我心里都记着呢。只不过你现在还小，我也舍不得把你这么早嫁出去。”她沉一会儿，道：“你是我的贴身丫鬟，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嫁了，我得给你相一门好婚事。”

　　说起红萼她又想起了绿鸢，当初绿鸢为了她才早早出嫁，其实不过是掩人耳目。就连怀孕，也是假的。后她得好好给绿鸢安排一门婚事，再怎么说也不能委屈了她。

　　这样想着，她又垂眸看着自己一双儿女，还有秋明霞的孩子上官漠。上官薇已经三岁，不能跟她们住在一起，就在这曦和宫另择了偏殿居住。那孩子很安静，大约是从小失去母亲的关系，也很懂事。知道她现在怀着孩子行动不便，也不会来打扰她。平时自己在寝殿里，看书写字，有时候还练练琴，活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皇宫里没有和她同龄的孩子，她一个人没有玩伴，就只有学这些了。沈青萱见她学得认真，便让凤倾璃特意安排了夫子仔细教她。她很开心，越发的勤奋。不过她毕竟才三岁，沈青萱担心她太累，就嘱咐每个月只学习半个月，另外半个月就休息。

　　上官薇是个聪明知礼的孩子，她见沈青萱怀着孩子辛苦，有时候还帮着她哄几个孩子睡觉。沈青萱见了，也觉得欣慰。

　　没过多久，绾儿和尘儿都会说话了，沈青萱和凤倾璃夫俩异常兴奋。凤倾璃整天就抱着两个孩子教他们喊父皇母后，绾儿乖巧的叫着。尘儿比较沉稳，有点老气横秋的，通常都不理会凤倾璃，倒是看着他娘越来越大的肚子，感到了威胁。想着他娘若是再生一个下一个麻烦，更加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照顾他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以至于在周岁的前一个月，他天天都皱着眉头，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十一月初九，两个孩子周岁的日子。

　　凤倾璃安排了宫宴，宴请百官，给两个孩子大肆庆祝了一回。愁眉不展多的凤君尘，终于舒展了眉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冬天，今年京都的气候倒是没有往年冷。不过沈青萱还是呆在寝殿里不敢出去。一来她已经怀孕七个多月，行动渐渐不便，外面还下着雪，万一出去一不小心踩滑了摔倒了怎么办？她如今快临盆了，也照顾不了几个孩子。这次凤倾璃不再由着她，不许她再亲自给孩子喂，另安排了几个娘，全都经过层层筛选一再检查确定没问题了才敢用。

　　沈青萱也稍稍放了心，也就随他了。

　　腊月初，大雪纷飞，皇宫早已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白茫茫一片。寝殿里有地龙，温度暖和如。

　　沈青萱扶着，由红萼扶着在寝殿里慢慢走着，忽然觉得肚子一阵疼痛。她皱着眉头，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水来。红萼立即发现了她的异样，脸色一变，急急道：“小姐，你怎么了？”

　　“肚子…”沈青萱一只手抚着肚子，疼得脸色发白。“肚子好疼…”

　　红萼脸色一白“小姐，奴婢扶你进去躺着吧。”又掉头对外面大吼“来人，快去请太医，娘娘肚子疼…”

　　立即跑进来几个丫鬟，以绿鸢和醉文为首，个个面色焦急。

　　“小姐怎么了？可是动了胎气？”绿鸢边说边让人去通知还在上朝的凤倾璃。

　　沈青萱已经躺到了上，深深了口气。

　　“快去叫产婆，我…我怕是要早产了，快去…”

　　已经八个多月，早产一个月，也是常事。

　　殿内一干丫鬟吓得都纷纷变了脸色，然后立即出去叫传太医的传太医，传产婆的传产婆。红萼毕竟看见过她生产，也大约知道女人生产会有什么程序需要些什么东西，便吩咐道：“快去烧热水，剪刀和帕子，快去。”

　　“是。”

　　丫鬟们一个个应声而去，跑得飞快。

　　红萼拿着手绢给沈青萱擦汗“小姐，你忍忍，陛下很快就来了。”

