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安普对于两人的“讨论”全神贯注地听着,直到这时有了结论,他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看到安普的态度那么认真,原振侠也不忍再去调侃他,而用诚恳的语气问:“到了古堡,我们可以和你未婚会面?”
安普大声道:“当然,翠丝一直想见你。也正由于她不断提起你,所以我才留意你的一切资料,知道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原振侠再一次感到疑惑:“她为什么要见我?”
安普着手,神情有点犹豫,语又止,才道:“她有些事…要向你请教…还是让她自己当面和你说的好,我也不是十分了解!”
原振侠心中疑惑更甚,水荭笑着推了原振侠一下:“好啊,大名鼎鼎的原振侠,新任血-尸的顾问,这可是大新闻!”
原振侠瞪了水荭一眼,盯着安普道:“我假设她…真的血,人血!”
安普瞪大了眼:“不必假设,是真的,她依靠人血维生,就像人类进食一样!”
原振侠深了一口气:“请你接受医学上的解释!”
安普一听,就大摇其头,但原振侠声俱厉:“听我说完了再表示意见!”
安普叹了一声,神情不耐烦而又无可奈何。
原振侠道:“在医学上,有一种病症,主要是来自心理上的障碍,会产生嗜好异食的现象。甚至有嗜食泥土的,嗜血,是其中的现象之一。”
安普再叹了一声,原振侠继续着:“最近,在澳洲,就有一个案例,有好几个女嗜血,甚至伤害他人以求血。由于患者的心理障碍,她们甚至不能进食固体的食物,在医学上──”
原振侠说到这里,安普看来已经忍无可忍了,他陡然叫了起来:“去你的医学!翠丝不是人,你的医学只是对人体有研究,她是血-尸!你对她一无所知,等你见了她之后,你就会知道!”-
那之间,车厢中变得十分沉默。水荭吐了吐舌头,安普脸色苍白,原振侠望着车外。
过了好一会,安普才咳了一声:“对不起,原医生,实在是由于刚才你的这番话,我听过不知多少遍了…那不是事实!”
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表示不必再讨论下去。安普不住道歉,水荭打圆场:“见了翠丝,请她化成蝙蝠,绕古堡飞行,原医生就会相信了!”
安普言又止,神情为难。原振侠耸肩:“水荭,别再胡言语!”
山路盘旋,有时可以看到古堡,有时只见参天古木。忽然之间,转过了山角,眼前是一个大石坪,古堡就造在大石坪之上。
估计这时至少处于海拔一千公尺以上,四下开朗,可以看出去极远,风光绝佳,令人心旷神怡,襟为之大开。原振侠由衷地赞叹:“好地方!”
车子直驶到古堡的正门口,古堡中一定早已有人在观察等候,车子才到,古堡的大门,就缓缓推了开来。
等到三人下车时,古堡中一队乐队,吹奏起的乐曲,了出来。各仆从侍卫,也列队而出,还有一大卷红色的地毯,自古堡门口的石阶,直铺了出来!
这气派,再加上这环境,竟然使人有置身梦境之感!
安普深深弯,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的仪式竟然如此隆重,原振侠和水荭,都感到意料之外。他们跟着安普,向前走去,在悠扬的乐音之中,走进了古堡。
一进去,就是一个极大的大厅,厅中光线十分阴暗。他们正从正午的灿烂阳光下进来,所以有一个极短的时间,视力无法适应。
在看不清楚的情形下,原振侠和水荭,都自然而然,停了下来。
只不过几秒钟,他们的视力,已经可以适应黑暗了。他们看到,面前不远处,并肩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男的正是安普──自然是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安普走过去,站到了那女子身边的。
而那女子,身形颀长,竟比伯爵还要高,穿著一件斜肩低的晚礼服,长裙曳地,婀娜多姿。
常听说看到了美丽的女人时,会眼前一亮。
原振侠当时的感觉,就是那样。而且,他在眼前突然一亮之后,-那之间,产生了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这种感觉,自何而来。
用文字把原振侠当时的感受记述下来,可能相当长,但要注意的是,当时事情的发生,只是一秒钟左右的事。
原振侠先是被那女人的光,照耀得有点目眩。接着,他看到那长身玉立的女人,肤出奇地白──怪异的感觉就在这时产生。
原振侠立即就明白了自己何以会觉得怪异,因为那美女穿著一种设计奇特的晚礼服:斜肩,,左边有自肩而下的长长衣袖,右臂却自肩至腕,全是的。
晚礼服黑色,大厅中的光线又十分暗,背景和主体混成了一体。所以乍一看起来,像是她只有一条手臂一样!
