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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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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乘大酒店门口白天

  杨悦送汤豆豆走出了万乘大酒店,两人在酒店的门口握手告别。

  汤豆豆:“我真的不好意思,这事真是太麻烦你了。”

  杨悦淡淡一笑:“你别客气。玉龙还从来没托我办过事呢!他是个不轻易开口求人的人,所以他开了口,我一定会为他办好的。”

  汤豆豆沉默了半晌,琢磨着杨悦话中的含义。她用非常疏远的口气,忽然表示出推辞的意思。

  汤豆豆:“你帮我办这事如果必须请假的话,真是太不方便了,我觉得…也许我可以另外找人帮忙,真的不必麻烦你了。”

  杨悦:“没事!我反正是在这儿实习的,马上就要结束了。酒店方面已经同意我在实习结束之前休一次假,我本来想回趟北京,去看看我爸爸妈妈的…”

  汤豆豆打断了她:“哦,你要回家是吧,那你还是…”

  杨悦:“没关系,我反正什么时候回北京都成,以后再回吧。玉龙办的这事我既答应了,一定要办好再说。”

  汤豆豆表示感激地笑了笑,但笑容很快就收住了:“噢,那…那谢谢了。”

  古井镇白天

  潘玉龙和金至爱来到澎河岸边的一座弹丸小镇,沿街全是白墙黑瓦的古旧民居。适逢大集,窄窄的青石古道上,挤了熙熙攘攘的农民。

  这两位年轻男女淋淋的模样,显然引起路人侧目好奇。他们的身上,除了金至爱的一个袖珍的背包和潘玉龙的一个包之外,别无他物。

  潘玉龙边走边翻着包里的东西,金至爱问道:“你找什么?”她看到潘玉龙从包里拿出一些透了的人民币,但潘玉龙的目标似乎并不在此。

  金至爱又问:“你到底在找什么?”

  潘玉龙继续低头翻找:“我的手机呢?”他突然抬头,显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不由有些发直。

  金至爱问:“手机呢?”

  潘玉龙傻着眼说:“掉河里了。”

  这句话似乎也提醒了金至爱,赶紧打开自己的背包,发现护照、信用卡之类要紧的物件一样没少,不由松了口气,用韩语自语了一句:“喔,都在!”

  潘玉龙四下张望,也是自语:“这儿…有电话吗?”

  古井镇小旅馆白天

  潘玉龙和金至爱走进一家老旧的街边旅馆。这旅馆就像一座当年的地主楼院。门口有几个当地人正在聊天,看到两个全身透的年轻人从门外进来,全都住了声音,袖手旁观。

  潘玉龙来到柜台前要求开房,他把手里的钱摆在了柜台上面。

  服务员皱着眉头:“钱怎么打啦?我们不收钱。”

  潘玉龙:“为什么不收啊?晾晾就干了。”

  服务员:“钱是真是假都验不出来,你有没有干的?”

  潘玉龙:“你看呢,我们都成这样了,哪儿还有干的!”

  旁边聊天的人这时凑了过来,看着潘玉龙和金至爱狼狈不堪的样子不无好奇。一个男人问了句:“你们怎么了,掉到河里去了?”

  潘玉龙:“我们是坐漂流筏的游客,掉河里了…”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位妇女就惊讶地叫道:“坐漂流筏的?掉哪条河里了?”

  潘玉龙:“就是澎河啊,我们本来…”

  这位妇女更惊讶了:“澎河?那水多急啊!你们命可真大!”

  潘玉龙对服务员说:“你看,我们能活命就不错了,还有心思骗你吗?”

  妇女:“就是啊,掉到澎河没出事情算他们命大!哎,你就先让他们住下吧!”

  另一位妇女:“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这边服务员还在犹豫,一个男人主动帮忙检查着那些钱,开口说道:“小六,收了吧!不会有假。”

  服务员这才看着潘玉龙,问:“要一张大的房子,还是两张小的房子?”

  潘玉龙:“我们要两间。”

  服务员:“什么,两间?你一间,她一间?”

  潘玉龙:“对呀。”

  服务员愣了一下才开始办理手续,嘴里还顾自叨咕了一句:“噢,不住一起啊。”

  潘玉龙见柜台上有电话,便问:“请问电话能用吗?”

  服务员:“能用,长途不能打啊!”潘玉龙:“没事,我打本地的手机。”

  说着,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

  潘玉龙:“喂,您是青旅的张先生是吧,我是潘玉龙…我没事,客人也平安无事。我们现在到了一个…你等一下啊。”他问服务员:“这儿叫什么地方?”

  服务员:“古井镇。”

  潘玉龙继续对着电话:“古井镇。我们现在在古井镇…对,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回头找到车马上就回去…好,再见。”

  潘玉龙挂上电话,对金至爱说了句:“行了。走吧。”然后同金至爱一道跟着服务员朝旅馆的二楼走去。

  古井镇小旅馆白天

  潘玉龙和金至爱各自进了自己房间。

  潘玉龙坐在房间的桌旁,把那些打的钱一张一张地铺在桌面上,铺好以后,他又用一团卫生纸反复地钱上的水分,试图让钱尽快晾干。

  古井镇小服装店白天

  潘玉龙和金至爱走进了一家服装店。服装店里售卖的,全是当地的民族服装和饰品。

  很快,潘玉龙和金至爱都已经换下了衣,换上了刚买的民族服装。金至爱好奇地在镜前照来照去,虽然那一身民族衣裙在她的身上略显滑稽,但她显然十分开心。接下来她的兴趣又被柜台里琳琅目的饰品吸引过去,在老板娘卖力的推销下,把一大堆互不相干的饰件挂在了手上头上身上。这时潘玉龙在一边选好了一只旅行背包,正同老板讨价还价。

  金至爱戴好了一枚长命锁,她又看中了一条坠有很多银铃的大项圈。老板娘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这个很贵的,你带够钱了没有?”

