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乌龙

　　回门当，齐眉醒得比前两要早，一睁开眼天还才蒙蒙亮。

　　除了新婚当晚以外，这两阮成渊都是极晚才回到屋内，齐眉睡下的时候不见他，醒来也不见他，问过子秋，深夜的时候阮成渊都会回屋子，一大清早又去书房，所以两人这两晚不过是同盖一个百子被而已。

　　齐眉蹑手蹑脚的起身，把窗户推到一半，看到夏听着门口响动，冲她福了礼而后急急忙忙去拿梳洗的用具。

　　昨给阮成渊磨好墨，她倒是没有离开，让子秋拿了绣盒过来，拿出香囊补补。

　　香囊刚换上新采摘的薄荷叶，一拿出来薄荷的清香就溢了书房。

　　余光瞥到，阮成渊果然看了她一眼，似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待到她再看过去，阮成渊又恢复了低头看书的姿势。

　　傍晚的时候端了亲手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给他，甜甜的又糯糯的，做得好的也不会黏到牙齿，痴傻时候的他是最欢喜吃这个。

　　夏端了洗漱的用具过来，等到齐眉一切妆点完毕后，在屋里又细细地收拾起来，把装着玉佩的香囊放到妆奁的内阁里，一转身的时候被那对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吓了一大跳。

　　“起身了？现下还有些早，不如再睡会儿。”对视了好一阵，阮成渊也不说话，靠在榻上只看着她，齐眉面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目光挪开的说了句。

　　“不早了，今要与你回门，你都起身了，我还四仰八叉的躺着，多不像话。”阮成渊微微一笑，说了一大堆。却始终手撑着坐在榻边。

　　齐眉叹了口气，不用问，这幅模样就是要让她来换衣裳，反正也换了好几年，转身去取他今要穿的衣裳，回内室的时候，阮成渊正好净完面。

　　把月白的长锦衣展开来，阮成渊自在的展开手，银丝滚边的袖口十分讲究，衣襟处亦然。一条白玉祥云纹带，间只挂了一只香囊，齐眉手滑过的时候触到。内里不是玉佩硬质的触感。

　　这两给他换衣裳，间佩戴的都只是普通的香囊，先前送西王爷和西王妃去西河时所意外见到的香囊却不见了踪影。

　　最后湛青色外袍给他套上，齐眉大功告成地悄悄舒了口气。

　　阮成渊比她高了有一个头，每次换衣裳她都需要踮着脚。两人靠得特别近，檀香混着说不清的热气始终萦绕在她鼻息，莫名的生出些抓不住的感觉，想要深究的时候又哧溜一下消失。

　　正要转身的时候，柳被他的手一下子揽过来，又是绵长的深吻。齐眉闭上眼，睫微微地颤动。

　　连着三都是如此，晚上一个吻。清晨起身一个吻。

　　即使吻得气吁吁，脸红心跳也总会停下来。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齐眉心生疑惑，会不会是阮成渊还未开窍？

　　因得自小痴傻，阮成渊并没有通房丫头。身边服侍的人不少，能近身的却只有易妈妈。

　　这几天还是很忙。待到回门后应该会空闲下来，得把屋里的下人都好好的理顺一遍。

　　可也不可能不会啊，齐眉不自觉的想着这些，马车的帘子被阮成渊风掀开一角，齐眉无意的跟着他瞥了一眼，只依稀见得锦袍一角略过，收回目光的时候感觉到阮成渊在看她，齐眉想起刚刚胡思想的东西，脸都自然的烧红起来，手也绞着绢帕。还好自己想什么旁人无法知晓，不然她得挖个多大的地把自己埋进去。

　　阮成渊捏了捏拳头，刚刚策马过去的那人正是居玄奕，那样匆忙不知是有何急事。

　　这不是重点，阮成渊侧目看过去，齐眉正端坐在她身旁，双手叠着放在膝上，精致小巧的面容，披着一件绣牡丹花纹樱红对襟上襦，内衬着团花牙白齐襦裙，手臂上挽着的披帛即使是坐着的姿势也让人觉得灵动仙气。

　　皮肤细润如温玉般细腻柔滑，樱不点而赤，娇滴，秀发挽成如意鬓，两缕发丝轻拂在面颊旁，凭添着人的风情。

　　“你在想什么？”听上去平静无波的声音却把齐眉吓了一大跳，对上阮成渊带着审视的眼，心虚的脸红到了脖子。

　　她怎么能把自己在想什么说出来。

　　脸红润成这般模样，眼眸含，阮成渊看在眼里，沉默权当成了她的默认。

　　有些气恼的把她拽到自己怀里“你怎么能！”

　　难不成他真的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齐眉羞得想找个地钻下去，只能想法子圆场，尽量让声音显得柔和平静“我以后不想了。”

