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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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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花低声对黑皮说了几句话,黑皮方才不情愿将刀子递给菊花,自去院子里摸了两扁担,了一给何氏,因为何氏也在跟菊花抢菜刀,菊花死护着不让。

  天地良心,菊花怕刀到了她的手里,她一发怒真的砍人。还是自己拿着保险,她是不会真杀人的。

  殊不知何氏也跟她一样心思。毕竟菊花真怒起来,那可是真的杀过人贩子,但今儿来的都是村里人,是万万不能动手的,所以害怕她没个轻重,惹出人命来就麻烦了。

  她二人拉拉扯扯地抢刀,旁人可不晓得她们心思,只当终于得这一对婆媳发狂,要杀人了,遂发一声喊,四散让开,院门口顿时空出一大片地方来。

  李耕田见菊花提着菜刀,何氏跟黑皮双手握着扁担,脸色不善地扫视众人,还有一个王忠正摁着死狗子狠揍——这儿他真的成了“死”狗子了——不心里直冒寒气,对着周矮子厉声道:“还不拦住他们,真想闹出人命来不成?”

  周矮子和几个汉子灵灵打了个冷战,一齐上前对着何氏和菊花劝慰起来,又有人拉开了王忠。

  何氏道:“都欺上门来了。敢翻墙进屋,不打断他狗腿,我就不会放过他。”

  周小看着菊花愣神,这还是刚才那个任小秀撕扯头发不知还手的菊花么?

  当然是她!那头上的头发虽然重新挽过,但因为没用梳子。只是用手指随便捋了捋,看起来还是蓬的很,脸上的血痕依旧还在。

  正着,刘三顺、赵三等人回来了。

  于是更加了,有人问泥鳅找回来没,有人问为何开打了,又说了想偷看郑家辣椒的秘密和菊花想杀人的事,惹得人惊叹连连。

  小秀见这一拨人又是空手而归,再也提不起半点精神。就跟死了一样,刘三顺失魂落魄地抱着她发呆。

  菊花也是心如刀绞,把最后的希望放在郑长河跟张大栓身上,期盼着她爹和公爹能带回惊喜,连刚才被起的愤怒之心也淡了许多。

  可是,她熄火了,那些人又嘀咕起来,说人家娃儿都没影了,她们为了个破辣椒就敢拿刀砍人,这还得了?这辣椒再收下去。村里的娃儿能保得住么?

  有人趁机撺掇道,应该让她们把辣椒的事说出来,作为补偿。

  菊花嫌恶地看着这些人,不管是图嘴巴快活,随便说说,还是真的起了龌龊心思,他们都是既可怜又可恨。

  **

  她跟何氏重新回到门口,默然跟人对峙,任凭他们肆意胡说,只是不说话。可是手中的菜刀却没丢下,因此也无人敢上前。

  等吴婆子和王婆子带着两家四五个媳妇赶来,郑家门口就堵了十来个人。还个个手里握着木之类的器械,菊花心安了好些。

  忽然,她手中的菜刀“哐啷”一声掉到地上,差点砍了脚,吓得何氏慌忙问道:“菊花,你咋了?”

  黑皮俯身拾起菜刀,诧异地看着菊花,难道少先前受了伤。这会儿撑不住了?

  吴婆子也慌忙上前来问。却见菊花抖手指着村路,嘴巴大张。只是说不出话来。

  前面有几个人挡住了路口,何氏歪了下脑袋。发现还是遮住的,又往旁边跨了一步,这才看清路上过来一个人,身着浅蓝色的短褐,是槐子。

  他大步走来,肩膀上架坐着一个小娃儿,那娃儿脑袋上顶着个杩子盖头,周围一圈剃得光,不是泥鳅是哪个?

  菊花心下一松,如被去脊骨似的,一下子瘫坐在院门口。

  何氏先是尖叫一声:“槐子!”跟着又惊喜地尖叫:“泥鳅!”

  人们这才发现他们两个。

  刘三顺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槐子肩上的泥鳅,继而狂喜,双手抓住小秀胳膊,使劲地摇晃,大喊道:“秀,泥鳅家来了!泥鳅找到了!哈哈哈!泥鳅找——到——了——呜呜…”

  他仰天大喊,那拉长的声音在后山回,鸟儿被惊得“扑棱棱”飞起,紧接着他又失声痛哭起来。

  小秀猛地睁大双眼,忽然发狂起来,用力推开三顺,嘶声喊着泥鳅扑向槐子。吓得槐子急忙将泥鳅从肩上拎下来,双手叉在他腋下,胳膊伸老远递给小秀——他怕她不顾一切地扑到自己身上,把泥鳅往下拽,那样子就有些难看了。