  金至爱没听明白:“什么?”老板娘比比画画说了几遍才沟通清楚。她冲老板娘指指潘玉龙:“他给钱!OK?”

  老板娘又问了一句:“他给钱吗?”见金至爱点头确认:“呀!”才眉开眼笑起来。

  潘玉龙谈好旅行包的价钱,向老板结账。老板算出数目,潘玉龙吓了一跳:“啊?两身衣服一个包,怎么这么贵?”

  老板指指金至爱,金至爱还在照镜子,潘玉龙这才看见她那一身花里胡哨的金银饰品,不由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

  金至爱又看中了一只由十多个小银圈组成的手环,对老板娘说:“还要这个!”

  老板娘马上拿过来:“六百五十。”

  潘玉龙不得不上前阻拦:“哎哎哎,别再买了!”

  金至爱想要坚持:“No…”但潘玉龙更加坚决:“再买咱可就没钱吃饭了。”

  金至爱想了想,只好表示放弃:“好吧!那就要这些了。”但忽然指着柜台里摆着的一支小玉簪,又说:“咳——我最后再要一个!”

  潘玉龙无奈地看看那支玉簪,问老板娘:“多少钱?”

  老板娘说:“二百元,不贵的!”

  潘玉龙只好点点头,对金至爱说:“最后一个啊!”金至爱马上开心起来,潘玉龙再与老板杀价:“我们买了这么多,你再给打个折啊!”古井镇餐馆白天

  金至爱和潘玉龙走进河边的一家餐馆。这家餐馆是座木质结构的古旧建筑,房屋的一半由十几大木桩支撑在水中。屋边还有一个老式的水车,巨大的车轮因河水过而缓缓转动。

  他们选了个临河的桌子,大水车的木轮刚好滑过他们的窗户。桌上的饭菜全是泥罐、瓦盆…金至爱对竹筒饭特别偏爱,一边吃一边向潘玉龙大加推荐:“潘!这个米,很好吃!”

  潘玉龙应和:“那你多吃点。”

  金至爱:“No,我都胖了。”

  古井镇小旅馆白天

  潘玉龙和金至爱回到了小旅馆。

  进房前,潘玉龙在柜台边向服务员询问返回澎河度假村的车辆和路线,连同那几个在门口闲聊的男人在内,全都七嘴八舌地热心指点。而女人们则围住金至爱上下打量,欣赏评价着她的一身打扮。

  金至爱对那些女人并不在意,她站在潘玉龙后面,似懂非懂地听着他和当地人的交谈。

  服务员:“你只能在这儿住一晚啦,明天一大早才有车的。那班车一天只有一趟,都是在早上…”

  一个男人又话说:“你要走今天也能走。你从这里坐车去清河县,到了清河车就多了,那边应该有去澎河的车。”

  另一个男人反驳道:“你那样转了多大一圈啊!多走了五六十公里。小伙子,你听我的!从这儿先坐车到沙门镇,然后坐渡船到乌溪镇,再从乌溪镇坐车去澎河。”

  “不对不对,那样走更远了!”

  “怎么不对了,我这条路是直路,直接就到澎河了。”

  “你转了多少次车啊,还什么直路!”

  …

  古井镇小旅馆金至爱房间白天

  潘玉龙跟着金至爱来到她的房间外,掏出钥匙为她打开房门。

  金至爱:“你们刚才在讲什么?”

  潘玉龙:“我问他们回澎河度假村的路线。”

  金至爱:“你问到了吗?”

  潘玉龙:“可能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了,明天搭早班车直接回澎河,这样走比较方便。”

  金至爱:“住在这里?”金至爱马上摇头“不,我们应该离开这里,马上离开这里!”

  潘玉龙:“要是今天回去,要绕很远的路,换很多车,我们不熟悉这里,万一走错路,就更麻烦了。”

  金至爱:“我们不走,那些家伙又要来了。”

  潘玉龙:“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他们不知道!”

  金至爱:“你已经给旅行社的张先生讲了我们在这里,那些人很快就会知道的。所以,我们应该马上离开这里,把他们甩掉!”

  潘玉龙想了想,说:“那我们也得先回度假村啊!我们的行李还都在度假村呢,而且,我们的导游钱小姐也在那里等我们啊。”

  金至爱:“不!他们肯定已经跟上钱小姐了,我们不能去找钱小姐!”见潘玉龙还在思考犹豫,金至爱只好换上命令的口气:“嘿,我现在马上要走,你马上带我走!”

  潘玉龙:“可我们衣服都还没晾干呢。”

  金至爱:“没关系,不要紧,可以放在你买的包里。”

  潘玉龙:“那我们去哪儿呢?”

  金至爱:“去哪儿都行,反正先离开这个地方!”

