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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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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子先是给安岛事务所去了电话,听筒里断断续续地传来了有节奏的铃声。她等了很久。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幢大楼的一间无人房间里四面白色的墙壁和安放着的桌子。

  元子一边看着安岛写的电话号码,一边给他的公寓拨电话。又是连续不断的铃声。而此时她的眼前则浮现出那天自己在下落合所看到的那幢公寓。没有人接电话,既没有安岛的声音,也没有其他女人的声音。失望的同时也放下了一颗心。正如他所说的他是一个人住。

  元子枉然地听到电话铃响了有十遍,然后她放下电话。电话机里滚出了一个十元的分币。

  元子又眺望起对面的宾馆来。大约有一半的窗户没有开灯,黑乎乎的窗户中不知道哪一个是968房间,九楼大约有三分之二的窗户一片漆黑。元子估计了一下,于是将眼睛凝视在那里。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在那幽暗的四方形窗户里两个不断动着的身子。这是自己一手安排的计划。此刻元子虽然独自坐着,可她的气息却又开始亢奋起来。

  要是被什么人看见也许人家会感到奇怪的,心情必须平静下来才行,她用手按住了口。八点过了,必须和店里联系一下,心情也必须转换成工作状态,必须公事公办才行。

  这次电话一下子就打通了。

  是美津子吗?

  啊呀,妈妈。

  我现在就过去。

  知道了。您快点吧,有人在等着您呢。

  谁呀?

  安岛先生。

  元子不由自主地想喊出声来。

  真是的,既不在事务所也不在家的安岛居然在自己的店里。

  妈妈,您等一等。

  听筒里远远传来美津子和一个男人简短的说话声。那男人的声音是自己所熟悉的。元子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是妈妈吗?

  安岛接了电话。

  啊呀,晚上好。她发出了充事务的嗲声嗲气的声音,将自己的感情压抑了下来。

  我一个小时前就等着妈妈来了。

  一小时前?那么早啊?真对不起。我立刻就叫出租车,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到店里了。

  现在你在哪里?

  赤坂。

  赤坂吗?…那我刚好有事要和你商量。

  好啊,好啊。

  今天晚上你不能不上班,就这样请假吗?

  …

  是这样的,其实江口先生,也就是桥田补习学校的前校长,我昨天去了他那里,和他谈好了那件事,就是妈妈求我的事。

  他说的是桥田介绍的走后门进医科大学的学生家长名单一事。那是江口大辅议员的叔叔江口虎雄秘密记录下来的。终于他要给自己看了。

  元子又涌起了一股新的兴奋。没有安岛富夫的话就办不成这件事。

  谢谢你了。她从心底说。她的计划正按她的意愿进行着。

  不过明天起我有事要去九州一个星期。

  哇,要去一个星期啊?

  已故的江口先生的选举区在雄本,我有事必须去一次。

  曾是秘书的安岛,似乎为了获取先生身前的地盘,巩固自己将来作为一个后任者的地基。

  如果等我一周回来后的话就太晚了。前校长江口老人已近七十三岁了,一个高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去的。那样的话那份秘密名单就永远都别想看到了。

  …

  即使不是那样的话,江口老人性格善变,如果放到一周或者十天以后的话,说不定老人会说这件事就当没说过吧。

  那可就麻烦了。

  因此,现在我们就去老人家里吧。我是这么想才到店里来等你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元子激动地说。元子处于既能见到安岛又能看到名单的双重喜悦之中。

  是嘛。那我们三十分钟后在涉谷碰面吧。

  涉谷吗?

  上次我也告诉过你,江口老人的家在世田谷区的代田,因此坐车去还不如坐井之头线去快呢。在新代田站下车,走路也就七八分钟左右。新代田的话也就是在妈妈住的驹场过去三站左右的那个车站吧。

  是的。那我们在涉谷的什么地方碰头呢?

