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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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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十月,曹与夏侯惇所部、刘备以及兖州诸部合兵一处,越过徐州地界向吕布发难。

  对于曹这一次的“侵犯”吕布其实是有所准备的。早在攻打小沛之际,他就与陈宫等人详细计议了一番,依旧遵循当初濮之战的策略,以逸待劳笼城而战。有所不同的是,如今吕布的地盘大了,他不再仅以大本营下邳城为据点。而是自己与陈宫镇守下邳,以部将高顺、魏续、成廉等会合各部人马集结于徐州西端的彭城,意将曹军阻挡在徐州之外。

  曹吕两军在彭城以西各列阵势进行会战。特别有趣的是,这一次双方所部的阵势竟与当年濮之战几无差别。

  曹依旧在旷野上将大军分作四队,自己统领着长年跟随的沛国嫡系部队、曹纯的虎豹骑当中列队;左翼乃程昱、李典、吕虔等率领的兖州军;右翼则是夏侯渊、韩浩、刘若等暂领的夏侯惇的部队以及刘备那些残兵;而在最前面,是于、乐进、朱灵、徐晃四员悍将率领的骑兵精锐。前军抵御敌锋,左右两翼包抄,后面中军跟进,他们的打法显而易见。

  可吕布那一边则麻烦许多。虽然他们总兵力与曹在伯仲之间,但分属于各个派系,只是同归在吕布这个军事联盟。经过反复协商,最终组成了一个尖刀阵型。刀锋是高顺、魏续统领的陷阵营,往后是成廉督率的其他并州军与曹督率的河内兵;最后面则是昔日跟随吕布叛的山太守晖、东平太守徐翕率领的兖州叛军,还有许耽率领的丹兵和徐州本土兵,他们也算是吕布的直辖部队。而出人意料的是,广陵太守陈登竟主动请缨,甘愿率五千广陵兵作为第二主力,生生隔在了这两支吕布嫡系的中间!

  至于豪强骑都尉臧霸,还有孙观兄弟、吴敦、尹礼、昌霸那些小割据的兵马,则由张辽组织起来,在尖刀阵之后或南或北松松散散地列出一个半圆。他们不是吕布的亲信,还因私自攻杀琅相萧建跟吕布闹过冲突,不会一心一意为之卖命。但曹代表着朝廷,一旦归属朝廷也就意味着失去自主武装,相对而言吕布纵容他们搞割据,拥护吕布自己的路能走得更长远些。所以这些人不打算率先投入战斗,但会在两军难分胜负的情况下出手帮高顺一把,将曹军赶出徐州。

  势均力敌的两方军马自上午巳时列阵完毕,旌旗蔽如林,可是作为入侵一方的曹却始终无法传令攻击。他心里很清楚,自许都拉来的人马是疲兵、夏侯惇的队伍吃过败仗是怯兵、兖州各地集结的队伍是散兵,莫看凑在一起像模像样,可要是真刀真干上就不成了。曹希望这个时候陈登能有所举动,只要广陵兵闹起来,对方阵型势必打,那样自己就可以趁火打劫了。想至此曹下令狠敲军鼓却不进军,想要以此给陈登一个讯号,可不知是陈登不理解还是有别的缘故,敌人的阵型始终无丝毫混乱。

  曹不动也就罢了,可作为吕布这边总指挥的高顺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倒不是悉到陈登有问题,而是顾忌身边的几个人。原来吕布集团在到达徐州后曾爆发过一场叛,那场叛是由河内兵统帅郝萌引起的。郝萌原为张杨的部下,当年吕布寄居张杨处的时候,张杨将其拨给吕布调遣。吕布图谋兖州失败,被曹逐往徐州,而郝萌却想带着自己的队伍回归河内老家,于是率兵趁夜包围吕布宅邸,意弑主西归。幸而吕布在屋中听到喊杀声,自被窝里爬起来,袒背突出后门逃到军营中。郝萌偷袭失败,被其副将曹杀死,自此河内兵归曹统领。而高顺与郝萌平素情不错,吕布又生猜疑,剥夺了高顺的兵权,与另一亲信魏续统领。魏续偏偏不善攻战,每有战斗陷阵营仍由高顺指挥,打完了仗还是魏续带。这样长此以往,高顺、曹、魏续三人就有了矛盾。

