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羞辱毕时节
“黄汉,有种你打死本官,本官要是死了,看你如何向官家代!”毕时节已经四十多岁,平里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苦,他趴在地上,一边着气,一边眼神恶毒地盯着谭纵,高声说道。
“哼,大胆刁民,竟敢咆哮公堂。”谭纵见毕时节拿官家自己,知道毕时节已经恼羞成怒,微微一笑,随后面色一沉,再度将一令签扔到了堂下,“给本钦使张嘴二十。”
“黄汉,你公报私仇,欺人太甚!”毕时节闻言,双目顿时出火来,冲着谭纵高声吼道,他万万没有想到谭纵竟然这般羞辱自己。
“公报私仇?”谭纵双目寒光一闪,双手一抱,笑眯眯地盯着毕时节,“毕时节,本钦使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本钦使今天对你的刑罚,完全是按照大顺律例而来。”
听闻此言,在座的众位官员们不由得对视了几眼,谁都从谭纵的话里听出来了,谭纵对毕时节派罗老三夫妇暗算他,使得他差点葬身火海的事情耿耿于怀。
不要说谭纵,就是换做别人,面对着一个差点将自己置之死地的敌人,谁都会抓住机会报复的,这是人之常情,大家能充分理解谭纵此时的心情,换作是他们的话也会这样做的。
“你…”毕时节见谭纵居然冠冕堂皇地找出了惩罚自己的理由,不由得又气又怒,他不得不承认,谭纵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无论是先前的杖责还是现在的掌嘴,谭纵所依照的都是大顺律例,因此一时间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两名五大三的衙役走了过来,架着毕时节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一名壮的衙役随后来到毕时节的面前,抡起手里的一黑不溜秋的长竹片,面无表情地冲着他扬了起来。
“我是朝廷命官,你敢用它对我施刑!”毕时节见状顿时大惊失,声俱厉地冲着那个壮的衙役吼道,他认识壮衙役手中的那个黑色的竹片,是专门用来对地痞无赖和长舌妇的行刑工具,在麻油和潲水里轮浸透,打起人不仅疼,而且被打的部位还会被感染,出现红肿,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要吃不少皮之苦,属于对付社会底层人士的刑具。
毕时节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扬州盐税司司守,堂堂的正五品朝廷大员,本来被掌嘴已经就够丢人的了,现在还要用专门对身份卑微之人用的黑色竹片,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大辱。
那名壮的衙役闻言,不由得看向了谭纵,毕时节在扬州城为官多年,虽然现在树倒猢狲散,但是余威仍在,对他这种公人依旧有着莫大的压力。
在座的官员见状,也纷纷望向了谭纵,大顺朝立国以来,还从没有对犯事的官员采取过这种专门对待社会底层人士所采用的刑罚。
“勾结外敌,阴谋叛,猪狗不如,人神共愤!”谭纵环视了一眼望着自己的官员们,一字一句地说道,随后看向了忿忿不平的毕时节,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凭你的这些恶行,这小小的掌嘴,是不是太便宜了。”
听到谭纵的这番话,现场的官员们顿时明白了过来,毕时节此次犯的是谋逆大罪,历朝历代,对谋逆这种十恶不赦的大罪都会采取极为残酷的应对方式,别说毕时节是五品官了,就是皇亲国戚,如果真的涉及谋逆,那么遭遇比平民百姓只会更惨。
毕时节的双拳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面若死灰,谭纵一语就道破了其中的玄妙,他很清楚,朝廷可以优待犯了任何罪的官员,除了一个,那就是谋逆。
对于谋逆的官员,朝廷会采取比谋逆的百姓更为严厉的惩罚。
“打!”谭纵见毕时节说不出话来,冷冷地冲着那名壮衙役说道。
壮衙役这下不再犹豫,抡起黑色的竹片,冲着毕时节的脸上啪啪地了起来,打得毕时节眼冒金星,脸颊红肿,嘴角鲜血直。
二十记响亮的耳光很快就结束了,抓着毕时节的那两个壮汉一松手,毕时节的身体随即一软,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鲜血顺着嘴角到了地上,聚成了一滩。
“毕时节,本钦使问你,是何人指使你勾结倭人,为祸苏州,又是谁指使你谋逆叛,在扬州造反,你何时加入了你们的组织,同都有哪些?”谭纵望着趴在地上眼仇恨盯着自己的毕时节,将惊堂木一拍,一本正经地问道。
“毕时节,这可怪不得我,完全是你自找的,如果你不是存了害我的心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羞辱!”望着瞪着自己默然不语的毕时节,谭纵心中暗暗说道。
“黄汉,本官本来打算将知道的东西告诉朝廷,你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如此羞辱本官,只要有你在,本官宁死也不开口!”毕时节与谭纵对视了一会儿,咬着牙强撑着用手支撑着身体,抬起头,恶狠狠地说道。
“事到如今,还敢嘴硬,简直就是冥顽不灵。”谭纵见毕时节想要往自己的头上揽罪责,嘴角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因为毕时节的表现正合他的心意,于是伸手从令签筒里出一个令签,风清云淡地扔在了地上,“来人,给我夹伺候!”
