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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曹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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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征讨南虽没有全面胜利,但却在安众县大挫张绣、刘表的联军。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这一仗曹彻底看清了刘表的真实嘴脸。他虽久负盛名位列八俊,实际上不过是个世庸人,根本无志向抱负可言,只是想保住他的荆州。为了确保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他左右摇摆毫无立场。曹放回邓济主动示好,刘表知道彼此可以相安无事,便立刻舍弃张绣;可当曹三个月不能攻克穰县,刘表见张绣有能力充当北方屏障,又马上翻脸不认人,转而援助张绣。无大志也罢了,信义又如此低劣,长此以往最终结果必然是既得罪曹又失去张绣。南方的对手如此胆怯猥琐,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另一方面,袁绍虽没有采纳田丰奇袭许都的建议,但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曹已预感到,决裂的时刻就要到了。按照曹预先的设想,等大军自南回到许都,稍事休整后马上进军徐州,争取一举消灭吕布,以剪除袁曹决战时的东线隐患。但令曹始料不及的是,在他离开安众后,张绣竟率领败兵去而复返,又让曹军吃了一场败仗,大部队拖延了小半个月才回到许都。

  “大胆张绣,安敢如此欺我!有朝一我必除之!”曹在大堂上踱来踱去,气得不住喝骂。这次出征的将领及掾属自知过失,都来至司空府,跪在院中请罪。

  曹骂了半天,恶狠狠扫视了一番众人,喝问道:“张绣在安众已然兵败,所剩不过两三千人,荆州军又已经撤退。可你们加一起有将近两万兵呐!十个打一个还打不过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听这样质问,于、乐进、朱灵等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平素骁勇善战,但却输给了比自己少十倍的敌人,虽然损失不大,但面子丢得太大了。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卞秉低声道:“安众得胜后,我们以为敌人不会再来了,哪知张绣去而复返,都快出南郡了又偷袭咱们一场。我们有罪…太大意了…”

  其实曹这会儿不过是拿他们撒火。莫说这帮人,就是他自己也未能料到张绣会再来,若是料到他也不会急急渴渴先走,即便走也要做好安排,所以这场败仗曹也是负有责任的。

  他没由来地转悠了一阵子,跟着一股坐在了堂口,低头瞧着这帮人,见郭嘉也在其中,没好气地问道:“奉孝啊奉孝,亏你平给我出谋划策,这回怎么也不中用啦?”

  平素嘻嘻哈哈的郭嘉如今也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次又是…又是贾诩的主意。”

  “祸国老儿,当初就该把他宰了!”曹骂了一句。第一次讨张绣,贾诩设稳军计突袭曹营;第二次讨张绣,贾诩献计暗度陈仓,偷袭了舞;这一回贾诩又来个去而复返。张绣虽勇,但其势力太弱,能在弹丸之地跟曹较量三个回合而不灭,全凭着贾诩的智谋。所以曹恨这个老儿比恨张绣更甚。

  “唉…棋差一招,”郭嘉感叹道“贾文和可谓鬼谋之士,他把咱们给看透了。见到咱们突然撤退,就料定是北方出了事,追击一旦失败您必然离师还朝,所以才敢鼓动张绣二次追袭。”

  “现在明白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曹白了他一眼。

  “在下也疏忽了。”郭嘉脑袋得更低了,喃喃道“多亏有一位当地豪士李通帮忙,他率领乡勇从后面夹击张绣,不然咱损失的东西更多。”其实这一仗损兵无几,却被张绣劫走了不少辎重粮草。他本缺兵少粮,有了曹营的东西就又可以在穰县多支持一阵子。

  “哼!”曹叹了口气,扬了扬手“都起来吧,跪又有什么用。本来我还想给你们其中一些人加官呢,现在谁都别指望了,你们不配!那个李通在哪儿了?”

  郭嘉站起身来答道:“他和乡勇在城南十里驻扎,没有您的命令不敢接近许都。”

  “嗯,还守规矩的。”曹点点头“我封李通为振威中郎将,再拨粮草军械与他,让他到汝南郡征兵驻防。有这个人戒备在南,张绣兴许还能老实点儿。”

  “主公英明。”郭嘉试探着朝曹笑了笑。

  “亏你还笑得出来,真没心没肺…”话虽这么说,但曹见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还是消了不少气。

  就在这时,忽见荀攸溜溜达达自前院踱了过来,微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明公何故为此小挫而动怒,张绣穷途末路已不能为害了。叫他抢去些粮草,也只不过多苟延几罢了。”