  潘玉龙想了想,只好服从:“好吧。那我先出去找个长途电话,我得跟我们万乘大酒店报告一下。”

  金至爱:“不行!潘,你不要给任何人打电话,我们去什么地方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样才可以安全。我们有护照、有钱,我们可以自己走!”

  潘玉龙:“我们…总得有一个去处啊。”

  金至爱沉一下,突然说:“我们回银海!”

  潘玉龙吃了一惊:“回银海?”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马上点头赞同:“好。那就回银海,那我们赶快收拾东西。”

  两人达成一至,潘玉龙立即回自己房间去了。金至爱把自己买的小首饰装进背包,然后匆匆出门。

  古井镇小旅馆二楼白天

  金至爱走出房间,先去敲了潘玉龙的房门,房门锁着。她疑惑地朝楼梯口走去,忽然发现潘玉龙正在楼下柜台打电话。金至爱下楼的脚步蓦然收住,潘玉龙和人通话的声音隐约可闻。

  潘玉龙:“…对,我们现在还在古井镇,至爱小姐说要回银海…对,我们直接去澎河机场了,好,那咱们在机场见。”

  潘玉龙挂上电话,匆忙上楼,刚上了几节台阶,就看见金至爱正站在楼梯口看他。

  金至爱问:“你在干什么?”

  潘玉龙有些语:“…没干什么。我东西还没收拾呢。”他一边说着一边上楼,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金至爱看着他进房的背影,没再说话。

  古井镇小旅馆潘玉龙房间白天

  潘玉龙把他和金至爱的衣服匆匆进新买的背包…

  银海汤家小院白天

  此时汤豆豆也正在收拾行装,将衣服物品进一只旅行背包。阿鹏和东东站在一边,前地上,还放了一只皮箱。

  阿鹏把一只随身听交给汤豆豆:“这是你要借的随身听,你原来不是有一个吗,是不是丢了?”

  东东看一眼放在桌上的火车票,不无疑惑地问道:“咱们去北京的车票是周六的,你干吗这么早收拾行李?”

  汤豆豆一边收拾一边答道:“我有件私事,要去一趟渝城。”

  阿鹏感到意外,问道:“渝城,你去渝城干什么?”

  汤豆豆还未说话,东东似乎更加惊讶:“你去渝城?你到底有什么事啊,咱们马上就要去北京参加比赛了,你有什么事这时候也得放放啊!咱们最后这几天还得抓紧练练呢。再说音乐又重录了,好几个段落的节奏都做了调整,你这不是开玩笑吗…你真去渝城啊?”

  汤豆豆说:“我真有事,我必须去一趟。回头我从渝城直接去北京,我到北京跟你们会合。”

  东东有点急了:“你真去呀!你跟老刘说过吗?到了北京咱们还得试场地呢,更没时间练啦!”

  阿鹏也不明白汤豆豆行匆匆地要去渝城是为了什么,他问:“豆豆,你是不是认为我们的决赛资格不真实,你说去渝城…是不是想退出全国总决赛?”

  阿鹏的猜疑把东东惊住:“什么!哎我说汤豆豆,你别这样好不好?你现在退出不是把大家都给坑了吗!你要退早退,我们还能想办法,现在离总决赛不到两周时间了,你这个时候退出去不是把大家都给毁了吗!”

  汤豆豆放下手中的衣服,平静地看着他们,似乎是想了一下,才说:“我不会退出的。既然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真相,我不会退出的。”

  东东半信半疑:“豆豆,你现在…现在这个时候,你说话可要负责任啊!”汤豆豆:“离比赛还有两周,比赛之前,我一定会赶到北京的。”

  东东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一边应答一边走出了卧室。阿鹏体贴地冲汤豆豆低声问道:“你去渝城到底干什么呀,需要我帮忙吗?”

  汤豆豆沉默了片刻,自语道:“我要去寻找另一个真相!”

  说完,她哗的一声拉上了背包的拉锁。

  古井镇小旅馆潘玉龙房间白天

  潘玉龙也拉上了背包的拉锁,把背包背在了背上。这时金至爱出现在门口,站在门口审视地看他。

  古井镇口白天

  一辆拖拉机咚咚咚地面驶来,潘玉龙和金至爱两人坐在拖拉机的拖斗里,身体随着路面的坎坷上下颠簸。

  拖拉机载着他们朝镇外驶去。

  古井镇外白天

  拖拉机停在了路边,潘玉龙扶着金至爱跳下拖斗。

  拖拉机司机:“这儿就是了。”

  潘玉龙环视左右,路边空无一人,既无站牌,也无任何车站的标记。他怀疑地问了一句:“这是车站吗?”

  司机已经把拖拉机开动起来,回头大声重复:“就是这儿了!都在这儿搭车的。”

  潘玉龙跟着拖拉机追问:“我们去清河县该在哪边上车?”

  拖拉机司机:“清河,就在这边。”司机又指指公路对面:“对面是往兰场县走的车。”

  潘玉龙:“谢谢你啊!”拖拉机司机:“不谢!”