　　沈青萱咬着，双手死死的抓着被单，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太医和产婆都来了。太医立即写药方，然后丫鬟又去抓药熬药，整个曦和宫转眼就陷入了忙之中。凤倾璃在早朝上听说沈青萱早产，吓得立即站起来，大臣拿着奏章正在向他禀报什么，他一挥手直接退朝，然后飞檐走壁很快就来到了曦和宫。

　　“萱萱…”

　　他焦急的想要冲进去，被产婆给拦在外面。

　　“陛下，产房不吉利，您不能进去。”

　　凤倾璃哪里会顾及这么多，直接挥开产婆的手就奔了进去。

　　“陛下…”

　　产婆高呼着追进去“您不能在这里，产房不吉利…”

　　凤倾璃已经坐在了头，紧紧握着沈青萱的手，闻言回头看着那产婆，眼神凌厉而冰冷。

　　“做好你该做的事，再多说一句，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产婆吓得立即闭上嘴巴。

　　“啊——”

　　一**的疼痛传来，沈青萱痛呼出声，手指用力，已经剪短了的指甲掐尽了凤倾璃的手背，立即就见了血。凤倾璃却顾不得这些，知道她此时必定疼痛万分。接过红萼手中的帕子，轻柔的给她擦汗。

　　“萱萱，你怎么样？”一边又对那刚才被他斥责呆立不动的产婆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给皇后接生，要是皇后有个三场两顿，朕就灭你九族。”

　　产婆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应声走过来。

　　“娘娘，别紧张，放松，放松，深呼吸…对，就是这样，深呼吸…”

　　沈青萱咬紧瓣，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对凤倾璃虚弱一笑。

　　“你别担心…我这是第二胎，不…不会那么艰难了。不过就是…疼…疼一会儿而已。你先…先出去…”

　　凤倾璃抓着她的手摇头“我不出去，我要在这儿陪着你。你别说话，别怕，不会有事的。”他一边安慰她，一边给她输送真气。女人生孩子，他一个大男人帮不了什么忙，只能期待这点微薄的力量缓解她的疼痛。

　　“用力，娘娘，用力…对，再用力…”

　　一盆盆热水端进来，又一盆盆血水端出去，看得凤倾璃比沈青萱还紧张。想起那一次她生产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隔着万里之遥，他都能感受到那种切肤之痛。如今他就在她身边，她的手在他的掌心。他看着她疼得头大汗，看着她咬紧牙关指甲狠狠嵌入了他的皮里。他不觉得痛，只是心疼她的痛。由她的疼痛里，他看到当初生绾儿和尘儿的痛不生，再兼四面楚歌。

　　那个时候的她，是如何坚持过来的？

　　想到这些，他就自责愧疚，越发的心疼。而如今，看着她这样痛，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萱萱…”他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别怕，我就在你身边，我永远陪着你。以后，以后咱们再也不要孩子了，以后再也不要这么痛了。”

　　沈青萱已经快痛得昏过去，模模糊糊听到他在耳边低语，竟然笑了出来。

　　“你不是…不是喜欢孩子吗？没事的，别担心，很快…啊——”

　　她蓦然惨叫一声，而后觉得身体一松，浑身的力气已经用尽，同时一股热通过她的掌心进身体经脉，缓解了她的疲惫。

　　“哇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大殿，产婆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脸喜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个小公主。”

　　屋的丫鬟齐齐跪在地上，大声道：“恭喜碧下，恭喜娘娘。”

　　外面的太医也松了口气，纷纷跪在地上，高声祝贺。

　　凤倾璃回头对脸色还有些白的沈青萱道：“萱萱，你听见了吗？女儿，咱们又有一个女儿了。”

　　沈青萱扯出一个笑容来“孩子，给我看看。”

　　凤倾璃忙接过产婆手中的孩子，很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另外一只手扶着沈青萱半坐起来，把还在哭泣的孩子凑过去。

　　“萱萱，你看，她长得很漂亮。”

　　沈青萱伸出手来，抚摸着女儿的脸。或许是因为母女连心，骨亲情的缘故，那孩子被她一触摸，很快就不哭了。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她。

　　“是，很漂亮，长得很像你。”

