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龚家村大捷

　　坦克炮塔的舱盖咣当一声掀开，一张烟熏的漆黑的面孔冒出來，呲牙一笑：“锟叔，上车！”

　　來的正是北泰铁路段的工人赵子铭和他的工友们。

　　陈子锟翻身下马，大丢给从人，纵身上了坦克，大呼一声：“弟兄们，跟着坦克冲！”

　　骑兵们纷纷撤到坦克后面，克里斯蒂快速坦克上装备的四机一起开火，将尾随而來的军骑兵连人带马扫倒一片，人喊马嘶那叫一个热闹。

　　军骑兵猝不及防，损失惨重，掉转马头逃窜而去，盖龙泉举起偃月刀：“孩儿们，杀！”“杀”骑兵们高举马刀，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杀了回去，虽然已经战至筋疲力尽，但是肾上腺素急剧分泌，大伙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斗志，连通人的战马也感受到主人浓烈的杀意，抖擞精神奋蹄冲击，五十余名骑兵，却爆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來。

　　联队指挥所，竹下大佐接到报告，敌人竟然出动了坦克！这个消息让他极为震惊，联队中缺乏有效的反坦克武器，一辆坦克就足以造成极大的损失，这神秘的坦克究竟从何而來无从探究，关键是怎么击毁它。

　　担当此重任的唯有大队炮，可炮兵都被狙击手打死了，只能临时抓几个学过炮的家伙上阵，一门九二式步兵炮推了上來，士兵手忙脚填上炮弹，直瞄远处的坦克。

　　陈子锟站在炮塔后面指挥，一眼看见步兵炮，急忙拍拍炮塔，指示威胁方向，炮塔迅速转向，在对方的炮弹出膛之前，一颗37毫米坦克炮弹了出去，将步兵炮的炮盾打了个大窟窿，炮兵死的死，伤的伤，躺倒了一地，替补人员立刻上來，将歪斜的大队炮扶起，好在发机构并未受损，依然可以使用，正要再度瞄准，坦克已经到了跟前。

　　克里斯蒂快速坦克可不是得虚名，十二缸水冷汽油发动机，功率高达250马力，日本陆军装备的九五式坦克，是六缸风冷柴油机，功率仅有88千瓦，根本不可同而语，速度快的沒得说，转眼就到了近前，连机都懒得用，直接用履带过去，将大队炮的支离破碎，炮兵也碾成了一摊血。

　　军的重机不断发，机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声音清脆如同雨点打在铁皮屋顶上，小日本的机连中原地带农村土墙都打不塌，对付一英寸厚的装甲钢板更是如同挠，三十七毫米坦克炮缓缓转动炮塔，一炮轰过去，重机阵地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盖龙泉率领骑兵四处斩杀军步兵，田野上骑兵四处驰骋，來去如风，恰希克军刀落处，血花四溅，身手分离，骑兵们砍得畅快无比，竹下大佐却恨得牙。

　　忽然，两个受伤的日本兵从田埂边的水沟里跃出，带着挂全身的手榴弹一边喊着半载，一边义无反顾的冲向坦克，两声巨响之后，坦克终于趴窝了，履带如同死蛇一般垂下來。

　　竹下大佐用单眼从望远镜里看到这悲壮的一幕，不热血盈眶，他眼睛受伤，出的不是热泪，而是混着泪的血水。

　　根据竹下的经验，坦克沒了履带就成了沒腿的老虎，固定的炮台，不值得担忧了，他立刻派出一队人马携带手榴弹去把坦克彻底炸毁。

　　坦克动了一下，继而出一股黑烟，继续狂奔起來，在田野里大开杀戒，机响处，英勇的皇军前仆后继，死伤累累。

　　竹下大佐是陆军士官学校出身，对陆战兵器研究颇深，但他却不知道，克里斯蒂快速坦克是可以取下履带用负重轮行驶的，而且速度极快，都快赶得上快马了。

　　其实一辆坦克是无法扭转战局的，但却给奋战中的将士注入了无尽的信心，援兵正一**的赶到，胜利的天平正在慢慢倾斜。

　　对军來说，这只是个开始，更大的危机还未來临，他们四面包围龚家村，兵力分散，全套了，半个中队的步兵去追逐逃亡的老百姓，和陈启麟率领的将士们展开了殊死搏斗，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上，刺刀折断了，就用拳头打，用牙咬，有人拉响手榴弹和鬼子同归于尽，有人身中数刀依然奋力将刺刀捅进鬼子的膛。

　　夏小青浑身浴血，两把盒子炮早就打空了，飞刀也放尽了，她抢了一把鬼子军曹的九五式士官刀，刀光闪处，鬼子人头落地，见她如此凶悍，鬼子分出八个人來用刺刀对付她。

　　鬼子们从四面包围了夏小青，步步紧，包围圈越來越小，忽然领头的军曹一声大吼，鬼子们着弓箭步，奋力刺杀过去，他们平时经常用活人來训练刺刀，刀法凌厉，步伐稳健，配合默契，八个人组成的小队，在白刃战中往往能对付中**两个班。

