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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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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严子非把我送回学校。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那个拥抱仿佛将某些固有的东西打碎了,但是谁也没有准备好接随之而来的变化,只好沉默。

  我渐渐忐忑,开始回想之前的所有细节,我拨电话给他,他来了,带我去医院,又与我一起吃饭,对,他给了我一个拥抱,但在那种情况下,不拥抱才是奇怪的吧,但是我的反应呢?

  我居然哭了,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我也知道这反应是不正常的。

  我哭什么?受了委屈?向他发?还是喜极而泣?

  哪一条都不是好理由。

  我怕他误会,更怕自己是误会了,这样的误会是致命的,说不定会导致我再也见不到他。

  车停在寝室楼门口,校园安静,到处都没有光,要不是他,或许根本就没可能把车开进来。

  我从未见过有人拦下他的车,无论在哪里。

  我们一起下车,我抬起头与他说话,双手在口袋里。

  “严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刚才在料理店里…我知道那是因为除夕夜,不不,是因为新年零点庆祝的时候大家都会那么做,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误会的,还有,还有今天真的谢谢你。”

  我这一番长篇大论在心里不知打了多少遍草稿,但一出口便开始语无伦次,坚持到最后我整张脸都红了,下巴习惯性地往下缩,恨不能把头都藏起来。

  他静静听着,眼睛看着我的,黑夜里带着光的剪影,眼里有许多莫名复杂的情绪都融在黑暗里,我看不清,也不敢仔细看。

  他最后说“好的,常,不过你不用谢我,今天应该是我谢谢你。”

  我猜不到他这样的回答,一时张口结舌,他仍立在我面前,许久又说了一句“或许…”

  或许?我等他说下去,但他却已经转身,与我告辞,竟就这样走了。

  留下我,立在最熟悉的寝室楼门口,恍若一场大梦。

  我最后走进寝室楼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点,幸好这儿除了我已经没有其他学生,而阿姨在这段时间与我的单独相处中已经与我建立起了非同一般的革命情谊,特别是刚刚离去的那个除夕夜,要不是姑姑将我带走,这时候我应该已经与她一同完成了一顿热热闹闹的饺子宴,并且一起吃着看完央视节联晚会了。

  也因此,当她听见我的叩门声之后,非但没有抱怨,还特地披衣起来开门,招呼了一声“才回来啊,年夜饭吃得怎么样?”

  我看着她,有些恍惚,她便笑了“这孩子,是不是喝过酒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

  我回神,抱歉着“对不起阿姨,让你一个人过年了。”

  “说什么呢?跟自己家里人过年要紧啊,我要不是过年没买上票子回不去,谁在这儿值班呢?刚才跟家里通过电话呢,我小孙子都会叫人了。”

  我知道阿姨从安徽过来,平时很少提及家里,或许是不愿提,但今天她这样一讲,却让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她并不是不愿提自己家里,只是不想我难过。

  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就连过年都不能回家的孩子,不要太多谈论她认为所缺的东西,这是最朴素的体贴。

  我又情不自地想起姑姑家发生的一切,鼻酸起来,慢慢答了句“谢谢,阿姨,新年好。”

  阿姨打了个呵欠,推推我“新年好,阿姨可没红包给你,快上楼吧,明天早上下来吃饺子,剩了好些。”

  我点头,上楼去了。

  这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以为自己会无法入眠,没想到事实却是沾便睡着了,还做梦,梦见妈妈,她在老家简陋的厨房里煮饭,我坐在她旁边择菜,不停地跟她说话,最后她回过身对我笑了,递给我一碗红糖炖蛋,热气腾腾的,很香。

  我接过那碗红糖炖蛋,低着头说话,对她说“妈妈,我喜欢一个人,可是他好像看不到我。”

  妈妈没有回答我,我也一直没有抬头,因为心里害怕,怕再看一眼,其实那儿什么都没有。

  第34章

  第六章玻璃弹珠

  我所能得到的,即使光彩再华美,仔细去看,也不过是一颗玻璃的弹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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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很快过去,我在一周后接到爸爸的电话,他在那头说他已经回去了,姑姑的事情,叫我不要心,他会解决。

  我试图平心静气地与他说话,但脸上的那声脆响仍在我耳边徘徊,我们最后仍落得个无话可说,我在很久以后才“嗯”了一声,他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然后电话便被挂断了,耳边空余单调的嘟嘟声。

  后来我辗转得知,动迁政策有变,姑姑大概是铁了心要做钉子户以争取最大的利益了,我没有签名正好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小菜听我说了个大概之后总结,那她一定不会来管你了,真要拖到不能再拖了,你就等着动迁办的人来找你吧。

