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试探

　　老鬼刚刚说的这些网络用语，我听都没听说过，更别提认起来有多别扭了。现在也没工夫听他在这白活网络词汇，心中有事，也根本听不进去。

　　因为不想有事瞒着老鬼，便问他知不知道关于他爷爷的一些事情。

　　老鬼自豪的说：“当然！怎么了？你想了解什么？”

　　“你爷爷是不是有一张和几个外国人合影的照片？”我问。

　　老鬼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到我爷爷哪里去过？”

　　“当然没有！”我说完，向钱成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告诉老鬼。当然，即使他不同意，我也还是要问老鬼的。毕竟老鬼是我的铁哥们，我不想对他再有什么隐瞒。

　　我就将刚刚和钱成在车上讨论的事情和他说了，老鬼听完之后，挠了挠头皮，说：“我光知道爷爷的一些做生意时候的光荣事迹，至于你说的美国的事情，我就知之甚少了。”

　　下车之前，我问老鬼：“能不能让我们见你爷爷一面？或者你直接去问也行，省得由我们这些外人冒失前去。”

　　老鬼想了想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是一起去吧。我但心我一个人思维有限，怕想到的问题没有那么全面。有你们两个人在，也好有个补充。”

　　老鬼这样说的话，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能够面对面交流，那是再好不过的打探方式了。

　　就这样商定了之后，我们将行李物品放在老鬼之后。就直奔史老爷子的住所。在老鬼的安排下，我们没费多大劲，就来到了史老爷子的住所。这是一个位于北京城郊的老宅子，是北京那种古古香的四合院。

　　史老爷子是个非常随和的老人，对我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的。一听说是老鬼的好朋友，更是显得热情无比。老人家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人，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散发出智慧的光芒。

　　进了门之后，我们第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条桌上的那张老照片。我和钱成对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老爷子是照片中的哪一位了。从外表看他的模样。除了多了不少皱纹和头发白了之外。容貌基本还是和年轻的时候没有多少区别的。

　　我首先上前和老人家套近乎道：“爷爷，我是史辉的铁哥们。以前经常听老鬼，哦不，史辉说您的光荣事迹。感觉特仰慕。所以。今天我非得拉着他要到您这里来。多有打扰！”

　　可能人都喜欢别人的赞扬，老人家一听我这么说，立马就乐呵呵地说：“呵呵。找小子，又在别人面前说话，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

　　“我哪有？”老鬼连忙为自己鸣冤，说：“我只不过是把你的那些光辉事迹，简单给他们说说。谁知道，这小子就像是中了了一样，非得死乞白赖地要来见你。对您那，那叫一个崇拜！”

　　“哈哈哈哈…”老人一听孙子都这么说，立刻开怀大笑。

　　钱成也立刻顺嘴说道：“是啊，平时经常听史辉说您做生意有多精明。而且，说您对古董生意非常有研究。所以啊，这回我们是特意过来向您学习、取经来的。要是可以的话，也想向祖师爷讨口饭吃。”

　　“哈哈哈，你们几个年轻人，真是鬼机灵。年纪不大，想法还真是不少。”史老爷子说“怎么？想入古董这一行啊？”

　　“嗯！”钱成的头点的跟“啄米”似的。

　　我和老鬼都不知道钱成怎么会这样说，但他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或许，也只是通过老爷子的强项作为突破口吧。这样聊也对，先从对方擅长的领域开始聊起。这样做的好处是，谈话绝对不会冷场。

　　等到彼此聊热了、聊了，就可以单刀直入，切入主题了。

　　史老爷子看钱成的态度非常的诚恳，就说：“古董这行，水深的很啊！”钱成立刻说道：“嗯，这我听说过，不是常听人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嘛。但我啊，就是人懒！一听说这行有这规矩，立刻就麻了爪子，觉得人生找到了方向。我平庸的人生，一下就有了制高点，也找到了奋斗目标。”

　　“哈哈哈，小子，开不出来，嘴皮子还很溜。不错，有做这行的潜质。”史老爷子说。

　　“哎呦，听您老这么说，我一颗选在半空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钱成说“俗话说的好：‘是不是那块料，找泰斗问问道’。您那，就是那泰斗。能够得到您的首肯，我就算放心了！”

