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酷吏本色
晚上,谭纵没有出去,特意在书房等施诗。
“大哥,你找我。”施诗直到夜深了才回来,她好像喝了不少酒,脸颊红扑扑的,笑着走进了房门。
“粮商商会的事情还算顺利吧!”谭纵望了一眼施诗,起身倒了一杯茶,笑着递给了她。
“嗯!”施诗喝了一口茶,冲着谭纵一笑,“我这些天已经将几个会首都拜会了一遍,与下面的粮商也走动了一下,收获良多。”
望着巧笑嫣然的施诗,谭纵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一个女孩在外抛头面,与一大群男人打交道,那得有多么的不容易。
“坐下。”等施诗喝完了茶,谭纵接过茶杯,冲着一旁的椅子一努嘴,说道。
施诗闻言怔了怔,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谭纵说的去做。
谭纵走到施诗的背后,伸手按在了她的肩头上,轻轻地了起来,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施诗做的。
“大哥,使不得。”施诗见状吃了一惊,她怎么能让谭纵给她按摩,于是意识地就要起身。
“老实坐着。”谭纵双手一用力,施诗的身子就被在了椅子上,缓缓说道,“我今天已经跟赵仁谈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漕帮将用十条大船来换田开林,我们届时可以使用他们的码头来装卸货物。”
“恭喜大哥!”施诗闻言一脸的欣喜,她还从没有听说有谁能从漕帮那里占了便宜的,更何况这种虎口夺食的事情。
“我今天见你二娘娘家的人了。”谭纵一边着施诗的肩头,一边笑着说道,“等船只到位的话,我们就有了自己的船队,他们愿意干漕运活儿的话,可以过来帮忙。”
“大哥…”施诗一听就急了,肯定是二娘跟谭纵说了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是开疆拓土的阶段,正需要人手,自己人总比外人更值得信任。”不等施诗说完,谭纵就打断了她的话,“经过几年的磨炼后,优者上劣者下,届时他们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谢谢大哥。”施诗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暖,甜甜地说道。
她知道谭纵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自己,这样一来的话那些亲戚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同时,谭纵此举无疑也是一种放权的行为,让施诗可以任意在船队里安人手。
“是大哥应该谢谢你。”谭纵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你的话,大哥在扬州城里的事务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井井有条。”
“这是小妹应该做的。”施诗的脸上顿时涌起了两片红晕,能听到谭纵的亲口赞扬,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大哥,不好了,‘候德海’死了。”正在这时,郑虎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沉声向谭纵说道。
“什么?”谭纵闻言,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他可以肯定这是毕时节干的。
“他是怎么死的?”谭纵沉了一下,抬头看着郑虎,神情严肃,在防守如此严密的大牢里能对“候德海”下手,这个毕时节还真的厉害的。
“据大牢里来报信的人说,今天晚上,童管事按照周大人的吩咐給‘候德海’上刑,行刑的狱卒在剁掉‘候德海’的半截手指后,忽然一斧子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郑虎闻言,沉声回答。
“那个狱卒抓到没有?”谭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童管事当场就将他給拿下。”郑虎点了点头,“跟着那名狱卒待,有人绑架了他的一家,如果他今天不杀了‘候德海’的话,那么就准备給家人收尸。”
果然如此,听闻了郑虎的解释,谭纵的眉头不由得舒展开来,他已经猜到杀“候德海”的人不是毕时节的人,因为毕时节的级别太高了,没有必要也没有心思在大牢里安一个人手,完全可以交给梅姨来做这件事情,而梅姨给他提供的名单里并没有人在大牢这种对组织没有太大价值的地方。
对于梅姨来说,如果她想让一个在大牢里的人死的话,只需要花银子买通牢头和狱卒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费心费力地安人手。
而且,毕时节是绝对不会通过梅姨来对“候德海”下手的,对于他来说,梅姨那边的人越少知道组织与“候德海”的关系越好。
谭纵清楚,童世青对“候德海”看得非常严,除了他的几名亲信外,其他的狱卒根本就不允许靠近“候德海”如果毕时节想要对“候德海”下手的话,也只有从童世青的那些亲信下手。
办法很简单,也屡试不,那就是用亲人来威胁对方。
“我要走一趟了。”谭纵从施诗的肩头移开了双手,有些歉意地说道,他原本想今天晚上好好給施诗按摩一下的。
“大事要紧。”施诗起身,笑着向谭纵摇了摇头。
谭纵冲着施诗笑了笑,大步离开了房间,郑虎连忙跟了过去。
施诗站在门外,目送谭纵离开,当谭纵的身影消失在了小院的门口后,她望着院门发起呆来,眼神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谭纵赶到扬州府大牢的时候,大牢的门口已经站了举着火把的扬州府公人,一个个手里拎着刀,神情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守门的公人认识谭纵,冲着他拱了一下手,就让他和郑虎进去。
“黄老弟!”还没等谭纵踏进门,一个骑着马奔过来的人喊住了他。
谭纵扭头一看,是古天义,他也是陪审之一,看来大牢里的人也通知他了。
谭纵清楚,古天义之所以有幸能担任“候德海”一事的陪审,除了是古天义带着稽查司的军士抓了“候德海”以外,官家是想以此拉拢古天义,用其来制衡毕时节在盐税司的势力。
古天义脸通红,一身的酒气,来之前他跟稽查司的几名什长在飘香院里喝酒。
这几名什长都是毕时节提拔的三名哨官手下的人,古天义知道那三名哨官下面的队正可能不好动,于是就从基层的什长下手,暗中对这些什长进行拉拢,关键时刻架空那三名哨官。
