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光

　　光芒只是瞬间在空中闪现，杰克没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最重要的是将口瞄准近眼前的完成体，船体倾斜得更加剧烈，甚至连站立都变得十分困难。杰克将空的拘服衣袖牢牢地绑在柱子上，而完成体却丝毫没有受到船体倾斜的影响正慢慢地向杰克靠近。

　　杰克紧紧握住格洛克，瞄准了越靠越近的完威体。完成体看到他这个样子，于是大喊道：“杰克！你的脑袋不是聪明的吗！你不会以为用那种武器就能打赢我吧？”

　　杰克回答道：“这是你给我的手，所以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完成体笑了，说：“杰克！你是最的！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突然，船体一阵剧烈的摇晃倾斜的角度又增加了。杰克脚下一滑，身体摔在了地板上。幸好拘服的袖子还在柱子上，他没有进一步滑下去，格洛克也被牢牢地握在手里。完成体将另一只手也变成了镰刀，狠狠地进了木制地板中，然后它就这样两手替着在地板上，开始向上移动。

　　杰克连忙调整姿势，将重新口对准完成体。刚一瞄准，他便准备扣动扳机，与完成体决一胜负。他已经不再对奇迹抱有希望，正如完成体所说的那样，杰克并不认为仅凭一颗子弹就能打败它。但是他只有这么一种进攻方式，又不想就这样放弃。为什么？在这个谁也看不到的地方，谁也无法知道他的动机。而且，杰克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动机。究竟是什么驱使自己这样做，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就是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愤怒。在投币保管箱中出生作为一个恶成长，他的人生一直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让他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在这段随波逐的人生中，杰克第一次有了反抗的想法。虽然恋人西尔维亚给过他机会，可是他却将这一切当成是命运，并以此作为借口，此时他第一次决定要和这样的自己说再见。现在的他已经不再相信奇迹和命运，他所相信的只有一个东西——自己。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相信自已，第一次产生了自我的意识。

　　这样的杰克理所当然地没有看到奇迹的光芒。他甚至都没有发现绞盘的控制面板上不知什么时候那盏謦示灯已经灭了。即便是注意到这些事情，大概杰克也不会明白这些都预示着奇迹之光已经降落到人间了。虽然这些征兆就发生在他的眼前，可是杰克的注意力始终都集中在完成体身上。

　　这时，完成体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像刺入地板的镰刀拔不出来了。完成体摇了摇刀刃的部分，又增加了几分力度想要拔出来。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异变发生了。虽然它的手拔了出来，可是前面的部分却依然在地板中。完成体…不，就连看到这一幕的杰克也大吃了一惊。完成体的手腕从肘部断裂了，出了丑陋的断面。就这样完成体失去了平衡，只剩下一只镰刀在支撑着，它的身体已经接近于垂直状态。看上去和杰克的姿势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这究极的体…奇迹的身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应该已经得到奇迹了啊！”完成体狂躁地怒吼着。

　　这时完成体身体各部位的皮肤组织也发生了干裂，白色的鳞片像是桔叶一般飘落，出了下面的肌，最后甚至连这些肌也承受不了重力的吸引，开始纷纷剥落。

　　如果卡中尉还活着并看到这一幕的话，她大概就会将引发这种奇怪现象的原因告诉杰克。真正原因就是“罗伯特”所引发的核爆中所散发出来的“电磁波”与爆炸所产生的光芒一起，电磁波以光速降落到自由号周边一带。因此受到电磁波的影响，电子密仪器，包括绞盘在内都无法正常工作。这是由于其内部的晶体管片等基本零件受到冲击被破坏了。毫无例外地，在完成体中负责控制遗传因子的重要机器“绿灯”——遗传因子般大小的半导体，纳米处理器等系统也都受到了严重损毁。由于处理器失去了机能从而无法发出命令信号。“红灯”——病毒部分遵从其原本所拥有的生理机能开始噬宿主的组织。

　　一瞬间，强悍无比的完成体的体就发生了变化。身体如同气球一样快速膨起来，好像只要被针扎一下就会爆炸。

　　此时，完成体还冲着杰克大喊道“我得到了奇迹！我改变了命运！”

　　杰克却十分冷静，他冷静地握住格洛克，准确地瞄准完成体的眉心。头脑中忽然浮现出当完成体还是人类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杰克，我现在就要改变命运。”

　　于是像是回应它的这句话似的，杰克对完成体说：“你错了，命运现在才改变！”

　　扣动扳机，仅剩下的那颗子弹在膛里受到撞击，随着火药的爆炸一同分解。套筒自动后退弹壳被弹出外，弹头在膛中高速移动，一下子飞出口。子弹不停地在空中旋转，将周围的空气划破，直直地前进。然后再坎没入黑暗之中——在完成体的眉间着陆。

　　“气球”被子弹贯穿，完成体的体一下子爆裂开来，块四处飞散。最后只剩下刺在地板中的镰刀刀刃部分。

　　杰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整个过程，然后看了看从口升腾起来的烟雾。结束了——此时的脑海中只有这样的话。无论是什么理由导致完成体变成那副样子，如今对杰克来说都无所谓了。如果这是奇迹的话，那么奇迹是的确存在的。杰克此时并没有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实际上他已经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了，好像也没有那个必要，总之一切都结束了。

　　他仰起头看了看周围，暴风雨终于过去了，美丽的阳光从云层间出耀眼的光辉。杰克在逐渐下沉的甲板上，眺望着洒落海面的阳光。这时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恍惚中好像出现了一张曾经见过的女人的脸。那是一张美得如同女神一般的脸——好像是在纽约见到过的，大概是每天都会见面的西尔维亚的脸吧。杰克觉得他很熟悉这张脸，于是他静静地闭上了双眼，在心里回想着这张脸。就这样什么都不做，被阳光所拥抱，像是睡着了一般，杰克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杰克的身体与自由号一起，沉入了浩瀚的大西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