  井之头线车站的检票口比较容易找到吧。

  就在那里吧。三十分钟后见。

  我也立刻从这里叫出租车过去。

  好的,知道了。…哦,对不起,让里子接一下电话。

  元子告诉店里资格最老的里子自己今晚不去店里,让她诸事多照顾着点。

  里子说:妈妈放心去吧。听筒里传来了客人们开玩笑时发出的笑声。

  元子挂断了电话机,重新眺望着对面的Y宾馆,九楼的那排窗户熄灯的增多了。元子的头脑越发燥热起来。

  他们一同登上了小小的新代田站的水泥阶梯,虽然元子和安岛分别坐在电车里,但此时他们却肩并肩地走在一起,和十几个看来像下班回家的人一起走到了上面的马路上,其他人都各自走散了。

  宽阔的马路是七环线,路上车水马龙。他们避开车灯,急急地走在人行道上。元子手上提着在涉谷买的礼物。他们过了架在地铁线路上的天桥,向右拐去。狭窄的小路上没有了刚才车灯形成的河,路上非常幽暗、静谧。元子紧靠在安岛身边走着。

  小路两边是有着长长外墙的人家,街灯稀少,到处都是树丛。楼房窗口的灯光若隐若现。以前这一带都是别墅式宅院,但近来公寓楼房也开始增多了。路上没有行人,虽然只有九点,却宛如深夜。

  伸出在外的榉树繁盛的枝叶遮盖了街灯,只有被灯光照到的叶子才泛出光亮,林下的小路笼罩在一片浓浓的幽暗之中。走着走着,安岛突然停下了脚步。

  虽然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元子还是吃了一惊。安岛将手绕到她的背部将她拖往自己身边。手提包裹的元子身子歪斜了,她略略拒绝了凑过来的男人的嘴,因为她想确认一下路上是否有其他人。确认完后她闭上双眼接着安岛凑过来的嘴。元子的呼吸局促起来。

  高个子安岛将脸俯在元子的脸上着她的嘴,他的嘴里透出些酒臭的气息。一只手提着包裹的元子被安岛搂住了背部,身体失去了自由,于是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安岛便将自己的舌头滑了进去。男人的舌头转动着将元子的舌头引了出来,他们的舌纠在一起。咽下唾后,元子的呼吸更加困难了,她无意识地发出了呻,并开始扭动起上身,似乎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就在这时,冷不防对面出现了灯光,元子立刻放开了安岛的身体。身旁一位少年骑着自行车穿行而过。

  元子拿出手绢仔细替安岛擦了擦嘴,安岛站着将手放在她的肩上。

  我喜欢你。他注视着元子。

  真的吗?

  元子也注视着他的脸,灯光下他的酒窝更深了。

  真令人难以相信。

  元子轻声说道。她的呼吸依然局促,声音打颤。

  为什么?

  因为太突然了。

  才不是呢,我以前对你就很有好感了。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你什么都不说。

  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桥田的情人呢。

  啊呀,真讨厌。他这种人!

  她含厌恶地用强硬的口气吐出了这句话。

  最近我才知道的,所以上次在你送我回家的车里,我向你表示了那个意思。

  那是你在和我开玩笑的。以为我是酒吧女郎啊。

  你是这么想的吗?我可不是开玩笑,是真心的。当时司机在场,因此我没有好好表达出我的爱意。

  是这样吗?

  我从来都不以为你是个酒吧女郎。相反我看到你独自自主坚强生活着的样子相当佩服,佩服你的上进心和活力。因此对你很有好感,而好感转化成爱情也是很自然的事。

  就像我这样的女人?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

  说实话,我也和这种女人玩过,但是渐渐就觉得无聊了,这种女人浅薄、没有内涵,而依赖心却很强,她们一个个没有独立心,没有自我。而看到你,我才发现你和她们完全不同。你内在的充实内涵使你看上去非常漂亮。我觉得那才是女人真正的美啊。

  真的吗?

