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画是画,字也是画(上)
#考试开始一分钟你就做完啦?填的吧!算上提前发卷的时间也不够吧!
#干脆我也快点卷好了,省点时间拿多点岁钱。
#新年就要完了呢,开就要上学了,谁不想快点写完啊。
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不对,那家伙我认得,不是今年奥数上去演讲的那个吗?!
#我也记起来了,上去骂人骂得贼凶的那个,穿成个球差点都不认得了。
“大家安静,继续做题!”监考老师边走边喊。作为考场里掌握生杀大权的老师,他的命令对学生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喊完话后教室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监考老师到底是奥数组委会的成员,早在五分钟前就通过名单认出了梨木,这会儿来到他桌前俯身轻声鼓励道:
“不要慌,慢慢做。不会的单词可以问老师,老师会把单词的意思解释写在黑板上,而且也不是所有题目都是英文的。”
监考老师说的显然是Problem2的纯数字题,但是…梨木鼓起勇气,没有畏首畏尾,直接用监考老师听得清楚的声音说:
“——可是,我已经写完了啊。”
“写完了?发卷才过了6分钟,你确定写完了?不检查一下?”
“是的,写完了。”梨木尴尬地捏了捏额前的发梢。以前他虽然写得快却仍保持在普通偏早一点点的时间卷,但这次他真有急事“应该都会对,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规定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不但写完了,还敢保证全对?
包括监考老师在内,所有人都投来了怀疑的、不屑的、侵略的视线,这对精神感的梨木来说犹如芒刺在背。
“这个…写完了的确可以走了。”监考老师迟疑了下才答应道。
既不是严格的英语四六级考试,又是美国AMC在中国首次开赛,考场里并没有设置开考后30分钟不能离场的规定。望着空白的稿纸,白茫茫一片没写任何算术式,这样子也能保证答案正确的话,到底是要怎样做才能做得到的啊…监考老师收起试卷,目送半年前被撤销的奥数冠军离开教室,他不想起了小报上关于奥数舞弊案的报道。但这里是AMC考试现场,想贿赂只能贿赂美国人,可贿赂美国出题组这种事不管怎么看都有点不现实。
这位监考老师拿着收上来的答题卡,在讲台上对照刚收上来的英文题目,此刻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一期的试卷呢。在帮梨木验算五六道题后他内心忍不住动摇起来,连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全部正确,至少前六道题全部正确!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只可能有三个,其一,那个叫梨木的小孩真的贿赂了美国考官;其二,他用(1/5)^6的运气使前六题全部答对;其三,他真的是个数学天才;
这位老师悄悄观察了下学生们做题的情况。还好,并没有特别捣乱的人,于是他继续埋头验算其它题目…内心揣怀着期待想要纠出一个错误答案。单纯的,只是想验证“那个小鬼不可能写得那么快,他是写一通”的猜想。
而且AMC赛前10题都是弱智题,对曾经卫冕小学组奥数冠军的梨木不会产生多少阻碍,后面的巧题、奇题、怪题就不是这么容易写的了。
但是,他全部写对了!
25道题,每题6分,整卷150分一分不漏!
“那小子很有可能会成为国内首届AMC远征美国的主将!”他把这个结论轻声告诉了另一个监考老师。
******
话分两头,下午5点钟,竞赛开始约30分钟。
娄家四合院的书房里。
房内点着一个铜炉,两老人手上各拿一支烟,在缭绕的白色烟雾中空气显得温暖了许多。新年来拜访的客人全由娄夫人接待,因此两人这才得以在铜炉边稳坐如山。
“呐老华,说来奇怪,梨木那小子非要跟你学国画,我国画也画得很好啊。”娄老头显然对好友这么容易就获得弟子的青睐而耿耿于怀。
“国画渊源之深,你才触及多少?能和我比吗。”华岐山吹了口烟,语气中不乏恶意戏的意思“要我像现在你一样什么都学一点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但你若想现在开始专国画的话,恐怕可就没那么容易!”
“喂!你不就是在某一方面花了几十年打出了个名气嘛,我当初要是…”
“好了,好了。”华岐山十分了解好友的别扭来自何处“不就是一个徒弟嘛,归你了,现在全都归你了。经过刚才那番打击,想必他再也无了拜我为师的念头,你只需再说动说动即可得偿所愿。”
娄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小子起初给华岐山打的一两次电话,确实是由于好友新年前给人写对联、作画、赶场比较繁忙没机会接。但后面几次却是自己接到梨木电话,在得知他想要拜师后便从中作梗,特意提醒好友不要接他的电话。
实在是太想收这徒弟了啊,从在看到那三幅巨作开始就一直对他这块璞玉念念不忘。舞弊事件发酵时刚好回京,立刻托人帮他了新闻,几天后颇有成效。不料立刻又爆出他要画《秦时明月》漫画的消息。
漫画也是美术的一部分,美术协会并不排斥漫画,自己对漫画也是略同一二。于是就对《上国精品》进行了跟踪。结果发现漫画杂志中多部白描运用的画技,如“行云水描法”、“铁丝描法”、“琴弦描法”等虽有变法,却如出一辙。
见过梨木的奇特快速构图法,抱着“这本杂志有可能是同一个人画的”的念头,观察下去后发现——略显生疏的玄真笔法、丝笔法、拖拉笔法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或许也有可能是相似,但最终确定下来的契机是,这些生疏的笔法都几乎在同一时间渐渐进入了登台入室的境界。
不是专研艺术的专业艺术人从画技中的根本看不出差异来,大概只会觉得他某种画风正在趋成吧。可是这孩子师门观念极重,只愿拜一个师父,否则很多人都会抢着要吧。年纪尚幼,天赋极高,谁不想收留他?教授他自己所学?
突然——
吱呀!通往客厅的门口被打开。
“梨木!”
“小子。”
娄旭和华岐山脸色微变。前者想要把桌子上的杂志收起,可这样做的话动作会很大,若不小心反而容易巧成拙。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考试吗?”华岐山率先皱眉责问。眉目间装出的不喜之更甚,显然准备再次批评他“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借此将拒绝收他为徒的形象演绎到极致。
“弟子已作完试题,保证入选邀请赛,并守约于1小时内赶回拜师。”梨木这次躬身拜到。
他知道娄老头有自己收徒的意思,现代化社会多拜两个师父亦无不可,但是贪多不厌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责任分担”到时候有事求老师,这边的老师就会把事推给另一个老师,踢皮球一样到最后谁也不愿帮解决问题。
关系有亲疏远近。拜一个师父,每一通电话问候;拜十个师父,每十通电话;百年之后,参加十次葬礼,徒增十次悲伤…获得和付出是等量的,得到老师庇护的同时也需要付出等量的真挚感情。
入一个师门,当然比入两个师门更有“自己人”的味道。考虑到林林总总的问题,梨木这才固执的想要拜一个“最强”的师父为师。
“这…”娄旭和华岐山懵了,这小子居然为了那“1小时”的玩笑话,风急火燎的从考场赶回来。华岐山斥道:“不可能,从国际中学到这起码有二十多分钟,除非你一进考场立刻写完试卷——”
话说到这,却见梨木颔首,从丹朱似的边出一丝微笑。似乎肯定了他的话,不过得意的微笑更像是在肯定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