  拖拉机沿着公路向前驶去。潘玉龙把背包放在地上,对金至爱说了句:“就是这儿了。”然后两人一起等车。

  远处开来一辆破破烂烂的长途客车,气停在了对面。金至爱忽然起步,跨过公路朝客车走去,潘玉龙连忙在身后叫她:“哎,错了!那是去…”但金至爱仍然充耳不闻地朝对面走去,那架势是真要登上那辆方向错误的汽车,潘玉龙赶紧拎着包穿过公路,追了过去。

  金至爱果真上了这辆车子。潘玉龙扒住车门朝金至爱叫喊:“至爱小姐,你快下来,这是去兰场县的车。你坐反了!”

  金至爱看到了潘玉龙的比比画画,她没有下车,反而大声命令:“你上来!”

  潘玉龙愣住了,不知所措。售票员把头伸出窗外,问:“你上不上?不上开车啦!”

  潘玉龙无可奈何,只得上了汽车,车门砰地关上,车子随即开动,摇摇晃晃地朝兰场县的方向开去。

  车上的人似乎都奇怪地看着这两位外地口音,本地装束的年轻人,无不好奇头接耳窃窃而笑。特别是盛装重饰的金至爱,吸引了更多诧异的目光。

  潘玉龙既困惑又恼火地看着金至爱,低声说:“我们坐反了!我们这样就去了…”

  金至爱马上打断了他:“就去兰场县!”

  她的坚决让潘玉龙大吃一惊,只有瞪眼看着金至爱,搞不懂她为什么又发神经。

  澎河机场白天

  导游和地陪下了旅行车,两个人拖着自己和潘玉龙金至爱的一大堆行李,急急忙忙地朝候机大厅走去。

  另一辆轿车也快速开到了机场,三名跟踪者从车上下来,飞快地跑进了候机大厅。

  跟踪者在候机大厅紧张地搜索,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导游和地陪。导游和地陪看上去也正在四处寻找着金至爱和潘玉龙的踪迹。跟踪者互相嘀咕了几句,随即散开,分头搜寻。

  长途汽车内白天

  从古井镇到兰场县的路上,潘玉龙和金至爱并排坐在车子的后面。金至爱此时面色平静,但潘玉龙却是脸焦急。

  汽车苟延残地摇晃着,慢地朝兰场方向开去。

  澎河机场白天

  导游和地陪各推着一车行李,从不同方向又会合到候机大厅的中央。

  导游:“我没看见他们,你呢?”

  地陪:“也没有!他们会不会还没到啊?”

  导游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跟踪者们也在每个角落里仔细寻找。一个跟踪者忽然发现一个年轻的女人在电话间里打着电话,背影与金至爱极是相像。他连忙拨打手机向其他人通报,另两人很快赶了过来,一起把住了电话亭外的不同出路。一人上前拉开电话间的玻璃门,恰逢那年轻女子打完电话转过身来,跟踪者怔了一下,和那女子错身而过,假装挤进来要打电话。他看到的当然是张并不相干的陌生面孔。

  兰场县境内某地白天

  长途汽车停在了路边,潘玉龙和金至爱一前一后下了汽车。汽车缓缓开走之后,他们茫然环顾四周,四周一无所有。

  北京时代公司中国总代表办公室白天

  林载玄坐在大班台后面,他的秘书正在接一个电话。

  秘书:“什么?董事长跟丢了?她没去机场吗?”电话那头又汇报了些什么,秘书说:“请等一下。”

  秘书一边用手捂着电话,一边用韩文向林载玄汇报:“他们在澎河机场没有发现董事长,可能情况又有变化…”

  林载玄急不可耐地用韩文吩咐道:“你叫他们留在当地继续找。她肯定还在那个地方,她不可能走远。”

  秘书立即用电话传达:“董事长肯定还在当地,还没有走。你们在当地再认真找一找…对!你们要跟死那两个导游,只要把他们盯好了,就肯定能找到董事长了。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秘书挂上了电话,目光投向林载玄紧锁的眉头。林载玄沉了一下,说:“马上给我接尹梦石总裁的电话。”

  兰场县境内某地白天

  潘玉龙和金至爱进入了一座人迹荒凉的村落,他们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街茫然向前,街上没有行人,街边没有店铺。

  潘玉龙疑惑地放慢脚步,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前进的方向。金至爱的态度从固执又变回了依赖,她跟在潘玉龙身后,有些胆怯地惶然四顾。

  金至爱:“潘,我们要去哪里?”

  潘玉龙同样东张西望,希冀能见到前方出现一个人影。他说:“我们得先清这是什么地方。”

  金至爱:“这不是兰场县吗,你去买一份地图来看一看。”

  潘玉龙:“兰场县大了,这荒村野路的我到哪买地图去。”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一阵,金至爱追上潘玉龙,说:“我口渴,我要喝水。”

  潘玉龙站下来,无奈地说:“我们往那边走走吧,那边应该有人家。”

  他们走到山脚,拐过一排残墙之后,终于看到了一片民居和店铺。潘玉龙的一颗悬心终于落地,金至爱索累得一股坐在了地上。

  兰场某小店铺黄昏

  金至爱终于喝上了从小店老板手里接过的一碗凉水,尽管她对那只大碗的卫生颇感怀疑,但还是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潘玉龙顾不上休息喝水,忙着向小店老板打听方位,金至爱看着他们比画着交谈,但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

  兰场某小店外黄昏

  他们走出小店,潘玉龙说:“这里离兰场县城还远着呢。”

  金至爱说:“那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

  潘玉龙说:“售票员喊兰场到了我哪知道。”

  金至爱于是闷了声音,少顷又说:“我很饿。”

  潘玉龙说:“先找地方吃点东西吧。”又说:“还得找一个能打长途电话的地方,我必须向饭店报告一下咱们的情况,不然的话,饭店那边可能就把这事搞大了。”

  金至爱一急就说开了英语,她用英语表示反对:“不!不要打电话!”

