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团乱麻
“圣…圣旨!”望见那个黄锦卷轴,韩天的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出了两个字,脸上的神情万分惊讶。
“韩将军,他们这是反了呀,连官家都不放在眼里了,你看看,为了我们承认是假的,他们连大内侍卫的耳朵都給割下来了,何其的残忍,何其的嚣张!”候德海紧紧握着黄锦卷轴,扭头看了一眼抱着脑袋倒在地上的壮大内侍卫,冲着韩天哭了个稀里哗啦,“官家呀,官家,小的无能,不能手刃此狂徒,有负圣恩,有负圣恩呀!”[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如果不是拿着那个黄锦卷轴,恐怕候德海就要用双捶着口,痛不生地控诉谭纵等人的罪行了。
“古参事,这是怎么回事?”韩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先是愕然看着痛哭涕的候德海,随后一头雾水地问向古天义。
“韩将军,此人不仅涉嫌贩运私盐,而且还伪造圣旨,以官家的名义招摇撞骗,在骗局被揭穿后企图逃走,被下官所擒拿。”古天义义正辞严地回答,他现在一口咬定候德海有贩运私盐的嫌疑,这样的话盐税司介入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一派胡言,你们休想往杂家身上泼脏水,杂家要是不走的话,指不定被你们怎么給害了。”候德海闻言站了起来,双手恭敬地捧着黄锦卷轴,“杂家死了不打紧,要是耽误了官家的大事,十个你的脑袋也不够砍的。”
“韩将军,此人是我盐税司的疑犯,还望韩将军能让下官将其带回审问。”古天义根本就不理会候德海的聒噪,冲着韩天一拱手,正说道,只要将这家伙回盐税司,他有的是办法让其开口说实话。
“这个…”韩天闻言,眼神闪烁不定,古天义和候德海各持己见,他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此时涉及到了官家,万一行差踏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将军,不能让他们带走中贵人大人,圣旨里有官家的大事,一旦出去,我们可吃罪不起呀。”沈百年走上前,冲着韩天沉声说道,他已然认定了候德海是真的,因此铁心维护候德海。
“韩将军,沈巡守刻意包庇这伙嫌犯,下官怀疑他与这些人有染,还请将军彻查。”古天义见状,高声向韩天说道。
韩天闻言顿时头大了起来,现在已经不仅是相信古天义还是候德海的问题,而是城防军已然牵连其中,作为城防军的最高指挥官,发生了这么严重的火并事件,无论结果如何,他都难辞其咎。
“韩将军,此事太过重大,依在下看来,不如等鲁大人和毕大人来后在做定夺。”这时,谭纵忽然了一句,提出了一个建议。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韩天正在苦恼如何身,闻言后立刻点了点头,冲着谭纵说道,“就依黄公子所言。”
对于韩天来说,越多的人掺合进此事,那么他的责任就越小,何乐而不为。
而这种得罪人的话,在现场也就谭纵这个外人能说,其他的人谁敢开这个口:鲁大人和毕大人可都不是等闲之辈,以后少不了要清算这笔帐。
其实,无论谭纵开不开口,鲁卫民和毕时节肯定都要过问此事,他之所以提出来,一是避免候德海此时狗急跳墙,撺掇沈百年惹出什么麻烦,二来这件事情确实太大了,涉及到了城防军和盐税司,韩天一个人根本就扛不下,只有鲁卫民和毕时节来了才能妥善解决。
尤为关键的是,为了隐藏身份,谭纵不希望自己太多的陷进此事中,依照他的社会经验,无论是韩天还是鲁卫民、毕时节,肯定都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大,否则的话扬州城的官场肯定会发生一场大地震,这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
换句话来说,候德海的结局现在已经注定了,他是这件事情中最好的替罪羊,而沈百年到最后也必将以悲剧结尾。
“这里的气味儿太重,不如大家换个地方恭候两位大人吧。”谭纵早就料到韩天会同意,他用折扇在面前扇了扇,向韩天说道。
房间里的血腥味已经飘到了院子里,闻起来有几分刺鼻,况且屋里还有一堆尸体,确实不宜于久待,韩天了几下鼻子,微微颔首。
“中贵人大人,请吧。”随后,谭纵一伸手,笑着冲候德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候德海冷哼一声,手里郑重其事地捧着黄锦卷轴,脸色铁青地跟在韩天的身后向院外走去。
“曼萝姑娘,好生休养。”临走之前,谭纵来到曼萝的身前,笑着冲着她拱了一下手。
“公子保重。”曼萝随即起身,微笑着向谭纵福了一身。
“姐姐,你说黄公子会有事吗?”望着谭纵离去的背影,扶着曼萝的绿柳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放心,黄公子一定没事。”曼萝看了一脸担忧的绿柳一眼,笑着拍了拍她扶着自己手臂的。”
随着曼萝和绿柳的离开,刚才还无比热闹的小院立刻安静了下来,只有那名被割去了双耳的壮大内侍卫倒在地上痛苦地呻着。
边上跪着的几名大内侍卫惊恐地看着他,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大颗的汗珠。
不远处的一个小院里,谭纵和韩天等人坐在客厅里喝着茶,谭纵神情自若地与王胖子低声说着什么。
王胖子连连点着头,显得有几分急促,客厅里属他的身份最低,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话的份,如果不是跟着谭纵的话,恐怕连这个小院的院门都进不去。
有韩天在,沈百年不敢落座,立在沈百年的身后,俯身在他耳旁将先前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由于现场有着众多的证人,他也不敢说什么,只不过将冲突的责任推到了古天义的身上,说是古天义先下令动手的,双方这才打了起来。
沈百年神情严肃,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中暗自责怪沈百年太过莽撞,在没有明确候德海等人的身份前就为了他们与盐税司的人打了起来,想那黄公子一看就非等闲之辈,万一那个候德海是假的话,城防军岂不是成为了这帮骗子的帮凶。
古天义自然与毕东城坐在了一起,毕东城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他以前可是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毕东城对古天义的态度非常友善,完全没有大公子的架子,两人并没有说今天晚上的事情,只是寒暄着扬州城里的趣事。
古天义清楚,毕大公子对如此的亲近,完全是因为谭纵,谁都看出来他与谭纵的情匪浅,毕大公子出于对谭纵的敬畏,自然不敢怠慢了自己,要知道毕东城在扬州城里结的全部都是达官贵人,自己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官完全没有看在人家的眼里。
再说了,如果这个候德海真的是假冒皇差的骗子,那么这可是天大的功劳,毕大公子既然在场的话,那么当然也想要分得一杯羹了。
自从那名壮大内侍卫厉内荏地警告同伙后,古天义在心里就已经百分之百地确定候德海是骗子,虽然那几名大内侍卫并没有承认,但是他们慌乱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们,他现在就等着候德海的身份被拆穿,然后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荣耀。
毕东城开始还不清谭纵和候德海谁说的是真的,因为没有人知道谭纵和候德海的底细,自然也就没法辨别真伪,不过当那名壮大内侍卫喊出了含威胁的那一句话后,他已经有九成的把握相信谭纵所说的话,因此才拉近了与古天义的距离。
怎么说两人都算是盐税司一系的人,事到如今,他自然要表现出对古天义的支持了。
由于那些大内侍卫被抓的被抓,逃走的逃走,客厅里就候德海是孤家寡人,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手里中规中矩地捧着黄锦卷轴,眼色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鲁大人、毕大人到!”
