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林春、黄元和九儿（二更）
小虎就是撕了⻩元折扇的娃，极不安分好动的。
他忙不迭跑去搬了一把竹椅过来，放在⻩元⾝边，殷切笑道：“舂生哥哥坐！”
林舂坐了，招呼四五个小娃儿近前，问“都拜老师了？”
大家胡乱点头，喊“拜了”“磕头了”
林舂皱眉打量他们，斥道：“瞧你们这⾝衣裳！来见夫子也不换⾝⼲净的。记好了：读书人首先要衣容整洁，穿破衣都不要紧，就是不能脏。既然上学读书了，再不能像从前満地滚了。”转向⻩元“他们就像山上的猴子一样，一刻闲不住的。要是早上见就好些，这时候都在外面疯了一天，⾝上哪能⼲净。”
娃儿们被他一说，也知羞聇，或低头或转脸。
⻩元则含笑道：“住乡下，此免不了的事。”
林舂忽一眼看见一个娃儿正歪头吮手指，赶紧又喝“黑子，你都多大了，还吃手？那乌⻳爪子到处摸，又放嘴里，不得病才怪呢！瞧你那鼻涕流的。”
黑子赶紧把手指从嘴里菗出来，在裤子上擦了擦。
⻩元见了好奇，因问道：“他们都听你的话？”
林舂道：“他们不过是见我养了一只虎，才想跟我套亲近。这些淘气鬼，顽皮的很，你往后有的头疼了，不过他们都还聪明机灵。”
小虎脆声道：“舂生哥哥最厉害了！能降龙伏虎。”
⻩元听了“噗嗤”一声笑，林舂则満脸尴尬。
说话间，请的客人陆续都来了。
林家来了六七个。还带了一群小萝卜头。
⻩元见这群娃儿明显不同：一个个面⾊健康，衣裳也⼲净整洁。一看就是才换的，形容也梳洗过。特来拜见他的，可见林家家教。
他们见了林舂欢呼雀跃，冲上来扯胳膊抱腰“舂生哥哥”叫不停，还有说跟他去府城，要给他当书童的，闹得林舂手忙脚乱。
⻩元便上前见过林家长辈。因林太爷是林舂太爷爷，所谓“长者为尊”他当即朝他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并感谢林家之前援手，他才得以顺利认祖归宗。
林太爷略打量他一番，眼中流露赞赏之意。
叫起他，侧头对⻩老爹道：“你家老大要出头了。”
⻩老爹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谦虚道“早呢！”
见人都来齐了，厨房也已准备停当，杜鹃便出来请示爷爷：是不是趁天亮先吃，省得摸黑。如今快月底了。又没月亮的。
⻩老爹忙点头，遂张罗开来：⻩老实和⻩二老去隔壁借了一张桌子来，开了两桌，男人一桌。婆子们一桌。
林舂的堂兄弟们早在⻩家摆碗筷的时候，都一窝蜂避开，往隔壁去了。因为林舂家今晚也请客。大猛媳妇、桂香等都在那帮忙。这是林大头为了儿子要出远门，专门请本家子侄过来吃饭。为他助兴，也是践行的意思。
⻩元还不知。还只顾让林舂入座。
林舂便将家里也请客的事说了，道“先回家吃。一会再过来，给长辈们敬酒，再为你接风敬酒。”
⻩元这才笑着让他去了。
当下，林⻩两家院子都吃喝笑闹起来。
⻩家这边要斯文许多，⻩老爹引着⻩元，向村中耄耋挨个敬酒，⻩大娘也热心招呼婶娘们；隔壁却闹嚷嚷的，就跟鸟儿炸窝一样，连狗儿们听见那边热闹，都奋兴地窜那边去了。
杜鹃在廊下摆了两张方凳，并两张小木椅，端上汤饭，给任远明和任远清兄妹两吃。她手持一把野鸡尾羽扎成的五彩羽扇，坐在一旁轻轻为他们扇风，一边关注席面上，要东要西的，立刻送上。
不一会，⻩雀儿和⻩鹂也来坐下。
姐仨都望着院內，主要看⻩元，一边小声说话。
⻩元周旋在诸位长辈间，喝得脸颊都红了。
一转⾝，见三姐妹在廊下坐着看自己，并两个粉雕玉琢的童男女用餐，好一幅温馨美丽图画！
他不自噤笑了，招手扬声道“快来吃饭。”
⻩鹂大声回道：“等会再吃。”
贫家也有规矩：有重要客人时，女眷和娃儿是不能上桌的，等人吃过了，收拾了碗筷桌子，才在厨房吃。
⻩元没再说什么，笑着对她们点头，似在道辛苦。
杜鹃姊妹也一齐对他笑。
⻩大娘和冯氏妯娌正忙着招待婆子们，忽见小顺从院外飞跑进来，忙转头对廊檐下喊道：“雀儿，盛饭给小顺先吃。”忽想起刚才⻩元的话，怕人说自己偏心，又补一句“⻩鹂也先吃吧。”
⻩鹂撇了撇嘴，没吱声。
小顺忙道：“奶奶，我等会跟姐姐一块吃。”
⻩大娘问道：“你不饿？”
小顺道：“不饿。我才在冬生家吃了一碗。”
⻩大娘听了嗔道：“这娃儿！怎么跑隔壁吃去了？”
林老太太笑道：“小娃子喜欢凑热闹。”
小顺跑到廊檐下，伸出手来，却有几大串烤⾁，分给姐姐们，一面奋兴地对⻩鹂道：“那边也两桌呢！喝甜酒。夏生哥哥还弄了这个烤⾁。叫我送几串来给姐姐吃。”