  潘玉龙也急了,放大了声音表示坚持:“饭店和我们失去联系,肯定会非常着急。你不替饭店想想,你也该替我想想!我毕竟还是万乘大酒店的工作人员!”

  金至爱沉默了一会儿,说:“潘,我现在只相信你一个人,我不相信其他人了。你如果打电话,那些要把我当精神病人送回韩国的人,很快就会知道我在哪儿了。”

  潘玉龙:“可如果我不打电话报告一下,饭店就会认为我们失踪了,他们就会报告公安局,警察也一样会找到我们的。”

  金至爱:“我们想办法不让警察找到!”

  潘玉龙:“你看咱们俩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呢!”

  金至爱想了想,说:“那好!我们就打电话,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万乘大酒店总经理办公室白天

  饭店旅游部的经理正在向总经理汇报澎河方面的情况。

  旅游部经理:“…根据他们看到的现场情况分析,客人肯定不是意外落水,肯定是自己跳河的,至于跳河的原因,我们的导游也说不清楚。但据导游和当地的地陪观察,这位客人确实有点神经质,行为举止都不太符合常规。她突然跳河,同她精神上出了毛病是不是有关系,这个现在很难说清楚。好在他们现在肯定还活着,因为潘玉龙后来还和导游通了电话,但现在又失去联系了。他们本来说好在澎河机场碰面,然后一块儿回银海的,可到现在也没见着他们的人影。我们的导游还在澎河机场守着呢。估计今天够戗了,他们就是现在赶过去了,今天也没有返回银海的飞机了。”

  总经理沉片刻,说:“这样吧,你叫上保安部的老刘,一起去跟银海公安局把情况通报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联系澎河的公安机关,请当地的公安机关协助寻找他们。”

  总经理刚刚说完,客务总监急匆匆地敲门进来:“何总,我刚刚接到了潘玉龙的电话,他把电话直接打到管家部了。他说他们还在澎河,他和客人现在都安全。”

  总经理和旅游部经理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他们还在澎河!太好了,他们在澎河什么地方?”

  客务总监:“现在金至爱不同意潘玉龙报告他们的具体地点,金至爱只是同意潘玉龙向我们报告一声,让我们放心,他们都很安全。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只想一个人继续在外面清静几天,她说有潘玉龙在她身边陪着,她的生活旅行都不会有问题的。”

  总经理和旅游部经理愣了半天,客务总监看看总经理的脸色,又说:“刚才我已经命令潘玉龙一定要保证客人的人身安全,一定要尽到贴身管家的岗位职责。同时,我要求他还是尽可能说服客人回来。”

  总经理问道:“你还能打通他的电话吗?你告诉他,必要的时候可以联系当地的公安机关,请求公安机关提供帮助。”

  客务总监答道:“我不知道他的电话,我估计他是用当地的一个座机打过来的,我估计他打电话的时候,金至爱就在旁边听着。但是我已经吩咐他了,要随时和饭店保持联络,有任何突发情况要尽快向饭店报告。”

  总经理沉默不语,旅游部经理问道:“何总,您看——这事还向公安局报吗?”

  总经理抬眼看他,似在犹豫,没有回答。

  兰场百渡岭旅馆黄昏

  潘玉龙和金至爱走进了一家土墙瓦顶的小旅馆。

  服务员领着他们上楼,分别打开了两间相邻的客房。

  潘玉龙和金至爱无多言语,各自进房。

  银海汤家小院外黄昏

  此时汤豆豆背着行囊,出门下楼,走出小院。

  她意外地看到,阿鹏骑在摩托车上,正在门口等她。她略略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

  阿鹏脸上严肃着,把摩托车发动起来,带着汤豆豆朝巷口驶去。

  百渡岭小旅馆黄昏

  夕阳西照,金至爱凝望窗外,青山峻秀,层林尽染。

  她的房门未关,潘玉龙站在门外,闷声说道:“至爱小姐,该吃晚饭了。”

  金至爱没有回头,依然望着窗外的青山,她说:“我们去山上吧,我要去看太阳落山。”

  潘玉龙劝道:“天快黑了,明天再去好吗?”

  金至爱转身看了他一眼,默默出门。她走到楼梯口,回头看到潘玉龙仍然站在房间门口,她用英语说了句:“你不去吗?”

  潘玉龙吐了口气,替她关上房门,无奈地跟在了她的后面。

  两人走出旅馆大门,朝山上走去。

  银海街上黄昏

  阿鹏的摩托车发出震耳的轰鸣,向火车站的方向高速前进。汤豆豆抱着阿鹏的身,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脸庞着夕阳,各自陷入沉思。

  百渡岭傍晚

  金至爱和潘玉龙爬上了百渡岭。

  上山的道路地势平缓,沿途林木茂密。

  他们走到半山处,恰逢夕阳慢慢下沉,金至爱凝目残余烬,同样陷入了忧郁的沉思。

  太阳的最后一抹光辉被山河收尽,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潘玉龙再次发出劝告,催促金至爱下山。

  潘玉龙:“至爱小姐,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金至爱仍然一声不响,似乎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潘玉龙又说:“至爱小姐,下山要走很长时间呢,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金至爱依然一动不动,头也不回地用英语回答:“请你让我安静一点,现在我想安静。”

  潘玉龙于是也改用英语,坚持劝说:“天很快就要黑了,山上也许会有野兽,我们…”

  金至爱抬高声音表示烦躁:“请你让我安静!Ok?”

