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烧蛎灰

　　柳来福的筒网下得位置对不对，喜清没心思去想，倒是柳来福能看一眼便仿出长筒网来，让她颇为惊讶，长筒网的形状很简单，谁瞧一眼都能明了，不简单的是织网的结，他用草绳挽的结很大，她远远的便看到了，之前教二姐时，她还教了三遍，柳来福凭看就能仿出来，只能说明了一件事，他不是天才便是以前也织过网。

　　喜清偏向后者，因为据三姐他们说，柳四家以海上捕鱼发家。

　　只是，柳来福为什么会被弃呢？这个问题只在她脑中闪了闪，便抛开了，她现在又有东西要研究了。

　　喜清回到家，把陶罐交给了尹氏，自己捧着那包蛎壳坐到了灶后。

　　喜婉悦紧紧跟在后面，她可没忘记小姑姑说过有好玩的事了。

　　灶腹里还没有升火，杨氏去了菜园子，柳氏便在厨房帮忙涮锅，在喜家，这些活是不用安排的，大家都有这个自觉。

　　喜清用钳子将蛎壳挟了进去，铺在灶底，上面放上几条细柴，又从身后抓了一把干树叶扔进去，才取了火折子点上火，这些事，她原本就会，所不同的就是以前用的打火机，现在用的是火折子。

　　“小四，我锅还没涮干净呢，菜也没切好，你怎么就烧上火了？”柳氏转了过来，有些埋怨的说了一句。

　　“娘，洗完锅先煮饭嘛，然后就能准备菜了。”喜清头也没抬一下，拿着钳子调整着蛎壳的位置。

　　喜婉悦的小脑袋也挤在她边上。

　　“你们俩个孩子，在做什么呢？”柳氏以为她们俩带了什么可吃的东西想在灶火里煨，便走过来看了一眼，依稀瞄到贝壳的影子，便笑道“想吃贝壳还不简单？一会儿蒸上屉就好了，比煨的干净。”

　　“六叔，这是贝壳。不是贝壳。小姑姑说了很好玩的呢。”喜婉悦见喜清似乎没空解释，便自己作主跟柳氏解释了一番。

　　柳氏一听喜清居然要玩火，不由有些不悦：“小四，怎么越大越任呢？什么不能玩偏要玩火，赶紧给我熄了。”

　　说着就伸手夺了喜清手里的钳子，三两下便把喜清放进去的蛎壳给挟了出来，扔在地上的蛎壳表面熏得黑黑的。只是外表热了一下。

　　喜清叹了口气，懒得和柳氏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寻了个扁木柴，把这些黑黑的蛎壳放上去，托着木柴就出去了。

　　“小四。”柳氏追了出来。气恼的说道“有空回屋多练练字练练女红，别一天到底的跟个小子一样，多学学你大姐二姐…”

　　可是，喜清早窜的没影了。

　　喜婉悦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眨了眨眼，从柳氏边上挪了出去，看到柳氏转身时。她甜甜一笑。小手指了指院让外，讨好的说道：“六叔。我帮你把小姑姑追回来。”

　　说罢，跑得比喜清还快的出了院门。

　　“这孩子，带坏了小婉儿可怎么办？”柳氏看着空无一人的院门又是摇头又叹气。

　　“你愁什么呢？小四那丫头有分寸着呢，不会带坏小婉儿的。”尹氏提了桶山水进来，就听到柳氏的抱怨，不由笑道。

　　且不提尹氏如何劝慰柳氏，单说喜清捧了木柴一路到了竹屋，喜庆靖正沿着池塘沿巡看，喜守业坐在通道上拌着米糠和野菜，这些都是每天早上在家烧煮过拿过来的。

　　“小姑姑，等等我。”喜婉悦在后面跑得飞快，喜清只好停下等她。

　　“当心些，别摔到了。”喜守业抬头瞧了瞧，笑着叮嘱喜婉悦。

　　喜婉悦冲喜守业甜甜的打过招呼，拉下喜清悄声说了句：“我哄叔说要把你追回去呢。”意思是她还站在喜清这边。

　　喜清不由哑然失笑，她还能跟个小孩子计较有没有站在她这边？

　　“走吧，我们找地方烧东西去。”喜清牵起喜婉悦往鸭池走，池塘沿只够一人走路，舍是竹子搭的，都不是理想的地方，只有鸭池勉强凑和，海边倒是方便，可惜没柴禾，这山上倒是柴禾多，可是挑蛎壳上来也是力气活啊，唉，真是纠结。

　　喜清下了鸭池，让喜婉悦在池塘沿上坐着，便动手捡石头垒简易灶台，她只知道蛎灰是烧出来的，可是怎么烧却不知道，现在也只能研究研究了。

　　两人这么一折腾，便引来了喜庆靖旁观。

　　喜庆靖默不作声的看着喜清搬着小石头摆来摆去，当然，他自是不会把喜清也想成喜冰那样是在摆阵法，可看了小半会儿，也没见喜清摆出个结果，不由问道：“小四，你又在做什么？”

