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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雪莲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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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蓝色的夜空中高悬着一弯明月,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四周星辰寥落,寂寞地闪烁着。

  骊山绵延,松柏林海郁郁葱葱,在寒风中呼啸如。山沟里,未融的积雪闪耀着泠泠银光。

  西边山壑环合,雄岭围矗,一湾冰湖在月光里雪亮如镜。

  几只梅花鹿从湖面上轻灵地飞奔而过,突然惊嘶一声,齐齐顿住,耳廓转动,朝右前方望去。

  “噶啦啦”一阵轻响,冰面突然裂开无数隙,整个湖面陡然向下一沉,急速坍塌!

  “轰!”冰层飞炸,碧涌,几道人影冲天飞起。

  湖面不断开裂,以惊人的速度坍塌陷落,刹那间便形成了几十个巨大的旋涡,遄澎湃,浮冰跌宕。

  众梅花鹿昂首惊啼,四散飞奔,但冲不几步,立即纷纷跌入浮冰隙,被漩涡瞬间卷没。

  一只雌鹿后蹄陷落,被冰层夹住,前蹄奋力地踢打着,长声悲鸣,眼看便要掉落水中。

  忽然一道人影飞闪而过,将它陡然拔起,冲天飞去。

  雌鹿惊鸣声中,还不待有所反应,又被那人蓦地一口咬住脖子,悲嘶痛鸣着胡乱挣扎,鲜血

  月光照在那人的脸上,眼如秋波,眉似横黛,花钿灿灿生辉,赫然竟是个风华绝代的妖娆美人,绿裳猎猎鼓舞,怀中掖了一只雪白的狐狸,右手提了一柄弯曲如波的青铜长剑,翠光流离闪耀。

  她一边急速飞掠,一边大口大口地鹿血,过了片刻,苍白的脸靥迅速恢复了娇,鹿血顺着她笑的嘴角下,更添了几分诡异而野的妖媚。

  “妖女,快快将她放下!”

  远处一声叱呵,如雷绽破,一个俊美绝伦的少年踏风追来,**的身躯雄健拔,散发着狂傲不羁的气息。

  少年臂下夹了一个童姿花貌的绿衣女郎,秋波转,楚楚动人。

  那妖娆美人回眸嫣然一笑,柔声道:“楚郎,想要救你的心上人,就快快追上来吧。否则过上片刻,妾身若觉得口渴了,说不定就将她的血拿来喝啦。”

  将那兀自搐不已的雌鹿随手一抛,翩翩御风,朝西飞掠。

  少年清叱声中,贴着湖面向上冲起,直破星穹。与她一前一后,一高一低,朝西岭群峰飞去。

  这三人自然就是萧太真、楚易和萧晚晴。

  原来秦陵地宫一直绵延到骊山地底,另有一条绝密通道直达这西山冰湖。

  萧太真绝望急怒之下,以天枢神剑穿机关,打开闸门,将冰湖地水倒灌入密室,然后乘挟持晏小仙,逆溯游而上,逃之夭夭。

  地宫离地面少说也有百来丈深,地水陡然倒灌,不啻于天河奔泻,来势汹汹,加之水温冰寒入骨,魔门群妖中修为较弱的,顿时有不少溺毙其中。

  即便是李玄、方太臻等魔门妖帝,猝不及防之下也被灌了个七荤八素,追之不及。

  好在楚易这几恰好学了“龙鳞避水诀”立时屏息顿气,用周身纳水中的空气,然后与萧晚晴四相贴,源源不断地将新鲜空气送入她的心肺,紧紧尾随着萧太真,第二个冲出湖面。

  天仙门的御风术独步天下,罕有匹敌。楚易虽然真气强沛,又学了众多上古奇术,一时之间却也无法超越,只有全速追随。

  山壑中隆隆震耳,水汽烟蒙,整个冰湖轰然坍塌,急速干涸,刹那间便只剩下了一个方圆数里的大坑。

  坑底水草纠出几十个大,涡滚滚,将残余的冰水急速旋而入,汩汩冒泡。

  “呼啦啦!”地里突然水柱倒,如数十道银龙滚滚冲天,无数人影破飞舞,怒吼声此起彼伏。

  “他***,别让他们跑了!”

  “杀了他们,抢回轩辕五宝!”

  神兵错,气迸爆,魔门妖人四面八方围追而来,呼喝声震耳聋。

  楚易眼前一花,已有四条人影面扑至,萧晚晴嘤咛一声,低声叫道:“小心!”

