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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洗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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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何进在袁绍等人的煽动下决心诛杀宦官,于宫外布置了司隶校尉与河南尹两层铁网,并且借四方之兵胁迫其妹何太后遣出宦官。

  在这种情况下,以十常侍为首的宦官被上了绝路,他们决定与何进同归于尽!

  张让率领段珪、毕岚等数十人埋伏宫中,假传太后诏命,令何进夜晚入宫。待其入宫后,宦官将所有宫门紧闭,就在汉灵帝晏驾的德殿前将何进斩首。事后,张让矫诏以侍中樊陵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妄图夺回京畿兵权。宫外大将军部曲吴匡、张璋见何进久不出宫,便在外呼喊,守宫门宦官竟将何进的头颅掷出,高喊:“大将军何进谋反,现已伏诛!”吴张二人怀抱头颅,不大怒,联合虎贲中郎将袁术率兵攻打皇宫,诛杀宦官为何进报仇。

  当曹单人独骑赶到时,火把已经照亮了皇宫。大老远就看见袁术指挥着百十名虎贲士冲撞皇宫的九龙门,虽说袁术是虎贲中郎将,名义上管着一千多人,但虎贲军是良家子弟充任的宿卫,只有在朝会仪仗的时候才会凑齐,他临时只找到这些人,而且攻打皇宫岂是寻常的事情,这些人都不甚出力。真正冲在最前面的是吴匡和他带来的大将军侍卫,吴匡像一头被怒的狮子般,呼号着扑向大门。无奈皇宫庞大的九龙门乃是千年古树所造,不但沉重而且坚硬,莫说冲撞不起作用,就是用利刃猛砍也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公路!”曹焦急地催马喊道“不要再攻啦!”

  袁术回头道:“人太少,快去带你的兵来!”

  “兴兵攻阙如同造反!”

  “他妈的!何进都叫人家宰啦!咱们若不问不究,何苗和那帮宦官就要合谋主政了。”

  曹闻此言猛省,若是十常侍复起,幕府的士人都要蒙难。正在犹豫间,忽然“嗖”地一枝冷箭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曹情知不好,忙伏在马上躲避,只听“咔”的一声响,那箭正中他的武冠上。抬头再看诸兵士,已有十多人中箭。他赶紧勒马后退。

  袁术立刻趴下,来个就地十八滚,直翻到曹马前,顾不得爬起来,抬胳膊指到:“在那里!”——原来是宫门右边的楼阁。

  诸人尽皆发现。眼瞅着楼上十几个黄门搭弓在手还要再,可身在楼下,还隔着宫墙,一点儿还击的办法都没有。聪明的立刻贴到宫墙上,还有的蹲在宫门边闪躲;没有经验的转身就跑,其中五六个人连中数箭栽倒在地。紧接着,宫门左侧的楼阁也登上了敌人,那边又是一阵狂,又有七八个人措手不及被倒。

  众兵士再也不敢在宫门前驻足了,眼瞅着弓箭不停地,倒地的十多个人兀自在地上爬行挣扎,最后统统被死了。

  死了十多个人,剩下的不是退出一箭之地,就是紧贴着宫墙不敢动弹,吴匡贴着九龙门气得拿脑袋往上撞。袁术在后面跳着脚骂:“这帮狗娘养的阉贼,竟私开武库掠夺兵器,看我冲进去将你们全杀光!”曹没有想到宦官敢负隅顽抗,早知如此他就该先去城外搬兵。

  这时候就听身后一阵大,平门已然打开,远处无数的步卒高举着刀剑和火把向皇宫冲来。

  “包围皇宫给我杀!给大将军报仇啊!”何进的司马许凉纵马奔到前面,后面紧跟着张璋与伍宕。原来吴匡、袁术攻门,张璋奔出城外调兵。曹仔细一看,就连自己的队伍都被他们稀里糊涂拉来了。

  这些军兵都是久经沙场的,况且又系何进的嫡系人马,哪管有没有弓箭,玩命向前冲,举着刀就往九龙门上招呼。无奈就是撞不开宫门。这会儿里面的敌人也越来越多,沿着宫墙所有的阁楼都攀上了黄门和内侍,箭如飞蝗一般扑向官军。

  皇宫的外墙既坚硬又庞大,而且地处在城中,四围还有不少其他建筑,一两千人的队伍根本形成不了包围之势。不但攻不进去,而且死伤了更多的人。袁绍见状还要再招其他营的兵,曹立刻拦住:“这样不行!再这么硬拼下去也是白费力。”

  突然,一个举着火把指挥的兵头被冷箭中咽喉,死尸栽倒在地,手中火把烧着了其他人的衣服,人挤人顿时烧了一片,众兵丁纷纷扔下武器就地打滚。曹眼睛一亮,高喊道:“大家用火烧宫门!”

