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有异象,必出妖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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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比我更倒霉,第一节课我迟到了,原因是忠心耿耿的闹钟罢工。
以前我没少用这个理由糊别人,这次就算是真的,估计也没人信。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从后门偷溜进去,正要松口气,却听见讲台上的声音停下来。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师的声音还蛮好听,我抬头看了一眼,愣住了。讲台上站着个过分年轻的男人,简单的白衬衣开了两个扣子,皮肤很白,是俊美斯文的长相。鼻梁上架了银边的眼镜,略长的黑刘海下面一双不怎么善良的狭长狐狸眼正盯着我。
不错,是盯着我。
我忙翻了翻课程表,没走错教室,再看看讲师名字,何落凡。原来灾星叫何落凡。我救了他一次,选了他的课迟到,还被他瞪。果然是灾星。在我已经认真考虑要不要想办法改选之类,他已经收回了视线,回头继续讲课。
整节课我都心不在焉。
下课后我收拾好东西正要走,何落凡指了指我:“那位同学跟我来一下。”
我想了想,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这次我是胳膊,他是大腿,这又不是用武力解决一切的原始社会。我想着何落凡肯定是怕上次被KO的事情被传出去,所以才特意来警告我。办公室里没有人,何落凡在身后把门关上,我回头警惕的看着他。
“幸月萱。”他看了下点名册。
“何老师,我不会把上次的事情说出去的,也请你不要公报私仇,我修不够学分毕不了业。”我从没听说过有老师给学生穿小鞋的事情,但是何落凡可是个知恩不报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何落凡又瞪了我一眼,慢悠悠的说“我找你就是因为那件事…”
“你想让我写保证书?”
“你们中国人救了人还要写保证书给对方吗?”何落凡挑起眉毛。
“没有,我们中国人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以前古代若有人英雄救美,双方都尚未婚配大多都是以身相许的。”
“什么是以身相许?”何落凡的口语很畅,估计家人有人是华人,可是成语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我也没时间跟他说这些深的中国成语,只等着他痛快的给我一刀。何落凡见我不理他,很识趣的转回正题“我是想说我上次不该对你发火,你救了我,很感谢。”
这是我听过的最没诚意的感谢词。
“哦,那意思是和解了?”
“…嗯,和解。”
“那我能走了?”
何落凡转过身挥挥手,像对待苍蝇似的。我喜笑颜开的出了办公室,回到宿舍换了衣服就直奔道馆。
后来的半个月何落凡都没找我麻烦,我上课再也没迟到过,相安无事。
馆里新开了一个成人速成班。那些女白领其中也有一些学瑜伽,在家里点上一盏油灯,一边听音乐一边舒展身体要多优雅有多优雅。但是跆拳道,空手道都不是文质彬彬的运动,道服穿在她们身上一开始还臭美,可是打了两下沙包,就开始着泛红的手撇嘴了。男学员看见漂亮的就去哄,还真成了几对,好好的道馆搞得像婚介所。
今天我刚换了道服出来,就看见陆晓铭扎着白带安安静静的站在最前面。
我吓了一跳:“陆师兄,你马上就毕业了,还有空学这个吗?”
“嗯,我最近老感冒,强身健体。”陆晓铭是美少年的纤细身材,又张了娃娃脸,性格又害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高中生。
我知道陆晓铭是为了我,但是没有把学员往外赶的道理,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回去的时候,自然和陆晓铭一起乘地铁。我们俩没什么话好说,只能聊些毕业和工作的事情。聊到最后,陆晓铭开始盘问家底,我也不好拒绝。
“你当初为什么念英文系?”
为什么选英文系,我都快忘记了。我并不喜欢学语言,要背大量艰涩的单词,还要考级,比自残都痛苦。为什么?都是因为有个人说,我们报英文系吧,以后一起出国留学。
“幸月萱?”
“…为了出国。”
“哦,你家湖南的吧,主席的故乡呢,我想去长沙岳麓书院看看主席读书的地方呢。”
“是啊,下次你去长沙我带你去啊。”我随口说着台面话。
“嗯,说定了。”陆晓铭很开心,进了校门,还跟着我一直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我婉拒了几次,他还是坚持跟我走到宿舍楼下才走。李默然伸出头从二楼往下看,还氓地吹着口哨。我若在宿舍里呆着,李默然那张嘴肯定没完没了,索抱了课本去上晚自习。
考试前夕难得有这么多用功的人,一颗萝卜一个坑,没人的坑也被人用书占了位。
我去超市买了一包烟,在学校中心的湖边找了个块石头坐着。远处有两对情侣,在拿着面包喂鱼,喂着喂着就喂到对方嘴里去了,温馨到麻。
我看不下去了,跑到路边蹲在樱花树的暗影里,一接一的抽烟。
5
有一辆白色宝马开过去了,又有一辆白色宝马开回来了。
车窗玻璃摇了下来,何落凡的脸在车灯下渡了一层金,不太像血鬼伯爵了。他的眼神真好,黑灯瞎火的,一下子就认出了我:“幸月萱,上车!”
