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除夕

　　“我也是为了她好。”老太太轻轻舒了口气，把陶妈妈送到陶蕊身边，怎么都不会是坏事。

　　还是没定的年纪，总要有个人时时刻刻在身边看着、教着才好。

　　“老太太、五小姐送的药膏拿来了，是现在用吗？”莺柳福身呈上药膏，每年的冬日，她的腿病也会要犯几次，齐眉总是记得清楚，次次都准时送药膏让她涂抹，有时候时间若是充裕，便会亲手帮她涂抹。

　　想起原先那般嫌厌这个孙女，老太太微微叹气。

　　齐眉出生那年，陶家依旧是走得太艰难，而一切对陶家会有不利的东西她都要尽力去清除，想起那时候她联病榻，二姨太一听到晚在她耳边说着不吉利、不吉利这样的胡话。

　　再加上请来的算命先生说得头头是道，也说中了陶府一些外人不会知晓的事，她才这样相信。

　　现在想起来，只怕都是颜宛白这死不清净的东西搞得鬼。

　　老太太气愤起来，想她年轻的时候怎么会容得下这样的人在身边，也只怪岁数上来，她才老眼昏花识不清人，看不准宝。

　　招手让莺柳到身边来，帮她涂抹着药膏，昨儿个膝盖刚疼起来，本想着要找柒郎中送药来，结果齐眉先了一步。能记住长辈习惯和爱好并不难，老太太明白得很，深宅中的小姐儿们为了讨长辈心，凑在一块聊起来的时候，不仅仅是自家的长辈，甚至别家的长辈喜好习惯都有人可以如数家珍，这样互相交流，倒也算是学习的一种。

　　但像齐眉这样能时时刻刻记在心里，是真真把她这个老家伙放在心里当长辈尊敬的，不像有些孩子。只在有事的时候才想起她。

　　老太太最厌恶的一点就是这个。

　　人年纪大了，还不是盼着儿孙堂，举家和和睦睦的陪着她走完剩下那为数不多的年岁。

　　莺柳扶着她起身，严妈妈拿来斗篷给她穿上，行到正厅里，家里的人都来齐了。

　　齐眉上去，接过严妈妈的手扶着老太太到位上坐下“药膏可送到祖母那儿去了？”侧头问着严妈妈。

　　严妈妈点点头，福身正要答，老太太先一步笑着道。“已经涂上了，你这孩子就是心细得很，以后谁娶了你可是整家的福气。”

　　在家人面前这样夸赞她。二房和三房的脸色都不大好。

　　本来被看成是府里最不吉祥的人，现在却变成了老太太的贴心小棉袄，齐清撇撇嘴，不的嘀咕“也不知是使了多少计。才变成这个样子。”

　　齐和齐却是不同意“五姐姐素来就待人好，祖母说的本就是实话，不是五姐姐刻意的。”

　　齐清扭过头，懒得与她们争辩。

　　秦姨娘把陶周氏扶着坐下，陶周氏显得心情不大好。随意把斗篷取下往秦姨娘身上一。

　　齐清微微抬眼看着，手里的银筷得紧紧的。

　　“也不知是倒了哪门子的霉！”陶周氏把碗茶往桌上一放，老太太抬眼看过去。

　　陶仲全拉了她一把。“母亲在看着呢，你别不懂规矩。”

　　“我不懂规矩？”陶周氏一副不怕的模样“母亲，您瞧瞧，二老爷他在这么多人面前都要训斥我！”

　　老太太不耐的拍桌子。“好了，仲全这就是训斥你了？若是不乐意坐在这儿。回你房里便是。”

　　陶周氏立马不敢出声。

　　齐眉撇撇嘴，陶周氏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一类人，嚣张跋扈，身上也没有可取的地方，当初二叔娶她进门，也是祖母看中了她家底殷实，却不想是个生不出的，没为陶家传宗接代，也丝毫不大度，秦姨太被娶进来时竟是闹成那个样子。

　　老太太丝毫不想理会，陶家三房，过得最差的就是二房，只怪仲全子懦弱，一点老太爷的气质的没有继承，也不知是像了谁。由着陶周氏踩在头上也不吭气，秦姨太也是，生下一个三姐儿就再没生，原先因得陶家走得艰难，要算着如何度，无暇顾及这些。

　　现在看起来，是得想想法子，仲全是她生的，怎么都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怎么能比叔全要过得差这么多？

　　齐眉安顿好老太太，见她皱眉一直沉默着，也没在边上待着，走到小辈一桌坐下。

　　齐嘴巴撅起来，都能挂油壶一样，也不知是谁惹了她。

　　见齐眉过来，齐坐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胳膊“五姐姐，妹妹想喝薄荷桂花茶了。”

　　齐眉笑着点下她的鼻子“小馋猫，大冬天的喝冷的茶，不怕闹肚子？”

