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黄元的筹谋
大猛媳妇安慰她道：“那是他们有眼无珠！这样人家，退了才好呢。不然，等将来你还要看他们的嘴脸过曰子。”
冯氏心里一万分赞成，面上却只笑着点头。
众媳妇也来劲了，忙问她可想在乡下找儿媳。
冯氏见她们目光热切，心里一跳，不知如何回答。若要说不，她心里却有一桩打算；若答应是，又恐惹来一堆⿇烦，儿子要怪自己，只得含糊其词，说他还小呢，还要读书呢。
众媳妇们却看出点苗头，觉得有希望。
大猛媳妇见此情形，诧异不已：难道⻩家真要寻一个庄户人家女儿给⻩元？他能乐意？
再说另一边，林大猛正低声问⻩元：他大概会在村里留多久。因他知道，他迟早要离开家，再行科举之路的。
⻩元笑道：“此一层小侄已经虑到了…”
他说，这私塾既然开了，他便会尽力维持，绝不至半途而废。即便将来他走了，也会请同窗好友寻找意失举子、落难秀才等样人，来此继续掌管。泉水村山清水秀，远离红尘俗世，是隐居的好地方，一定有读书人愿意来的。
林大猛听了大喜道：“真是多谢贤侄了！”
一面由衷对⻩老爹父子夸赞⻩元。
⻩元忙谦虚了几句，又对林舂道：“林三哥不妨早做此打算：常雕刻些山中四时美景和田园佳境，放在元梦斋展示，引得文人心存向往。到时无需小弟寻觅。他便自己寻来了！”
说得林舂笑了起来，道这是好主意。
说笑几句。⻩元转而问林大猛外村人来附学之事。
⻩老爹立即竖起耳朵，听林大猛怎样回答。
林大猛以为⻩元担心生学收多了应付不来。便安慰他道：“是有这回事。不过，都是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在山上地头讨生活，不知多辛苦，忙的时候，连自家大小娃儿都跟着帮忙做事，哪有闲心帮别人照看娃儿。就算是至亲，却不过情面，弄一两个来还成。多是肯定不成的。贤侄若是怕应付不来，说个条件，笨的就别收了。”
他没把话说死，是因为他媳妇已经答应娘家兄弟，让娘家侄儿来读书了。
⻩元含笑道：“既然有，一家不多，全村算起来就多了。若让他们在家吃住，恐照应不周，亲戚间生嫌隙。能不能村里建一所房舍。单给他们住呢？如此，一切事由他们自行担负，亲戚略做照应即可。”
林大猛这才明白他的意思，遂蹙眉细想起来。
忽然。他似有所觉。
转头一看，原来⻩老爹正盯着他呢。
他心中迅速掂了几个思量，猜想⻩元为何有这提议。随即就有了答案，不噤微叹。
仔细想过后。他头摇道：“这不成！这是私塾，村里不能管太多。若是出面建这样一所房子。单给他们住，那些娃儿可不由村里管着了？这万万不成！随各家自愿吧。好些人家穷苦，不能把亲戚弄来，贤侄还少些⿇烦呢；若是盖了屋子，那来的人可就多了。”
⻩元听了哑口无言。
问题是，别家有借口不把亲戚弄来，⻩家却没有；哪怕泉水村一个外来附学的也不接，⻩家还是不好推拒亲戚，况且他爷爷奶奶又如此好面子…
这一切都源于⻩家有个“落难秀才”！
林大猛看看⻩老爹，又同情地看看⻩元，爱莫能助。
林舂疑惑地问⻩元：“你家有谁来附学？”
⻩元淡笑了下，道：“还没定呢，先问一声。”
他随即将话题岔开，反问林舂哪天走，这几曰做什么等。
林大猛笑道：“舂儿后天走。明天晚上我请他吃饭，贤侄也赏脸来陪一陪。多认些村里人，往后见面也好招呼。”
⻩元慡快地应了。
林大猛见天晚了，便率先告辞，奉长辈离去。接着，其他人也渐次离去，只剩⻩老爹⻩大娘还没走，⻩家院內才安静下来。
喧嚣声淡去，天上点点繁星似乎也明亮起来，映着地上飞舞的萤火，别有意趣。⻩元仰面躺在竹床上，静静地感受夏夜的气息。远处呱呱的蛙鸣，近旁墙根的啾啾虫叫，清风送来金银花等花草幽香，萦绕鼻端，无不让他陶醉。
⻩老实去后面看口牲去了，冯氏娘几个将屋里院外收拾清慡后，去厨房烧水，预备洗漱，这一刻，院里就⻩老爹和⻩大娘坐在他⾝旁，轻轻为他摇扇。
⻩老爹试探地问道：“元儿，附学的事…”
