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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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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 承诺

  无忧静静的趴在他前,他的手能灵敏的捉住她的手,说明手臂无事,最担心的莫过于他受挫的后背。

  强行查看,如果他反抗,只会加重他的伤势,正踌躇着是否将他制服,他松开箍着她的手臂,轻拍了拍她,“起来吧。”

  无忧忙翻身坐起,伸手扶他,“我送你回军营。”

  他撑身坐起,“这么摔一摔,就摔坏了,你也太小看我了。”

  无忧撇嘴,这么个摔法,虽然照着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伤的轻重会有不同,但绝不会一点事没有,如果这点道理都不懂,她这些年的医是白学了,从小到大的训练也是白训了。

  遇上这么倔强的人,真是难

  看着他无事一般翻身上马,然在腿跨过马背的瞬间,分明见他额角渗出微汗。

  “回军营吧。”无忧仰起脸, 男人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到这份上还要死撑。

  他坐在马上,从随马带着的皮囊中取出一条绷带,于风裘揭起衣袍,往间随意覆裹,向她俯视过来,眉头微蹙,“要我下来抱你吗?”

  无忧紧抿,如果他还能抱得动自己,就不会自己翻身上马,不过如果与他拧着,没准,他真能一筋的下马来,强撑着抱她。

  刚才才跟他说过,想叫别人不对他动心,就不要对别人太好,感情全灌到了猪耳朵里。

  暗叹了口气,只得上前,翻身上马,蓦然将他拦抱住,伸手入他衣袍,往他后背摸去,入手一片腻,角抿得更紧,果然…

  他单手挽着缰绳,反了另一只手过来,捉随着他的背脊向上按捏的小手,“当真没事,皮外伤。”

  无忧蓦然抬头,瞪视着他的眼,声音转冷,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硬,“下马。”

  他从不曾听过她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微微一愣,垂眼上来,看着她紧绷着的小脸,这份倔强让他有片刻的恍惚,与她对视良久,见她全无退意,如果与她僵持下去,不知她又会做出什么任之事,只得停了下来。

  马还没停稳,无忧已翻身下马,“下来。”

  他眉头微蹙,雪山不稳,必须照着经验绕开容易引起雪崩的路段,将积雪清除,这件事必须由他亲自督办。

  来去实在没有时间可以耽搁, “无忧…”

  “下马。”无忧毅然打断,伸手入怀取出自备的金创药。

  他轻叹口气,翻身下马,不等她再发命令,自行解去风裘,她的手已伸了过来,解他的外袍。

  他们虽然同共枕,但他对她从来没有身相对,褪去外袍,中衣却不肯再解。

  无忧也不为难他,迫他伏低身,轻轻揭起被血粘贴在背脊上的衣裳,解去他随意裹在间的绷带,被尖石刺破处血糊糊,触目惊心。

  撕下自己里面干净衣料,小心的拭去周围血迹,庆幸尖石戳进的地方,略略偏离脊梁。

  如果尖石正正戳上脊梁,只怕脊梁骨也能戳得碎去,后果真不敢多想,然拭去渗出的鲜血,看着深凹下去的伤口,仍是了口冷气,心里皱巴巴的难受。

  将大半瓶金创药尽数敷上伤口,重新仔细的包扎了,指尖在包扎好的伤口附近轻轻抚过,心中化开千万滋味。

  他背部紧实,收如束,脊梁感的深深凹陷,肌理分明,浑然不象一般读书人那样一身软软搭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有谁会想到,文儒得如同教书夫子的他会有这副健硕的体魄。

  或许正因为这样,他那般护着她,才没伤到筋骨。

  她记得子言虽然长得也是极为清秀文静,读书之余,也好练武,世之中,男人确实该学些功夫防身。

  “伤成这样,真要去婉城?”

  他握了轻抚着后的小手,拉下中衣,拾起抖落在身侧的外袍,“当真不碍事。”不想她看到伤口,便是不想她有这些顾虑。

  无忧从他手上接过外袍,不容他伸展肢,服侍他穿上,接着为他披上风裘,她做得很小心,也很仔细,绝不碰触到他的痛处。

  这次,他没有拒绝,只是静静的凝看着她紧绷着的小脸,在记忆深处,他也曾受过一次伤,每给他穿衣的小女孩,也是这么绷着脸,也是这么小心翼翼,唯恐碰痛他。

  那时她还很矮,给他穿衣还要踮着脚尖,给他穿衣并不轻松,还偏不许他动弹,哪怕弯弯膝盖,就就她的身高,也不行。

  他告诉她,碰到伤处也无妨,可是她一次都没听他的,只是狠狠的,带着怨念瞪他一眼,那么倔强,那么任

  想着封存许久的往事,想着那小小人儿的霸道,眼里出他自己也没能注意到的柔软之意,目光柔若轻扫肌肤的鹅

  看着眼前专注的小脸,长长的睫轻轻扇动,真象极了她…

  那女孩是在他看来,是世间最乖巧,也是最任的小东西,是让人最该好好珍惜,爱护的,可惜…再也见不着她…更不能好好珍惜她…

  喉间哽涩,眼睛微微发热。

  他在她麻利的系好风裘系带,仰脸向他看来的前一瞬,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黯然神伤,挪开视线,“走吧。”

