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六章：普通课程

　　时间被人注意到时会变得很慢，比如开学被浪费掉的下午和夜晚。

　　当然，它也可以流逝得快，一如忙碌于绘画和购物的双休。

　　木子花了两天打扮完今后三年所要居住的爱巢。两天之后，10月7开始正式上主课…

　　英国中小学一学年里有三个term（学期），分别是：秋期、期、夏期。

　　一般来说，每个学期的中间有一个星期的休假，叫做“halfterm”秋季和季学期之间是两个星期的圣诞节假期，季和夏季学期之间是两个星期的复活节假期，夏季学期结束后，到下个学年开始之前，是六个星期左右的暑假。

　　大学与中学相仿，但由于英国大学有很高的自治权，不同的英国大学学期制度也大相径庭。一般大学开学比中小学晚，大致上也分为、秋、夏三个学期。

　　其他学校怎样梨木不知道，就剑桥大学而言，三个学期被称为“Michaelmas（米迦勒学期）”、“Lent（四旬期）”、“Easter（复活期）”每学期也只有八周上课时间，比中国少了10周左右的课程。

　　论总体课时那就更短了。如果是家里有钱，又不想负担太多学业的学生，其实大可以早早跑去英国读中学然后直升大学。英国多少年来就是一个教育大国，是国外留学生理想选择国家之一，众多品牌大学更是很多留学生向往的圣地。

　　周一至周五上课时间是9：00amto3：30pm，今年剑桥的上课月是10月到12月、1月到3月、4月到6月，总计大约4个月，其余大半年的时间都在放假。

　　课程短，周期短，这也是梨木选择剑桥的原因之一，换做同样出名的麻省可没这种待遇。要是能留在大陆读书就更妙了，在学期末给老师上一把钱，谁管你课时够不够。平时只要歪腻一下，哪怕考得再差强人意也照样能给个60分。

　　相比而言剑桥老师不好说话，属于油盐不进的类型。英国人本身不缺钱，在这个国家出生的子女长大后也不会穷愁潦倒，养老和养子都有保证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滋生贪污。当然，凡是都会有例外，相对减少的只是贪污比率。

　　总之，剑桥大学的老师们自视甚高，同时对自己本校的学生也看得很高。他们认为既然这个学生进入了自己的学院，那他就具备了在这个领域进行dú lì思考和研究的能力。在这样的课堂里，学生被鼓励，也被鞭策，把书本上的知识消化并发展成自己的观点，以回应老师抛出的开放式问题。不需要举手，不需要起立，任何时候都可以打断老师，发表自己的不同见解，哪怕是谬论也会受到赞许。

　　以上，梨木在得到学生手册时就已经背部分内容，另一些则是星期五晚上得从琼教授那得到的告诫。事实上在大学里，教授们一般都在搞研究，一年到头难得见上两次面，若非梨木两人是由她所引荐也不会得到如此关照。

　　2002年10月14星期一，国王学院。

　　公开课教室，以前逃课逃惯了的梨木不得不为赚课时而坐在这里。

　　是的，别人趋之若鹜的英国课堂对于他来说只是个混课时的地方。除了必须要修习的课程外，哪门选修课空闲时间多、好修，他就选哪门来凑学分。

　　其实英国一次大课也就两个小时，老师上课普遍都是给学生下达一个任务，多数时间都让学生们自己去图书馆追寻答案。

　　文学课就是一门课时少，在课外时间多用于读书，且容易赚分的课程。

　　小公开课人比较少，教室也很小。今天的主讲老师是个女老师，见人数差不多便开始在台上说道：#ThisisBritishnovelSine1919to1945，Welcome。IamAmyStellaMcCartney。TodayIamgoingtocoupleof…

　　“这是‘1919到1945的英国小说’大家，我是斯特拉？麦卡特尼，今天我安排了如下几项内容，前半段时间我准备简要介绍本门课程，并开出我们要在课程中思考的一些问题。如果你们决定留在课程中的话，后半段时间我会将会向大家介绍本学期第一篇故事——V。W弗吉尼亚？伍尔芙的《TotheLighthouse》

　　“（《到灯塔去》）这也是本学期的第一项阅读任务，在课堂的两个时段之间，任何不愿意继续听的同学可以离开。但在此之前，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尽量留在这里，这样我讲课的时候会比较轻松。我也不会因为一半人的离开而忐忑不安，不过相信我的课还是蛮有趣的，所以还是让我来决定你们什么时候走吧。”

　　麦卡特尼讲师委婉的表达了挽留的意愿，事实上在她心底里已经做好了失一半学生的准备。

　　即使上了一个星期的主修课，梨木对课程的评价依旧是太宽松了，当真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教学模式…这种授课环境，对于会思考、爱动手的学生来说无疑是学术天堂，对于死脑筋的学生来说则比地狱还可怕。