  刘胖子和周矮子也向槐子冲过去,他们的媳妇紧随其后,那个混乱场面真是无法描述,哭的哭,笑的笑,问的问,吵闹议论不绝,把个槐子堵在人群中出不来。

  大伙一个劲地问槐子是如何找到泥鳅的。

  槐子道,他采买辣椒回来的路上,见一个尖鼻子、小眼睛的瘦汉子挑着担篓子面走来,心想这人大概是从自家卖辣椒回来的吧从家里收辣椒后,近些日子,这条路上多的是这种人,于是就多看了他两眼。

  却发现他那篓子并不是轻飘飘地去,好像还装着东西,心道原来不是卖辣椒的,又多瞄了两眼。

  他坐在车头,位置稍高,双方错而过的时候,就算那汉子刻意往路边走,想离马车远些,槐子还是看出不妥:其中一只篓子里装了些杂草,却分量不轻的样子,似乎草底下另有重东西;而另一只篓子里面也不知装了啥物件,有大半篓子高,上盖一顶草帽,帽子上还搭了件外衣,但帽子下边却出一角红色碎花布,那颜色就不像这汉子能穿的。

  他经历了人贩子拐葡萄的事,心思格外感,顿时起疑,就出声招呼那汉子。

  谁知那人见他盯着篓子瞧,忙加快脚步往前走,再一听他招呼,连头也不敢回,胡乱地应答了一句,那口音也不是地儿的乡音。

  槐子就叫停了车,跟几个佃户去追他。

  果然,那人见他追来了,撒腿就跑。只是他挑着担子哪里能跑得过几个庄稼汉?见势不妙-,弃了担子,没命地往前奔去。

  槐子当然不会放过他,领着两个佃户直追了两里地才把他逮住。

  等回头来检查篓子,早有同伴抱出了个小娃儿,槐子认出是泥鳅,另一头的篓子里却了几块石头,盖了草,想是为了配得两头一样重。

  他身上还有秦枫给的药,是上回抓人贩子后得的,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意思,当即醒了泥鳅,带了回来。

  因想着刘家丢了娃儿,家里还不知成啥样哩,进了村,那路不好走,马车走的慢,他便下车,托了泥鳅先送去刘家。

  刘三顺家没有人,他二嫂抱个娃在家看门,见了泥鳅,又惊又喜,急忙催槐子过来山边,说全村人都在找泥鳅,再找不到,小秀就没命了。这才赶了过来。

  众人连道万幸,又夸槐子心细。

  槐子客气了几句,费了好大劲儿才身出来。

  他脸带笑地来到院门口,只见菊花坐在门槛上,头发蓬,额头上还有一道血痕,看上去甚是狼狈,何氏也好不了多少。心中一跳,急忙上前蹲下,问是咋回事。

  菊花看着槐子略带风霜的脸颊,想起这大半天来的经历,鼻子一酸,眼窝一热,那泪水就模糊了双眼,跟着就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哭,那眼泪好似决堤的洪水般,再也堵不上了,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一声等不得一声地哽咽息,几乎不曾哭得背过气去。

  人们都安静下来,愕然地瞧着刚才还手握菜刀、杀气腾腾地要剁死狗子手脚的小媳妇,此刻在槐子面前,毫无顾忌地哭泣,宣泪水,全不管男女老少都望着她。

  槐子从未见菊花这样哭过,心慌意地将她搂在怀里,又不敢抱紧她,怕闷着她,因为她本就哭得不过气来了,只得扶着她双肩,反复询问出了何事。

  菊花如何能答?他便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何氏。

  何氏不住地帮菊花拍顺后背,以防她晕厥,同时眼中冒火,大声跟槐子说情由。

  为了不让菊花哭声盖过自己的声音,她不得不提高嗓门,几乎是用喊的,因此那声音也清清楚楚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丢了娃儿怪我们,说是卖辣椒招来人贩子。小秀跟她娘从上午就堵在门口,一直哭骂到现在。不让收辣椒,把辣椒倒地上踩烂了。找不到泥鳅,小跟小秀兄妹俩把菊花按在地上打,揪头发,抠脸。前头吵闹,那些黑心的东西翻进后院偷看辣椒,还我们说出辣椒的事…”

  她只捡重要的说,每说一句,槐子的脸就黑一分,最后沉得能滴出水来,却静静不语,扶着菊花的双手也不动了。

  上百人围在门前,除了菊花的哭声跟何氏的诉说,其他人都静默不语。

  人们看着槐子僵直的背影,心中觉得不妙-,有那知眼色的,悄悄退往远处,不过还是舍不得走—看一回热闹也不容易么,乡下也没啥乐子好寻的。

  **

  槐子终于开口了:“爹哩,青木哩?”

  “你爹跟老丈人都带人去找泥鳅了,还没回来。青木去集上了。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躲在咱家不敢出门——那婆娘真敢推大肚子孕妇哩。”何氏说着也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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