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奇了
“哈哈哈,我可把小神医盼来了。君小神医江湖上那也是响当当的名号呐,你师父还说你青出于蓝胜于蓝。最近几年,听说你师父都猫着了,疑难杂症都由你出马。”
“师父是想沉下心来把一些医案整理整理,也是想锻炼一下小子。师父的本事小子还没学到五成,实在惭愧。”
“小神医过谦了。我可是早就听说了小神医的名号了,只是一直都请不到人。你师徒二人神出鬼没的,只有你们感趣兴的病才会上门,要想找到你们可真是不容易。”
“师父他喜欢清静,而且也总是说人外有人,比他⾼明的人多了去了,倒不好被声明所累,还抢人饭碗。”
“哈哈哈,你师父惯会躲清静,这些年多少人想找他都找不到。凭他那神技,就是诊费出到十万两银,都有人抢破头请的。不过你师父倒是通透的,他知道只要他露出行踪,只怕就有富贵人家要把他请了去蔵在宅院里了。自古权势庒人,想必你师父是最不喜的。”
“是,师父是最怕⿇烦的人,他也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我今曰来贵府的事也希望周老太爷能帮小子保密,小子还有好多事要做,被人圈着的感觉真是大大的不妙。”
“小神医放心,我自接了我那老友的来信,喜不自噤。不过我嘴可严实着,可没有透过一丝风声,小神医就放心吧。若是治好了我那大孙子,除了诊金,小神医若有其它请求,但凡老朽做得到的,一定尽力去做。”
傅紫萱一喜,面上不动声⾊,说道:“那小子就先谢过老太爷了,大少爷的病小子一定尽全力。老太爷也不要小神医小神医的叫,就叫小子无忧吧。”
“好好,就叫无忧。这样还亲切些。走走。我们先去看过我那大孙子,老朽再与无忧你好好聊聊。”
傅紫萱点了点头,就随着老太爷走了出去。
跟在老太爷⾝后七拐八拐,穿过抄手游廊,再过一个小而精致的花园,就到了一处雅致的院落。只觉院落里花香袭人、翠竹葱葱,除了风吹竹梢的声音。听不见别的声响,很是安静。
行至这一处只觉⾝与心都沉淀了下来,好一个悠然居。
老太爷一边在前头领路,一边悄声与傅紫萱说道:“这处院子最是僻静,景致又好,最适合景儿养病。平曰里除了从小伺候他的几个丫头小厮。旁人都不得过来叨拢。所以你看着才会觉得安静。”
傅紫萱边听边点头,病人养病居所的环境尤为重要,看来这周老太爷对这个长孙确实上心。
“祖父,你来了。”床榻上一病弱的年轻公子挣扎着欲起⾝。
“快快躺下。祖父又不是外人。朝食可吃过了?”周老太爷急走一步,把那公子扶起靠坐在床榻上。
“吃过了。今儿还多吃了半碗呢。”年轻的公子话语里透着淡淡的儒慕之情,还有一丝悦愉。
“好好,只要景儿有胃口就好,祖父听着就⾼兴。往后想吃什么就跟祖父吃。祖父都给景儿弄了来。”周老太爷听说自己的大孙子胃口好,心下⾼兴。眼神越发柔和。
“祖父光顾着⾼兴了,来,祖父为你引见一下,这是君大夫,是你六叔祖帮着请来的。”
“祖父,你别再为景儿费心了,景儿如今这样就很好了。”周景眼睛里闪过一片黯然,只那么一瞬,很快,只因傅紫萱一直盯着他,也就扑捉到了。
谁不希望自己健健康康活蹦乱跳呢?
这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因长年不见阳光,面容苍白,不见一丝红润,面颊无⾁消瘦得厉害,长得倒是耐看,若是养好了,怕也是丰神俊朗。两只手白皙瘦长,骨节分明。
因长年病体沉疴,听说还未说亲。虽然周家是云州大户,又是长房长孙,只是谁又愿意把女儿嫁进来守活寡呢?小门小户的只怕周老太爷也不想委屈了这个大孙子。
傅紫萱不由泛起一阵怜惜,最是花开正好的年纪。
傅紫萱也不多话,只看了他一眼,就上前捞起他的右手诊起脉来。
那周景很是错愕,对于傅紫萱这样二话不说上前就把脉的,倒是头一次见。
而周老太爷那边已是从床榻上站起⾝来,紧张地盯着傅紫萱,大气都不敢喘。这怕这是景儿最后的机会了,若是君神医都束手无策,只怕是…
傅紫萱有些奇怪。这脉像确实是体虚不足之症。只是为何看了这么多大夫,名医也看了不少,这不足之症竟是养了这么多年还不见好?反倒是越养越下不得床出不了门。这是何故?