  曹手捻须髯道:“失些粮草倒不打紧,可张绣拖延了大军行进。南一役兵士疲乏至极,不好好休整一番怎么去打吕布?这几我心绪颇为不宁,元让已到小沛多,仍不见捷报传来,陈…”他想说“陈登至今也无动静,不知是何居心”却见荀攸冲他摆手,才想起这院里的人大多数不知内情。虽说都是自己人,但难免知道了到外面随口闲话走漏消息,害了陈登事小,取不下徐州事大。他赶紧就势改了口“陈…抻延久,真不叫我放心。早一修整好军队,我便能早一亲赴徐州。”

  荀攸信步走到近前:“明公切莫着急,夏侯将军麾下之兵久不经战,一时不胜也并不奇怪。况程昱、李典已经率部自兖州前往增援,我料一两之内必有消息。”说着话他向曹眨么眨么眼睛“还是叫大家各自回营休息吧,养足了精神咱们也好再打仗。”

  荀攸的嘴最严,凡重要消息必向曹秘密禀报,绝不在人前吐半个字。曹一见他这般举动,就知道又有事了,向众人挥手道:“以后带兵务必谨慎,都散了吧…奉孝留下…”

  诸将纷纷告退,三人走到堂上落座,荀攸这才开口:“现有河北部将路昭、冯楷叛投咱们,率领数百兵卒已近许下。”

  “嗯。”曹并未感到奇怪。当年讨伐董卓时路昭本属河内太守王匡帐下,王匡杀西京使者胡母班等,起路昭不,曹又与张邈联手除掉王匡,河内余部便归路昭调遣。后来张杨、于夫罗兵进河内,路昭不敌投靠到袁绍麾下。想必是袁绍一直没把他看做心腹嫡系,才气恼不过叛逃过来。

  “这倒给咱出了个难题。”郭嘉摆着纤细的手指“倘收留路昭、冯楷,必然结怨于袁绍,为了这几百兵卒不值得;可如果不收留,或遣回或诛杀,又有损朝廷和明公的声望。主公要好好考虑呀!”

  “哼!”曹冷笑一声“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反正迟早要跟袁绍翻脸,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路冯二将准降!”他心里很清楚,袁绍一旦消灭公孙瓒,大河以北再没有可夺之地,又不可能拓地外藩,只能转身来打他,决裂的时刻已经到了。

  荀攸提醒道:“若战袁绍,必先去吕布。徐州之役宜早不宜晚。”他这话与刚才在众人面前所言截然不同“咱们与袁绍必有一战,但袁绍要灭调公孙瓒才能大举犯我,反之咱们也得除掉吕布才能打他。现在咱们得跟袁绍比速度,谁先除掉眼下之患谁就能率先准备决战;落后者将陷入被动,一步被动步步被动,那可就不好办了。”

  “此言不假。但是咱们士卒疲惫,还要休养几才行。心里踏实住了,稳扎稳打,一定能赶在袁绍前面。”曹眼中迸出奕奕的神采“公达,速叫二将入城,我要探一探袁绍的底细。”

  路昭、冯楷闻知曹召唤,赶紧就地屯兵,两人驰快马赶至许都城中,来到司空府拜谒。将近十年未会,路昭由一员小将历练成中年将领,为人处事也圆滑了,见到曹仓皇跪倒:“罪将参见恩公!”

  这话说得颇有学问——称自己为“罪将”表示以往跟随袁绍是悖逆的,唤曹为“恩公”说明自己没有忘记曹除掉王匡的旧恩情。

  曹微然一笑,亲自将他搀起:“路将军何必再提以往之事,总叫这个‘恩公’,真折杀老夫了。你们既肯弃暗投明,以后咱们都是朝廷的人了。”

  “不敢不敢,在下唯恩公马首是瞻。”路昭分外恭敬,又引荐与他同来的冯楷。

  曹还没见过冯楷,看他比路昭年轻几岁,相貌陋武夫模样,料想此人也非袁绍嫡系,笑道:“二位联袂而来,老夫甚感欣慰,请坐下讲话吧…不知二位将军为何突然来归?”