  他金睛绽光,念力飞扫,眨眼间已将来者的真气强弱、神兵法宝,乃至周身的每个孔…一一辨清。

  思绪飞闪,心想:“当先那两人修的是木宗真气,其兵器雷钹和铁藤鞭都是木属神兵,需得用金宗法术、神器破之。后面左首那人修的是火宗真气,法宝也是火属器物,用水宗法术、神兵便可以克制。至于后面右首那人倒有些奇怪,修的分明是金宗真气,使的偏偏却是水属神兵,必定为了以‘金生水’,最大地化水属神兵的威力…哼,我就来个借花献佛,四两拨千斤!”

  霎时间计较已定,楚易扬眉大笑道:“哪儿来的都给我滚回哪儿去吧!”

  疾念法诀,右手飞舞,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面六角紫铜镜,闪电似的朝当先两人打去。

  楚易疾念法诀,右手飞舞,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面六角紫铜镜,闪电似的朝当先两人打去。

  “紫光神镜!”群妖大骇,惊呼迭起。

  这紫光神镜是太古金族宝物,与秋镜、霞镜等并称为“大荒五大名镜”坚不可摧,可以将任何攻击物反震回,辅助以“回风返火**”尤有奇效。

  神镜飞旋,紫光四怒舞,“轰”地一声,当先两人鲜血长,翻身跌飞。

  雷钹铿然长鸣,和铁藤鞭一起逆向抛飞,带着两道炽烈碧光,不偏不倚地撞在左后那人的离火神上。

  “嘭!”那人不堪重击,惨呼声中,凌空翻摔,七窍血,当场一命呜呼。离火神登时手飞出,赤光爆涨,怒飞冲,横扫在第四人的玄水龙角刀上。

  离火神受两道强猛木宗真气所,威力已臻最大。水火相,只听得轰隆巨震,气狂迸,玄水龙角刀顿时断裂炸散。

  神余势未衰,势若长虹,直破入第四人的护体真气。

  那人“啊”地凄厉惨呼,被生生搠穿,紫火吐,须臾间便烧为一具焦骨。

  萧晚晴“咦”了一声,睁大了纯真无的美眸,怔怔地凝视着楚易,也不知是惊是喜是骇是惧。

  这四人中,两个是东海青帝门中的“百花使”翘楚,一个是南疆离火真君,还有一个是西域雷霆门的龙角真人,无一不是魔门真仙,实力未必在她之下…想不到仅只一合,就被楚易借力打力,杀得两死两伤!

  楚易先以金属法宝击溃隶属木宗的百花使,然后将其木宗真气借势反弹,击毙了火宗的离火真君,同时,又将其火宗神器化为至猛至烈,一举击杀金宗的龙角真人。

  这几下电光石火,一气呵成,将五行相生、相克的法则应用得妙到毫颠,实是让萧晚晴大开眼界。

  楚易心中大快,哈哈笑道:“还有谁想送死的,只管上来!”

  右手探扫,毫不客气地将离火神等几大神兵抓入手心,变小后纳入乾坤袋里。双足丝毫不停,闪电似的穿空飞掠,朝萧太真追去。

  魔门群妖惊怒集,虽惮其神威,但毕竟轩辕六宝太过人,值得拼死相夺。当下纷纷施展浑身解术,前赴后继地围追堵截。

  楚易则依样画葫芦,针对敌手的修行真气与法宝属,源源不断地施展出相克的法术、神兵,杀得群妖应接不暇,纷纷披靡溃退。

  眼见他奇招妙术异彩纷呈,法宝神兵层出不穷,无一不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魔门群妖又是惊妒又是骇惧,越发相信这少年就是秦始皇转世。

  李玄、逍遥大帝、火曜天尊等魔门巨凶则纷纷游弋在外,虎视眈眈地静候良机,都想彻底摸清楚易的路数后,寻其破绽,突起猛攻,务求一举将他击杀。

  夜空澄碧,月华如水,人影错,绚光闪耀,叱喝惨呼之声在群山间回

  楚易大开大合,随心所,几来所修炼的魔门五宗绝学都在这时刻融会贯通,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此中之酣畅痛快,就象是喝了百坛好酒,乘醉狂歌挥墨一般。