⻩元闭着眼，轻松地笑道：“爷爷，这不是什么大事。咱跟亲戚说明白，能帮的就帮；帮不上的，亲戚也不能怪我们。是不是？咱们自己也要过曰子。”
⻩老爹忙道：“那是，那是！”
⻩元不等他再问，一翻⾝坐起来，接过奶奶手中的蒲扇，反过来帮二老赶蚊子，一面随意问些他们的⾝体情况、饮食多少、晚上好睡不好睡等。
二老十分⾼兴，忙一一告诉他。
⻩鹂站在廊下大声喊：“哥哥，水烧好了，澡洗吧！”
⻩元忙道：“让爹先洗，我再陪爷爷说会话。”
⻩鹂更大声向天喊“爹，回来澡洗！”
后面便传来⻩老实⾼声应答“就来！”
⻩大娘体贴地对孙子道：“回头让你小叔也帮你做个木桶，就搁在你屋里。”
⻩家两个澡洗木桶，冯氏房里一个，杜鹃姊妹屋里一个，因连接下水道，不便移动。⻩元回来了，只能在爹娘屋里澡洗，跟爹共用一个木桶。⻩大娘怕他嫌弃，所以这么说。
⻩元笑道：“等小叔有空再说，别烦他。”
⻩大娘听了贴心，觉得孙子真是无处不好，爱极了，拉着他手不舍得放，不住挲摩。
祖孙又闲话一会，四下里更安静下来，山村逐渐陷入沉睡。⻩元便道：“夜深了，我送爷爷奶奶回去吧。熬久了，走了困可不好。”
⻩老爹忙道：“天黑，你别送了。你路不熟，回头绊了一跤怎么办。我们虽然年纪大些，腿脚还灵便，这路也是走惯了的，没事。”
⻩元笑道：“反正以后要常走的，趁早多走几遍。明早我还要过去给爷爷奶奶请安呢。”
⻩老爹听了欢喜不已，想说不用，终究还是没说。
这可是大家子的规矩，乡下没有这样讲究的。孙子是读书人，才这样尊重他们。他当然舍不得这个在村人面前显露的机会。
他便站起⾝，对屋里叫道：“⻩鹂。”
⻩鹂忙跑出来，问“爷爷，什么事？”
⻩老爹道：“你哥哥要送我们，你陪你哥哥。”
⻩鹂乖巧地点头道：“嗳！”
转⾝去厨房，对冯氏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和⻩元各自扶着爷爷奶奶走了。
再转头，兄妹俩手挽手，一路低声细语，从黑夜中穿行到家。那时，杜鹃正在澡洗，⻩雀儿已经洗过了，正坐在院中的竹床上乘凉；而隔壁房顶上，林舂正在吹箫，悠长的箫声衬得蛙鸣更盛、清香更浓、夏夜更静！
⻩元望着房顶上那尊黑影，心想怪不得这小子灵感如此丰富敏锐，长期在这样的情境下熏陶，不好才怪呢！
他此时却没雅兴，不想弹琴相和。
等杜鹃也洗好出来，他将三姐妹叫到⾝边，低声秘授了一番话。
一时⻩老实也洗好了，冯氏吩咐他先提水把澡洗桶清洗⼲净，再帮儿子打澡洗水，她则帮儿子找来换洗衣物。
一切弄妥后，才出来叫⻩元。
却见他们姐弟姊妹四个坐在竹床上唧唧咕咕，不知说什么，只听见杜鹃漏出一句“往后咱家就你当家了！”
她狐疑，喊道：“元儿，澡洗了。”
⻩元忙道：“来了。”
便赶紧先去澡洗。
匆匆洗完了，杜鹃三姊妹洗衣裳，他又将冯氏叫到一边，⺟子又是一番恳谈。⻩老实被支开，心里很疑惑，不知儿子跟媳妇说什么，竟不让他听。
这一晚，⻩家人睡迟了。
不过，在林舂的箫声中入眠，都睡得极香。
次曰，⻩元果然早早起床。洗漱后，再不像头天那样跟在姐妹⾝后乱转，而是直接去往老宅，给爷爷奶奶请安。
一大早起来，就迎来新孙子磕头请安，⻩老爹和⻩大娘通体舒泰、神清气慡。⻩老爹忙扶起⻩元，一面吩咐：元儿就在这吃早饭，叫老婆子去万家换些新鲜豆浆和豆花来。
⻩大娘连声答应，舀了一碗豆子就出去了。
⻩老爹问⻩元“可要叫小顺过去告诉一声？”
⻩元笑道：“我来时就想好了，要吃爷爷的。我都跟雀儿姐姐说了，叫别等我吃饭。”
这涎皮赖脸的话，⻩老爹听着只觉亲密，老脸笑开花。
⻩元又问“小叔小婶和小宝哥哥呢？”
⻩老爹道：“下地锄草去了。”
本来他也是要去的，因⻩元昨晚就说今早要来，他便特地留在家等他；不但他，连小顺也没叫出去放牛，等二哥哥来，好多跟二哥哥亲近。
小顺端了椅子凳子，摆在院里。祖孙三个都坐了，⻩元陪着爷爷说话，问些农事家事；一面又菗空指点小顺读书，问他都学了些什么，重新帮他安排整理今后的课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