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顺的密议（下）

　　崇祯这段时间滋润了许多，心宽体胖，多了一些福态。但一个帝王的威严，却是一点都沒有掩盖，依然是那么的浑厚慑人。在这点上，从一名邮差一步步升级上來的大顺皇帝李自成，多少就逊了许多。

　　但对于崇祯來说，他出身皇家是优势，缺点就是他沒有经历过战争，为了霸气和皇威却是少了些什么。他以前不懂，看到李自成算是明白了，少点几分杀意果敢。这家伙完全是在死人堆里一步步走出來的，沒什么帝皇霸气，却是多了几分萧萧杀意，四目相对，都会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坐！”崇祯是东道主，他指了指面前的座椅。

　　“恩。”李自成沒有客套，直接就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大家都是皇帝，若是在气势上低了，总是不好。点头的情，大概维持在这样的程度就可以了。

　　“上茶！”自然有太监专门朝着舱外喊了句。

　　“大明很富裕吗？怎么还是用阉人？”李自成淡淡一笑，语句间充了不屑。

　　对于阉人，李自成天生不喜。故而他的皇宫和张弘斌一样，沒有一个阉人。若遇到什么需要大力气的事情，就会让轮值的士卒來帮忙，期间宫女则必须要呆在房中不准面，否则会被斩杀。李自成的女人，别人看都不许看，否则就是对他的亵渎。但，力气活总需要有人來做，偏生他又不喜欢太监。

　　“祖辈如此，历朝历代皇帝如此，有些事情，继承下來的也无可厚非。总好过，一个不小心，就得有那么几个宫女被无辜斩杀吧？”崇祯沒有生气，只是把事情引到了继承方面。

　　似乎也隐隐暗示着，你李自成果然是名不正言不顺。

　　“伶牙俐齿，我这个人自然是斗不过的。不过这次也不是來和你斗气的，说吧，把我叫來，不会就请我喝口茶而已吧？”李自成显然不想在词语上与崇祯锋。

　　就如同，崇祯也不希望在勇武上与李自成锋一样，哪怕他也专门练习过一些战场的技能，但和真正在战场上厮杀出來的李自成比起來，自然是完全不够看的。

　　当然他也不怕李自成突然发难，他怀中的某个硬邦邦的东西，就是为了防止这那刻出现的。

　　太监端上了茶水，这太监也不是别人，却是崇祯最信任的大伴王承恩。从小和崇祯一起长大的玩伴，这都信不过崇祯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够相信谁了。只可惜，如今王承恩只能算是一名大内总管，想要成为秉笔太监什么的实权太监却是不可能了，毕竟如今大明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大明了。

　　好在新的法律里面，也沒有规定阉人不能够以大明子民的身份，考公务员。不少出去的太监，学识并不输给谁，却是考上了公务员，同样是太监官。不过受限于监督的监督，权力和野心都被限定住了。不过能够从宫里，到外面正式当个实权官员，回到家乡也算是很有面子了。要知道，就算他们在以前的大明能够当到秉笔太监，在家乡也未必会有颜面，只看魏忠贤的老家，就沒有几个高兴的。

　　乡里出了一个实权太监，这不是光宗耀祖，而是丢人啊…“当然不仅是一杯茶…还有一顿午餐！”崇祯笑了笑。

　　“你！”李自成觉得自己似乎被耍了。

　　“前提是，我们的谈话能够顺利结束。”崇祯狡黠的补充了一句，让李自成噎得只能坐了回去。

　　“打下去，似乎沒什么意思，你们最新的改革措施我也稍微了解了一下，缺乏这方面的改革人才，最终很有可能会会比我们大明的第一次改革糟糕。你应该知道，我们第一次改革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别以为我危言耸听，这就是我们的调查报告书，由我们的人专门在大顺调查之后，得出的结果和预设。”崇祯沒有打算开玩笑下去的意思，只是拿出了身边桌面上的一叠文件，递给了李自成。

　　李自成沒有看，太深奥的东西看起來太麻烦他受不了。所以看这份文件的，是他旁边一直站着的宋献策。

　　宋献策倒也的确是过目不忘，又或者早有腹稿，故而只是简单看了三分钟，就已经把文件合了起來。同时，朝着李自成点了点头，表示对方的调查结果，并沒有超出预设范围。

　　李自成的脸色却是沉了下來，因为自己国家的事情，比人对它的了解居然超过了自己，这哪个皇帝都接受不了。

　　“你待如何？”李自成索直接进入主題。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最近我稍微接受了张弘斌那家伙的一些观点，觉得一个国家继续分裂下去，吃亏的还是我华夏百姓。我们都是华夏苗裔，而且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敌人太强大，单独面对会被别人各个击破，但是简单的结盟，其实也并不牢固。

　　说真的，这个决定我考虑了很久，一开始我并不打算同意。但是为了华夏一统，为了大明，我还是來了。

　　是的，我以大明皇帝的身份，正式提出合并。也就是说，若我们双方同意，大明和大顺，将成为一个新的国家。我们的资源共享，我们的技术共享，我们的人才共享。我们一起抱团，这样才有可能战胜共和国，进而一统江山。”崇祯终于是说出來了，憋了好久，忍了好久，在这一刻却是彻底放松了下來。

　　李自成和宋献策吃惊的看着崇祯，他们也沒有想到，一直以大明正统为主张的崇祯，居然会提出合并的建议。

　　又翻了翻计划书，宋献策却是觉得，这未必不行，但前提是大顺到底可以得到什么。

　　这点李自成也是心有灵犀，沒有等宋献策说些什么，直接抬头说道：“我，能够得到什么？你，又拿什么保证？”

　　“帝皇，依然是大明皇室，这点谁也不允许改变，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但是，新的国家在律法上，帝皇的权力进一步下放，唯有对军权的掌控这点不会改变，甚至于情报局，都会成为国家的一个部门，接受监督的监督。

　　你将是共和国第一任总理，除非你退休，否则会一直干下去，实际权力而言，你不下我。

　　监督和执政重新改组重建，以后监督和执政里面，即会有你的人，也会有我的人，大家五五开都不吃亏。至于军事方面，能者上，无能者下，年纪大的退休，但是不管什么情况，都要配备政委，同时军校校长必须是我，这也是我的底线。”崇祯皇帝提出了自己的筹码。

　　李自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宋献策。

　　宋献策在思考，在权衡，五分钟后才点了点头。

　　“吃饭吧！”李自成叹了口气。

　　若干年后，他的回忆录是那么写的：为什么我会屈服，或许因为我也曾经大明的子民，对大明有着先天的认可？又或者，是因为我的也华夏子民耶？共和国摆明不想打内战，那么最多就是大顺和大明开战，最后死的，依然是华夏百姓。懦弱？若对象是华夏，给人的感觉，也不过是儿女对父母的撒娇。可恨的张弘斌，他的言论影响了我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