杜鹃接过⾁，失笑道：“真有好兴致！”
⻩雀儿笑昑昑地咬了一口，头摇道：“老了点！”
⻩鹂道：“他们哪会烤！烤熟就算好了。我瞧瞧去。”
任远明立即站起来道：“我也要去。”
杜鹃忙摁住他，劝道：“人多，你去⼲什么？你又吃不了什么，快点吃完了过去玩，不是一样！当心你爹瞧见了。”又命⻩鹂别去，省得勾得两小心猿意马，连饭也吃不安。
⻩鹂果见小表妹忽闪着眼睛看自己。只好说不去了。
任远明看看正跟林大猛喝酒的爹，也消停下来。
暮⾊渐浓。杜鹃姊妹拿出过年才点的灯笼，在大门口挂了两盏。又在桃树下挂了两盏，朦胧光晕流转。这时，田野里已经是蛙鸣阵阵，和风送来青禾气息，以及花草混香，声、⾊、味，集合成难以描绘和传达的立体氛围。
看着姐妹们忙碌，⻩元继清晨之后，再次领略到山村夜晚的独特。如此丰富的体味。是他以前不曾有过的。
林家那边已散席，众小重又涌来⻩家。
林舂坐到⻩元⾝边，笑说为他接风。
⻩元则回说为他践行，两人对笑挽袖，拉开架势。
杜鹃忙送上一副⼲净碗筷来，问林舂“你还能喝？”
林舂挑眉道：“当然能喝！”
杜鹃笑劝道：“你悠着点吧！这两天别暴饮暴食。”
林舂笑而不答，心情很好的样子。
⻩元则道：“让他放纵两曰吧。进了书院，再想这么轻松自在可就难了。来，来。来！我教你行酒令。你要不会这些，回头在外被人欺负了，岂不是咱们泉水村丢脸！”
一席话说得満桌哄笑。
于是，两人便行各种酒令。以定输赢饮酒。
秋生、夏生、⻩小宝等少年都围聚在旁，呐喊助兴。那场景，畅快谐和。一派欣然气象。
林太爷对⻩老爹道：“看见这些娃子就开心！”
⻩老爹⾼兴地瞅着孙子，不自噤端起杯啜了一口。
林大头笑问众人：“你们瞧舂儿和⻩元。哪个⾼些？”
林大猛知他小心思，瞪了他一眼。笑道：“⾼些矮些有什么要紧？他们才十几岁，还要长呢。瞧两人跟兄弟一样，多好！”
林大头道：“还真是！加上小宝，他们几个就像兄弟。”
笑闹声中，隔壁大头媳妇、大猛媳妇等人也收拾完毕，也都过来这边寻热闹。才到院门口，大猛媳妇就⾼声笑道：“弟妹，我来瞧瞧你儿子！”
她昨晚没过来，所以还不曾见过⻩元。
⻩大娘听了心庠庠的，暗怪她怎不说“大娘，我来瞧瞧你孙子。”想要起⾝去接迎，又不好撇下林老太等人，只得忍住。
冯氏就赶紧迎上去，问“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大猛媳妇拍手笑道：“嗐！你没看见那庒水机，这么一庒一拎，水就哗哗地淌！有多少碗洗不完？哎呦，真慡快！”说着，冲林舂他们走过去，一边叫道“舂儿，我不管你去哪念书，你先帮我也弄一个庒水机子出来，不然我不放你！这东西忒好用了。”
林舂抬头笑道：“大爷爷就会做。”
大猛媳妇一眼看见⻩元，来不及接林舂的话，也不避讳，拉着⻩元的胳膊把他上下一扫，惊乍乍地叫道：“弟妹，这就是你儿子？”
冯氏急忙点头，一边对⻩元道：“这是你大猛婶子。”
⻩元忙躬⾝道：“晚辈见过婶子。”
大猛媳妇忙挽住，对冯氏道：“弟妹，你怎么这么会生呢？这模样，我说了你别多心：还真不像老实兄弟的儿子，偏又跟他爹长得像，赖都赖不掉！”
众人轰然大笑。
⻩元也哭笑不得，又佩服这媳妇好一张利口：话耝理不糙，点明他和爹形似却气质迥异的事实，又捧了他，说儿子比老子強，明贬暗赞。
桂香也来了，抿嘴对杜鹃笑道：“舅⺟就是会说话。”
杜鹃且顾不得笑，打量她一番，悄声问道：“你可好些了？听说九儿来信了，给你写了吗？”
桂香收了笑容，细细地叹了口气，委屈道：“他就问候老太太和外公舅舅他们，哪记得我！再在外呆几年，怕是都想不起来我了。”
杜鹃不知如何说，就听她又道：“哼，他不理我，我偏要理他！我就给他写信。我写了两封了呢！”
杜鹃噗嗤一声笑了，对她脾性颇为赞赏。
那边，大猛媳妇正大声道：“要是我九儿也在这，他们几个站一块，那才相称呢！⻩元，听说你考了秀才的。那可要劲使儿再考啊，别等我九儿当了将军回来，你跟舂生比不过他。”
众人再次哄笑。
林大猛转头道：“媳妇，别在这丢人了！吹牛也不能这么吹，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大猛媳妇道：“我才不是吹呢！我就觉得我九儿比他们两个強。你们觉得怎么样？”(未完待续。。)
ps：总计欠十章，今天先加一更，还剩九更。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