而虽然光线黑暗,那女人的肌肤,仍然白得夺目,竟像是她的玉体,会自然生辉一样。
她用十分优雅的姿势站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披在后面。可以看到,她蓝色的眼珠,闪耀着很深邃的目光,五官秀丽,竟是一个标准的白种美女!
这时,安普已握住了那美女有衣袖的那只左手,引着她向前走过来介绍:“翠丝,我的未婚。原振侠医生!”
翠丝来到了原振侠的身前,使原振侠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一经介绍,翠丝已略扬起右手来,原振侠也自然而然,按照西方的礼节行事。
他先鞠躬,然后,轻握着翠丝右手的指尖,提起翠丝的手来,再凑过去,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那是十分普通的见面礼,可是原振侠才亲了手背,就听到身边的水荭,发出了一下十分古怪的声音──那种声音,不是自口中发出来,而是从喉际发出来的,通常,只是在感到很恐惧的情形下,才会有那样的声音发出来。
原振侠松开了翠丝的手,转头向水荭看去,看到水荭正神情惊怖。当原振侠向她望去之际,水荭伸手,向翠丝指了一指。
原振侠转回头去,也陡然怔了一怔。
这时候,他离翠丝很近,翠丝那条在外,雪白的手臂,就在他的眼前。
原振侠陡然明白水荭为什么会害怕了!
一条属于女的手臂!看起来,和陈列室的那石棺中伸出来的手臂,完全一样!-
那之间,原振侠也有如同遭到电击一样的恐惧!
但是他立即想到,两者之间,有着太大的不同。如今的手臂,属于一个活生香的美人儿,而自石棺中伸出来的手臂,却不知属于什么样可怕的祟物!
原振侠了一口气,立时令自己镇定了下来。
安普已向翠丝介绍了水荭,水荭显然未能定下神,所以不免有点举止失措。翠丝向她伸出手去,她竟然向后缩了一缩,没有和翠丝握手。
翠丝的行动,十分得体,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一笑,用柔和动听的声音道:“别怕,虽然我是血-尸,可是我并不害人!”
眼看着这样的一个绝美女,用那么动听的声音自称血-尸,原振侠自然而然叫了出来:“不!”
翠丝眼波转,向他望了过来:“我是,不必掩饰,我是!”原振侠不苦笑──他感到,如果那是一种病态的话,那么,翠丝的病情,显然比伯爵还要严重得多!
翠丝再用十分坚决的声音道:“我并不以自己的身分为,所以不必掩饰!”
原振侠平,反应何等机,可是这时,他除了苦笑之外,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安普大声道:“何必站着说话,请到我的书房去,那里有好酒!”
翠丝温柔地道:“两位客人才到,不要去休息一下?”
原振侠忙道:“不必了,事情可能十分紧急,还是先解决了好。”
翠丝扬了扬眉,她像是有点不明白,原振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进了书房,伯爵替各人斟酒。水荭站在原振侠的身边,不断示意要和原振侠说话,神情焦切。
原振侠低声道:“我知道,你是说她的手臂,和伸出石棺的很像!”
水荭急道:“不是很像,是一样!手、臂、指甲,全一样!”
原振侠伸手在水荭的手背上拍了一下,示意她稍安毋躁,不必先急着把事提出来。
等到坐定之后,各人的手中都有酒。翠丝手中的是一只有盖的银杯,她把银杯凑近口,揭开盖子来,遮住了口,喝了一口杯中的体。
原振侠和水荭又不互望了一眼,有十分诡异之感:她是在喝人的鲜血?