听闻此言,屋子里各自在心中打着算盘的七个人连忙站了起来,在韩天的率领下出门候鲁卫民和毕东城。
鲁卫民和一名高大儒雅的中年人并排走进了院子,两人皆穿了便装,中年人整整比鲁卫民高出一个头,面相与毕东城有着几分相似,他就是扬州盐税司的老大毕时节。
谭纵暗中打量着毕时节,想必他年轻时也是一名风倜傥的青年才俊,否则怎么可能会令当时名江南的梅姨为其生子。
“鲁大人,毕大人。”韩天上去,笑着冲鲁卫民和毕时节拱了拱手。
“韩将军!”鲁卫民和毕时节见状,也笑着冲韩天拱手回礼。
城防军、府衙和盐税司属于三个不同的体系,韩天三人是这三个体系在扬州城的首脑,按照官场的规矩,彼此间见面自然要互相回礼。
“哪位是扬州知府鲁卫民。”正在这时,一个公鸭嗓子便在韩天的身后响起,候德海双手捧着黄锦卷轴,一脸严肃地看着鲁卫民和毕时节。
“本官正是鲁卫民,敢为阁下是…”鲁卫民的闻言,走上前,上下打量着候德海,脸上出狐疑的神色。
鲁卫民经过谭纵身旁的时侯,谭纵闻到鲁卫民的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酒气,而且注意到鲁卫民脸颊泛红,双眼目光离,一副酒后刚刚睡醒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自好笑,看来这鲁卫民在来之前是做足了功课,故意这样打扮了一番,以佐证其先前的不胜酒力、已然睡下的说法。
当谭纵与候德海发生冲突的时侯,鲁卫民不明就里,自然可以借故推不来,这是最为稳妥的表现,可是当飘香院里城卫军和盐税司发生火并并且出了人命后,他要是再不来的话,那么就是失职了,事后可是会追究他的责任的。
“杂家内侍省尚衣监掌司候德海!”候德海闻言眉角一挑,尖声说道,“鲁大人,官家的圣旨在此,杂家不能向你行礼,还望鲁大人赎罪。”
“圣旨!”鲁卫民的目光落在了候德海手里的那个黄锦卷轴上,神情显得有些错愕,由于始发仓促,他只听说谭纵与京里的内侍起了冲突,连累城防军和盐税司的人开打,并不知道候德海手里还有圣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出于对官家的敬畏,鲁卫民下意识地就跪了下去,口中高呼。“鲁大人,他手里的圣旨是假的。”还没等鲁卫民的双膝挨地,谭纵冲着他高喊了一声。
“假的?”鲁卫民闻言,停止了下跪的动作,起身后看向了谭纵,“你是何人,何以断定这圣旨是假的?”
“禀大人,在下黄汉,北边来的一个生意人。”谭纵冲着鲁卫民一拱手,从一旁的郑虎手里接过那面大内侍卫的牌,宏声说道,“在下曾经有幸见到过大内侍卫的牌,这面牌虽然仿作的以假真,但是在下还是从中发现了一个小破绽,因此可以证明这个牌是假的,连牌都是假的,那个圣旨自然也就不会是真的了。”
“一派胡言!”候德海闻言,立刻怒视着谭纵,“你三番两次地污蔑杂家,阻挠杂家去杭州传旨,居心何在?”
随后,候德海转向了鲁卫民,“鲁大人,为了证明杂家的清白,请鲁大人派人送杂家去杭州传旨,等传完了旨,杂家要和此狂徒一同进京面圣,让官家为小的作主。”
鲁卫民想了一下,看向了谭纵,他觉得这个主意委实不错。
“是真是假,你清楚,本公子也清楚。”不等鲁卫民开口征询谭纵的意见,谭纵微微一笑,望着面怒容的候德海说道,“既然连圣旨都是假的,想必圣旨里面的东西也是假的,既然你这么着急去杭州,那么本公子还真的不能让你这么去了,免得你到时候害人,坏了官家的名声。”
“你…”候德海闻言,脸上神情不由得一变,双目中不住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随即气得浑身发抖,用手一指谭纵,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