  潘玉龙对金至爱的一意孤行也产生了烦躁,不由自主地也把声音抬高:“不!我是你的贴身管家,我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责!”

  金至爱也许没想到潘玉龙会变得如此强硬,她恼怒地吼道:“请吧!你可以走了,我不需要你来负责…”

  潘玉龙变得愤怒起来,居然上前动手拉她,中文英文胡乱掺杂,手上嘴上一齐用力:“我必须负责!你跟我回去!你怎么这么任啊!”金至爱更没想到潘玉龙居然敢动手拉她,她挣扎着甩潘玉龙的手,同时大喊大叫:“你放手!放开我!我不要贴身管家,我不要你负责,你给我走开!”她用英语说完以后,又用中文大吼:“我不要贴身管家,我不要你负责!你走开!”

  潘玉龙真的冲动起来,也冲金至爱大叫:“那好!你现在就跟我回去,你打电话回酒店,让他们把我撤了!我是万乘大酒店派来的,不是你派来的!”

  金至爱也火了:“你走!你去打电话吧!让他们撤了你!他们早就要把你撤了!你现在就去!”

  潘玉龙拉不动金至爱,气吁吁,他努力自己的火气,又问了一句:“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走不走?”他没忘了用英语又问了一遍:“你到底走不走?”

  金至爱:“不走!”

  潘玉龙:“你走不走?”

  金至爱索转头,不再看他。

  潘玉龙:“你,你不走我走!”

  金至爱把英语的腔调处理得极其忿怒:“请吧!你走!”

  潘玉龙赌了气,扭身就走,沿着来时的小路大步下山。金至爱闷了一会儿,回头发现潘玉龙真的走了,她哭了起来,说不清是伤心委屈,还是恼火愤怒。

  百渡岭晚上

  潘玉龙沿着土路下山,沿途路窄林密。他走到半路,气慢慢消了,步伐开始放慢,在一个转折的路口止步停住。他回头看看山上,山上风过树摇。潘玉龙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回了身子,沿着原路返回。

  潘玉龙重新爬上山,这时天已转暗,他在刚才观赏落之处,未能看到金至爱的身影。他急忙四处搜寻,向林中草丛叫了几声“至爱小姐”但无有应答。潘玉龙真的有些慌了,呼叫的声音越来越大:“至爱小姐!至爱小姐!”他边喊边朝一条最宽的路径大步追去。

  银海火车站傍晚

  阿鹏的摩托车驶至火车站的站前广场,停在了路边。汤豆豆从车上下来,她和阿鹏几乎同时看到,杨悦已经等在车站的入口。

  汤豆豆向阿鹏挥手告别,然后朝杨悦跑去。阿鹏目送她的背影,直到她与杨悦会合。

  杨悦见汤豆豆拖着行李跑来,笑着问了一句:“这是你男朋友?”

  汤豆豆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同杨悦一起走向车站门口。在门口汤豆豆再次回头,见阿鹏还在路边目送,便再次感激地向阿鹏挥了挥手。

  杨悦也回头去看,不无羡慕地对汤豆豆笑道:“你男朋友对你不错呀,很深情嘛。”

  阿鹏站在路边,一直看着两个女孩并肩走进车站的大楼。

  百渡岭傍晚

  潘玉龙见不到金至爱的人影,急切地呼喊她的名字。落后的山林迅速荒凉起来,静得只有潘玉龙自己的回声。

  潘玉龙急不择路,不知该往哪条路径找寻。

  百渡岭傍晚

  此时,金至爱已经踏上归途,天渐渐黑下来了,她的脚步被快速袭来的夜幕迫得急促起来。

  百渡岭傍晚

  潘玉龙焦灼的身影在树林间穿过。他的喊声已经有些嘶哑:

  “至爱小姐,你在哪里?”

  他换用了英文,呼喊似乎变成了恳求:“至爱小姐!你在吗…”

  百渡岭晚上

  山林中的天黑得很快,金至爱突然害怕起来,她的步伐渐渐放慢,渐渐犹豫,渐渐左右惶顾,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迷路!

  终于,她忍不住用中文轻声地呼喊起来:“潘,潘,你在哪里?你听见吗…”

  突然,树林里扑棱棱地飞起一些鸟儿,吓得金至爱惊恐万分。她听到不知什么鸟儿在凄厉地嘶叫,还有一些古怪的声音在林间回响,树干上的“眼睛”变得森可怖,伸展的枝桠变得古怪狰狞。

  金至爱方向顿失,用英语大声地呼喊起来:“你在吗,潘?潘先生!”