  高顺始终有疑虑,今大战在即,魏续与曹能不能全心全意辅助他呢?而后面诸部人马也是皆有异心,万一冲锋不胜,魏续、曹再不出力,大军马上就会崩溃。他考虑再三,毕竟己方是被侵犯的,只要能抵御住敌人就算是胜利。所以高顺也不下令冲锋,闻听曹军鼓响,也传令击鼓助威。

  杀气腾腾的战场上,相呼应的鼓声似万马奔腾一般,连大地都被震得瑟瑟抖动。双方刀剑戟密排成林,兵锋对敌不敢有丝毫松懈,但谁也不愿衅自我开,森可怖的对峙场景竟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曹焦急地立在大纛旗下,眺望对方阵营,脑海里瞬息不停地思考着。如果临时有变,陈登不作出回应,这场仗又该怎么打呢?对方战斗力强,但是人心不齐;自己这边齐心协力是不成问题的,但战斗力却远不如敌人。真要是硬碰硬地打,结果必然两败俱伤,纵然可以击败高顺,自己也将元气大挫,莫说翻过身来打袁绍,连兵进下邳都成问题了。他思来想去心里没数,额头已冒出涔涔的汗水。

  就在这时,忽见本阵南边一阵,军兵闪躲之间奔来一骑战马。那马上之将顶盔贯甲,鹦哥绿战袍;赤红脸,卧蚕眉,丹凤眼,五绺长髯飘前;手擎着青龙偃月刀——正是关云长!

  “站住!”有虎豹骑横住大戟赶忙喝止“大帅本阵岂容擅闯?”

  关羽一拨战马不再向前,猛然对曹喊道:“明公何故还不传令?两军相逢勇者胜,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这声大喊慑得曹心下一阵翻滚。他一咬牙一狠心,拔出青釭宝剑传令:“前军出击!”

  前军出击…前军出击…前军出击…传令官一声接一声喊着。关羽一摆掌中大刀,竟不归右军,径自往前助阵而去。

  对面高顺紧握缰绳立在队伍的最前沿,屏息凝神观望曹军一举一动。猛然间,见肃立的前军忽然一声大喊:“杀啊…”数千骑兵如水般涌了过来。“来得好!”高顺右手一竖长矛,左手二指衔入口中。耳轮中只闻一阵尖锐的口哨声,陷阵营骑兵已经搭弓在手。密密麻麻的箭枝似飞蝗般去,冲锋的曹军落马的落马、拨打的拨打、闪避的闪避。高顺抓住时机再鸣口哨,陷阵营将士也好似那离弦之箭,催动战马直扑曹军。

  所谓陷阵营,其实只有七百人。并州骑兵本就是精锐,陷阵营可堪精锐中的精锐,这队兵能征惯战骑xx湛,又统一以长矛为武器,加以强弓硬弩优良马匹,无不以一当十,实为天下战斗力最强的武装。曹军骑兵还在忙于招架弓箭,却见对手似闪电般奔到眼前,还未来得及举起兵刃,冷森森的长矛已经入了膛!眨眼间,一排骑兵当即落马,有的扑地而亡,有的就地翻滚被铁蹄踏为酱。

  曹的前军也是挑细选的,但他们的本事在陷阵营面前犹如儿戏,冲锋立时停顿下来,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高顺亲率兵将奋力而战,长矛似鬼魅银蛇般窜来窜去,三突两突之间就攻破了曹军的防线。川壅一溃,伤人必多!陷阵营突骑长矛连耸,像扎蛤蟆一样将蜂拥而至的曹军刺死,生生从前军阵营贯穿而过,驳过马来翻身再杀。多亏阵中尚有于、乐进、朱灵、徐晃四员悍将,再添上一个愤然加入战团的关羽,虽然阵势已却未溃散。五员将各挥兵刃奋力搏杀,但一人之勇怎敌群魔织,只不过是斩一两个对手落马而已。

  曹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这样打下去,前军早晚会彻底垮掉。而前面一溃后面的军兵瞧在眼里,这仗立时便没法打了。他赶紧传令全军突击,务必要在前军溃败之前巩固住阵脚。

  号令一出,左中右三阵步兵齐上,似头般将前军与陷阵营一并卷在人之中。对面的成廉、魏续、曹见状,唯恐敌众我寡,赶紧招呼全军出动,剩下的并州骑、河内兵也迅速加入了搏杀。霎时间战马狂嘶兵刃相,杀了个昏天黑地鬼哭神嚎。

  就在这人声鼎沸的冲锋之际,吕布那一方出了大问题!