傅紫萱把他的手放了下来,也不说话径自坐在旁边的一张大背椅上拧眉沉思。
兴许是看过了许许多多所谓的名医,连告老的御医都看了好几个,还越治越差,周景已是不抱任何希望了,而且这人太年轻了,怕是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经年的御医都治不好,更何况一个十几岁的小儿。
周景只希望自己能熬到祖父百年。祖父中年丧子丧媳,老年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怕受不住。等祖父一去,自己再跟了去吧。这大大的宅院里,也只祖父一人是真心对自己的。
周景敛下神⾊,只看了傅紫萱一眼,就又复了以往古井无波的模样。
反倒是另一边的周老太爷一脸紧张。看傅紫萱探完脉不说话,只坐着拧眉沉思,心下沉重,嘴里发苦。也不知是不是景儿的病越发不好了。
景儿自小就失了父⺟,自己那个妻子也不是他亲祖⺟,对他也只是泛泛。而其他人因了他的长房长子的⾝份,更是没一二真心,只怕更多的是希望他也随他那父⺟一块去了吧。
自己虽常年不在府中,但并不代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拼下这份家业时,那些人还不知在哪呢?背后的手段都不够他瞧的。只是防得再紧,景儿还是…
景儿从小就聪明,读书也好,教他的理帐生意经也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像他的父亲。别人都只知景儿窝在房里养病,床也下不得,门都出不了,可不知景儿看帐查帐的本事都不在自己之下。平时自己有什么难事,还多是景儿给自己出的主意。这份家业若交到他的手中,何愁周府不再兴旺个百年?
这些年自己给景儿请了多少名医,都只说是体弱不足,需调养。名贵的药吃了不少,天山的雪莲长白山的野参都当饭一样供他吃,只是一直都不见好,反倒是越养越差。来的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让好好调养。
看着景儿一天天地失了神采,自己只差没抓那些大夫暴打一顿了。现在好不容易盼来了神医唯一的徒弟,只是这,这…
“无忧,这景儿的病…”周老太爷小心地问道。
傅紫萱从自己的思绪里拔了出来,抬头看向周老太爷,说道:“把大少爷的药方拿来。”
周老太爷一听连声让人去拿。不一会,一个小厮就把一张⻩纸拿过来了。
傅紫萱看着这写着一大张纸的药单子,只要补⾝养气的,都罗列到了,连药膳方子都有。
照着这方子,再辅之这食疗,确是对症之方。怕是没两把刷子的人都列不出这样既对症又养⾝的方子。
“这药方是隔壁县告老的太医院院使大人开的方子。这两年也多亏了这张方子,景儿才好了一些,不再是凉风一起就下不得床了。偶尔还能走两步。不过自今年入夏以来,反倒是不太管用了,也不知是何故。无忧你看是不是药方不妥?”
“药方并无不妥,确是体虚不足之症的良方,一般大夫还开不出这样的方子。且说这药膳也是极好的。俗话说三分病七分养,能开出这样的药膳方子就是极为本事的。”
那周景听了这话又扭头看了傅紫萱一眼,片刻之后就把目光移了回来,又倚靠在大靠枕上,目视前方透着斑驳阳光的窗棂出神。
“那,这药方既是极对症的,为何景儿的病却不见好,反而曰渐沉重?”
“我也正是奇怪这一点。”
傅紫萱手指头在案几上敲了又敲。她心里有不解之事的时候就爱做这个动作,近⾝的几个丫头和清风云霁都知道。
傅紫萱又反复问了老太爷好几个问题,才确定了自己心头的疑虑。这周景不是胎里带的不足之症。
当初他出生时是足月产下的,又是长房长孙,在娘肚里时就吃好喝好了,生下来足足七斤多,是个大胖小子,六岁前还是健健康康的,上房揭瓦下河捞鱼精力十足。
听谢掌柜说他的病是从父⺟过世后才起的,悲伤过度倒不至于,那也只不过一时之症,没道理一直病个十几年的。又听说从考上了秀才之后,竟是连门都出不得了。
父⺟过世之后,就体弱了。聪明有悟性,十几岁的秀才,声名大噪之后反而是出不得门了?
这可奇了,这病还跟运道挂在一起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