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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合该婊-子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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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东省主席陈子锟莅临南泰,下榻在老护军使公署,这儿现在归南泰县政府,但陈主席住过的后院却沒人敢动,摆设布局一切照旧,每天有专人打扫,为的就是有朝一大帅回乡视察,让他老人家知道,家乡人民惦记着他呢。

  果然,陈子锟看到县衙后宅的布局和以前一样,满意的夸了一句,周县长是个有心人啊,就这一句,周荣乐了好几天。

  和陈子锟一同回來的还有梁茂才,他在回南泰的船上又喝的酩酊大醉,被进轿子直接抬回了下马坡梁家庄,因为南泰县有正月里來不成亲的习俗,所以婚礼务必要在年前举行。

  一切都是准备好了的,只等新郎官了,梁茂才被送到家之后,头脑依旧昏昏沉沉,恍惚中见自家的茅草棚变成了青砖灰瓦的大房子,猪圈里还有三头黑大肥猪,门口大槐树比小时候更加繁茂拔了。

  他终于意识到,回家了,在外漂泊十年的自己,终于回到了故乡,梁茂才是孤儿,自小被一把屎一把拉扯大,不堪叔叔婶婶待上山为匪,一走就是十年。

  祖母老了,虽然身子骨还算硬朗,但头银霜,皱纹深深,老人家一见孙子就哭:“狗剩,你咋才來啊。”

  铁石心肠的梁茂才,此时终于滴下了泪水,他觉得对不起家人的太多,既然家里想风光一把,那就如他们的愿便是。

  当天夜里,梁茂才沐浴理发,脸的胡子也刮了,拾掇的干干净净,换上崭新的礼服,本來乡下结婚是用马褂长袍礼帽做吉服的,可梁家人说茂才是带兵的大官,得穿军装才行。

  梁茂才离江东军很久,军服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不过难不倒乡亲们,早就给他预备好了军礼服,带缨子的军帽,带苏肩章的制服,还有一把指挥刀,前十字披红,端的一个英姿发的新郎官。

  一大早,新郎官骑着一匹白马,带着吹鼓手和花轿,浩浩从梁家庄出发,一路进了县城。

  南泰码头,红玉款款下船,临近节,客船早就停航了,她是乘坐最后一趟运白煤的货船过來的,船老大很朴实,听说这位美之极的女子是來南泰寻夫的,就沒要船钱,白送她不说,还帮着提行李。

  “南泰,老娘又回來了。”红玉深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心里想着梁茂才见到自己突然出现在眼前时的惊讶模样,不由得哧哧笑了起來,随手摸出一盒香烟來,避着风点燃,优雅的了一口。

  “等做了梁家的媳妇,就不能再抽烟了,丈夫好歹是国民革命军的军官,做老婆的也要拿出点体统來,不能让人看笑话。”红玉这样想着,接过船老大递上的小皮箱,一步三摇的走向县城。

  “大妹子,这么远你走的过去么?”船老大不放心的问道,今天是除夕,往日码头揽活的骡车驴车都停了生意,十几里路一个女人家怎么走。

  “大哥,放心吧,我男人会來接的,兴许已经在半道上了。”红玉宽慰着憨厚的船老大,一步步走向了县城,事先猜到要走远路,所以新买了双半高跟的皮靴子,又暖和又好走,小包袱也换成了手提箱,还是那句话,不能给茂才丢人。

  一路上走的很艰苦,新鞋磨脚,每走一步脚后跟都磨得生疼,坚持着走了几里路,实在熬不住了,下靴子一看,后脚跟都磨破皮了。

  “天杀的负心汉,看到老娘脚后跟鲜血淋漓的,不知道心疼成啥样子哩。”红玉嘴角又浮起笑意,想到即将见到梁茂才,她觉得浑身都是力气,脚后跟也不怎么疼了。

  找了快手帕垫住脚后跟,继续上路,等到了县城南门口,红玉已经累的气吁吁。

  城门口很热闹,围了好多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玉喜欢看热闹,挤过去一看,只见一支亲队伍正从才城里往外出,唢呐手鼓着腮帮子猛吹《百鸟朝凤》,八个结实有力的杠快抬着红色的大花轿走在中间,前面是一匹白马,马上坐着新郎官,呢子军装,十字披红,精神抖擞俊朗无比,正是梁茂才。

  一瞬间,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不见,天地间只剩下一个骑白马的新郎官,慢慢的从红玉面前经过,眼睛不曾向这边瞄上一眼。

  红玉呆呆看着亲队伍经过,紧咬着嘴不让自己骂出声來,好一个梁茂才,居然成亲了!居然把自己忘得干干净净!不行,老娘今天拼了一身剐,也要把他拉下马,让天下人都知道这是个陈世美,不,他比陈世美还该死!

  忽然,耳畔传來窃窃私语。

  “那不是夜上海的红玉么?”

