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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火光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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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令就这么死在上。

  第一个发现薛令死了的,不是一直照顾薛令的桂儿——桂儿看都不敢看薛令。

  穆行第一个进来发现薛令已经冷了,不由地跪在薛令前大哭,消息传开,原本跟穆行置气的薛燕卿也赶了过来,各处的掌柜、管事,一个个都跟了过来。

  中,有人瞧见谢琳琅探着头跟着看,就嗔道:“黄丫头,这是你来的地?快滚!”

  谢琳琅慌着神就滚了,滚出了上房,在外头瞧见叶经时眼睛漉漉的,伸手就抓叶经的袖子。

  叶经想问谢琳琅这半去哪里了,又看这不是问话的时候,便忍了,牵着谢琳琅的手站在外头等着院子里吩咐差事,觉察到谢琳琅的颤抖,便握住她的手。

  谢琳琅头靠在叶经腿上,杀薛令乃是临时起意,看薛令此时正虚弱不堪,于是不肯错过这上好的时机,上辈子的深仇大恨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茗香、墨香也小厮也聚了过来。

  等了小半,便有府外众多闹着要分银子的人过来,又有伙计过来说某个铺子里的掌柜卷着银子逃了。

  穆行一时焦头烂额,没有个成算。

  一直要有所作为的薛燕卿先是被薛令的死打了个措手不及——薛令还没告诉他薛家跟谢家的仇怨,还没告诉他谢家陷害薛家的证据在哪,安南伯那边的把柄也没有…这跟他再活过来想的报仇、发奋的法子完全不一样了…

  稍稍慌了心神后,薛燕卿很快镇定下来,着眼泪对穆行道:“管家,还是跟早先一样请林知县家来人替咱们住持吧,要分银子的给他们分了银子,卷款逃了的,叫人赶紧追回来。爹爹虽不在,但家里不能了。”

  穆行此时没有个主心骨,反倒能听进薛燕卿的话,咬牙恨恨地说道:“才要跟大哥说安南伯叫咱们进京,就遇上这事…”

  “进京?”薛燕卿大吃一惊,心里盼着穆行能将薛家、谢家的恩怨告诉他,这样他就能够名正言顺地给穆行出主意报仇,打消穆行进京的念头。安南伯虽跟谢家撕破脸,但苏州作的事,谢家不肯承认有,安南伯也不肯承认跟他有关系。如此,安南伯定会杀人灭口。

  穆行猜不到薛燕卿的心思,牢牢记住薛令早先那句等薛燕卿成年之后再告诉他的话,咬牙道:“哥儿放心,有我穆行在,定保哥儿周全。哥儿病着,赶紧歇着吧,这有我呢,有安南伯替咱们撑,没人敢造反。”话虽如此,还是吩咐人赶紧去跟林县令府上说了一声,随后先叫人去大夫药铺里打砸,拉了大夫来问话,后是叫人去追那逃走的番僧报仇。

  薛燕卿见穆行一身戾气流出来,靠不住,咬了牙,强撑着去见来要分账的商户,看向一张张落井下石的脸,开口昂然道:“各位叔叔伯伯稍安勿躁,爹爹已经过世,众位要分账,那就分吧。”

  薛燕卿一句话下去,下头人都安静了,随后有人冷笑:“哥儿的话哪里做得了数?哥儿好好歇着,赶紧地叫大管家出来说话。”

  薛燕卿气噎住,不双手握拳,薛令不光没将谢家、薛家的恩怨告诉他,就连银子藏在哪里也还没跟他说,那钥匙只怕在穆行的手上。

  “哥儿,且回去吧,跟这些人说不通。”叶经劝说薛燕卿。

  薛燕卿心里无奈问老天叫他重新活过来是为了什么,上辈子知道的那点子事竟然没有一样用得上的。

  薛燕卿咬着嘴,忽地对叶经道:“走,咱们去…”

  “哥儿哪都不能去。”穆行忽地站出来,一张冷峻的脸看向薛燕卿,如今谢家的人还没走,那商韬更是魂不散地在穆府门外游,万万不能叫薛燕卿离开他眼皮子底下。

  “管家,爹爹死了,我的话无人听信,连出府也不成?”薛燕卿冷笑。

  “哥儿,”穆行居高临下地看向年幼的薛燕卿,心道薛燕卿怎地跟他祖父、父亲一样固执,当初薛令听闻薛家有难,赶紧将薛燕卿祖父、父亲救出,谁承想,薛燕卿的祖父固执地要去寻谢老爷理论,薛燕卿的父亲冥顽不灵地要去京城告状,结果都一去不回。

  “哥儿,官人才死,你在他灵前给他守孝才是正经。”穆行因薛燕卿眼泪不多,开始有些为薛令感到不值“带了哥儿去官人前跪着。”

  叶经、书香、墨香纷纷劝薛燕卿好汉不吃眼前亏,劝说他先去给薛令跪着。

  薛燕卿听穆行开始跟人商讨起给薛令买棺材的事,气红了眼,领着叶经三人果然去薛令前跪着。

  等到晚上,便听人说林县令叫人过来了,因薛令已经去了,便做主叫人将各家合伙做买卖的银子、货物给分了。

  半夜,穆行大抵是觉得白里太过扫薛燕卿脸面了,便过来赔不是,安慰薛燕卿道:“燕哥儿,你还小,不知道外头多的是要你性命的人。”