  “末将不敢欺瞒明公。”路昭倒是直言不讳“大丈夫生于世间必求建功立业,我二人亦然。可袁绍立足河北重用当地士人,沮授为三军总监,田丰掌管吏治,郭图处置机要,以颜良、文丑、张郃、高览为将,排挤外乡之人。我们俩本泰山郡人士,早年跟过王匡,又曾蒙曹公恩惠,所以在河北难受重用…”

  不待他说完,冯楷就迫不及待了嘴:“袁绍那厮欺人忒甚!想当初韩馥旧将麯义为其先锋,对抗公孙瓒广有战功。袁绍竟因其功高萌生猜忌,生生将其迫害致死。此番围困易县,派我们率几千兵马牵制张燕。虽说黑山贼乃乌合之众,但寡众悬殊根本不敌,这不是故意叫我们去送死吗?”

  曹心里暗笑——好个袁本初,以猜忌之人对抗黑山贼,打赢了就阻外侵,打输了就除内患,这办法倒也高明。惜乎内患没有除彻底,反把他们到我这里来了。

  “唉…”路昭叹了口气“我们与张燕了一仗,寡不敌众大败亏输,所余数百弟兄。实在是心灰意冷不愿意再保袁绍了,所以来到此间投靠曹公,望您不要见怪。”

  曹心里有些别扭,如今的局势依旧是袁绍强自己弱,但凡还有出路的人是不会倒向自己这边的。不过转念一想,许都这个朝廷本来就给末路之人一个最后归宿,以天子名义把大家召集起来,他们势孤来投无可厚非。再者路冯二将肯推心置腹,倒也光明磊落,于是道:“二位将军无需气馁,我表奏你们为都尉之职,提供军资军粮,你们可以重招旧部为朝廷出力。”

  路昭与冯楷对视一眼,连忙再次跪倒:“谢曹公赏识!”二将毕竟是从讨董时代摸爬滚打过来的,绝非泛泛之辈,他们把时局变化看得很清楚。虽然受袁绍猜忌已久,但始终咬牙忍耐,就是因为无处投奔。若是一两年前,他们绝不敢投靠曹不好曹就会把他们俩的脑袋送回河北。可现在局势不同了,袁曹势必反目,二人也把准了曹的脉,这才敢来许都。但他们没有料到,曹竟如此优待,还允许他们自主领兵,心下万分感激!

  曹扬扬手示意他们落座,开始打听袁绍军情:“前不久河北有消息传来,说田丰向袁绍献计奇袭许都,可有此事啊?”

  “有。”路昭点头肯定“不过袁绍纠幽州战事没有应允。”

  冯楷补充道:“有人说是因为袁绍幼子袁买病了,袁绍不忍离开,所以没有出兵。听说把田元皓气得直哆嗦!”

  曹简直想笑,袁绍何等样人,岂会因为儿子病了就耽误用兵?这等风言风语也不知是谁编造出来的,可见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无聊的闲话。袁绍不肯出兵定是顾忌公孙瓒反攻,而且田丰的这个办法并不巧妙,自河北发兵奇袭许都,长途跋涉且不论,兵少了拿不下许都的坚城,兵多了又起不到奇袭的效果,此计实非上策。不过冯楷既然这么说了,曹便抓住不放,故意把袁绍说得恶心:“哼!因孺子而废良谋,足见袁绍昏庸无能难成大事。”

  “不错不错。”二将随声附和。

  “听说公孙瓒已完全受困,不知他还能支持多久?”这才是曹目前最关心的。

  路昭回答:“以在下所料,一载之内袁绍灭不了公孙瓒。”

  “何以见得?”曹甚感诧异。

  “曹公有所不知,公孙瓒早在易水沿岸筑起连营堡垒。方圆六里,城墙有六七丈高,上设强弓硬弩滚木雷石,城墙之外深挖土堑数十重,还有鹿角丫杈阻挡冲要,士卒凭高据险。城内箭楼数以百计,公孙瓒及其妾所居主楼更有十余丈高,磐石为料铸铁为门,内积军粮三百万斛,足可坚守数载!因为这易京堡垒,袁绍急得一筹莫展…”

  曹初听之时甚觉骇然,可细细想来又不摇头:“易水…哼!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这样的布置袁绍虽攻不进去,可他自己也冲不出来了。再坚固的城堡也怕久困,困久了人心就会有变,我恐他坚持不了一年。”曹昔日视公孙瓒为对手,如今却又视之为盟友,他多坚持一,曹就能多准备一天。

  路昭又道:“张燕也不容小觑,虽无大城依托,尚有贼从数十万,也是袁绍的威胁。”

  曹越发不以为然:“我跟黄巾军打了半辈子交道,他们的本事我最清楚。劫掠财物扰城防,打硬仗可不行。张燕说是有数十万众,其实大部分都是家眷,打起仗来往后退的多往前冲的少,大人哭孩子闹,军营里面能晾布,这帮人岂是袁绍对手?”