听闻此言,不仅毕时节双目闪过一道惊讶的神色,在座的官员们也不由得面愕然:毕时节现在已经不成人样了,谭纵竟然还要对他用刑。
几名衙役很快拿来了夹,手脚麻利地给毕时节的双手十指进夹里,左右用力一拉,所谓十指连心,毕时节只觉得双手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疼,冷汗顺着脸颊就了下来,他咬牙坚持了一会儿,随即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钦使大人,罪犯昏过去了。”一名衙役伸手在毕时节的鼻前探了一下,起身向谭纵禀报。
“下面该怎么做,就不用本钦使说了吧!”谭纵瞅了一眼昏的毕时节,不动声地向那名衙役说道。
那名衙役闻言,立刻明白了过了,向谭纵一躬身后,冲着一旁的衙役挥了一下手,一名衙役随即拎来了一桶凉水,冲着毕时节当头浇了下去。
被凉水这么一,趴在地上的毕时节手指动一下,随即幽幽然醒了过来,缓缓抬起头望向了谭纵,双目中充了仇恨,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就是死也要拉这个可恶的家伙垫背。
“说,你受何人指使,同谋都有哪些?”谭纵一拍惊堂木,高声问道。
“本官说了,只要有你在,本官宁死也不会吐一个字。”毕时节冷冷地瞪着谭纵,“有种你就打死本官!”
“哼,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本钦使。”谭纵冷笑一声,在现场众人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从令签筒里出令签,若无其事地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后,面色一寒,将令签甩到了堂下,“来人,老虎凳伺候!”
谭纵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只要毕时节在公堂上跟自己嘴硬,那么他不介意趁机修理他一番,什么老虎凳呀、辣椒水呀、烙铁什么的,通通往毕时节身上招呼。如果毕时节“服软”打算供出他的那些“同谋”那么谭纵将不得不终止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采取下一个应对措施。
不过从目前来看,毕时节非常“配合”他此时的表现令谭纵非常满意,使得谭纵光明正大地对他用刑。
此时此刻,毕时节忽然之间意识到,谭纵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提供的情报,他这是要趁机整死自己,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十分复杂。
一旁的衙役很快就搬来了老虎凳,所谓老虎凳是一个长凳子,一端有一个垂直的十字形的木架,受刑人按坐在长凳子上,上半身和双手被捆在那个木架上,双腿用绳子绑在一起,逐渐在脚后跟下面砖,使得双腿关节处向上弯曲,产生巨大的痛苦。
衙役们不顾毕时节股上的伤势,将其抬起来往老虎凳上一放,用绳子将其坐着固定在老虎登上后,开始往他的腿下面砖。
随着一块又一块砖被到毕时节的脚下,毕时节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痛苦,额头上更是大汗淋漓。
当毕时节双腿关节处传来“咔吧”一生脆响时,毕时节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谭纵见状摆了一下头,立刻有一名衙役用凉水将毕时节泼醒。
“别…别在用刑了,毕…毕某招了。”毕时节醒来后,抬头望着谭纵,着气说道,他才不会给谭纵继续折磨自己的机会。
“毕时节,你就是属核桃的,不砸不老实。”谭纵闻言,心中不由得有一丝失望,冷笑着说道。
在谭纵看来,依照毕时节的为人,他应该有强大的毅力过接下来的刑罚,毕时节之所以开始服软,是因为看出了自己要修理他的意图,这才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也就是说这场游戏即将结束了。
“钦使大人,你想知道什么,毕某通通告诉你,通通告诉你,求你别再对毕某用刑了,毕某实在是受不了了。”毕时节的心理好像完全崩溃了,痛哭涕地向谭纵说道。
周围的官员暗自唏嘘不已,虽说毕时节是罪有应得,但毕竟他也是与他们共事多年,颇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毕大人,你不提提条件,二公子可还在牢里关着呢?”谭纵望着嚎啕大哭的毕时节,心中冷笑连连,毕时节此时的表演能骗过在场的那些官员,可是骗不过与他手了这么长时间的自己,于是不动声地提醒他。
“毕某罪孽深重,已经不敢有任何奢求,只求钦使大人届时能给毕某一个痛快,给犬子一个全尸。”毕时节不引人注意的微微怔了一下,随后看向了谭纵,神情萎靡地说道,他刚才光顾着应付谭纵,到忘记了毕西就还在谭纵的手上。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犯下的事罪无可恕。”谭纵闻言,心中暗自摇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个毕时节果真冷血,心里一点也没有子和儿子,完全不顾他们的死活。
“钦使大人想知道什么,毕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大人先将这刑具给撤了,毕某实在是受不了了。”毕时节有气无力地看着谭纵,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本钦使想知道,那些倭匪究竟是什么人,如何能畅通无阻地从沿海来到苏州城,为何要在苏州城大开杀戒?”谭纵双目如炬地盯着毕时节,冲着老虎凳旁的衙役挥了一下手后,沉声说道。
衙役们见状,立刻七手八脚地解开了毕时节身上的绳索,将他从老虎凳上放了下来。
“毕某只知道那些倭人来自扶桑,扶桑现在军阀割据,连年混战,想必他们是一些战败的残兵溃将,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漂洋过海来到的我大顺。”毕时节闻言微微一怔,他很惊讶谭纵率先开口问他的竟然是倭匪而不是幕后主使以及同,等那些衙役将他从老虎凳上放下来后,他早已经想好了对策,有条不紊地说道,“本来,我们只是想收编这些倭人为己用,可是这些倭人十分狡诈,他们欺骗了我们,为了能获得大批财物回扶桑东山再起,以希望来苏州定居为由骗取了我们的信任,化装成了商队,分成了数股,先后来到了苏州,然后聚集在了一起,在苏州城里肆意抢掠。”
“你的意思是,苏州城的惨剧是那些倭人诚心谋划的?”谭纵闻言,右拳不由得缓缓地攥在了一起,一边强行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一边面色平淡地望着毕时节,他这个时候终于清了毕时节没有自尽而是活着回到扬州城的意图:毕时节不仅要给假情报害自己,而且还要编造谎言,将他身后的组织从倭匪一事中给摘出来。
“钦使大人,苏州城里发生的事情纯属一个意外。”毕时节苦笑着点了点头,一脸的懊恼,“谁也想不到那些倭人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