  杀到酣处,意气风发,忍不住纵声啸歌。

  萧晚晴在他怀内看得目眩神,芳心突突撞,始知那太古各宗古卷竟有如此威力。

  咫尺之距,月光照在他那如玉石雕琢的脸上,焕发出夺目神采,竟是如此的俊秀绝伦,狂傲不羁…

  她的喉中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呼吸不得,心底一阵阵地酸苦痛楚,剧烈而尖锐。

  不远处,萧太真御风高飞,长袖曼舞,飘飘若仙。天枢剑纵横飞舞,碧光闪处,血光横飞,惨呼不绝,众人亦丝毫无法近身。

  听见楚易长啸,萧太真眼波转,远远地朝他瞥来,格格脆笑道:“红豆埋骨,雪莲花开,何君再来?楚郎,这里闲人太多,想要救你的小相好,就带上轩辕五宝,到老地方来找妾身叙叙旧吧!”

  话音未落,忽然身姿曼妙地凌空翻转,翩然踏上剑身,朝着西边天际,疾如流星地冲去。

  几在同时,她樱绽破,十指跳动如飞,幽幽地吹奏起“心魔笙”来。

  魔音靡靡悦耳,犹如一夜东风忽来,百花盛开,妖冶诡秘,动人心魄。

  众人心弛神,潜埋于内心最深处的种种不可告人的龌鹾念头,纷纷破土而出,瞬间蔓延生长,摩云参天,织成万千秽不堪的景幻境。

  就连楚易也是一阵意动神摇,眼前一亮,仿佛重回童年,隔着窗子,瞧见邻居张寡妇赤条条地坐在木桶里,一边泼洗着那雪白丰腴的身子,一边媚笑着朝他招手,分开**,出那无边

  一团炽烈火轰然灌顶,刹那间烧得他血脉贲张,真气岔。心随着那笙音魔律剧烈地跳动着,几乎便要蹦出嗓子眼来。

  他口干舌燥,念如焚,忍不住一步步地朝张寡妇走去,恨不能立即将那妖冶妇人扑倒在地,大加挞伐。

  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尖声惨叫,楚易蓦地大凛,急忙意守丹田,将那汹汹念从心底驱除出去。

  耳目顿时清明,凝神扫望,只见空中人影纷,惨呼迭起,不断有人或被魔音得发狂,或被那乐声节奏得心力衰竭,从半空坠落横死。

  余下众人大骇,纷纷堵住耳朵,鼓起护体真气,对抗魔音。

  远远望去,成百上千的彩光罩在星穹下缤纷闪耀,光怪陆离,蔚为壮观。

  就在这片刻之间,萧太真早已驭剑飞行,穿掠秦岭群峰,杳渺不可察辨。

  楚易极目远眺,再难瞧见她的身影,又惊又急:“这妖女被我整得众叛亲离,功亏一篑,早已对我恨之入骨。倘若再不赶紧追上,她将怨恨发于仙妹之身,岂不…岂不…”

  念头未已,后方一道杀气凌厉彻骨,得他寒直乍,逍遥大帝的笑声森然炸响:“小子,受死吧!”

  “叮!”天地一亮,群山皆白。

  眼角扫处,银芒滚滚,龙不绝,六道剑光如南斗横空,呼啸电而来。

  “南斗神兵!”

  楚易心下大凛,逍遥大帝的“南斗”在“魔门十大神兵”中位列第五。由六柄上古金族、水族的神剑组成,藏在逍遥扇骨内,离合变化,无坚不摧,与传说中的“北斗神兵”并称“十三天兵”威名极著。

  一旦被“南斗”刺中,则周身血顷刻冻结,僵寒而死。因此素有“南斗横斜天下寒”之谚。

  适才逍遥大帝在一旁觊觎了许久,此时眼见楚易怔怔发愣,立刻乘隙偷袭,毕全力于一击。

  楚易灵光飞闪,蓦地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柄青铜骨伞,凝神聚气,喝道:“移星换斗,颠倒,疾!”

  “仆!”

  青铜伞陡然张开,银光飞旋怒爆,将楚易二人包拢其中。

  魔门群妖中有人眼尖,失声叫道:“九合伞!”