  你还不相信我吗?正是因为我爱你才会这样帮你实现愿望的。我那么忙光是你求我的话是不够的。

  安岛再一次抱紧了元子的身体。

  小路变成了缓缓的下坡路,下面似乎通着地铁井之头线,有地铁驶过的声音。

  过了两三个十字路口,道路变得更加狭窄了,路边竖立着此路不通的招牌和汽车止前行的标志。

  就是这家。

  安岛指着拐角处的一户人家。

  大门里面一幢古旧的二层楼建筑在夜中也依稀可辨。小小院子的进门处和家里玄关之间的路很短小,夜幕中庭院里种植的树丛一段段往上黑乎乎地隆起着。

  你在这里等一等。

  元子将手提的礼物包裹交给了安岛,自己走到路灯下,将脸转向背面,取出连镜粉盒补起妆来。被男人抱过之后的元子心情依然很亢奋,虽说是早,她却感到很闷热。

  让你久等了。

  元子兴高采烈地将脸重新转向安岛,接过了包裹。此时元子的手指又被安岛的手指绕了一下。

  元子跟在安岛身后。门柱上挂着陈旧的名牌,上面写着江口。他们走上了用自然石铺成的低矮石子阶梯,旁边是茂密的灌木植物。玄关前的照明灯下分布着点点小白花,它们被称为天星。

  安岛按响了玄关格子门旁边的门铃,玻璃门里灯开了。家里人没有多问什么就出来了,那是因为他们事先得到了来访者的预约。格子门被人打开了,出了一张三十二三岁女人的脸。

  晚上好,我是安岛。这么晚来真对不起。

  安岛走了进去,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对方是个主妇模样的妇女,她也同样弯行了一个礼。正对着狭窄的玄关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看上去很难的汉字草体横匾。

  这位是我和先生说过的原口元子小姐。

  安岛说完转过头看了看元子。

  这位是江口先生儿子的夫人。

  他向元子介绍道。

  我叫原口。这么晚来拜访真对不起。

  元子向前一步深深鞠了一躬,这位江口前校长的媳妇长着一个圆脸蛋,眼睛细细的,嘴角有一颗黑色的痣。她似乎对他们要来一事十分清楚。

  这个,安岛先生。媳妇有点不好意思似地说。

  什么?

  真对不起,公公已经睡觉了。

  啊,先生睡觉了?

  八点前他还一直等着的呢…

  哦,没关系。是我们来太晚了,不好意思。

  毕竟是老年人了,感到困了就像孩子似的克制不住了。

  那是当然的。是我们来晚了,对不起。

  元子和安岛一起低头鞠了一躬。

  没有的事,公公也知道你们一定是有什么事来晚了。他对我说只好失礼了,你见到安岛后将这份资料交给他。他有东西放在我这里,你们稍微等一等。

  三十二三岁的媳妇又走上了玄关的地板踏脚台,急忙走进了房间。元子和安岛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大致可以推测老人说要交给他们的东西是什么。

  不到三分钟的工夫,那个圆脸媳妇又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扁平的布包裹。

  是这个。

  媳妇又回到地板踏脚台上,将布包裹递给了他们。

  他说把这个交给他们,公公还写了一封信,让你们看一下。

  信就夹在布包裹打结处的下面,信封上写着安岛富夫君,上面的笔字写得相当漂亮。

  失礼了。

  安岛恭恭敬敬地接过信,当场打开了信封。两张信笺上墨黑的笔字清晰地跃现出来。

  谢谢。

  安岛又鞠了一躬,将信纸放进了信封。

  原口小姐,

  他回头看着元子。

  嗯!

  江口先生将如此贵重的资料借给你看了。

  哇!

  本来元子还以为只是拿给她看看而已,哪想到报考医大补习学校的前校长居然将秘密名单借给他们了。

  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元子从心底发出了感谢的话语,和安岛一起又鞠了一躬。

  请替我们向先生问好。

  两人告辞了江口的家人。肤白皙的圆脸媳妇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走出庭院大门到了路上,才关上格子门。可能是周围非常幽静的缘故吧,那关门声响得足吓人一大跳。

  我们走哪条路呢?

  安岛停了下来,嘟哝着。

  我们不是回车站吗?