伯爵先开口:“翠丝说她不知道自己年龄多大,通常来说,血-尸的寿命比人类长得多,有超过五百年的。翠丝说她死过一次,所以情形十分特殊,她无法知道自己多少岁,不过,超过三百岁,那是必然的。”
安普说来,十分自然,可是他所说的内容,却是怪异莫名。
原振侠望向翠丝,这时,翠丝已放下了银杯子,在她人的口上,也未见有鲜血沾染。原振侠思绪十分紊乱,他首先想到的是:死过一次?血-尸难道可以死过一次又一次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伯爵向往变成血-尸,也大可理解。只是她不知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如同传说中,被削尖了的木自心口钉进去致死的?
原振侠杂七杂八地想到这里,听得水荭在问:“你是怎么死的,难道──”
原振侠一听,就知道水荭想到的,一定和自己所想的一样。所以他忙一伸手,向水荭的口,虚按了一下,不让她说下去──那毕竟太不礼貌了!
原振侠的视线,这时也自然落到了翠丝的酥上──Rx房高耸,肌肤赛雪,沟深深,美丽无匹!
在翠丝的口,当然找不出曾被木钉进去过的痕迹。
直到这时为止,原振侠对于翠丝的血-尸身分,还是大有怀疑。他想到,异食症患者,很可能也有精神上的妄想症,不足为奇。
他觉得有一件事是首先要解决的,他道:“古堡中的那具石棺──”
安普不等他说完,就道:“我问了翠丝,没有…什么怪现象发生…”
原振侠扬了扬眉:“是不是先把石棺的异像,向翠丝说一说?”
安普向翠丝望去,翠丝有点不明白,但是她还是道:“原医生决定!虽然我也心急,要和原医生讨论和我有切身关系的事。”
原振侠叹了一口气,由他、水荭和安普三个人,尽量简单扼要地,把博物馆中那具石棺,两具石棺的种种,说了一遍。
翠丝的反应十分奇怪,她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好几次,三人住口,想听她的意见,她竟至脯起伏,着气:“不,等你们说完了,我再说。”
说完了有关的一切,翠丝却又怔怔坐着,一声不出。
看她的神情,像是有无限哀思,无处倾诉。她虽然硕人颀颀,但是绝美人而有了这种神情,自然有一股楚楚动人的风姿。
伯爵早已不问情由,把她拥在怀中,在她的脸上、额上、上,不断地轻吻着,用爱的行动,代替了语言在安慰着她。
原振侠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何以翠丝在听了有关石棺的一切之后,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略停了一停,才补充道:“那具石棺出现了这样的异像…实在令人心悸。这种异像,是由于你们两人同时希望两具石棺会合而产生的,所以,要你们两人同时取消这种念头,才会使那种可怕的现象消失!”
水荭加了一句:“这就是我们来见你的原因。”
事情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了。在博物馆中,一向伯爵提出这个要求,伯爵就立刻答应。可是这时,美丽动人的翠丝,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竟然不肯答应。
看她的神情,非但不肯答应,而且,像是另有目的!
原振侠不皱起眉。
这时,翠丝把她的脸埋进了安普的怀中。她那如瀑似云的、一头淡金色天然鬈曲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背部。
她的身子在微微发颤,所以那一头美发,也闪耀起夺目的光采。
各人都在等着她的答复,她却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仍然一脸哀思,用十分怯生生的声音问安普:“为什么堡中的那具石棺,没有这种现象发生?”
安普回答得十分无奈:“不知道,亲爱的,我不知道!”
他说着,向原振侠和水荭望来,想在两人身上找答案。原振侠眉心打结,水荭出言讥讽:“或许,现在有一只男人的手臂,正在伸出来…”
水荭虽然是在讽刺人,可是当她说到有这个可能时,她仍然不免感到一股寒意。然而,翠丝一听了水荭的话,却立时现出充了希望的神情,站了起来,问水荭:“有这个可能?有这个可能?”
她连声发问,倒像是如果石棺中有男人的手臂伸出来,这种可怕之极的现象正是她殷切盼望发生的!