　　花了钱，学不到东西，分数一步步落后于人——能不可怕么。

　　梨木拿出笔记本认真听，课程就那么点时间，他不需要争分夺秒的挤时间赶稿。木子见他听课也没在再旁边捣乱，转而跟他一样聚会神地盯着麦克——

　　“…作者的世界，才是读者想要了解的世界。你被要求去使用你的想象力，去进入作者的世界里，那充想象的世界里，而这一切都是在作者的引导下完成的。你并没有被要求去想象一个你认识的地方。

　　“…你的历史，你对自己的认识，你在寻找着一个不普通的人，你在寻找另外的梦里的世界，或许它是一个噩梦般的世界。所以，对于弗吉尼亚，她希望通过一种文学上的偶遇，与相隔几百公里外的人的互相沟通。

　　“她隔离时间，隔绝地点，用一种特别的文学方式传递感情，与你们分享那些眼泪和颤抖，半个世纪后的你们依然和她进行思想上的交流。”

　　——作者想要表达什么，读者想要了解什么…

　　梨木一直认为漫画、动漫、电影和小说的表现形式非常相似。然而此时此刻，讲师所说的和他所想的迥然不同，漫画和小说间的理念似乎也背道而驰。

　　——也不对，五十年前的小说是传统小说，漫画是新兴的艺术…

　　若是把传统小说，如《简爱》之类的画成漫画，百分百肯定没有《九鼎记》漫画那么热销。同样是闻名遐迩的小说，两者追求的重点完全不一样。

　　…

　　…

　　“‘客观’这个词是因为艾略特而出名的，他认为客观应该是艺术家的最后立场，那是所有伟大艺术都应该继续坚持的立场。所以弗吉尼亚把某种特殊的感情灌输进这种可观之中，然后要求读者和现代派艺术家一样保持客观。

　　“所以我想让大家思考，1919到1945年这段时期的作者，寻找的是怎样的读者，还有他们想从读者那里得到什么？是钱吗？是认同吗？还是名声？

　　“他们在什么背景下称呼自己？是社会背景吗？是文学背景吗？是心理背景吗？是哲学背景吗？是政治背景吗？小说追寻的应该什么什么？小说在世界上能起到什么作用？想象力的角色是什么呢？

　　“那时如何影响读者现实中的生活的呢？辨识的地位是什么呢？那是读者的基本模式吗？那是让读者读书的原因吗？那应该成为读者读书的原因吗？

　　“这些问题，我们将会在整个学期中，一次次回顾。现在，我要在这里停下来，我已经超过我预想的时间。我要让不想上这门课的同学先离开，然后，在剩下的时间里谈谈弗吉尼亚。”

　　不经意间，麦克讲师就完成了上半节课，而她对学生的绝学也十分宽松。

　　“Soanyonewhywantstoleave？Nowpleasedoso。Andpleasesign（签名）in。Bytheway，guys，beforeyouleave。（顺带一提，在你们离开之前请先签一下到。）Thesheets（签到纸）arecomingand，Youcansigninrightthere。”

　　半节课，签名拿课时走人！

　　由于许多学生和梨木抱着同样的目的，所以一时间背着书包签名离开的大有人在，如今场面果真如麦克预言的那样走了将近一半学生。

　　#Whereisthesheets？签到纸？

　　一名学生左顾右盼看不到纸，索直接跑上台跟麦克老师索要。他们之间不能说毫无师生礼仪，只是相对于大陆没那么尊敬罢了。

　　#Oh，thereareinsheetsthere。噢，这是签到纸。

　　麦克找出签到纸，立刻向那么转身张望的学生追去。

　　#Thank。谢谢。

　　#Thosearemynotes。那些是我的资料，别错了。

　　这时候麦克的讲台边又多了几个人，出现些许麻烦。

　　#Yeah，Don’ttakethose，Righthere。对，不要拿那些，在这里。

　　#Oh，thesyllabus？噢，课程大纲？

　　#Oh。Oh。Let’ssee。让我们看看。

　　#Hey，KY，KY，canI波rrowyourhandout？嘿，KY，我能借你的讲义吗？

　　…

　　短暂的课间陷入一片混乱。梨木也想签名走人，麦克讲师所提的问题的核心，其答案显而易见——那个时代的作品是以“自我中心”来创作的。

　　课程对现代漫画创作没有积极的参考价值，梨木不想把这种自私自利的理论带回给自己的学生，不过看在溜走的人实在太多的份上他还是听完了整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