　　沈青萱靠在他怀里，绾儿长得像她，这个孩子长得像凤倾璃。

　　“子靖，给她取个名字吧。”

　　凤倾璃想了想，最后笑道：“还是你来取吧。”

　　沈青萱也不推，仔细思索了会儿，道：“叫兮儿吧，凤君兮，兮儿。”

　　“兮儿。”凤倾璃呢喃着这两个字，最后一锤定音“好，就叫兮儿，咱们的兮儿。”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殿内又响起如海的声音。

　　又得了一个女儿，凤倾璃很高兴，下令皇宫上下所有人月例增加两倍，让大家好好过个年。

　　沈青萱安静的躺着，边出温柔的笑。

　　年后天气慢慢的温和了些，沈青萱休养了一段日子也能下了，开始给凤君兮喂。至于其他几个孩子，她实在没有精力照顾，也只好交给娘了。不过几个孩子还是必须呆在曦和宫，不放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始终不放心。

　　百宴的时候，凤君兮的名字正事上了宗蝶。

　　过了年，沈青萱带着几个孩子去了趟秋府和沈府，给极为长辈拜年。如今秋老太爷和老太君以及沈老太爷都年纪大了，沈老太爷和秋老太爷都分别在年前递了辞官的折子，凤倾璃批了，准他们回家安心养老。

　　秋明珠也带着儿子回了娘家，阔别两年，秋明珠成不少，眉宇间都是为母亲的慈爱和骄傲。秋明韵和秋明容也都在去年出嫁，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过年了，几个姐妹都回娘家拜年。看着一张张的笑脸，沈青萱心中很是感慨。仿佛那一年的离别，从来没有出现过。

　　回宫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恶心，给自己把了把脉，果然是又怀孕了。

　　当时凤倾璃坐在她身边，她怀里抱着凤君兮，凤倾璃两只手都抱着孩子，脸上还带着笑容。她低着头，突然道：“我怀孕了。”

　　凤倾璃身子一僵，立即回头看着她。

　　她很淡定的抬头，对他一笑。

　　“你又要当父亲了。”

　　凤倾璃的表情很精彩，似惊喜又有些担心，大概想起上次她生产太痛苦，便有些高兴不起来。

　　沈青萱笑了笑“别担心了，你看现在我不是好好的？早说了女人生孩子，第一胎最苦，之后就很顺利了。”

　　“可是…”凤倾璃还是有些害怕。

　　“别可是了。”沈青萱打断他“现在都已经怀上了，难不成你还让我打掉？我可告诉你，女人堕胎产对身体伤害更大。”

　　凤倾璃脸色立即变得很凝重，沈青萱扑哧一声笑了。

　　“我逗你玩的。我的孩子，我怎么舍得打掉？告诉你，这孩子我肯定要生下来，你就别可是了啊。左右也不过是辛苦几个月，生产的时候疼一点，熬过去就好了。”

　　凤倾璃还在纠结“可是…”

　　他目光落在沈青萱平平的小腹上，叹了口气，用无比哀怨的口气道：“我又要冲几个月凉水澡了。”

　　沈青萱一怔，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立即红透了一张脸，狠狠的瞪着他。这个人，就不能想想其他的？整天就只知道想着这事儿。

　　凤倾璃对于她指责的目光毫不羞愧，反而还用很无辜很幽怨的眼神瞪着…她的肚子。

　　瞪什么瞪？她一个孕妇怀着孩子这么辛苦都没有瞪，他不什么？想到这里沈青萱觉得自己很悲催，好像这两年来她不是怀孩子就是生孩子。前年怀着孩子不得已离开，还得费尽心思瞒着。着个大肚子天天跟那些人周旋，又要当公主又要当皇帝还得铲除那些居心不良的人。

　　好不容易夫俩团聚了，消除了心结，没过两个月她又怀孕了。这才刚刚生下孩子不久，坐完了月子，现在又怀上了。感觉她现在成了生产的工具了。

　　哀叹的同时她也庆幸，罢了。凤倾璃现在是皇帝，又为了她废除了后宫，断绝了更多的子嗣。将来她的儿子要继承皇位，身边不能没有一个心腹来辅佐他，没有什么人是比自己亲弟弟更值得信任的了。当然，她会好好的教导他们，不许兄弟逆墙的事情发生。