　　史老爷子一听钱成说他是泰斗，自然是笑逐颜开，和钱成也是热聊了起来。

　　我和老鬼一看，完全没有我们两什么事，就只有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我们以前还真不知道，原来钱成这么能侃。不过想想也是，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当上学生会的主席呢？

　　看钱成和史老爷子聊得很嗨，我们也不好话，就只在边上做个听客。只有在钱成需要支援和响应的时候，我们就随口“嗯、啊”地应上两声。

　　看钱成这架势，从史老爷子的口中套话这活交给他，完全没问题。我正好趁机在老爷子的屋里转悠一圈，看看有没有其它什么可以涉猎的线索。

　　老爷子喜欢拍照，从年轻到年老，各种照片都有。不过，更多的是黑白照片。有的在老相册里，有的则是放在相匾（大的相框）里挂在墙上的。看着形形的人和风景，我仿佛时光穿梭了一样，也回到了他们那个年代。

　　最为经典的是，相匾中间是一张**的照片。旁边是史老爷子年轻时候的照片，还有我认识的一众红卫兵的照片。显得古古香，别有一番那个年代特有的气息。我也不由想象，在那个动的年代里，他们的青春岁月又是怎样的？

　　我最终还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张发黄的老照片上，看着我爷爷和钱成爷爷年轻时的模样。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史老爷子的脸上。不过稍微觉得蹊跷的是，史老爷子并没有和我们的爷爷们站在一起，而是挨着外国人站的。

　　见钱成和史老爷子聊天稍有空隙，我就连忙见针地转身问道：“爷爷，你还和外国人合过影啊？难道，您在那个时候就出过国吗？”

　　史老爷子听我突然问起这老照片和他出国的事，脸上立刻显现出吃惊和局促不安的神色。但是这样的神色也是一闪而过，要是不留意的话，是不会被察觉到的。可是我从一开始就留意老爷子的神情，所以，他的表情整个变化过程，都尽收我的眼底。

　　老爷子连忙一收紧张的神色，带有几分尴尬地说：“呵呵，没有。那个年代哪里有条件出国，这个只是机缘巧合，和几个人在照相馆照的。”

　　我一听，笑着看向钱成，他向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们彼此心领神会：这老孙子在跟我们打太极呢！嘴上把风严，关于当年的事情，连半句实话都不讲。谎言、假话是张口就来，难怪说做古董生意的人，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假的。

　　可是，他越是这样隐瞒，就越说明有问题。

　　我立刻也装傻充愣地问道：“照相馆？”

　　“嗯，那时候见着外国人就稀奇，所以硬是将人家拉过来拍了张照片留作纪念。”老爷子继续他嘴上的无相神功。

　　“哦~”我故作嗟叹，不无感慨地说：“这背景很特殊嘛…”

　　“那是布景！”老爷子连忙接口说道。

　　我更加“吃惊”了，就连忙说：“布景？那个时候的布景做的这么真，真是了不起啊！”史老爷子立刻应声打着哈哈，面部表情显得极其不自然。

　　这时，钱成立刻咳嗽了一声，示意我不要再问下去了。对方要是盖弥彰的话，再这样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回头，看见史老爷子额头上微微渗出汗珠。再看看老鬼，只见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也是云密布。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求功心切，一时竟然忘了，老人家是老鬼的爷爷。于是连忙收口，不再问下去。

　　这时，钱成立刻对史老爷子说：“爷爷，您在收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不怕被人坑或者是走眼的时候吗？”

　　史老爷子见有人打岔，就连忙顺着台阶往下走，说：“起初当然是少不了的。那时候总是吃亏，看走眼更是常有的事儿。往往跟人家周旋了半天，以为收了个大物件儿，喜得乐呵乐呵的。可是到头来，基本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赝品。”

　　“哦？这么说，您也吃过亏？”钱成说。

　　“吃过！当然吃过！”史老爷子说“做这行，没吃过亏是入不了行的。你吃的亏多了，长了见识了，见的世面多了，自然就慢慢懂行了。”

　　钱成和我都是一副颇有收获的样子，边沉思边点头。

　　“年轻时候总吃亏。”史老爷子继续说“后来才知道，什么叫‘吃亏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