  前军已然尽数出动,按理说后面的部队应该疾速跟进乘势掩杀。但陈登所部的广陵兵却突然变阵,原本四四方方队形迅速列开,变成了一字长蛇阵!后面的兖州叛军、徐州兵本来跃跃试,忽见前面变阵,以为陈登突发灵感有了破敌之计,便暂且等候。哪知等了一段时间,广陵兵将稳稳站立丝毫不动,而后面的军队却被这道人墙堵了个严严实实。

  曹军刚一锋略有不支,疲惫的疲惫、怯阵的怯阵,但眼见对方冲锋而来的人数有限,大家稳住心神齐举兵刃,一排排长大戟紧密刺去,并州骑被掀了个人仰马翻。只不多时,曹军竟像包饺子一般把敌人围在了垓心①。

  『①垓心,战场上重重围困的中心。』

  陈登稳坐雕鞍观望着围歼的场景,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了很久,一边在广陵收拾民心、招降海盗、秣马厉兵,一边三天两头给吕布写逢感恩的书信。因为博取了信任,所以当他主动请缨作为第二主力在中间时,竟没一个人站出来反对!陈登的心计实比曹预料的更加狠毒,若是锋之前他就倒戈一击,结果是这场大战高顺失败,并州军溃而逃;但若是诓骗并州主力以寡击众,那就意味着吕布的本钱将在这一战中全部折尽,以后再也无法打啦!而他自己的广陵兵的损伤也会大大减少。

  时至午时,万里无云红晃目,战场也一片扬尘朦朦胧胧。曹军密密麻麻团团将敌包围,关羽、张飞、夏侯渊、乐进、徐晃、朱灵等勇将各挥兵刃反攻过来,后面的小兵以多欺少精神大长。只可怜这帮凶悍无比的并州骑,进行的竟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在强大的围攻下渐渐不支,斩断的臂膀、削掉的天灵盖天飞,时而迸发的鲜血似雾气般蒸腾而起,把一阵阵悲壮的死前哀嚎笼罩其中。但陷阵营的人个个都孤胆英雄,虽然明知不敌,却兀自死斗,有的翻倒在地临死前还把长矛掷向曹兵,有的已经没了头颅尸身依旧抱着马脖子不放,有的失了马匹竟赤手空拳扑向曹军…

  面对这样触目惊心的场景,陈登竟视而不见。在他心目中,吕布和这帮人不过是一群强盗,既没有统一天下的志愿,也没有治国安邦的才能,除了杀人劫掠什么也不会,杀死他们跟杀死野兽实是没什么区别。

  正在他漠视战场之际,忽然身后一,丹兵统帅许耽纵马闯了过来,急得放声大吼:“陈元龙!你他妈的干什么!并州军就快完了,为什么还不进攻?”

  陈登嫣然一笑:“许将军,你别急嘛!过来过来,主公有隐秘之事代与我,我告诉你。”

  吕布阵营派系杂乱,各部将领都是钩心斗角惯了的,许耽闻听这般鬼话竟信以为真,策马赶到陈登旁边:“主公说什么了?”