　　永历二年冬，沈青萱又诞下了一个皇子，取名凤君天。

　　沈青萱当时抱着儿子，感叹道：“我这是走的什么运？四个孩子全都在冬天出生。我自己出生在冬天，难不成这个也有遗传？”

　　当时已经两岁的凤君绾在地上玩着珠宝首饰，她的双胞胎哥哥在一边好奇的看着刚刚出生的弟弟，凤君兮从老爹手臂上探出头来，四双眼睛全都看着躺在上的老娘。

　　凤君绾睁大眼睛眨啊眨，觉得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凤君尘皱了皱眉，想着这小孩出生以后会不会抢走母后对他的关注？嗯，得早做防备。

　　凤君兮着哈喇子傻傻的盯着娘亲怀里的弟弟，眼睛亮亮的。太好了，以后她不是最小的了，有人给她欺负了。

　　上官薇年纪最大，过完年她就五岁了。她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觉得这个小弟弟长得真可爱。

　　上官漠也有两岁了，他不像凤君尘那么老气横秋，倒是温润如水，跟他生父有点像。此时看着又有了一个小弟弟，他只是笑的开心而喜悦。

　　凤倾璃低头看着她，笑了笑。

　　“这确实巧的。”

　　沈青萱瞪着他“还不都是怪你。”

　　凤君尘回头盯着老爹，眼睛里都是好奇和疑问。

　　凤倾璃以手握拳放在上轻咳一声“这可不能怪我。”

　　沈青萱轻哼一声，看着殿站着坐着躺着的几个孩子，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她今年才十八岁，都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娘了。时间过得真快了，换了以前，她连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就当娘。

　　“我现在看着这些孩子，还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如是说。

　　凤倾璃也有些感叹“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十三岁，如今都十八岁了。不知不觉，都五年过去了，确实快的。”

　　沈青萱笑笑，又道：“开了派人送薇儿和漠儿回上官府看看吧，好歹他们也是上官府的子孙。”顿了顿，她长叹一声。

　　“去年上官陌尘说他不会再娶了，没想到他还真信守诺言不再娶，连上官老夫人给他安排的妾室，他都爱理不理的。”她摇摇头，看着上官薇越发与秋明霞相似的五官，眼神有些恍惚。

　　“当初我接薇儿和漠儿进宫，是怕他们在上官府被人欺负。如今上官府也分家了，上官陌尘身边没有什么女人，上官老夫人这个当祖母的想必也会好好护着自己的孙子孙女。你说，我们要不要把他们还给上官陌尘？”

　　她跟凤倾璃商量着，觉得好歹两个孩子姓上官。骨血亲情，父子父女间哪有隔夜仇？这样让他们永远养在皇宫，时间久了难免和上官府的人产生隔阂，想必这也不是秋明霞愿意看见的。

　　凤倾璃沉了会儿，还没开口说话，那边正和凤倾绾玩耍的上官薇闻言跑了过来，抓着她的袖子道：“皇姨，不要赶薇儿走，我不要离开皇姨，不要赶薇儿和弟弟走。薇儿会很乖，会听话，也会帮皇姨照顾弟弟妹妹。皇姨不要赶我们走…”她说着就出了眼泪，一张小脸是祈求和伤心。

　　沈青萱吓了一跳，被她哭得心都揪了起来，连忙把凤君天给凤倾璃，边给上官薇擦眼泪边安慰。

　　“薇儿别哭，皇姨没有要赶走你，别哭了啊，脸儿哭花了就不漂亮了。”

　　那边上官漠也跑过来，拉着沈青萱另一只袖子，稚的脸上充了不舍和祈求。

　　“姐姐不走，漠儿也不走，皇姨不要不要我们。”他年纪小，见到上官薇哭，他也哭了起来。两个孩子一起哭，其他几个孩子也是一愣，然后刚出生不久的凤君天也跟着哭了起来，好似即将被抛弃的是他一样。他最小，哭得也最凶猛，眼泪不要钱似的掉。吓得凤倾璃差点手一松把他给扔到地上，他又不懂得安慰孩子，只得求助的看向沈青萱。