　　“你…”阮成渊脾再好，也被气到了。

　　这样直接、平淡的说出来，既是不愿，既是两情相悦，又为何一字不提。

　　娶她那，居玄奕拦在他面前，剑眉下一对星目全是深沉隐忍。

　　见齐眉微微锁起眉头，阮成渊立即松开了手“对不起。”

　　“没，没事…”至于这么大火气？齐眉有些不明白，她也没有多想…

　　一路上再无话，阮成渊懊恼自己的冲动，不是早摆明白了他的立场，也懂她心中无自己的位置，不能放手，保护便是。

　　本身他就是足在两人之中，虽不是本意，但若不是他，两人也不至于分开。

　　如今齐眉不怪不恼不怨的伴在他身边，还求什么？

　　不过短短三，他不能如此得陇望蜀。

　　一番东西毫不相干的对话使得两人心思各异，还好车内的沉默未能持续多久，很快便到了陶府。

　　陶伯全和大太太都在府上，宴席已经准备好，只等两人回府。

　　两人给长辈们行礼，老太太被扶着坐在位上，看着阮成渊进来跪礼，清醒了一般的让他起身“好，好。”抓着阮成渊和齐眉的手，怎么都不放。

　　很快两人的手都被抓红抓疼了，严妈妈忙上去解围，老太太却不肯放“这是我孙女和孙女婿，怎么不能拉着？”

　　大太太上前哄着“母亲再不放手，孙女和孙女婿的手就要被母亲抓坏了，母亲总不想见到这样的场景吧？”

　　老太太吓了一跳“啊，你怎么不早说！”

　　“是是是，媳妇的错。”大太太好脾气得不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老太太嘟嘟囔囔了几句一下把手松开。

　　齐眉小声地道“祖母她年纪老迈，一会儿清醒一会儿不清醒，所以才会这般。”

　　阮成渊了然的点头，与她低语了一句，而后命人把礼抬进来，成对的玉如意、合饼等，都是阮府精心准备的，阮大夫人一件件的点算，查看，深怕错漏了什么。

　　陶阮两家都对这亲事满意，宴席的气氛从始至终都是十分和睦。

　　齐眉陪着老太太在园子里晒太阳，三月中的午后，难得有这样暖人的阳光，老太太合上眼，表情十分舒坦。

　　大太太让新梅把糕点端过来，金酥做得最是好，大太太笑着让齐眉尝一尝“厨娘和御医昨才学了新法子，味道会特别一些。”

　　刚尝了一口，齐眉放下筷子“这是大嫂做的。”

　　“一吃就吃出来了，想骗你都不成。”大太太笑着捂起帕子，左元夏款款地走进来，气十分红润，给众人福了礼。

　　“是媳妇做得难吃，姑子被我了那么长时，时不时就要吃，所以怎么都骗不过姑子。”左元夏有些懊恼地坐到一旁丫鬟搬来的软椅上。

　　“大嫂也不要这样说。”齐眉笑着道“刚学的糕点，自然一下子做不好，古语道，能生巧…”

　　“长媳妇是个乖巧的，饭做得不好吃也没什么，子好就行了。”大太太也笑着道。

　　“谁说不好吃！我就觉得好吃。”一没注意，老太太就又开始了，不拿筷子，直接用手抓金酥往嘴里，末了还吧砸吧砸几下。

　　“老太太觉得好吃，孙媳妇就都做给您吃。”左元夏忙上前，边说边悄悄地给老太太擦手。

　　“嗯，乖！你们都乖！”老太太手舞足蹈起来。

　　“与成渊处得如何？阮家应是不会为难你的罢？”大太太始终还是不放心，把老太太安顿回屋里，刚坐到园内就又开始问。

　　齐眉顿了下，笑着道“算是相敬如宾。”

　　齐和齐跑了过来，两人围着齐眉转“五姐姐嫁人了，身上都多了一份清香！”齐把头埋在她怀里，笑得十分纯真。

　　齐也道“是呢，是檀香，五姐姐从不用檀香的，也不知是哪里来的？”

　　“我知道，五姐姐后姑爷一起，定是姑爷的！”齐拍着手。

　　齐眉被这两个妹妹说得一下子红了脸，大太太作势要打她们，齐和齐忙跳得老远。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临行前，大太太拉着齐眉嘱咐“你们俩回府的时候，母亲就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面色都带着些尴尬，可不是吵嘴了？新婚夫拌嘴也是一种增益感情的方式。而且成渊他刚恢复神智，一时之间许多事情只怕也容易混淆，许多事情只怕也没得印象。”

　　也把阮成渊拉到身边“你两已是夫，百年才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没什么事情是大不了的，多互相包容，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