　　齐吐了吐舌头，表情有些失望，齐眉笑着道“等吃过年夜饭，大家去放炮仗玩耍的时候，我来做桂花糖蒸栗粉糕吧，也有桂花在里头，板栗磨成细细的粉融进去，特别软糯香甜。等玩完了，我让子秋端到花园里，正好就可以吃。”

　　齐已经听得口水都要出来了，仰头一个大大的笑脸，高兴坏了。

　　席间的气氛算是不错，陶周氏被老太太呵斥一句，再不敢出声，只苦了秦姨娘，陶周氏暗暗地把气都撒在她身上。

　　齐眉顺着方向抬眼看过去，大哥和大嫂坐在一起，大哥回来这么几的功夫，与大嫂之间的气氛和睦了许多，偶尔在朱武园里能见到两人并肩同行，看着不过几的功夫，大嫂的面色比在府里一年多里都要好，齐眉也为她感到高兴。

　　化解误会并不容易，但若是能一步步往好的方向走，迟早冰山也有能被融化的一。

　　老太太心情缓和了下来，看到勇哥儿和长孙媳妇坐在一起，勇哥儿面上也不全是冷峻的神色，隐隐带着浅浅地柔和。

　　平宁侯家千算万算，以为给陶家使了绊子，结果却送了块宝来，平宁侯只怕怎么都想不到，自家的三女儿心中所想的并不是他所需。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太太抿了口茶。

　　长孙媳妇是个平和、素净的人，勇哥儿虽是腔热血，子却是急躁鲁莽，如若有长孙媳妇在旁扶持，刚好能与勇哥儿的子互补。

　　不过日子还长，长孙媳妇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宴席过后，长辈们移步到前厅，小辈们互相拉着手去放炮仗，到底年岁都渐渐的涨了，不似齐眉刚回府那一两年的兴奋，连齐和齐都没有往常那股疯癫劲儿。

　　都知晓齐眉怕炮仗的响声，齐笑嘻嘻的拿着小炮竹在齐眉面前晃来晃去，调皮和粘她的劲儿不比当初陶蕊的要差。

　　齐眉被齐吓得左躲右闪，欢笑声从花园里传出来，齐勇正带着左元夏站到花园口，冷不丁差点被躲闪可怕炮仗的齐眉撞上。

　　“怎么了，我看看谁这么调皮，花园的追着五妹欺负。”陶齐勇手背在后头，刻意板着脸，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笑意，与大老爷严肃的时候相差无几。

　　齐吓得一下就没了闹腾的劲儿，耸拉着脖子站到面前，认罪一般的低头“是，是儿。”紧接着忙着急解释“妹妹不是真的要欺负五姐姐，是想与五姐姐玩儿。”

　　齐勇冷哼一声，齐脖子又缩了回去，也看不出齐勇是在逗她，脑子里不停的转着该怎么办才好。

　　齐这抓耳挠腮的模样把齐眉逗得差点要笑出声。

　　齐总算想到了法子，几步走到左元夏面前，揽住她的胳膊“大嫂，你帮我和大哥说说好话吧，不然要告诉了祖母，挨了罚这几我都别想出屋子了。”

　　左元夏愣了会儿，有些局促的动了动身子“我…？我说的话你大哥也…”

　　齐眉跟着道“大嫂就说一句吧，瞧七妹妹这害怕的样子，哪里还有刚刚追着我跑的疯劲儿。”

　　左元夏硬着头皮，轻轻扯了扯陶齐勇的袖子“不如就算了罢…都是小姐儿们自己闹着玩，你这样生气也…”

　　陶齐勇本就没生气，却不想左元夏真的会听了他这皮妹妹的话来说好话，被轻扯着的衣袖，两人的距离靠近了几分，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陶齐勇把脸别过去，微微点头。

　　齐这才舒口气，齐眉笑着道“都来齐了，等我回去把桂花糖蒸栗粉糕做好端过来，桂花糖我那里就有，刚刚让子秋回去磨好了栗粉，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做好端过来。”

　　小辈们继续开始玩儿，齐围在左元夏身边，非要拉着她一起玩炮仗，左元夏不知道这样合不合规矩，看一眼齐勇，他点了头，便欣然起身同齐走出亭子。

　　陶蕊从头到尾都安静的坐在亭内，没有人找她玩，也没有人与她说话，只在齐勇他们来的时候起身福礼，之后就再没有出过声。

　　齐眉做好了糕点，还好子秋磨了足够的栗粉，算一算，差不多十来人也是足够的，再配些现炒的小菜和贡茶，十分足够了。

　　子秋和夏端着糕点跟着齐眉身边，还未入花园就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正好是最后的时候，炮仗零星的响了几声就安静了。

　　花园里只剩下欢笑的声音，糕点、小菜和贡茶端上了石桌，大家都自觉的围了过来。

　　陶蕊却站起来坐到一旁，齐眉端起一盘桂花糖蒸栗粉糕走了过去“吃一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