  “是啊,瞅着象,她活儿可真好,尤其一招观音坐莲,绝了。”不远处两个猥琐的男子看着红玉,悄声议论着。

  红玉猛然醒悟过來,自己不过是一个-女罢了,一个千人骑万人的破烂货,在南泰这么丁点大的地方,谁不认识谁,身为军官的梁茂才若是娶了自己,今后还不被人笑话死。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谁让你有情了,你活该!”红玉狠狠骂着自己,提着小皮箱扭着肢从哪两个男人面前经过,还飞了个媚眼,两男子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手拿东西挡在身前,生怕有什么突兀的东西翘起來顶出长衫有碍观瞻。

  “样!”红玉暗骂一句,继续夸张的扭着肢走了,走到沒人的巷口里才哈哈大笑起來,自言自语道:“两头公猪真丢人。”笑的她前仰后合,都直不起來。

  笑着笑着,眼泪如注。

  梁茂才骑着白马在县城里已经游了两圈了,这是第三圈,新娘子家里是县城李举人未出五服的侄女,今年十七岁,姓乔,也算和梁家门当户对,找了个当军官的女婿,乔家非常满意,但是要求娶亲的时候在城里绕三圈,图这个面子。

  本來梁茂才是不想跟个猴子似得被人观瞻的,但陈大帅狠狠训了他一顿,说人家一个闺女养了十几年被你领走,就要求你绕三个圈怎么了,别说三个圈,就是三百个圈也得绕。

  梁茂才谁都不服,就服大帅,他虽然桀骜,也知道别人是为自己好,于是只好屈服,骑着白马在城里绕起了圈子,脸上还挂着笑容,这也是大帅要求的,说你个狗的今天敢哭丧着脸,就毙了你。

  但梁茂才真的笑不出,在县城里一走,多年前的回忆就出來了,望着路旁夜上海已经油漆剥落的门板,褪的栏杆,那旎的一夜风情浮现在脑海。

  红玉,不知道她在哪里,老子欠他的啊。

  殊不知,他刚才和红玉擦肩而过。

  …

  在县城绕了三圈,给乔家人赚足了面子,亲队伍浩浩向梁家庄走去,人逢喜事精神,几十里路跟玩儿似得就走完了,梁家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队伍刚到村口,二踢脚就炸响了。

  梁家大院内外,扎着彩棚,摆着酒席,乡下苯桌椅,到处借來的盘子碗筷,猪头、猪下水、鸭牛羊鱼样样俱全,还有够味的乡下自酿白酒,管够。

  一切仪式都按老规矩來,梁茂才不懂这些,按部就班的听招呼做就是,像个机械人一般,时不时还得有人代他,新郎官,笑笑,别板着脸。

  新娘子盖着红盖头从轿子里下來,穿了一身大红绣凤凰的礼服,看身段倒也婀娜纤细,莲步款款,跨火盆什么的,走的十分娴熟,看來在家练过很多次。

  梁家堂屋里,陈大帅穿着马褂长袍,别着红花坐在首席,旁边是梁茂才的祖母,叔婶只能站在一边赔笑。

  周县长亲自担任司仪,据说他当县长以前就干过这个,现在重旧业倒也娴熟的很。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主席,夫对拜。”周县长的声音洪亮高亢沒得说,只不过他主持的婚礼比人家多了一拜,搞的陈子锟略有尴尬,不过乡下人们到觉得沒什么,人家堂堂省主席,屈尊降贵來到乡下破地方和俺们一起亲、过年,承受新人一拜有啥了不起的。

  “送入房。”周县长拉长声调喊道,新娘子被送进了房,新郎官却留在外面应酬客人。

  今天是除夕,梁家办婚礼,可谓双喜临门,乡亲们连年夜饭都不用准备的,全村几百口子都來吃水席,人來的越多,梁家人越觉得有面子。

  今天最高兴的是梁家老太太,老人家七十岁了,还沒这么风光过,往日顽劣无比,还当了土匪的孙儿,今天终于成亲了,娶得还是县城人家的女子,省城的大官也來道贺,这面子,这排场,梁家庄八百年也出不了一回啊。

  梁茂才一直在外面招呼客人,他是海量,端着个大碗见谁都干,大家都说,今天茂才高兴,得多喝几杯,可是喝道后面却都开始劝了,茂才啊,少喝两碗,新娘子还等着房呢。

  最后,烂醉如泥的梁茂才是被抬进房的,鼾声如雷,再沒醒过。

  新娘子先是坐了很久,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自己揭下红盖头,帮梁茂才摘了帽子,了鞋子,又拿热巾给他擦脸。

  “晴子…红玉…”梁茂才咕哝着不知道谁的名字。

  新娘子的手抖了一下,长长的睫下,晶莹泪珠滴下。

  …

  除夕夜,南泰县城,红玉提着皮箱在空的街头游走,远处爆竹声声合家团圆,她却孤独的一个人走。

  (以下不占vip字数)

  画外音响起陈升的把悲伤留给自己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假装生命中沒有你

  从此以后我在这里

  夜等待你的消息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无论你在天涯海角

  是不是你偶尔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本來该昨晚更新的,这几天睡眠太少,休息一下结果睡着了,醒來已经0点,脑子迷糊写不出來,只好上午再更,向久等同学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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