  其实黑山军并不是不想缴械投降,只是袁绍不给他们活路。袁绍与曹截然不同,他的统治建立在河北豪强的基础之上,纵容土地兼并和佃农政策,因此对付农民起义军毫不留情。自他立足河北,就先后消灭了刘石、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毒等黄巾及黑山别部,动辄斩首数万级,皆屠其屯壁。这种强硬的态度固然保障了土豪的利益,使之财力粮食充盈,但也失去了与张燕妥协的可能。这与曹抑制豪强、收编义军、建立屯田的政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群雄逐鹿以来,曹阵营有豪强之叛而无百姓造反,袁绍阵营屡有百姓造反而无士族反叛,其根本原因也在于此。

  该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曹低下头一阵茫然——看来公孙瓒的死期不远了,张燕也绝对阻挡不住袁绍的兵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决战是在所难免了。本初啊本初,陈留举兵之我何曾想到,相二十多年的朋友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算了吧,你有你称王称霸的梦想,我也有我中兴大汉的志向,天无二水火难容,咱们之间的情义就此一刀两断吧…

  见曹二目低沉不说话,路冯二将也不好主动说什么,起身告辞又觉唐突,便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等着。就这样沉默了好久,王必突然出现在堂口:“启禀主公,有河北使者到。”

  “有请。”曹头也不抬答应了一句。

  路冯二将闻听有袁绍派来的使者,八成有关他们叛逃之事,虽然心中关切,也不得不起身:“我等在此多有不便,暂且告退,再听候明公召唤。”

  “不必啦!”曹腾地站了起来“我与袁绍嫌隙已成,大河南北早晚一战,无需再这么遮遮掩掩自欺欺人了!你们就光明正大地坐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袁绍能奈我何!”

  二将心里乐开了花,回归座位,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这时就见王必领着一个黑衣使者缓步来到堂口。王必抬手说了句:“请进。”那人客气地拱了拱手,低头趋步上堂,不待走到曹近前就连忙作揖施礼,态度恭谨至极:“在下冀州从…”话说间眼睛一瞥,看到路冯二将,身子不一颤,说着一半的话都忘了。

  冯楷得直直的,冷笑道:“哦…原来是先生啊,你此来可是向曹公索要我二人头颅的?”

  那使者唯恐路氏兄弟对自己不利,脚底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好半天才安定自己的心绪,重新向曹施礼道:“在下冀州从事夔参见曹公,并替袁大将军问您的好。”那声音颤颤巍巍的。

  “好。”曹冷冰冰地“大将军差你前来有何赐教?”

  “有书信在此。”夔从曹森森的口气中领悟出一丝不祥,便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慌慌张张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与王必,可由于手抖得太厉害,竹简竟掉在了地上。王必俯身拾起,毕恭毕敬递到曹手中——三公府邸规矩甚多,外人是不准亲自将东西到曹近前的。虽然入府前已经解去了佩剑,但来者若是暗怀利刃或武艺高强之人,便可能在递东西时突然行刺,那也是不可不防的。

  袁绍乃四世三公自视甚高,又挂着大将军的名分,即便对曹有什么要求也不会派人送信,一定是修表付省中,继而再转到司空府,务保名正言顺。即便实在有什么不能明言的事,也是派手下心腹致书曹掾属,双方隔着窗纱说话,从来没这么直截了当过。曹料想这封信必定与路冯二将有关,哪知打开一看,上面并未提及叛投之事,而是叫他迁都鄄城!

  鄄城在兖州济郡,朝廷任命的郡首恰恰是袁氏族人袁寂,虽然还属于曹的地盘,但北临冀州、东近青州,一举一动都在袁绍的监控之下。只要袁绍愿意,他随时可以挥师过河抵达鄄城,曹根本防御不住。袁绍要求迁都鄄城,言下之意很明确:曹孟德,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投降,要么战。你要是知趣的话我给你留面子,你还当你的三公,把都城迁到鄄城,朝廷和军队由我接管。你要不肯迁,咱们就兵戎相见,我的地盘比你大、兵马比你多,到时候一举灭了你!

  曹看罢不苦笑:本初啊本初,时至今咱们俩依旧是心有灵犀,我摆出如此阵势,你送来这样一封信,连决裂的时机挑得都这么一致,惜乎开弓没有回头箭…想至此他把竹简往书案上一摊,望着夔道:“这就是你家大将军的不对了。如此重大的事不上疏朝廷决议,竟私下写信给我,岂不有失人臣之礼?你可知信上都写了些什么吗?”