  陈登凑到许耽耳畔低声道:“我家主公命我在阵前倒戈。”

  许耽一怔,还在思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突觉背后一凉,好几个广陵兵已将长刺入他脊梁!许耽一个跟头栽下马来,嘴里还在回应陈登的话:“你的…主子究竟…是、是谁…”话未说完,口中鲜血涌出,已绝气身亡。

  陈登不住摇头,对着尸体喃喃道:“你问我主子是谁?许耽你自己呢?你身为丹之将,原本该是周昕的部下,却随着陶谦北上,叛刘备吕布,你的主子又究竟是谁呢?朝三暮四反复无常,谁叫咱们赶上这世道呢…”说罢他叹了口气,忽觉腹间甚是憋闷。陈登不知何时染上一种怪病,时而憋气疼痛,这会儿又犯起来了,他生怕耽误大事,赶紧吩咐部下:“曹公那边必胜无疑,咱们不用管了。传我将令,全军将士转过头给我向后杀!”广陵军阵前倒戈,这可把整个战局都给搅了。后面的徐州兵、并州叛军正纷纷抻着脖子试图越过前面的人观看战势,忽见人墙转身,长大戟奔自己而来,这一击出乎意料,顿时死伤无数。丹兵连自己的统帅都找不到了,哪有战之心,纷纷丢盔弃甲而逃。至于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霸的杂牌军,头接耳成了一锅粥。

  曹在对面看得真真切切,不赞叹:“陈元龙真好手段!”传令大军就势掩杀。

  喊杀声、哀号声、马嘶声、告饶声响彻云天,吕布后军阵营已被冲得大。高顺尚在包围圈中挣命,身边连一个亲兵都没有了。浑身是铁能打几钉?左冲右突之间,他渐觉膀臂酸麻呼吸不畅,情知已不能再战,赶紧调转马头,一连刺死几个曹兵,这才与魏续、曹、成廉会合一处。但大队并州兵都已战死,几员将身边只有数十人跟随,大部分还身被数创。而四下的曹军兵层层甲层层,围了个风不透雨不漏,无数的刀兵刃在头下转来转去泛着红光,照得人头晕目眩,这时再想要突围势比登天还难。

  猛然间一道黄影闪过,一员并州大将自曹军外围突了进来。此人身长八尺开外,膀阔圆,铠甲鲜明,坐骑黄膘战马;一张淡金脸膛,黄焦焦的胡须,大宽脑门,鼻直口正,下巴像个铲子般往外撅着,手舞一柄象鼻子大刀,威风凛凛勇不可当——正是张辽张文远!

  张辽为人犷豪,与臧霸、孙观等人的私甚笃,因而吕布派他将那帮人组织起来作为援手。但是眼见战事突变,张辽已觉取胜无望,便带领亲兵奋力突过广陵军、曹军两道阻隔前来救人。高顺等都已筋疲力尽,见张辽如见救命稻草,赶紧随他往外逃。正逃间,忽闻一阵熙攘,关羽横刀拦住道路。

  关羽一眼看到了张辽,他这两年在小沛久与吕布手下打交道,颇以张辽当个朋友,因而高喝道:“文远!事已至此还不归降?曹公那里自有愚兄前去美言。”

  “要打便打!今之事各为其主耳!”张辽左右奋战还不忘答话。

  “文远看刀!”关羽毕竟看中此人,动手前竟先喊了一声。

  张辽不敢怠慢,劈死身边一个曹军小校,赶忙回刀招架。象鼻刀对偃月刀,一碰之间各自用力,一个掀一个,两件兵刃在半空中画了个弧才力拆开。高顺手疾眼快,矛鑽打马,竟从两件兵刃下低头钻过,大喝一声:“关羽看招!”矛尖却不奔关羽,突袭他身后兵丁,刺倒几人闯出道口子。

  关羽暗骂高顺狡猾,要追赶却见张辽大刀又到,只得二次对刀。张辽这一刀实是使尽平生之劲,关羽也是全力架住“当”的一声巨响,两杆大刀架于半空之中。成廉一见照方抓药,催马自下面钻过,又逃了一个。

  眼见后面曹、魏续也走,关羽赶紧收刀,在空中一摆横着朝曹劈去。曹猝不及防无法招架,赶紧拨马躲避——人是躲开了,但见红光迸现,马脑袋已被偃月刀齐颈斩去!张辽方才主动出击用力甚猛,关羽陡然收刀,他却收拾不住,可眼见形势一变,曹马死栽倒,自己刀落下去的位置竟是曹的脑袋;他赶紧调转马头刀走偏路,这才招式走空。