  山间传来回声,回声显示了空旷,金至爱跌跌撞撞地奔跑起来,韩文和英文的求救彼此错:“潘,你出来好不好,我错了!请你原谅,请你原谅…”

  黑的树林随着她的恐慌愈来愈深,山路起伏不定,她不知自己究竟是向山下还是向山上,茫无方向地逃奔。

  百渡岭晚上

  在另一条山路上,潘玉龙陷入一片藤,他披荆斩棘,艰难突围。

  百渡岭晚上

  金至爱被树绊倒。她已经没有力气,只剩下绝望的哽咽:“I'msorry。”她又用中文向四周呼唤:“潘,对不起,你听到了吗…”

  但她的声音,似乎只有自己听见。

  百渡岭山下晚上

  潘玉龙一路下山,意外地走出了百渡岭。

  他沿着公路行走,碰到过往的山民,他全都上前询问:“请问老乡,你看到一个女孩吗?长头发的,这么高…”

  问了数人,人人摇头。

  潘玉龙急得奔跑起来。

  兰场小旅馆晚上

  潘玉龙回到了他们下榻的旅馆,快步上楼,推推金至爱的房门,房门紧锁。潘玉龙又跑下楼去,跑到旅馆门前,向服务员问道:“住八号房的客人回来了吗?”

  服务员摇头:“没有。”

  潘玉龙又跑到旅馆对面的一个小餐馆里,向忙碌的老板问道:“不好意思老板,请问有没有个女孩子过来要吃东西?”

  餐馆老板同样摇头:“没有,什么女孩?”

  百渡岭晚上

  金至爱还在山路上摸索,跌跌撞撞,手是伤,恐惧和疲惫令她哭无声。

  兰场派出所晚上

  潘玉龙此时已坐在了派出所的一间办公室里,听着警察用电话布署搜救。

  警察:“喂,老姜啊,我是派出所老黄,有个韩国的游客,在百渡岭游玩的时候走失了,现在人可能还在山上。是一个中国导游来报的案。你们那边组织点力量…我知道天黑了,你们还是要组织点力量上山去找找,这是韩国客人,得尽早找到…是个女的,大概二十来岁,对,是个女的…”

  潘玉龙盯着那个民警,脸色呆滞得没了表情。

  火车上晚上

  在前往渝城的途中,杨悦和汤豆豆无事闲聊,用以打发旅途的时光。

  杨悦问:“你和玉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汤豆豆答:“不是,我们才认识一年多,他是上大学四年级的时候搬到我们那个小院来的,他在我们那儿租的房。”

  杨悦说:“噢,你们也才认识啊。那你了解他吗?”

  汤豆豆说:“了解啊,他不是银海人…”

  杨悦接过来说:“对,他老家在淮岭市,他是考大学考到银海来的。他从上中学开始,就出来自己打工挣学费了。他家里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能考上银海旅游学院真是不容易的…他总想靠自己的力量干出事业来,他不愿意别人帮他。”

  杨悦对潘玉龙的了解,再次勾起汤豆豆的疑心,她思索一下,开口问道:“你很了解阿龙?”又问:“你们常在一起聊天?”

  杨悦:“不常聊,他的情况有些是他自己告诉我的,有些是我从别人那里知道的。玉龙很少和别人说他自己。”

  汤豆豆:“你对他印象很好,是吗?”

  杨悦:“我们那的人都喜欢他的,领导也很重视他,前一阵来了一个韩国的贵宾,还专门派他去做贴身管家。他的服务特别好,闹得现在那个贵宾谁都不认,只认他了。”

  汤豆豆:“我知道…那是个韩国富妞。”她笑了一下,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是不是那个富妞看上我们阿龙了?”

  杨悦也笑笑,随口应和一句:“可能吧。”

  汤豆豆开这个玩笑,原来是为了克服自己心里的醋意,没想到杨悦竟会顺其所疑,做了认同的回答,让汤豆豆的表情一下僵在脸上。

  杨悦补充道:“玉龙的性格好,他那性格,和所有人都能处得不错。”她看到汤豆豆面目呆怔,就问:“你们邻居之间,应该处得也不错吧?”

  汤豆豆仓促应答:“啊?啊,啊当然。我知道他在单位人缘特别好,你看我这事那么麻烦,你那么忙都能请假出来帮他,我也算沾了阿龙的光了。”

  杨悦说:“我不是请假,我是休假。反正我马上要回我们事务所了,正好算是找个案子实践一下吧。当然啦…玉龙托我办的事,我请假也会去的。”

  汤豆豆若有所思地看着杨悦,半天才接了一句:“噢。”

  百渡岭晚上

  金至爱仍被山路围困,漫无方向。身心瘁。

  前方的道路忽然消失在黑林之中,回头又见山石壁立,形状狰狞。金至爱蓦然看到,山石一侧,树木之旁,黑黝黝地站着一个人影,她不由魂飞魄散,呼无声。

  兰场公路晚上

  潘玉龙坐在一辆警用摩托的挎斗里,颠簸着向百渡岭方向赶去。

  途中,民警接到一个手机,通电时的短短数语,让潘玉龙立即转忧为喜。

  民警:“喂…什么,找到了?是韩国人吗…好好好,我们马上过去!”

  民警挂了电话,转头对潘玉龙说:“找到了,是被养蜂场的一个职工碰上的,我们现在过去!”

  潘玉龙欣喜得忘了表示感谢:“啊,她…她没事吧?”

  摩托车掉头转向,朝另一条路拐去。

  火车上晚上

  汤豆豆拨打着自己的手机,但手机总也拨打不通。

  杨悦看着她拨来拨去,不由随口问道:“信号不好吧,打不通?”