  袁术这会儿也豁出去了,第一个举起火把,冒着箭雨就往九龙门上扔。一个扔全都扔,九龙门顷刻间被整个点着。有人见此法管用,也隔着墙向一座座阁楼扔火把。那些阁楼都是木结构的,比之宫门更容易起火,转眼间就都蹿起了火舌。众军兵这时齐退出一箭之地,静等着大火焚烧宫门。

  那九龙门两侧的阁楼最倒霉,不仅自身着了火,还被宫门的火焰燎到,顷刻间变成两个大火团,那些阻击的黄门根本来不及下楼就被火海困住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有的被烧成了焦炭,有的从阁楼跳下,活活摔死。后来只听轰隆轰隆两声巨响,高大的木阁楼被彻底烧塌。右边的阁楼竟倒向了宫门外,宫墙也熏黑了,还连累几个挤在最前面的军兵丧了性命!但是阁楼一除,宫门再没有其他掩护了。众兵士一拥而上,刀并举,饶是如此,又费了不少力气才将烧焦的九龙门砍倒。

  宫门一开,曹就是想喝止住兵士都不成了,那些兵卒似水般往里涌。曹等人别无他法,只得各自下马也跟着冲了进去。那些宦官知道自己没活路了,今天也玩了命,明知不是对手,硬是举着刀往上,都被砍翻在地。可苦了那些守宫的羽林兵,他们的职责是守备皇宫,虽然是宦官杀死大将军,但是兵入国门如同造反,手不是,不手也不是,方才一番鏖战不知该帮谁,可宦官们一死,他们还在犹豫间就被冲上来的兵士结果了性命。官兵都杀红眼了,只要看见戴貂珰冠没有胡须的人,二话不说上去就砍,也不管是不是阉人了。顷刻间,皇宫布了哀嚎声和厮杀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无辜丧命了。

  曹忽然想起,自己的族弟曹纯还在宫中呢!他年纪轻轻又是黄门侍郎的服,若是撞见这些兵,岂还能有性命?于是边四处张望边扯开嗓门大喊:“子和!子和!你在哪儿啊!”可他那点儿喊叫在偌大的皇宫里算得了什么,而且四下里已经沸反盈天。曹眼瞅着吴匡、张璋等人赴省中而去,连忙在后面也追了下去。那些省中的属官令史皆手无寸铁,看见那么多气势汹汹的兵杀进来吓得都了,最倒霉的是那些年纪轻轻没胡须的人,被误杀的人数不胜数。吴匡等人搜的是十常侍,曹找的是弟弟,全都瞪大眼睛举着兵刃窜。

  正匆忙间,突见一个戴貂珰冠、穿黄袍的年轻人跑了出来。吴匡见了举刀就要过去劈,却见那人把衣服一敞,他竟早把子褪到脚踝,那玩意扎眼地在外面耷拉着——正是曹纯!

  “我不是阉人。”他这一嗓子吴匡还真收了刀。

  “子和!你这是干什么?把子穿上!”曹一把揽住他。

  “都到这时候了,保住命要紧,还顾什么羞呀。”曹纯说着提起子,又把头上的冠戴摘了。曹纯这一闹算是给吴匡出了主意啦!他听罢连连点点头:“别杀了!所有官员都给我听着,全把子给我了,要是不老子就当阉人杀。”

  那些令史、属官闻听哗啦啦了一大片,给当兵的看。真有七八个不敢照办扭头就跑的,兵士立刻赶上去就剁,将尸体排开,又见其中两人黏着假胡须,扯下去细瞧,是十常侍的宋典和高望。

  曹如今顾不得十常侍:“子和快随我走,先寻个安全的地方将你安置了!”曹纯披头散发提着子在后面相随:“你的兵呢?宦官逃过复道奔北宫了,恐怕这会儿已经劫持了圣驾。”

  “我的兵都杀散了,先回去想办法。”哥俩说话间赶到南宫嘉德殿前。又见来了许多的文武官员,一个时辰前在袁府议事的人几乎全到了,以太尉袁隗为首,正在喝止军兵不要杀,其中崔钧竟还在混乱中寻到了曹的大宛马。

  “孟德,军兵都啦,怎么办?”崔钧把马还给他。

  “我也不知道…”曹放眼望着四下里混乱的情景“何进麾下的兵完全失控了。”大家正不知所措,忽见打宫外又冲来两队人马。一支是袁绍所率的司隶兵马,一支是车骑将军何苗带来的亲兵。两队人马进驻,各鸣金鼓,混乱的军兵才渐渐归拢过来。

  吴匡、张璋举着刀,拿着宦官的人头也来了。一眼望见何苗站在殿前耀武扬威,吴匡心中大怒,高声呐喊:“兄弟们听着!害死大将军的就是何苗,因为他袒护阉人,事情才会闹到这一步!杀了他给大将军报仇啊!”何进生前虽然懦弱无谋,但却憨厚坦诚,颇得手下这些武夫们的尊敬。大家闻吴匡这一声倡议,纷纷呼应:“杀了他!杀了他!”不容分说就往前冲。何苗大惊失,赶紧叫手下几个亲兵招架,自己转身想逃。奉车都尉董旻见了,堵住去路,一刀刺入他的腹中。

  “你为…为什么…”何苗捂住伤口颤抖着。

  “你不是杀了董后吗?我得为老人家报仇,这天下一笔写不出俩董字啊。”董旻咯咯笑道。

  “你…你…”何苗还未说完,身后又被人砍了一刀——正是秦宜禄!小人永远是小人,这会儿他要弑主以求自保了。秦宜禄将何苗砍翻在地,踏上一脚,假模假式招呼道:“吃里爬外作威作福,早就看这小子不地道,大家剁了他呀!”其实这话说他自己比说何苗更合适。后面吴匡等已经追上,众人刀齐下,将其砍成了酱!