  夔也不明就里,只记得袁绍交给他这封信时面沉似水,叮嘱他务必亲自与曹,他这一路上心头忐忑,却不敢随便偷看。这会儿见曹如此发问,汗水涔涔而出,结结巴巴道:“在下不知。”

  “很好,”曹嘿嘿冷笑道“大将军说许县卑下、洛残破,要曹某迁都鄄城。”

  夔闻听此言,只吓得三魂渺渺七魄茫茫。饶是他脑子快,赶紧施礼道:“差矣!在下这就回去见大将军,请他重新修表上奏。”说罢转身就要溜。

  “站住!”曹一声断喝。

  夔吓得腿一软,回过头战战兢兢道:“曹公您…您还、还有何吩咐?”

  “修表就不必了,我也无需写什么回信。就劳你回去转告大将军,许都朝廷安稳、宗庙确立、城池坚固、兵粮足,迁都之议万难从命!若是别有用心之人窥觊神位…”曹“锵啷”一声出青釭宝剑“我曹某人就凭掌中利器与他兵戎相见!”说罢,高举利剑奋力一劈,霎时间咔嚓声响、木屑纷飞,袁绍的书信连同书案一并被斩为两段!

  夔惊得抱头鼠窜,竟一脑袋撞在柱子上。冯楷凑上前一把抓住他脖领,喝问道:“曹公教你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夔一身冷汗连连点头。

  曹将宝剑还鞘,手捻胡须道:“放开他…他是大将军差来的使者,不可失了礼数。”君子绝不出恶声,即便以示决绝,曹也不会为难一个使者“先生,也请你代我向大将军问好。”

  “诺。在下一定把话带到。”夔点头哈,哆哆嗦嗦走下了大堂,刚踩到院中便似逃命的兔子一般跑了。

  曹望着他的背影不摇头:“本初何故用此怯懦之人啊…”路昭解释道:“这夔乃南氏望族之后,因此得袁绍录用。”所谓南氏,乃光烈皇后丽华一族。光武帝刘秀未得志之时,曾有志曰“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当娶丽华”后来驾坐金銮,果然将她娶。后的兄弟识、兴也都是开国功臣,官至九卿、加封侯位。此后氏遂为南望族,颇受朝廷优待。

  曹闻听这个解释更是叹息不已:“袁绍一族四世三公,总以为只有望族之人才配辅保他。其实富家出败子,田野埋麒麟,用人怎么能不辨贤愚光看出身呢?”

  这话正说到二将心坎里,路昭又愤愤道:“袁绍视我等为草芥,而明公对我兄弟恩同再造,我们必定好好辅保明公,有朝一踏平河北,将那帮害民贼斩尽杀绝!”

  “你们要保的不是我,是当今大汉天子!”曹刻意纠正道“我想独自静一静,你们回去吧…王必!你去告知荀令君,拨予粮草辎重,好让他们重招旧部。”

  “诺。”三人齐声答应,说说笑笑而去。

  一个人静下来,曹开始考虑平灭吕布之事。河北的战事已接近尾声,留给曹的时间不多了。诚如荀攸断言,谁能先一步消灭眼前之敌,谁就能先一步投入决战准备,掌握主动权。曹的兵力本就不及袁绍,要是再失了先机,那后果便不堪设想了。吕布一定要打,但是目前士卒疲惫的状况也需考虑,最好是休整十天半个月再出兵。

  “主公!我等有军情禀报。”不知什么时候荀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吕昭。

  “嗯?”曹看到吕昭不一愣“子展,你不是在元让军中吗?何时回来的?小沛战事如何呀?”

  “小沛…小沛…”吕昭脸征尘,支支吾吾言又止,最后看了看荀攸“还是军师您说吧。”荀攸见他推给自己,不摇头叹息,似有难言之隐。

  曹一见他俩这模样就知战事不利:“刘备失守还是元让败了?”

  俩人又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荀攸开了口:“小沛尚在包围之中。高顺又围城打援,我军兵败,后退二十里。建武将军他…他…”

  夏侯惇出事了!曹身子一颤,感觉就像有人从脑后给了他一闷,连忙抓住荀攸的手腕,沙哑地问:“元让怎么了?”

  “被敌人瞎了一只眼睛。”

  曹惊得半晌无语…突然狠狠一拍大腿:“出兵!明就出兵!我要给元让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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