  汤豆豆说:“我想给阿龙打个电话,告诉他咱俩正在火车上呢,可他的电话总是不在服务区。”

  杨悦说:“我看看…”

  杨悦掏出自己手机,拨号。

  汤豆豆疑问:“你也有阿龙的号码?”

  杨悦听着电话,说:“有啊。”然后她放下了手机,告诉汤豆豆:“拨不通。”

  汤豆豆和杨悦都沉默下来。除了阿龙这个共同的话题,她们彼此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百渡岭养蜂场晚上

  民警的摩托车停在了养蜂场院内,潘玉龙和民警一起下车,他们看到养蜂场的大院里,已经停了一辆厢式的警车。屋里走出来两个人,和骑摩托的民警打着招呼:“老黄来啦…”

  老黄:“怎么样,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潘玉龙没管他们,径直推门进屋。金至爱就坐在屋里,尚且惊魂未定。几个民警和养蜂场的干部围在身旁,一通递水问话,无奈金至爱听不懂他们的口音,茫然不知怎样回答。她看见潘玉龙进来,就像见到了救星,站起身穿过人墙跑了过来,将潘玉龙紧紧抱住,叫了一声“潘!”便哭起来了。

  屋里的人全都慈眉善目,默默地看着金至爱抱着不知所措的潘玉龙,久久不肯松手…

  兰场公路晚上

  潘玉龙和金至爱搭乘那辆厢式警车返回住处。

  警车的座位是两排对坐的,坐在对面的民警接过金至爱的护照,仔细地查看一番,然后问:“你叫什么?”

  潘玉龙替她回答:“她叫金至爱。”

  民警抬头,看到金至爱的一只手始终抓着潘玉龙的臂膀,民警转而向潘玉龙问道:“你是她的导游?你是哪个旅行社的,我看看你的导游证好吗?”

  潘玉龙不知该怎么回答,说:“我不是旅行社的。”

  民警有些怀疑,问:“你不是旅行社的?”

  金至爱突然用很不熟练的中文嘴说明:“他不是导游,他是我朋友。”

  警察看看金至爱,问:“朋友?”然后又疑惑地转脸去问潘玉龙:“你是中国人吗?”

  潘玉龙说:“对,我是中国人。”

  金至爱补充:“他是中国人,我是韩国人。”

  民警不太明白,问:“你是中国人,她是韩国人,你们…是朋友?”

  潘玉龙不知该怎么解释,想说“贴身管家”又怕别人听不明白。金至爱则坚定地回答民警:“对,我们是朋友,中国人和韩国人不能成为朋友吗?”

  民警愣了一下,说:“噢…当然可以。”然后他继续盘问潘玉龙道:“你是哪个单位的,你有单位吗,你带身份证了吗?”

  潘玉龙把自己的身份证交给民警,说:“我是银海万乘大酒店的,她是我们的客人。”

  民警仔细地审视着潘玉龙的身份证,说:“银海万乘大酒店,啊!我知道,那饭店是五星的。”

  兰场小旅馆晚上

  警车停在了小旅馆门口,民警把金至爱他们送进大门。

  分别时潘玉龙一再感谢:“谢谢你们了,谢谢你们了,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民警说:“谢不用谢了,以后天黑就不要再上山了,这种山很容易迷路的。”

  潘玉龙说:“我知道了,不会了。”

  金至爱也用中文表示:“谢谢。”

  民警转身出了院子,开走了警车,在车上随即把电话打到了县公安局。

  民警:“老张啊,我是黄朝毅。人已经送回去了,你看要不要给银海的万乘大酒店打个电话,查一查他们那儿有没有一个叫潘玉龙的人…”

  万乘大酒店行政俱乐部晚上

  酒店的夜间值班经理正巡视到俱乐部酒吧,酒店的总机将一个电话接到了吧台。

  酒吧经理将电话递给了值班经理:“总机转过来的,说是兰场县公安局打过来的,要找饭店的值班经理。”

  夜间值班经理接过了电话:“喂,你好…我是饭店的夜间值班经理…对,潘玉龙?有这个人…”

  佟家彦这时正巧在吧台后面检查工作,听到“潘玉龙”三个字后,马上留意起电话的内容。

  夜间值班经理:“…潘玉龙是我们酒店行政楼的贴身管家,对…什么…他现在在哪儿?啊,在你们那里呀,他有什么问题吗…啊,啊,好,好,好,再见。”

  夜间值班经理挂了电话,看到佟家彦,就问:“哎?潘玉龙不是带着1948房客人去澎河了吗?怎么现在又到兰场去了?”

  佟家彦惊讶:“什么,他们去了兰场?”

  酒吧经理嘴:“哎,听说旅游部派的导游都从澎河回来了,说1948那客人走丢了。这两天时代公司天天到饭店来闹呢,时代公司都到公安局报失踪了。”

  夜间值班经理说:“噢,我说怎么今天下午市公安局来了一帮人呢。”

  佟家彦说:“总办已经告诉公安局客人还在澎河呢,不是失踪,是客人自己不愿意让他们公司的人知道她的行踪,总办已经跟公安局说明情况了。”

  夜间值班经理不疑问:“那客人怎么又到兰场去了?”

  佟家彦低头思忖,自言自语:“一定是潘玉龙带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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