  我觉得小菜说得有道理,其实我宁愿动迁办的人直接来找我,一五一十说得清,总比重复那顿噩梦一般的年夜饭好。

  我在这个假期剩下的日子里没有再见到过严子非,那天老板跟客聊天,就是之前被我撞见在沙发上睡着的女客,他捧着刚烤好的饼干过去,放下也不走,还问她最近为什么这么清闲。

  那女客略舒口气“因为他不在上海。”

  她说的是那位一直来接她的先生,开一辆黑色的大车,带眼镜,很斯文,有时对她出无奈的表情,但总是笑笑的。

  老板就说“是啊,肖去了,严也去了,这回给面子的人倒是真多。”

  我这才知道,严子非已经不在上海了。

  其实他是否在这个城市里,原本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我从那天之后,无数遍想起那个模糊的“或许…”但“或许”之后,从来都没有结果,后来索不想了,反而神志清明,日子过得快乐许多。

  现在的我比任何人都明白,喜欢一个人,与是否与他在一起并没有关系。

  但是我错了,就在第二天晚上,我便再次见到了严子非。

  天气不错,我到咖啡馆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街上的梧桐树已经绿意厚重,一对外国老夫推门进来,要了两杯美式,老太太不需要加,老先生不需要加糖,店里都是咖啡的香味,等待的时候他们看到一边食柜里的新鲜提子芝士蛋糕,老太太几乎要拍起手来,立刻要了一块,吃了一口还叫我过去,问“这是你做的吗?”

  我摇摇头,指指坐在另一头的老板,他们对他翘大拇指,他放下手里的书,对他们微微欠了欠身。

  快打烊的时候店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小菜上的是白班,老板最近对我的工作能力表示一百二十万分的放心,早已经走了,我正准备关门,一回身看到那辆熟悉的车,静静停在门外。

  我严重怀疑自己的判断力,隔着玻璃看了至少五秒钟,然后推门走出去,一直走到那车边。

  隔了那么长久的时间,我终于又一次看到了严子非,坐在驾驶座上,隔着打开的车窗,与我目光相对。

  “严先生,你来喝咖啡?”

  他点点头“可以吗?是不是打烊了?”

  我看看时间“进来吧,我请客。”

  “这么好?”他笑着推门下车。

  我开机器煮咖啡,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店里有一排书架,上面放了摄影杂志和各国食谱,热热闹闹目琳琅,他就坐在那旁边,却并没有要拿一本看的意思,双腿伸长,双手叠,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略带着一点倦,却更显得英俊。

  咖啡机发出沉闷的碾磨声,我在腾起的热气里问他“才回上海吗?”

  他“嗯”了一声。

  我又问“要不要多加点牛?”

  又是一声很轻的“嗯”

  我抬起眼看过去,看到他半垂着眼,像是在深思,又或者是要睡了。

  我关上机器,很小心地捧着咖啡走过去,走到他身边,才要踌躇是不是要开口叫他,他已经睁开眼来,接过那杯咖啡。

  “很累吗?”我问他。

  “还好。”

  “这么晚喝咖啡不会睡不着吗?”

  他将那杯咖啡放在桌上,然后抬起眼来,沉默地看着我,我从未见过他眼里出那样矛盾与复杂的目光,那目光让我怔在原地,然后我还未收回的那只手就被握住了。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咖啡杯的热度,那温度让我颤抖,店里没有音乐,上下安静得像是沉在水里,但我耳里却有微响,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传出来的,后来才发现是我自己,是我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手指都在微微地打颤,摩挲过身上所穿的衣料,发出细微的响声。

  他握着我,像是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才道“常,我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我屏息看着他,呼吸都忘记了。

  他再开口前真的想了一想,微微低着头,手仍是握住我的,稳定有力的手指,像是我当下能得到的唯一支持。

  “常,这些日子我常常想起你,我想…我们能否尝试在一起。”他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脸上略微有些不自在“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唐突,毕竟我年长你那么多。”

  我脑中异响纷繁,眼前的一切全在不可思议的极光里晃动,失去平衡的感觉让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左脚碰到身后的沙发,几乎要仰天栽倒。

  幸好严子非将我一把拉住。

  饶是这样,我再站住身子的时候也是狼狈万分。

  他为了我的动作向前倾身,几乎要站起来,脸上出惊讶的神色,大概怎么都没想到我的反应会是这样。

  我在他开口以前举起手来,几乎是个投降的姿势“严先生,我刚才听你说,说…”

  他让我安全地坐进沙发里,目测我大概是没有再突然栽倒的危险了,这才说话。

  “嗯,我是来问你,是否愿意尝试与我在一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仍是看着我,说完却突然闭上眼,嘴角弯出一个略带些无奈的笑来。

  “咳,常,你真了不起,这样的话,居然让我讲了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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