  张辽也真了得,眨眼间又提起大刀稳住心神,意再战关羽,就听曹坐在地上冲他喊道:“他妈的!我们完了,你还不快跑!”他甩脸观瞧,曹大腿带伤已站不起来,后面的魏续本领平平脸惧,全靠身边十几个兵士保护;而曹营诸班勇将都已围拢过来——这二人已是救不出来了!张辽一咬牙,舞动大刀横扫一招,趁势拨马,逐高顺、成廉突围而去。

  三员将来了个马头衔马尾,似一条蜈蚣般张牙舞爪冲出重围,举目东望自己那边的阵营,不骨悚然——原本浩浩的队伍早已不复存在,陈登率部早把徐州兵、兖州兵打散,向着彭城的方向追赶下去。而那些帮兵助阵的队伍,只知锦上添花,无心雪中送炭,各带各的人马偃旗息鼓扬长而去…

  血淋淋的战场渐渐沉寂下来,擂鼓之士也都停下了腕子。所剩的十几个并州兵尽皆跌落马下,一个个浑身是血气息奄奄,虽兀自握着长矛,已毫无还手之力。外面的曹军围了一层又一层,千万件兵刃冷森森指向他们。这时军兵闪开一道小胡同,曹在虎豹骑的拱卫下信马至近前,扫视了他们一眼,微笑道:“还有没有领兵之将?”

  “罪将参…参见曹公!”魏续一见曹吓得体似筛糠跪倒在地。

  曹一见此景捂着伤腿不住喝骂:“无小人!怎能向老贼卑躬屈膝!亏你还是陷阵营的统帅,真真折辱我们并州汉子!”

  后面的许褚听曹骂出“老贼”就要上前结果他性命,曹横鞭挡住,笑盈盈道:“事已至此,你们还不归降吗?”

  曹扯着嗓子喝道:“不降!不降!若不是陈元龙阵前倒戈,你这老儿焉能得胜?阴谋诡计胜之不武!”

  曹捻须道:“这叫阴谋诡计?岂不闻兵法有云‘非圣智不能使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那吕布以怨报德反复无常,为功名利禄弑丁原、刺董卓、反袁绍、弃张邈、袭刘备,这等朝秦暮楚唯利是图的小人,早把人心失尽啦!广陵陈登倒戈阵前,青徐豪强卷甲而散。就剩你这执不悟的愚钝武夫了,难道还想为他殉葬吗?”

  “哼!我们并州武士天下闻名,绝不投降!”

  “何其痴也!”曹摇了摇头“你们本并州良民,若非因为吕布,何至于辗转征杀亡到徐州来啊…难道就不想家乡亲人吗?”

  这句话真的触动了曹,钢筋铁骨的汉子不住泪如泉涌。吕布总在对他们说有朝一带大家打回并州故乡,但是从长安到河内,从河内到兖州,从兖州又到徐州,一路向东离家乡越来越远,或许这辈子永远都回不去了…

  曹军将士见此情景无不凄然;曹也觉伤感,又低沉地问了一声:“降还是不降?”

  曹抹了一把眼泪,吭吭唧唧道:“并州勇士有死不降!”

  魏续惊得面如土色,连连磕头:“曹公饶命!他不降我降…”

  这一语未毕,但见曹猛地刀,刀锋闪耀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已将魏续砍死在血泊中。四围曹军未及惊呼,曹又已横刀在项,猛地一拉,咽喉处血如柱,喃喃了一声:“回家了…”便倒在魏续的尸身上。

  “唉…可惜喽…”曹方叹息一声,又见寒光阵阵,那十几个败兵擎矛在手,有的认准伙伴互刺膛,有的掉矛尖来自刺咽喉,仿佛一阵西风吹倒了麦秆,横七竖八殉葬在沙场之上。

  “此亦勇士,好生安葬他们吧!”曹掉转马不忍再看,心下一阵茫然——吕布把这些淳朴的汉子都历练成杀人劫掠的禽兽了,似乎不打仗他们就不知该为什么而活,这真是做人的悲哀…

  抬头间又见吕昭打马而来:“启禀主公,陈登追击敌人大获全胜。彭城守将侯楷不敢开门,败兵已向下邳方向逃窜。”

  “好!”曹精神一振,恢复常态“传令三军,给我包围彭城!我要吕布亲自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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