  董旻擦擦刀上的血,凑到袁绍、曹跟前冷笑道:“何进死了,何苗也死了。这次外戚彻底完了!”曹越看此人,越觉厌恶,抬头又见一队兵马捆着两个官员押到袁隗面前,乃是“笑面虎”樊陵和“不开口”许相。他二人被宦官矫诏任命为司隶校尉和河南尹。

  樊陵一见袁隗立刻跪倒,再也笑不出来了:“老太傅!我等冤枉啊!十常侍矫诏之事我等全然不知,伪诏我们也没有接到。这不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嘛!”袁隗反倒笑了:“你们俩冤枉吗?”

  两人连连磕头:“冤枉啊…”“呸!”袁隗转笑为怒“你们这两个谄媚宦官没骨气的东西!就算这次冤枉,以往的事情也冤枉吗?你们从王甫的时候就是阉人的狗腿子!早就该杀!你们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一向笑容可掬的“笑面虎”樊陵竟然哭了起来:“冤枉啊…我没害过人呀!我不过就是想混个官当…我都六十岁的人了,最后竟是这个结局吗?呜呜…”他一抬眼皮看见了曹“贤侄啊!悔不听你父亲的良言,早早辞官何至于有今天…你救救我吧…”

  曹见他如此撕心裂肺地哀求,不生出一丝怜悯之意,还未来得及张口,袁隗便道:“休想!今天谁都救不了你们这两个小人。”

  “袁次!你这老匹夫!”谁都没有想到,从来默默寡言的“不开口”许相竟然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我们是小人?你不过仗着四世三公的名气罢了,我们谄媚宦官?你倒是不谄媚,你整在府里算计你的阴谋,你是条毒蛇!你是个畜生!樊兄在京兆给老百姓修过渠,可谓造福一方。我给国家举荐过贤才,你一辈子干过什么叫人佩服的事儿?七十多了还要出来害人…你得不了好下场,你们家都得叫人斩尽杀绝了…”

  袁隗脸上铁青,被骂得直哆嗦:“快杀!杀!杀!杀!”“笑面虎”叩头哭哭啼啼“不开口”兀自骂个不休——人的本原来可以与日常表现这样的大相径庭!眼见二人毙命刀下,曹斜眼瞪着袁隗,心道:“樊陵许相虽然谄媚,但是为百姓做过好事,一辈子没有害过人;可你今天一晚上,就谋害了多少性命?许相说的不假,袁隗你不会有好下场!”

  正在此刻,中军司马刘子璜抱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匆忙跑来:“坏了!赵瑾与潘隐被兵误杀了!”这两个人虽是蹇硕帐下的司马,却为保护何进做过贡献,实在是死得冤枉。

  袁绍不忍看那两颗人头,摆手道:“可惜喽…好生安葬了吧。”

  “死人太多,我找不到他们尸身了…”

  刘子璜话未说完,又见一人披头散发奔来,一把抱住袁绍大腿:“袁大人,救救我!他们要杀我啊!”来者乃是宦官郭胜。他虽是宦官,但是有意攀附何进,背着蹇硕与十常侍帮了不少忙。

  袁绍一脚蹬开:“宦官一律不赦!”

  几个兵一拥而上,扯着郭胜的腿,将他拖走动刑。郭胜被人拉着双臂挣扎,无助地嘶嚷着:“冤枉啊…在下何罪之有啊…”曹心头一凛——杀戮太过了!

  “救命啊…救命啊…”又有一阵凄惨的叫声传来。原来是何苗的掾属应劭,吴匡举刀要杀他,曹赶忙一个箭步窜上去,以青釭剑相。“当”的一声,吴匡的刀断为两截,曹一把护住应劭:“别杀,他与乐隐乃是大将军差至何苗府中的人。”

  吴匡一愣,往边上闪了两步,只见乐隐早已经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中了。后边何苗的亲兵全被刀砍死了,只有秦宜禄一人因背主而生还,而且还在帮着屠杀别人。

  今天到底杀了多少不该杀的人呢?曹感到一阵恼怒,立刻骑上大宛马,奔上嘉德殿的殿阶,放开喉咙大叫道:“都别杀啦!咱们是来救驾的,不是来这儿仇杀!皇上在哪儿!你们还记得皇上吗!”

  众人听罢一阵愕然,这才默默放下了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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