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算是缘分

　　老太太道“她是吹了什么天籁一般的曲儿，让老爷也上心了？”

　　老太爷面色隐隐透些惊奇“我说出来你别不信，那曲儿是我自个才知道的曲儿，谁也没说过，今路过月园听到，我心里真真是吓了一跳。”

　　“会不会是和莺翠或者莺柳说过了？”老太太笑着道，转身去端了碗黑乎乎的药汁过来，还冒着热气，坐到榻边，服侍老太爷喝药“老爷平素总待在屋里极少出来，又或者是哪天闷着了，在园里吹过，被哪个有心的丫头给记了去？”

　　老太爷如白饮酒一般，咕咚咚几口就喝尽了，顾不得嘴里的苦味，肯定地摇头“不会，我从未吹过，这曲儿别人是一定不知的。”

　　半晌没了声儿，老太爷又道“齐眉以前我从未见过的，倒想不到她小小年纪能奏出一手好笛。她身子记得是不好的，我也不大好。”

　　扶着老太爷躺下，老太太又帮他掖好被褥。

　　“那也算是缘分了。”老太太不知道指的是齐眉吹的曲儿，还是祖孙两都身子不好。

　　大抵是年纪大了，老太爷嘀咕了几句，眼皮有些沉，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走出屋子，老太太叫来了严妈“今儿一天都没管过齐眉，你明儿过去看看她。”

　　严妈妈应下。

　　大太太回到月圆的时候，齐眉已经睡下了。

　　轻手轻脚的换好亵衣，侧头看了眼榻上的人，正缩在角坐着睡，看上去不大安稳的样子，略显困难的呼吸。

　　大太太唤来了新兰“小姐今儿喝药了吗？”

　　“回大太太，喝了。”新兰轻声道。

　　榻上的人忽然动了动身子，大太太看过去，齐眉悠悠地睁开眼，见着母亲回来了，忙要下福礼。

　　“觉着身子如何？还得厉害吗？”大太太阻止了她下来的动作，问道。

　　“比昨差些。”齐眉如实答道，想了想，忽而笑了起来“午饭也吃得极好，鱼虾蟹都有，以前在庄子极少能吃到的。”

　　大太太先是心疼，而后觉得不对劲，细细一想，面色沉了下来“新兰，为何给小姐吃鱼虾蟹？”

　　新兰顿了下，道“小姐身子不好，所以想着让小姐吃些可以补身的菜。”

　　“鱼虾蟹能补身子？”大太太声音提高了一分。

　　新兰不明所以，急忙跪在地上。帘子一掀一落，新梅走了进来，见着暖阁里的情况，也跟着跪到地上，用眼神问新兰出了什么事儿。

　　见着身边常年跟着的两个丫鬟跪了一地，大太太脾气又下去了，她本就不是易怒的人，细细一想，平新兰做事儿不错的，齐眉从未在府内长住过，丫鬟们谁都不知晓哮忌讳什么。

　　“小姐有哮症，吃不得鱼虾蟹，你们可记住了？”大太太沉声道。

　　新兰新梅忙连连点头，新兰关切的道“小姐明想吃什么？”

　　齐眉想了想，摇摇头“什么都成，我不挑的。”

　　大太太手一挥“明我回来和齐眉一齐用午饭。”

　　夜深的时候，大太太在上辗转反侧，齐眉靠着榻睡得愈发的不安稳，喉咙间的息声听着怪难受的。

　　实在受不了了，齐眉小声地道“母亲睡了吗？”

　　大太太睁开眼，把灯点上“还是很不舒服？”

　　齐眉点点头“得难受，坐着睡也不舒服。”

　　想了一会儿，大太太靠着榻坐好，把齐眉抱到身上，让她坐在自个身上睡。

　　“母亲这样睡不好的。”齐眉不愿意。

　　“这样你会睡得好些，母亲没事的，忙完这几就有时间歇息了。”大太太声音愈发的温柔，声音环着齐眉。

　　坐在母亲身上睡，有了缓冲，齐眉的息渐渐小了下来。

　　翌睁开眼，还是一样的姿势坐在母亲身上，心里涌起感动。

　　齐眉侧过头看母亲，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竟然已经有了白发，她只是微微动弹一下，母亲便醒了。

　　到了午时，母亲果然回来和她一齐用饭，菜再没有鱼虾蟹，齐眉吃得很开心，还多添了一小口白饭。

　　新梅指挥着其余丫鬟进来收拾碗筷，手里端着齐眉今要服的药。

　　已经是用完饭半个时辰了，齐眉可以服药了。

　　“昨的鱼虾蟹很好吃。”齐眉看着新梅笑着道，接过药碗放到桌上。

　　本在梳妆的大太太顿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望向新梅。

　　齐眉又道“只是我好像是吃不得的，昨也是我笨手笨脚，有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齐眉说着有些脸红，面上隐隐透着可惜“把那三道茶都污糟了，真是浪费了那手艺好的厨子准备的菜。”

　　新梅面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都是奴婢的错。”

　　大太太头又转了回去，一支镶木簪花入发鬓。

　　新梅匆匆地跑出去，心跳得有些快，新兰正好捧着浣衣园里送来的干衣裳路过，关切的问她怎么了。

　　新梅摸着口，声儿有些不受控制的大“我昨差点害了小姐，哮的人是吃不得鱼虾蟹的，吃了发更严重的哮，我不知晓这些，厨房准备了，我便让阿荣她们端过来，真是…”

　　说着摇摇头“要不是大太太和小姐不计较，我只怕…”

　　“大太太子温和，小姐也是一样，不知者无罪。”新兰安慰了句。

　　门口的窗后是大太太的眼，盯着她们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和齐眉说话，叮嘱她今也要好好歇息。

　　齐眉笑着点头“母亲大概不知道，这几回府齐眉真的很开心，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大太太不答，抬手帮她把了的青丝抚顺。

　　初三依旧是忙碌的日子，陪了齐眉半个白，大太太堆积了很多事，见着齐眉也没再得那么厉害，便去忙活了。

　　临行前叫来新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前脚刚走，严妈妈后脚就来了。

　　本来准备歇息的齐眉又爬下，冲着严妈妈一笑“严妈怎么会过来？”

　　“昨府里忙，老太太说让老奴来看看小姐觉得如何。”

　　“好的，府里很舒适，榻也是软软的睡得很香。”齐眉笑着答。

　　说了几句，严妈妈看到妆奁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盒子，里边装着一只竹笛。

　　“听说小姐昨儿个在园子里吹了首曲儿。”严妈似是不经意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