“黄老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如何向官家待?”下了马后,古天义三两步赶到谭纵的身旁,神情紧张地低声问道,显得有些惶恐。
毕竟这是官家派钦差来督办的案子,现在什么都没有审出来这个“候德海”就死了,万一官家震怒的话,他真害怕自己的头上刚戴了没多久的乌纱又飞了。
“静观其变!”谭纵感觉到古天义心中的恐惧,于是冲着他微微一笑,起身向大牢里走去,古天义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
谭纵和古天义走进刑室的时候,周敦然、鲁卫民、韩天和毕时节都在,一个个面沉似水,两名人高马大的军士正将一名狱卒绑在柱子上用皮鞭着,打的那名狱卒皮开绽,哭爹喊娘。
童世青面如死灰地跪在周敦然的面前,他的身后不远处就是“候德海”的尸体,头颅与身体已经分开了,地面上淌着一大滩鲜血。
在那两名军士的皮鞭下,受刑的狱卒不久后就被打得昏了过去,一名士兵提来一桶冷水,哗啦一下泼在他的身上,那名士兵随即悠悠然醒了过来。
“说,谁指使你做的。”一名行刑的黑脸军士伸手抓住那名狱卒的下巴,冷冰冰地问道。
“大…大人,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他们昨天晚上冲进小的家中绑…绑了小的一家老小,如果小的今天不…不杀了‘候德海’的话,他们就会…就会杀了小的全家。”狱卒回过神来,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向周敦然哀求着,“大人饶命呀,小的也不想呀,就在今天中午,他们…他们割了小的儿子的一个耳朵。”
黑脸军士看向了周敦然,见周敦然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于是从火炉里出烧得红彤彤的烙铁,狞笑着在那名狱卒的面前晃了晃,“你说不说?究竟是谁指使你做的!”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呀!”狱卒见状,吓得肝胆俱裂,身体不停地挣扎着,向周敦然求饶。
黑脸军士看了周敦然一眼后,将烙铁按在了狱卒的口,狱卒惨叫了一声,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伴随着烙铁与皮肤接触时发出的滋滋的声响,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烧猪皮的味道,谭纵不由得了鼻子,面无表情地望着那名倒霉的狱卒,他知道就是打死这名被毕时节利用的狱卒,这名狱卒也不知道指使者的身份。
“启禀大人,案犯的家人带来了。”正在这时,刑房的门开了,一名军士向周敦然拱了一下手后,朝着门外一挥手,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被凶神恶煞似的士兵们带了进来,放眼望去有十来口子人。
“儿呀~~”当一名老妇看见绑在柱子上昏死过去的狱卒后,口中喊了一声,身体晃了一晃,扑通摔在了地上,一旁的两名女子连忙过去,想要搀扶那名老妇,但是被身旁的士兵阻拦住。
除了那名昏过去的老妇外,所有人都在周围士兵的要求下跪在了周敦然的面前,一个个胆战心惊,浑身颤抖。
人群里有三个小孩子,有一个小男孩的左耳上着纱布,好像没了耳朵,他们被刑房里恐怖的景象吓得哭了起来。
跪在他们边上的女子连忙伸手捂住了三个小孩子的嘴巴,生怕惹恼了面前的几位大人。
周敦然瞅了一眼那个左耳着纱布的小男孩,冲着黑壮军士使了一个眼色,于是黑壮军士拎起一桶冷水浇在了受刑狱卒的身上。
“本官再问你一次,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等受刑狱卒醒来后,周敦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大…大人,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受刑狱卒见自己的家人都在刑室里,不由得大惊失,苦苦哀求着周敦然,“大人…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放…放了他们吧。”
“这位应该就是你的子吧?”周敦然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起身走到那名捂着左耳着纱布小男孩的女子面前,俯下身子,伸手勾住女子的下巴看了看,扭头看向了受刑狱卒。
那名女子面容清秀,颇有几分姿,见周敦然竟然勾自己的下巴,立刻吓得面色惨白,口极具起伏着。
“大…大人,不…不关他们的事,一切由小的承担,大人…大人,你…你放过他们吧。”受刑狱卒的的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他在这大牢里待了这么久,当然清楚牢里的人会怎么对付那些囚犯的女眷,否则的话谭纵也不会給童世青送银子,进而保下了沈百年的妾,令沈百年临死之前感激不尽。
“来人,带五个死囚过来!”周敦然冷笑了一声,扭头吩咐了一声边上的一名军士。
那名军士双手抱拳应了一声,急匆匆地离开了,很快,五名人高马大的死囚就被带了进来。
这五名死囚是打家劫舍的劫匪,被判了斩首之刑,秋后就要处决。
周敦然冲着那名清秀女子挥了一下手,两名军士随即上前,将她拖起来就走,一旁的几名男眷刚想起身阻止,几把明晃晃的钢刀就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使得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秀女子被带到了那五名死囚的面前。
“本官最后再问你一次,是谁指使的你?”周敦然目光阴冷地看着受刑狱卒,声音中不带任何感**彩,就像是无底深渊中传出来的幽冷之音,令人不寒而栗,谭纵感觉到,站在自己身旁的古天义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大人…大人,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她吧!”受刑狱卒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拼命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喊着。
“哼!”周敦然冷哼了一声,转身望向那五名贪婪地盯着清秀女子的囚犯,“听着,本官将这名女子赏给你们,你们想怎么开心就怎么开心。”
听闻此言,谭纵不由得瞅了毕时节一眼,毕时节面沉如水,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幕,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