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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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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涂文晃地进了住家小区,这地儿是他租的,说是小区都抬举了,这里头汇聚了三教九外地来渝的不安定人士,是附近派出所的重点监控区域,过去几年,公安也确实在这里取得了累累硕果,共计抓获外逃犯四名,调解桃纠纷十余次,其它偷摸狗林林总总,简直家常便饭。

  门口有两个混混儿正打扑克,脸上贴了条,其中一个仰脸问他:“小马哥儿,今晚有你演唱会不?”

  马涂文回答:“有,今晚我唱金曲怀旧,《上海滩》!”

  那人悻悻甩了张牌:“这臭手,皮圈!”

  明显不是在跟他认真讲话,马涂文也不生气,真的哼起了“奔,”的调调儿一路往里。

  马涂文是酒吧唱歌的,三餐不继,以梦为马,连固定的场子都没有,有个推销啤酒的女朋友叫八美,两人挣的半斤八两,但八美总觉得高他一头,见面就唠叨他不思进取不求上进不像个男人。

  md梦想懂不懂,梦想!马涂文寻思的,早晚他得把八美给甩了。

  走到门口,就近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黑色悍马h2,这车本身已经很惹眼,车顶还横加一排狩猎灯,像一只蹲伏着的充危险的巨兽。

  马涂文心里酸溜溜的,哼了句:“了不起吗?”

  好像的确了不起,因为下一刻,他忽然改了主意,掏出手机,对着悍马咔嚓咔嚓自拍,一会仰头,一会低首,还有几次学着世界超模的架势,伸手把马甲掀开一些,就跟出里头脏的发黑的白汗衫是多么感了不起似的。

  然后发微信朋友圈,内容是“悍马开起来也就这么回事,没什么特别的”

  特意了女朋友八美。

  正洋洋得意,面前忽然哗啦一声,一串金刚降魔杵做坠子的车钥匙就在他正脸前垂下,他听到罗韧的声音。

  “开起来是怎么回事,得拿了钥匙进去坐着才知道。”

  马涂文觉得自己倒霉的,难得包一回,怎么就让他撞了个正着呢?

  他斜眼看罗韧。

  罗韧二十七八岁年纪,帅气高大,穿黑色夹克,军靴,看似慵懒闲散地似笑非笑,但衣袖半挽出的壮小臂和眼眸中时不时掠过的锐利光,又让人觉得他跟他的车一样,都像一头随时蓄势待发的猎豹。

  马涂文酸溜溜的:“能别损我吗,咱从小光股认识,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你看看现在这差距,天理不容。”

  罗韧笑笑:“等你去鸟巢开演唱会,我也只能买票进去看,那才叫差距。”

  马涂文登时舒坦了。

  ***

  马涂文的屋子的很,唱片左一张右一张,地下一溜的啤酒罐子,脚下一个没注意,铝罐就骨碌碌滚。

  罗韧在沙发上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开了瓶啤酒,也不多废话:“今天见面怎么样?”

  马涂文搬了凳子在罗韧面前坐下,一肚子的话要吐槽:“还见面呢,我跟你讲啊,一屋子的神经病啊。”

  “一个清朝老头叫万烽火,一个老耷拉脸的中年女人,就是那个叫岑娇的,还有个怪气的男的叫李坦…”

  马涂文捏着嗓子学李坦说话:“假的,假的。”

  “还有个女的叫木代,你知道她手上套什么吗,那种布艺的小猫头的腕绳,这得多幼稚啊,心理年龄最多十八。”

  罗韧不动声:“他们住哪了?”

  “都跟着万烽火去了巴蜀别苑,万烽火他们的协议酒店。”马涂文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过那个故事瘆人的,哎,罗韧,那故事是假的吧。”

  罗韧答非所问:“你把见面的过程给我讲一讲,从进门开始,每个人都说了什么,什么表现,尽量详细。”

  幸好就是刚刚发生的事,印象还算深刻,马涂文从头到尾讲完,又把前头的问题问了一遍:“哎,罗韧,那故事假的吧。”

  “如果是假的,我为什么要付钱呢?”

  “那就是真…真的?”马涂文越想越不可能“人的脚怎么会忽然没了啊,还有那个用渔线穿人的,这得多变态啊…”罗韧把车钥匙递到他面前:“真不开?”