水荭扬眉:“何不去看看?”
翠丝更现出兴高采烈的神情,提着安普的手:“去,我们去看看!”
安普显然也不明白,何以翠丝那么希望会有那么可怕的现象出现?所以他也面有惧,而他又不能违扭翠丝的意思,所以神情大是踌躇。
这时,原振侠仍然不知道,翠丝何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凭他敏锐的感觉,他可以肯定一点:那两具石棺,石棺所发生的异像,和翠丝有极密切的关系!
一定是这样,翠丝才会有那么怪异的反应!
所以,原振侠也表示同意:“好,去看看你那具石棺──一切怪事,都是从齐白发现了它之后开始的…”
安普虽然害怕,可是在未婚的面前,他也不能示怯。他点头同意,并且和翠丝,在前带路。原振侠和水荭跟在后面,水荭用疑惑的眼光望向原振侠,原振侠摇了摇头,表示他心中同样疑惑,没有答案。
古堡相当大,一推开书房,安普就道:“那具石棺,放在寝室中。”
从书房到伯爵的寝室,翠丝看来心急,走得很快,但也花了将近三分钟。推开寝室的门,原振侠和水荭就看到了那具石棺。
卧室很大,布置自然也极豪华,但最特别的,自然是应该放的所在,就放着那具石棺。
伯爵完全把那具石棺当成了,所以在石棺上,还支着有华丽刺绣的帷帐。
在石棺之上,也有着一应的上用具。
那石棺,和博物馆中的一模一样。翠丝一走进来,就放开了安普,急步向前,绕着石棺,转了一个圈。然后,现出了十分失望的神情,一言不发,站在石棺旁,垂着头。
看她的情形,竟像是由于未曾发现有手臂自石棺中伸出来,而失望之极!
伯爵急忙来到了她的身边,托起了她的头来。在她的俏脸之上,竟是泪痕,而且,泪水还在不断涌出!
安普连连追问,翠丝只是不出声。
原振侠和水荭面面相觑,水荭叹了一声:“有手臂伸出来的情形,一点也不好看。你如果真的想看,可以到博物馆去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那手臂,就和你的手臂一样!”
由于翠丝的行为不是很正常,所以水荭故意用言语去刺她,希望她能清醒一些。
可是,翠丝在听了水荭的话之后,回了一句话,却是所有人再也想不到的。
她竟然道:“那就是我的手臂!”
她语音之中,还带着哭音,所以也格外动听。她的这句话,其它三人都听得清楚,可是连她的未婚夫,都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她竟然说在博物馆的那具石棺之中,伸出来的那条手臂,就是她的!
听了这句怪异莫名的话之后,反应最强烈的是安普。他甚至后退了一步,用疑惑之极的目光,盯着他的未婚。看起来,像是在盯着一个陌生人。
原振侠和水荭,自然也错愕之至,他们也立时心念电转,想去了解这句话的意思。同时,也作出种种假设,可是没有结果,他们都无法明白-
那之间,卧室之中静寂之至。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安普,他用充了疑惑的声音,试探着问:“你…没告诉过我你有孪生姐妹!”
这句话,表示了安普对翠丝那句怪异的话的理解──在那具石棺之内的,有可能是翠丝的孪生姐妹。双生子常常在心理上认为自己是一个人,关于这一点,原振侠有极深刻的认识。
所以他一听得安普这样讲,也十分佩服安普的思想敏捷,同时这也是唯一可能的假设了。
当然,这种假设,只有安普才能达到。因为安普相信他的未婚是血-尸──只有血-尸,才有可能有一个被葬在石棺之中,几百年的孪生姐妹!
安普所作的假设,已经可以说匪夷所思至于极点了,可是翠丝却摇头道:“我没有孪生姐妹,你们看到的…手臂,就是我的。”
安普的神情,就像是被一条毒蛇住了颈一样,在他苍白的脸上,居然现出了红色,那自然是气血上涌之故。他用力一挥手,忽然大笑了起来,指着翠丝:“亲爱的,原来你躲在那石棺中吓我们!”