我想了想,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很有经验的系好安全带。
“把烟灭了。”何落凡说。
他车里没有一丝烟味,却备了烟灰缸,粉水晶的,听说很招桃花。我把烟扔到窗外,他瞪了我一眼:“没公德心。要是在新加坡,你会被罚款,或者被处以‘鞭刑’。”
“SM?”我笑了“何老师,这里是中国北京,除非杀人,否则警察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管你。”
何落凡发动了车子,我没问他带我去哪里。去哪里都好。只要能让我的脑子安静下来。我打开点窗户,风吹进来,车子驶向高架桥。远处房子的窗户里散出点点的光,微弱的成光河,一寸一寸地点亮了城市,像是有生命一样,强大到寂寞。
我又去摸烟,刚像个瘾君子一样放到嘴里,就听何落凡说:“你敢,我就把你丢下去。”
我看了看外面,不知道是什么荒凉的鬼地方,忙幽怨地放下,英雄也有气短的时候。
“你小小年纪怎么摆出这么沧桑的脸,把师长放什么位置?”
“你能比我大几岁?”我不服气。
“我二十七。”
“哎呦,差五岁,我出生时你幼儿毕业了。”我啧啧嘴,又赞美他“何老师,其实你更像个学生,一点都不老。”
何落凡“哼”了一声,还是那么不知好歹。我笑出声,心情莫名其妙地转好。连李默然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都说我,幸月萱就是个变态,看见别人生气她就暗,绝对心理阴暗。我承认,只有心理阴暗的人才喜欢打打杀杀。我突然想起什么,看着何落凡的侧脸,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何落凡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下来。
“看什么?”
“你知不知道上课有女生看着你口水?”
“你也了?”他眯起眼睛,瞳孔像美到惊心动魄的哥伦比亚祖母绿宝石。
“没,你的姿在我见过的男人中,只能排第二。”
我们下了车,三里屯我来过一次,每个酒吧都吵。我确定何落凡不是带我来喝咖啡,进酒吧的时候他拽住我的手腕。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无关于爱情的喜欢。不是情侣的男女身体上的接触都是超出礼仪的,而手腕是最安全最不感的部位。
他要了一杯“烈火红”名字真香。着小蛮的女调酒师问我要什么,我想了想,说:“给我来一杯Milk。”
何落凡一定觉得我给他丢人,伸手在我头上来了一下。女调酒师忍俊不说了句:“你女朋友真可爱,小姐,旺仔Milk可以吧?”
于是我喝旺仔牛,何落凡喝烈焰红。他喝完又叫了一杯“干柴烈火”我斜眼看了一下酒水单子,我靠,还有个“仙死”取名字还真是饥渴。何落凡两杯酒下肚也兴致高昂起来,我拽着他去跳舞,轻快的爵士乐,何落凡摆动身体的模样很感。
这一夜过去,我跟何落凡的关系已经升级成朋友了。不过朋友前面要加“酒”两个字。同窗是狐朋狗友,连老师都变成了酒朋友。我不得不感叹这世上哪里还有真情在。不过再上何落凡的课就亲切多了,偶尔迟到一次,他也就是瞪我两眼,什么都不说。
我已经打定主意,假如他不给我个六十分,我就去校长那里告何落凡拐学生,告不死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晓铭已经摸准了我去道馆的时间,索就在我出宿舍楼必需经过的图书馆门口等我。毕业生要忙的事情非常多,又快到了论文答辩的时间,他简直就是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而且他上课一点也不认真,身上大伤小伤不断,根本就是活该,我一点也不可怜他。
晚上十半点,我架着陆晓铭回宿舍,他半身的重量都依靠在我身上,对我来说并不算重。这次负伤不怪陆晓铭,是因为有个漂亮姐姐对陆晓铭献殷勤,那个哥哥吃飞醋,故意拿人出气。道馆就像个小社会,能用武力解决的,我一点也没手软,公报私仇,摔得那个哥哥爬都爬不起来。
“毕业之前就别来了,反正你办的是次卡,浪费不了。”
“也不是很忙的。”陆晓铭说。
“那是谁熬夜写论文来着?”
陆晓铭看着我,脸上有点窘迫的红。我扶着他上楼梯,一敲开宿舍门,里面就有人“嗷嗷”叫着又是找上衣,又是穿子。书呆子刘师兄索穿着红色的三角内门户大开呆在当场。
我头黑线,嘴角了,又不忍心刺伤他,便挤出一句话:“刘师兄,身材不错啊。”
刘师兄“啊”了一声,像被看到身子的古代黄花大闺女一样转过身去,又赠送一个销魂的部。若不是陆晓铭把我推到一边,我还不知道怎么结束这场男人体展。我下了楼,还没走到宿舍,就接到何落凡的电话。
“何老师,这么晚找我有事?”
“能不能跟我去一趟青岛?”
“干吗?吃大闸蟹?”
“吃你的头。周末两天你就当去旅游,吃喝我全包。”
反正周末也是待在宿舍玩游戏,我的学分还捏在他手里,有公款吃喝还谄媚主子的机会,我说:“没问题,到时候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