  马涂文的思路陡然被打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开,哎,你有没有听我说啊,那个故事…”

  “那我走了。”

  ***

  李坦和木代住了隔壁,因为上午的小分歧,他对木代似乎很不,脸色一直不大好看,木代也懒得理他,觉得一个五十多的大老爷们,真是没什么肚量。

  快傍晚时,木代听到隔壁门响,从猫眼里看到李坦出去,等了几秒之后也跟了出去,在别苑门口遇到万烽火,冲他略点了下头。

  万烽火却半天没敢认,过了会去前台问服务员:“那女孩是我今天带进来那个?”

  服务员没看见:“是一楼右边出来的吗?那就是了,那里只住了你带来的客人。”

  万烽火倒一口凉气,回想刚刚看到木代,她黑色的宽松罩衫罩黑色紧身吊带,下头是黑色紧身牛仔,黑色的半靴,全身唯一的亮是颈子里一细细的银链子,坠子好像还是个骷髅头。

  回想起上午她一身青春热闹,万烽火匪夷所思:怎么有人穿衣风格如此…两极化?

  ***

  李坦没有走远,就在附近天的大排档,要了两个菜,一瓶酒,自斟自酌,杵在附近盯梢也怪傻的,木代装着也去吃饭,然后意外巧遇:“李先生,你也吃饭啊。”

  不顾李坦的眼皮都翻上了天,她厚着脸皮在李坦面前坐下来,笑嘻嘻找话说:“李先生怎么会对落马湖的案子感兴趣啊?”

  李坦反问她:“你年纪轻轻的,你怎么会感兴趣?”

  “我不感兴趣啊,我阿姨让我来的。她说那对教授姓李,那个男的李教授做过她老师。”

  身后有人吃完了出去,路过李坦身边时趔趄了一下,李坦顺手扶了一把,正想回木代的话,木代突然啪一下把筷子拍在桌上,厉声喝了一句:“拿出来!”

  李坦吓了一跳,那个刚被李坦扶过的人身子哆嗦了一下,转头看木代。

  李坦忽然明白过来,急忙伸手入怀,一手摸了个空。

  钱包没了。

  木代一字一顿:“说你呢,拿出来。”

  大排档里的喧哗声忽然就小了,掌勺的老板有些怕事,双不安的动着,那个人恼羞成怒,很有点赖到底的意思:“你说什么呢?有病啊。”

  木代霍地一下就站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人有些胆怯,又不好示弱,正僵持着,大排档外头传来凉凉的声音:“算了算了,给她给她。”

  是那个缆车上见过的胖子。

  如果他们这一行也有组织,胖子应该算个管事的,那人犹豫了一下,伸手掏出个黑钱包,愤愤地掷向木代,手里带了三分劲,存心要她接不到或者弯去捡。

  谁知道木代随手一捞,稳稳就拿住了,问他:“没张儿吧?”

  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钱包翻看。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那人看木代接钱包的手势,已经有三分变,待听她说出“张儿”这样的行话,顿时就了然胖子为什么要说“给她给她”了,尴尬地站了会之后,冷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张儿,是指有的贼偷了钱包还回来时,顺手黑走了几张,譬如钱包在他手上是八百,回到你手上是五百,但是一偷一还的时间间隔短,有些失主未必在意。

  其实李坦的包里有多少钱,木代不可能知道,这么一说一翻检,也多少有点装腔作势的意思。

  经过这个曲,李坦对木代忽然刮目相看,脸上也带了笑了:“钱包里没多少钱,就算那个什么真的…张,也损失不了多少。”

  木代没说话,她把钱包合上了给李坦推过来,问他:“里头那张照片,是你…朋友?”

  李坦知道她说的是钱包里的那张有些泛黄的黑白照片,虽然照片上是个年轻女人,但是从时间推算,现在怎么着都是年近不惑了,李坦点点头,算是默认。

  “这个女人,叫李亚青,是落马湖那件案子里李教授夫妇的女儿,也算是我的…未婚吧。”

  木代的神色有些难以置信,李坦心里有些苦涩:“都二十多年了,还是追着这个案子不放,多少是因为有些个人执念在里头。就像你阿姨,也是因为跟李教授沾了师生之谊啊。”

  木代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沾了师生之谊?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前,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那个照片上的李亚青,活就是年轻时的…红姨啊。

  李坦又说了句什么,木代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什么?”

  “我是说,你和你阿姨,都被那个岑娇给骗了,我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个女人…撒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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