安普自然知道,他的第二个假设,绝无可能成立,那是他在极度无所依从的精神状态之下,所发生的一种自己骗自己的行为,以求安慰自己。
原振侠是医生,对于这种行为,有深刻的了解,他不哼了一声:“伯爵,别胡乱猜测了,何不由翠丝来作进一步的解释!”
安普却还是无法平静,他用手拍打自己的额头,叫着:“天──我知道你是血-尸,可是绝不知道你还会化身大法!”
翠丝爱怜地看着他,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也不是化身大法!”
三个人异口同声问:“那么是什么?”
翠丝又垂下了头。看来,要她作进一步的解释,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过了好一会,她才像是自言自语,伸手抚摸着石棺:“为什么你没有变化?是不是因为你死了?”
她的行为越来越怪异,说的话也越来越令人难明。最眩然的,自然莫过于安普,他张大了口,自喉际发出了一阵咕咕声来。
翠丝悠悠长叹,望向安普,又现出哀伤的神情。语又止再三,才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想两具石棺会合?”
安普清了清喉咙:“说是…会有大灾难!”
翠丝又叹:“不会有,就算原来会有的,也不是什么大灾难…唉,会合不会合,都没有什么不一样了!”
把“会合”这样的词,用于两具石棺上,已经叫人骇异,更何况翠丝的话,如此令人难明!
水荭忍不住问:“原医生,你听得懂吗?”
原振侠没好气:“听不懂!”
水荭应声道:“是,人类是听不懂的,那是血-尸的语言!”
水荭这样说着,翠丝向她望来。一看到翠丝哀伤的神情,水荭又觉得不忍,所以她道:“对不起!”
翠丝凄然:“不必对不起,我本来就是血-尸。”
卧室中又静了下来,翠丝闭上眼睛一会,语气变得平静:“可想听有关血-尸的故事?”
不等三人有反应,她又对安普道:“你虽然希望自己变成血-尸,可是你对于血-尸的事,所知不多!”
安普忙道:“是!是!亲爱的,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自然是由于翠丝的神情太哀伤了,所以安普才会那样说。翠丝的双目之中,又泪花转,她的声音动听:“故事虽然叫人伤心,但是我难过的…是另外一件事。”
进了卧室之后,各人都站着,直到这时,翠丝才道:“两位请坐!”
她走向一个柜子,打开,取出一瓶酒来──本来,无时无地,都可以喝酒,而此时此地,似乎更加需要酒。
等到三个人都有酒进入体内之后,翠丝偎着安普,一起坐在一张大安乐椅中。
她先叹了一声:“若干年之前,地球上,有若干血-尸存在。由于血-尸的存在方式,和人类大不相同,而且,损害了人类的存在,所以,两者之间,自然成为不能兼容的死敌。”
翠丝说到这里,又低哼了一声。原振侠和水荭都料不到,她竟然会从那么远开始说起,不但感到诡异,而且也莫名其妙。
水荭首先道:“请问,血-尸来自何处?是一种什么质的生物?”
翠丝抬起头,神情惘:“我们不知来自何处。至于说是什么质的生物,请问,人类又是一种什么质的生物呢?”
水荭一时之间,不难以回答,的确,人是一种什么质的生物呢?
翠丝的神情十分令人同情,一点也没有人和血-尸之间应有的敌意,她的语意也很诚恳:“我只能据实告诉两位,我们的外型,和人一样,有一些能力,远在人类之上。我们的寿命相当长,平均年龄可以超过五百年。我们以鲜血作食物来维持生命,同时也需要呼吸,我们不喜欢白天,爱在夜间活动。”
原振侠和水荭相视苦笑,相信能听到这样坦率的“血-尸自白”的人,必然少之又少!
翠丝的神情很哀戚:“虽然动物的鲜血一样可以当作食物,但是我们更嗜人类的鲜血。那问题本来也不是十分严重,因为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小型的血制造工厂,损失一些血,对人类没有害处,反倒可以促进新陈代谢。原医生一定知道,中世纪时,欧洲女用放血的方法来美容,那些被放掉的血,就都浪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