  “管家,我们穆家做的是干净买卖,外头能有什么人等着要我性命?”薛燕卿有意拿了话去引穆行说出谢薛两家的恩怨,多少主意点子就堵在他嗓子眼里,只要穆行说了,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出主意,可惜,穆行依旧没提那话。

  “哥儿,听我的话吧,老实给官人出了殡,咱们进了京,就安全了。”穆行试探着要去拍薛燕卿的肩膀,见薛燕卿微微偏着身子躲过,便有些尴尬地收了手,又对叶经、书香几个代:“好好照看着哥儿。”

  “哎。”叶经答应了,待穆行走了,低声对薛燕卿耳语:“哥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薛燕卿闭了闭眼睛,忽地想薛令能将谢家害薛家的证据藏在哪里,一双眼睛睃来睃去,暗道这是穆娘子的屋子,定不会藏在这边,那当是藏在书房?来回看了看,心想叶经不识字,书香、墨香跟着自己略识几个字,就对叶经低声道:“你去爹爹书房,翻一翻,看有没有爹爹藏起来的一个蓝布包袱。”

  叶经故作惊讶地道:“哥儿…”

  薛燕卿跪着,冲叶经吁了一声,叮嘱道:“千万别惊动管家。”若翻到了那东西,穆行见自己已然知道那些事,定不会再诸事瞒着他,拦着他大展拳脚的路;便是没有穆行,自己也能谋划着报仇。

  叶经虽不知道薛燕卿叫他找的是什么,但薛令才死,薛燕卿就要去找,想来当是十分厉害的东西,于是答应了,不急着出去,等过了子夜,出去一遭,看穆行依旧忙着跟人在前厅里算账,便偷偷溜向书房,这书房往日里不锁门,今因人多,便锁了门,总归不知门内有什么东西对薛燕卿那般重要,于是叶经在门外转了转,就走了。回去了,也只对薛燕卿说:“书房门锁了,小的进不去。”

  薛燕卿眉头紧锁,又对叶经道:“不急,来方长,哪一门没锁,你再进去。”

  “哎。”叶经答应了,在这边陪着薛燕卿守了一夜,第二一早,又要忙着其他事,就连谢琳琅,他也顾不得去看一眼。

  等到灵堂摆起来,四处烧着纸钱的时候,叶经又去书房那窜了一回,依旧没能进去,却对薛燕卿告状道:“哥儿,趁着晚上的时候,大管家从前院书房里搬出许多箱子到他们家。”

  薛燕卿闻言一怔,又看向书香、墨香。

  书香、墨香新近并不曾被薛燕卿托什么差事,只当薛燕卿更器重叶经,又猜度薛令没了,穆行当家,可不是将好东西都搬到自己个家去,于是异口同声道:“我们也看见了,哥儿,你硬气一些,你是正经的主人,怎能叫管家拿捏住?怕是银子都搬去他家了。”

  薛燕卿虽不是无知小儿,不会受人两三句挑唆就做错事,但基于两辈子对穆行的理解,认定了穆行就是个没有成算的莽夫,心道自己上辈子的死有一大半要算到穆行头上,这辈子再不能如此,待他得了布包,没有后顾之忧,大可以大开大合地对付穆行,不必再顾忌着穆行藏了证据威胁自己。想着,低声对书香、墨香道:“晚上守夜的人都聚在灵堂那边,我装作有病去衔泥小筑,你们两个帮着叶经引开人去砸书房门,等书房门开了,叶经进去拿东西。等拿到了东西,我便能叫林知县处置了穆行那狗东西。”

  叶经十分清楚薛燕卿的话没有底气,书香、墨香两个心里害怕,看着才八岁的薛燕卿道:“哥儿,且忍一忍,这事…”

  薛燕卿心说再忍就进京了。指不定路上安南伯便要杀他灭口,还有谢家,大抵谢家也会想要斩草除——即便谢家不知道他姓薛,谢家人也会猜到苏州作的人领头的就是薛令,若不拿到证据,他如何推心置腹地说服穆行那莽汉不要进京“若不听我的,我明儿个就叫管家卖了你们。”

  “…听哥儿的吧。”叶经皱着眉头说道。

  书香、墨香不明白薛燕卿为何那般急迫,因此不敢答应,又听薛燕卿声音急躁的很,也不敢拒绝。

  光慢慢消磨去,眼看天又黑了,果然天一黑,薛燕卿便抱着肚子又喊痛,又要出恭。

  穆行见薛燕卿病发过两次,心知薛燕卿不是装的,便忙叫他去。

  不一时,衔泥小筑里火光四起,有人喊走水了,又有人喊薛燕卿还在里头,穆行忙领着人去衔泥小筑里救火。

  前头书房外,跟叶经商议好过来的书香、墨香,只来了墨香一个,就连叶经也没面。

  墨香在书房门外可怜兮兮地站着,站了一会子,依旧不见人来,却见前门外,对街穆家的彩帛铺子里冒出火光来,于是一群人又呼啦啦地赶着向外去救火,再之后,停放着薛令棺材的灵堂那边也起了火。

  墨香看人胡乱地跑着,心急如焚,暗道薛燕卿好狠的心,怎地会放这么多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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