　　“爷爷，您知道蛎灰吗？”喜清想了想，这事反正瞒不过家里人，不如大大方方的试验好了，便丢下小石头，站了起来。

　　“蛎灰？”喜庆靖惊讶的看着喜清，他当然知道蛎灰，只是，她干嘛突然问这个？

　　“是呢，我在书上看到的，说是蛎灰乃是贝壳烧制成的，可以用来抹墙面，还能用来清理池塘，还能肥田，爷爷，这些说的是真的吗？”喜清现在越来越习惯一个十岁的孩子该怎么说话了，不过，幸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家的三个姐姐都跟小大人似的，说话老成些倒也不会很突兀。

　　“倒是听过这样的说法，只是却不知是用什么烧制的。”喜庆靖点头，他也只是听说过，那些年辗转征战，也曾把蛎灰用上沙场，只是喜清说的几个小用处，他不清楚，更别提怎么烧制了。

　　“爷爷，我想自己试试，要是成了，趁着年前把我们家房子粉饰粉饰，行不？”喜清趁机提出要求，她知道，要是爷爷同意了，娘就没法子逮她去练字练女红了，练字她还能接受，练女红？那还是算了吧，她宁愿跑海边去挖泥巴。

　　“你想试的事，我反对有用吗？”喜庆靖故意瞪了她一眼，说道“我前面反对，你后脚就敢躲起来折腾，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试。”

　　“谢谢爷爷。”喜清嘿嘿一笑，直接忽略掉喜庆靖对她的不。

　　“祖爷爷，我也要跟小姑姑一起。”喜婉悦生怕把她给落下了，忙跳着脚去够喜庆靖的手臂，喜庆靖忙拉住她，这池塘沿也就站个人的空地，一不小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得了喜庆靖的允许，喜清便大大方方放手准备了起来，和喜婉悦两人进进出出的去捡了柴禾，搬了石头，在鸭池的斜坡一角垒了个小小的堆，下面可以柴禾，上面可以放蛎壳，再上面又横上树枝，这样一来，在下方点上火，蛎壳便能整个的埋在火里。

　　喜清并不知道这火要烧多少，所以，只是凭感觉的观察着蛎壳，感觉差不多了才撤了柴禾，去找了勺水淋在蛎壳上。

　　“滋滋”的几声响后，瞬间被蒸腾的水气随着烟飘散在空气中，蛎壳外表的黑色被冲去些许。

　　“小姑姑，接下来呢？”喜婉悦很积极的听着喜清的差使，这会儿见烧成了，便心急的问。

　　“找个大石头把这个碾碎了试试。”喜清单手支着膝盖站了起来。

　　于是，两人又到处找石头，喜庆靖走下鸭池，捡了一块浸的蛎壳看了看，又在柴灰里的小石头上划了划。

　　喜清和喜婉悦很快就捧着石头回来了，她们还捡了一片以前用剩下的竹筒，将蛎壳放了进去，双手捧着石头反复的碾着，碾一会儿，又往竹筒里添些水。

　　喜庆靖只是看着，由着她们折腾，只是，看着喜清的目光带了些笑意。

　　许久许久之后，碾得喜清的手都酸了，总算把蛎壳碾成了粉末，她又忙去了点儿水，把蛎灰拌成糊状，才用竹片往鸭池的土壁上抹，一道一道细细的刮，果然有点儿像样了。

　　“耶，成功了。”喜婉悦高兴的跳了起来，鼻子上沾了些许白色。

　　喜清忙拉着她去洗了洗，脸上手上洗得干干净净，这石灰虽说，却是有蚀的，手上沾的久了怕是要伤了皮肤。

　　“祖爷爷，我们修房子吧。”喜婉悦迫不及待的拉着喜庆靖说道，仰着头期盼的看着他。

　　“好。”喜庆靖点点头，转向喜清问道“你准备就这么碾？”

　　“不是呢，书上说要建窑，还得个蛎灰坑，磨这个要是有石磨是最好的了。”喜清说着说着，便有些底气不足，想法是好的，可要是实施起来好像工程大的？

　　“没有简单的法子？”喜庆靖沉着，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建窑安石磨还要粉饰屋子，哪来得及？

　　喜清的兴奋此时也淡了下来，微皱着眉细细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好气馁的摇了摇头。

　　“这就放弃了？”喜庆靖看到喜清这个样子，眉头一挑，又抛出一个问题。

　　“当然不。”喜清忙说道“只是一时想不到，我这就去翻书寻办法去。”

　　说罢，飞快的又跑了。

　　喜婉悦在边上听得清楚，也不再跟着去要扰喜清，乖乖的留了下来。

　　喜庆靖也没有阻拦，而是走到拌好的蛎灰前，拿着竹片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