　　可他们面对的夏小青，沧州燕子门的传人，只见她身子一拧，旱地拔葱踩着刺刀就起來了，倭刀挥过，军曹脑袋就飞上了天空，再一跃，跳到鬼子们身后，噗噗两刀，又是两人被刺死。

　　鬼子们大惊，这个女人太厉害了，有人推上子弹，朝她开了一。

　　夏小青身子一颤，低头看去，前一团血迹，中弹了。

　　中弹了，竟然中弹了，难道我就要死了么，夏小青捂着伤口慢慢蹲下來，血从手指里渗出來，伤口火烫般的疼，但比起生小北的时候，还算可以忍受。

　　鬼子们小心翼翼的靠近，夏小青扬起惨白的脸，将军刀丢到一旁，拢了拢发丝，一派从容赴死的大无畏表情。

　　与此同时，陈启麟也在奋战之中，当年他在黄埔军校的时候，拼刺得到全校第一，学的是苏联式的拼刺刀，大开大阖，威猛无比，一个人也同时对付了八个日本兵，长时间的鏖战，人已经累到虚，刺刀被热血烫弯了，刀刃也不再锋利，但他依然屹立在道路中央，用血之躯掩护着乡亲们撤退。

　　鬼子们再次发起进攻，陈启麟磕开刺刀，捅到了一个寇，同时一把刺刀也捅进了他的腹部，狠狠一拉，花花绿绿的肠子就淌了出來。

　　陈启麟回刀将偷袭自己的人刺死，腹部剧疼，他用支撑着躯体，冷眼看着面前六个小日本，忽然大吼一声，从肚子里掏出一截肠子砸过去。

　　日本兵魂飞魄散，这么凶猛顽强的战将，只有传说中的武藏坊弁庆可以比拟，想不到在遥远的支那能遇到这样的对手，他们不自觉的后退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起刺刀，嗷嗷怪叫着冲上去。

　　机响了，鬼子们前飙出血箭，倒地而亡，陈启麟听到背后传來冲锋号的声音，慢慢扭转头看去，漫山遍野都是人，正呐喊着冲來，不过影子越來越模糊，他的眼睛慢慢闭上。

　　蹲在地上的夏小青突然一扬手，十几枚飞针出，鬼子们捂住眼睛哇哇怪叫，女侠抄刀上阵，奋力劈杀，血糊了一身，简直就象血海里爬出來的一般。

　　抬眼看去，四面八方都是人，服装各异，武器五花八门，南泰十八乡的民团、自卫军，土匪、杂牌武装，全部出动了，浩浩足有几千人！

　　…

　　几个参谋仓皇奔到竹下大佐面前，气吁吁：“阁下，不好了，支那人大队人马杀到，足有一个编制的联队那么多。”

　　竹下大佐长叹一声：“功亏一篑啊。”

　　军收缩兵力撤退了，他们败而不溃，队形不，后卫部队打得很沉着，民兵们奈何不得他们，而那辆坦克也趴窝了，不能展开追击。

　　“坦克怎么回事，快修啊！”陈子锟急不可耐的猛敲舱盖，如此绝佳的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放过岂不可惜。

　　赵子铭从坦克里爬出來，掀开引擎盖，烫得他倒一口凉气，里面都开锅了，拿着扳手捣鼓了一番，一摊手道：“锟叔，沒辙，这坦克是俺们用三辆坦克的残骸拼凑起來的，能走这么远已经很给面子了。”

　　坦克沒法上阵，盖龙泉和薛斌带着骑兵再度出发，袭扰撤退中的军，争取给他们造成更大的伤亡。

　　军全面败绩，建制大，损失辎重无数，狂奔了半天终于摆了追兵，竹下大佐眼伤复发，大量血，昏不醒，部队愁云惨淡，步履蹒跚，忽然前面杀出一队人马，他们叫苦不迭，心说这回完了。

　　万幸，來的不是抗武装，而是夏景琦的部下，他们同样也很惨，去别的村子强征粮食，却被民团打了伏击，好在夏景琦机，见势不妙立刻跑路，部队损失不大。

　　“你们撤，我掩护！”夏景琦把脯拍的通红，信誓旦旦的嘴脸让皇军们感激涕零，代理指挥联队的一位中佐拍着他的肩膀，着泪说：“夏桑，拜托了！”

　　“必须的！”夏景琦脚跟一并，煞有介事的样子。

　　…

　　这一仗对竹下联队來说算不上惨败，但对于游击军來说绝对称得上惨胜，积累了十几年的江北军华尽失，连陈启麟和夏小青也受了重伤，如果援兵來的稍微晚一点，恐怕全体都要代在龚家村外。

　　陈启麟的肠子团起來回了肚子，上了一层层绷带，沒伤到重要脏器，暂时死不了，但是如果不及时送大医院救治，肯定会死于感染，夏小青的伤情就好多了，六五口径子弹近距离击，造成一条贯通伤，养一段时间就沒事了。

　　伤员们被抬上骡车，向邻村转移，残如血，秋风萧瑟，枯萎的青纱帐边，陈寿孤独的身影骑在马上，凄凉的拉魂腔响起：“一马离了西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