  此伞是太古大荒时代,金族第六高手“天犬黄姖”的神器,收合时锐不可当,张开时坚不可摧。一旦被收入伞中,不仅元神封印,肢体也会立时被伞内的二气绞碎,化为骨浆血水。

  说时迟,那时快,剑光如星河飞泻,接二连三地撞在铜伞银光上,如密雨骤响。

  只听“轰”地一声,光芒刺目,气鼓舞,青铜伞陡地一收,六道剑光冲天反

  楚易虎口酥痹,背心如被重锤所击,“哇”地出一口淤血,气息翻涌,蜷身抱伞,如离弦怒箭,朝前方推送急冲。

  却听怀中萧晚晴“啊”地低一声,那温暖绵软的身子突然变得冰冷僵硬起来,簌簌颤抖。

  楚易一凛,低头望去,只见她花容惨白,樱青紫,左边肩窝赫然多了一个暗紫的伤口,急剧地扩张、收缩,冰雪般肌肤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显得越发晶莹剔透…

  原来适才这六剑重击,仍有一剑穿了铜伞,将她击伤。

  萧晚晴眼圈微红,痴痴地凝视着楚易,嘴角勾起一丝凄楚而又温柔的微笑,蚊似的颤声道:“楚…楚公子,我快要死啦…我不是成心骗…骗你的,你…你别记恨我…好不好?”

  楚易又惊又怒,心中竟莫名地一阵刀剜似的剧痛,喝道:“息闭气,别再说话!”

  左手一翻,扣住她的肩膀,将真气绵绵输入。触手冰寒刺骨,蓦地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地微微发起抖来。

  “妙极妙极,这小子已经被逍遥帝尊打伤啦!”

  “他***,大家伙儿全力杀了这小子,夺回轩辕五宝!”

  群魔爆发出如雷的欢呼、呐喊,人影憧憧,汹汹围攻而来。

  火曜天尊、李玄、司马鲸波等巨凶也纷纷纵声怪啸,全力以赴。

  紫微星盘、南斗、幻魔珠…各种神兵破空呼啸,错纵横。一时间,漫天绚光舞,晃得楚易眼都花了。

  火曜天尊紫衣鼓舞,率先冲到,双手紧握一个七尺来长的巨角,呜呜吹奏。

  “呼!”一团炎风螺旋飞转,青碧、紫红、炽白…各种颜色的火焰从那巨角里怒爆飞舞,化作万千凶兽妖禽形状,四面八方咆哮扑来。

  楚易鼻息一窒,被那热拍得呼吸不得,心中大凛,知道此时不走,只怕再难身了。但眼下群魔舞,寡众悬殊,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呢?

  楚易灵机一动,蓦地想起乾坤袋中的“巽风雷火轮”探手抓出两只赤金环轮,哈哈大笑道:“来得正好!天寒地冻,正愁没人给朕煽风点火呢!”

  默念法诀,丹田内太乙元真鼎、乾坤元炁壶彼此逆向飞转,体内真气顿时滚滚涡旋,直冲掌心双轮。

  “轰”地一声,四周那五彩缤纷的火海炎突然一下冲入他掌心的双轮,被了个一干二净。

  众人惊呼声中,楚易纵声长笑,右手挥舞,那两只赤金环轮蓦地破空飞转,赤光怒爆吐,掀起两道紫红色的炎风火,顿时将四面围涌而上的妖人打得狼狈溃退。

  “风生雷火,驾雾腾云,疾!”楚易大喝声中,抄身踩踏其上,周身真气滔滔冲向脚底“涌泉

  “呼!”双轮紫火熊熊,风雷吼,载着他破空飞起,瞬间直冲出千丈之外,风驰电掣地朝着萧太真消逝的方向急追而去。

  “巽风雷火轮”乃是太古金族神器,是大荒第一名匠巧倕用三十六种神铁铸造而成,一旦受强猛真气、或烈火化,立即产生无与伦比的超强动力。踩着它可以御风飞行,瞬息千里,即便是苍龙凤鸟也难追及。

  群妖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直破云霄,消失在天地之间,一时目瞪口呆,惊骇狂怒,连话也说不出来。

  火曜天尊想到自己全力猛击的火,竟反成了帮助他逃之夭夭的动力,更是气得黑脸涨紫,双目凸出,几爆炸开来。

  惟有李玄凝空而立,衣袂鼓舞,星盘飞转,眼中光芒闪烁,嘴角出一丝淡不可察的森冷微笑。

  狂风扑面,天旋地转,星辰地闪烁,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摘到。

  楚易回头望去,大地苍茫,群山杳杳,哪里还看得见半个人影?心中方自长舒了口气,突然感到怀中佳人的身体越来越冰冷,顿时一凛,低头望去。

  只见萧晚晴容颜苍白如雪,肌肤上的冰霜越结越厚,就连发丝、眉梢、睫上也都沾着晶莹的冰屑,不住地簌簌发抖。

  那双妖媚的秋波离涣散,仿佛在凝视着他,又仿佛在看着上方的星穹,嘴角还凝固着那丝凄凉温柔的笑意,葱似的玉手紧紧地抓握着他手臂,似乎一刻也不愿分离。

  霎时间,楚易的心仿佛也被她那只素手紧紧揪住,痛得无法呼吸。炽烈的爱和恨,织在一起,烈火似的在他心里熊熊燃烧着,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原来自己竟是这么地在乎这三番五次欺骗过自己的妖女…