  无忧柔顺的上马,他将她裹进风裘,也不避,安静的如同他饲养的猫儿。

  以为他对兴宁无情,便不会当真在意她。

  然她错了。

  过去子言对自己,只是儿时的伴侣,那般的年纪,又何来男女之情,他不是也为了救她,独闯皇宫,抱着她困坐在起火的末央宫,愿与她同死。

  她低估了不凡,看低了他所说的承诺。

  姨娘并非愚蠢,容易糊,如果他不是能全心护着兴宁周全的人,姨娘如何能将整个常乐府以及自己的女儿付给他。

  后悔探究他对兴宁的感情,后悔自己的意气用事,只是凭着自己的观念去揣摩人心。

  如果没有她那为兴宁,所谓的愤愤不平,他又何必受这冤枉伤。

  他伤了,向她发脾气,弃她而去,她心里也会好过些。

  偏偏他不以为然至此,连半句责备的话也没有。

  她不知是该嫌他太没个性,还是赞他脾气太好。

  不管是他没个性也好,脾气太好也罢,到头来,全是的自责。

  一路上,他快马加鞭,不再说话,然她的沉默让他不安,直到过了三更,见她仍睁大着眼,怔怔的不知想些什么,出奇不异的拂了她的睡

  无忧与他身贴着身,又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下手,只来得及惑的睨视他一眼,便合上了眼。

  他将沉睡过去的她,靠伏在自己肩膀上,单手牢牢抱紧,拉拢风裘,将她的脸也埋在风裘中。

  马不停蹄的向婉城急赶,任后处的伤,痛得整个后背都麻木了,也不肯做片刻停留。

  寒冬的夜风夹着冰珠子,打在脸庞上又痛又冷,官道上漆黑一片,难见半个人影。

  然怀中的她轻微平稳的呼吸,却让他感到心安,寂寥的路途也不多寂寞。

  他紧抱着怀中软绵绵的娇小身体,去了任,柔弱得象轻轻一就能碎去的花骨朵,无论她平时如何的胡为,他都不愿她受到一点伤害,直到将她送到能呵护她一生的人手中。

  那也算对得起,自己答应下来的承诺。

  他这一辈子只失过一次信,失信于自己最亲的人。

  曾说过永远陪着她,最终失信于她,八年了…并没能陪着她,但为她了了这心愿。

  以后有幸在地下见到她,也不会无颜以对。

  忧忧…

  他们欠我们的,我一定要加倍讨还,我不能让母亲和你白白死去,我不能让那些刽子手践踏着无辜善良的生命,俯视天下苍生,绝不能!

  忧忧,再等我一等…

  等我为我们讨回公道,就来陪你…不会太久…不会让你一直孤独…

  在人前永远亲和,温润如暖玉的他,此时眼眸中堆积的森寒冷然,宛如冰渊陈雪。

  千千从无忧打发回来的护卫那儿得知,无忧随着凤止去了游湖,等到三更,也不见回府,只道是无忧突然开窍,想将前常乐郡主的风史发扬光大,分派好守夜的丫头妈子,便回房睡觉。

  正睡得舒服,听院子里一阵动,隐隐听见有人叫了声,“郡主回来了。”

  慌忙起身,披了件外衣开门出来,却见不凡横抱着睡的无忧迈上台阶,怔了半天,没能想明白,明明是跟凤止出去风快活,怎么中途换成了本该在西山的纥公子。

  惑归惑,却还知道赶紧着开了房门,放不凡进去。

  不凡将无忧放上,给她盖好被子,就着烛光,看着她睡梦中微微泛红的面颊,忍不住,坐到边,看了一阵,手指落在她眼角,轻轻抚过,才起身落下幔帐。

  吩咐千千,让无忧睡到醒,再服侍她洗漱,以免这时将她醒,再难有睡意。

  望望漆黑的天边,连热茶也不喝一口,一刻也不多作逗留,重新翻身上马,赶回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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