　　沈青萱现在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明知道上官薇因幼时被待心里又阴影，还在她面前说这些干什么？这孩子现在只怕觉得自己要抛弃她了，伤心得一个劲儿的哭。这还不够，偏偏那几个小祖宗还在这儿添。凤君天开哭以后，躺在凤倾璃另外一支手臂上的凤君兮也开始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方才还欢笑声不断的大殿转眼就被几个孩子的哭声淹没，外面的几个丫鬟全都被这哭声给惊得跑了进来，看着这样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红萼看着一脸苦笑安慰上官薇的沈青萱，又看了看抱着两个孩子不知怎么是好的凤倾璃，呆呆的问：“小姐，这…这是怎么了？”

　　沈青萱脸都是自作自受后的懊恼和苦涩“没事，你们出去吧。”

　　这时候凤君绾又跑到窗前，眨巴着一双眼睛很认真的看着她。

　　“母后，你要赶薇姐姐走吗？不要赶走薇姐姐好不好？我喜欢和薇姐姐玩儿，你别赶她走好不好？”

　　凤君尘站着没动，想着若是少了这两个臭孩儿，母后就会多关注他一些。嗯，这样很好。

　　沈青萱被女儿问得无语，好像自己一下子就变成恶人了。红萼绿鸢几个有些愕然的盯着她，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这是什么情况。

　　沈青萱只得好言安慰还在不停泣的上官薇“好薇儿，别哭了啊，你看你一哭，几个弟弟妹妹全都哭了。你是姐姐，要给弟弟妹妹们做榜样，可不能这样哭哭啼啼的。你看天儿，他还不足一个月大，这样哭下去，嗓子都哭哑了，你也不忍心对不对？”

　　上官薇果然不哭了，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睫上还有泪珠。

　　“薇儿不是故意惹弟弟妹妹们哭的，皇姨别生气好不好？薇儿以后会很乖，会听话，皇姨不要赶薇儿和弟弟走，好不好？”

　　“好。”沈青萱爱怜的摸着她的头，又给上官漠和小儿子小女儿擦了擦眼泪。“皇姨没有要赶你们走，皇姨把你们接近宫来，以后你们就是皇姨的孩子。只是你们好歹姓上官，你们的母亲虽然过世了，但是你们的父亲还在。皇姨是担心以后你们长大了，怪皇姨故意拆散你们父女，伤了父女情分，这才有了这个想法的。薇儿要是不想走，皇姨也不勉强。等你们长大了，想出宫了，皇姨再放你们回家好不好？”

　　上官薇用力的点头，忙擦干眼泪，小手拽着她的衣袖，很认真道：“薇儿不回去。”她靠在沈青萱身上，道：“皇姨对薇儿最好，薇儿永远也不离开皇姨。”

　　上官漠有样学样，立即道：“我也不离开。”

　　“好，都不离开。”沈青萱微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又指了指凤倾璃怀中两个还在泣的凤君兮和凤君天，道：“现在弟弟和妹妹都因你们哭了，薇儿快去让他们别哭好不好？”

　　“嗯。”上官薇走过去，看着凤君兮和凤君天，很认真道：“弟弟妹妹，你们别哭了，等你们长大了，姐姐给你们做好吃的糕点好不好？姐姐叫你们读书写字，咱们一起玩，别哭了好不好？”

　　凤倾璃失笑，觉得小孩子就是天真。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只见刚才还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凤倾兮和凤君天，听了上官薇这番话，还真的渐渐止住了哭泣。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转眼又出笑容来。

　　凤倾璃傻眼了，怔愣愣的看着上官薇，见她脸上笑容温柔，眼神清澈如水，纯真而善意。他又看向微笑着的沈青萱，眼神疑问。

　　沈青萱说：“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世界，你别小看她们，她们有自己交流的方式。你觉得的单纯和天真，在某些时候对某些人，就好比你在朝堂上战争上用的各种兵法谋略，百战不殆。”

　　凤倾璃思索了半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很郑重的看着沈青萱“萱萱，我觉得这几个孩子不用请太傅了，直接交给薇儿教导就可以了。”

　　沈青萱愕然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