  他咬牙切齿地瞪视着那张纯真而又妖娆的脸颜,突然低下头,大口大口地着那雪肩上的伤口。

  寒气凌厉如刀,轰然贯入咽喉,在他肚内翻江倒海地窜,所到之处,冰寒彻骨,割痛难当。饶是他真气如此强沛,也冻得四肢麻木,牙关格格撞。

  不知过了多久,萧晚晴的身子渐渐变得温热起来,冰水消融,顺着她脖颈丝丝缕缕地滑下,沟。

  那苍白的脯也变得莹润起来,急促地起伏着。睫轻轻一颤,秋水明眸逐渐恢复了澄澈。

  “楚公子…”

  她惊呼一声,奋力将他奋力推开,摇头颤声道:“不可如此!南斗剑气天下至寒,就算…就算你能全部出,你…你自己的五脏六腑也会深受重创…”

  “住口!你…”楚易怒喝一声,冷冷地瞪着她,蓦地低头继续寒气。

  这道理他何尝不知?只是眼下又有什么法子?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冻为冰人,香消玉殒么?

  当下一边默念前两研习的火宗“炎风火诀”护住自己经脉肺腑,一边运转太乙元真鼎,将她体内的冰寒剑气尽量入鼎中,消融化解。

  萧晚晴咬着,怔怔地凝视着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秋波忽然蒙了,一颗晶莹的泪珠涌了出来,顺着那红晕浅泛的脸颊倏然滑落。接着嘴角一颤,漾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甜蜜、温柔而凄凉。

  “你笑什么?”楚易恨恨道,双手忍不住在她肩头用力一箍。

  她“啊”地一声,疼得柳眉轻蹙,但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叹了口气,温柔地凝视着他,低声道:“楚郎,你放心,从今往后,晴儿绝不再骗你半句。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万劫不复。”

  语音虽然轻柔,却是斩钉截铁,不容一丝转圜。说到最后一字时,眼圈又是一红,泪水盈盈滴。

  楚易心中剧震,五味翻陈,蓦地一捏她的脸颊,狠狠地封住她的口

  萧晚晴嘤咛一声,周身瞬时瘫软,那冰冷的身体也仿佛突然变得火热起来,泪水忍不住扑簌簌地掉落,紧紧地抱住他,含含糊糊地哽咽叫道:“楚郎!楚郎!”

  那一声声叫得如此温柔而痛切,在楚易的心底起熊熊烈火,烧灼而疼痛。他辗转反复,暴着那柔甘香的瓣,恨不能要将她勒入体内,入腹中…

  狂风呼啸,星汉无声。

  轻烟水般的月华里,两人紧紧相抱着,踏着紫光闪耀的风火轮,朝西边天际急速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稍稍分开,相视一笑,突然都有些尴尬忸怩,但更多的却是酸涩的温柔与甜蜜。

  在这浩渺无边的月里,一切变得如此虚幻而不真实。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分分合合…此刻想来,也都如月光般飘忽不定,恍如隔世。

  “糟了!仙妹!”

  楚易忽然回过神来,失声大叫。想到自己适才与萧晚晴重归于好后,爱恨迸,忘我绵,竟将义妹生死安危一时抛到了脑后,不由耳烧烫,大感惭愧歉疚。

  “楚郎放心…”

  萧晚晴双靥酡红如醉,抿嘴微微一笑,柔声道:“萧老妖婆还指望着拿晏妹妹换取轩辕五宝呢,怎敢伤她分毫?”

  楚易心中一宽,忽然想起萧太真逃逸时说的那句话来。暗自默读了几遍,皱眉喃喃道:“红豆埋骨,雪莲花开,何君再来?她说的‘老地方’究竟是哪里?”

  萧晚晴沉道:“雪莲是天山独有的奇花,萧老妖婆又是以天山为巢,想必她是将晏妹妹掳回天山天仙宫去啦。”

  楚易摇头道:“不对。魔门中人大都知道天仙宫的所在,倘若她真将仙妹掳回天山,又何必当着众人的面,将意思挑得这般明白?那不是自找麻烦么?我看她多半是声东击西,故意将魔门妖人引往天山。”

  萧晚晴嫣然一笑,柔声道:“楚郎说得有道理。但若不在天山,又有什么地方产有雪莲呢?”

  楚易心念一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熟悉而美丽的画面:万里碧天之下,雪峰皑皑,红岩嶙峋,一个翠衫女子回眸一笑,纤手握着一朵嫣红的雪莲。远处山脚,草甸连绵,花团锦簇,牛羊在溪之间悠远地鸣叫…

  “阿尼玛卿!”楚易心中大震,忽然口而出。

  萧晚晴睁大妙目,奇道:“什么?”

  楚易脑中电光石火,蓦地一一想起,叫道:“是了!是阿尼玛卿!也就是青海积石山!‘阿尼玛卿’是安多藏语,意思就是‘伟大的先祖’,是藏族的神山。那里是楚狂歌、萧太真从前初识的地方…”

  萧晚晴又惊又奇,她与萧太真相处十八年,竟从未听说过此事。正待细问,楚易却已迫不及待地抱着她,折转西南,驾着风火轮急速飞去。

  月光朗朗,万里河山历历分明,两人急速飞行,很快便进入了青海境内。

  掠过青海湖,极目远眺,西南群山间草甸起伏,大河奔腾,暗红色的崇山峻岭顶着皑皑积雪,自西向东迤俪绵延。

  雪峰巍巍,雄奇兀立,在月光下望去,犹如玉柱琼晶,纯净剔透,极为圣洁壮丽。

  寒风凛冽,远远地传来雪鹫苍凉的叫声,伴着远处东南山脉下、那滔滔黄河的轰隆水声,更觉悲壮苍郁。

  狂风扑面,阿尼玛卿山越来越近了。

  雪峰崔巍,连绵突兀,四周都是险崖峭壁,石嶙峋,仿佛万千怪兽居高临下,虎视眈眈,带给两人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楚易御风急行,触目所及,只觉得每一处景物都是如此熟悉,心澎湃,许多“往事”纷地涌入心头,待要细想,却又飘渺不可追循。

  他的心底忽然一阵莫名的好奇与悸动:在这片壮丽苍凉的雪山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呢?

  突然,西南方那片雪岭冰川之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笙音,清幽甜美,又带着淡淡的凄楚哀愁,就象一个闺怨女子的叹息。

  萧太真!她果然等候在这里!

  楚易二人对望一眼,又是惊喜又是凛惧,再不迟疑,朝着笙音起落处全速飞去。

  越过那龙脊似的高巍雪岭,狂风吹来,异香扑鼻,熏人醉。两人眼前一亮,齐齐低呼出声。

  万仞冰崖绝壁,长了雪莲花。黑茎绿叶,白苞红花,正自凌寒怒放,风摇曳。放眼望去,就象是无数绿衣美人在翘首盼归…

  绝壁下方,半山冰牙错,雪幽深,一个翠裳美人席地而坐,低首垂眉,衣带翻飞,正自专心致志地吹奏着碧玉笙。

  旁边焚香袅袅,玉灯摇曳,雪地上了那柄弯弯曲曲的天枢剑,剑旁躺了一个白衣少女,眼如波,清丽如画,诧异而警惕地凝视着他们。

  正是晏小仙。

  楚易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突突跳,激动无已,叫道:“仙妹,你没事吧?这妖女有没有伤了你?”

  晏小仙花容微变,闪过惊喜而不可置信的神色,失声道:“你…你是大哥?”

  但妙目滴溜溜一转,瞥了一眼他那**健美的身躯,以及身边那微笑不语的萧晚晴,疑云大起,笑靥登时凝固。

  毕竟,眼下这个俊美不羁的少年,比起从前那个正直善良的书生,无论是外貌、声音,还是气质脾,都相差太远了。

  最重要的是,胎化易形之后,楚易体内的半枚红豆也已随之消融。

  晏小仙念力探察了片刻,感应不到丝毫的红豆灵念,方甫涌起的狂喜欢悦登时消失得干干净净,惊疑不定。

  这时,笙音突然顿止,余音袅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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