  是回车站,不过走同一条路不是很没意思吗?我们走那里吧。

  这边是不准车辆通行的狭窄小路,他们往坡道走了下去。路的两边都是人家,电视里传来音乐声。

  走出小巷,眼前又是那条往上的坡道,他们走到一条长长的围墙前,沿着围墙的一边有路灯,这里也有很多红色砖瓦外墙的公寓或木结构公寓,树木大多被砍伐了,只有很少的一些树。

  两人并肩走着,附近不时有人走出来,因此他们无法多说什么。他们走到了井之头线的一个铁道口,警报器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红色灯光的闪烁,截路缓缓降了下来。

  他们停在截路前,元子对安岛说:这次真太谢谢你了。

  她语速很慢地道着谢。

  那个江口家的媳妇给的薄薄的布包裹,此刻安岛正替自己拿在手上。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咔嚓,咔嚓的些微声响。里面似乎是装着名册的大信封。

  一切顺利,太好了。

  真的,我根本没想到他会借给我们看。

  安岛说了些什么,但是随着一长串的灯光,地铁从他们前面飞驰而过,轰隆声盖过了安岛的说话声,因此元子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元子一边看着缓缓上升的截路,一边问:你刚才说什么?

  元子将脸转向安岛。

  我说那个名单被妈妈看了后桥田可就麻烦了。

  安岛说,他的脸颊浮现出深深的酒窝。

  不过,桥田先生自己并不知道有这么一本名册吧?

  是啊,要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而且会感到更加不知所措的。以前我也告诉过你,无论如何想象不到江口老人会做这么一份资料。

  元子一边走过铁道口,一边朝右手边的车站方向看去。这里离车站有六百米左右,前面有幢高楼,高楼的窗户有的亮着灯光,有的一片漆黑。

  她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口,又想起了Y宾馆九楼的窗户。元子不由自主地将身子往安岛的肩部靠过去。

  到底是安岛先生,就是不一样。

  什么啊?

  江口先生对你极其信任啊。那么重要的资料都会如此轻易地给了你。

  哪里,其实老人是等着你的,他可是一个喜欢女人的老年人哪。不过他却睡觉了。他要是见到你的话一定会眯起双眼,喜形于的。你如果发出柔媚的声音、再做出娇态的话,他一定会变得神魂飘起来的。我还真想看看这幅景象呢。

  真讨厌。

  真不想变老啊。他居然等不到你来,一下子就睡觉了。

  嘻嘻。

  安岛握紧了元子的手。

  江口先生的夫人不在了吗?

  十年前就去世了。

  刚才他儿子的那位媳妇,肤白皙,圆圆的脸蛋,是个丰的美人啊,不是吗?

  嗯。安岛暧昧地回答着。

  但不是我喜欢的那类。

  他环顾着四周。

  元子知道安岛在寻找幽暗的地方,其实她此刻的心情也同样,希望像去时那样再和他接个吻。但是这条路上没有树丛,从住家外墙伸出来的树也很少。马路一侧的路灯无情地照耀着,行人也时不时地在旁边走过。

  江口先生的儿子是做什么的?

  有人走了过来,他们只能谈论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如果还是年轻人的话,他们还可以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搂着肩,脸颊相贴,一边说着甜言语一边在人前走过,但一对中年男女就不能这么做了。

  据说他儿子是公司职员,但不清楚在哪里工作。

  这种事无关紧要,安岛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他在寻找着适合接吻的地方。他的想法被元子看了出来,身体也随之发热了。

  突然安岛停下了脚步。只见道路旁边茂密的柳树悬垂而下,而且有两棵。黑乎乎垂挂而下的柳叶宛如帘子遮住了路灯光,柳树下是一片浓厚的黑暗。

  安岛将元子拉进了这片黑暗中,虽然元子期待着能立刻钻进安岛的怀里,但嘴里却说:不行啊。

  为什么?

  是在别人家的门口呢。

  两棵大柳树分别竖立在一户人家的门两边,面向着马路,一簇簇柳叶从高处悬垂而下,非常茂密,感觉很有重量。门是关着的。正房在进门的最里面,而且窗户上装着木板套窗,房间里一片漆黑。

  没关系,人家睡了。

  安岛环视着周围低声说。他将薄薄的布包裹夹在腋下,用手挽住元子的部上方,用力将她拉向自己身边。他们的口紧贴在一起后,安岛朝元子的嘴袭来。

  元子感到憋气,想动弹一下也被安岛阻止了,他用另一只手托住元子的脖子,将她的脸紧贴着自己。他的舌头伸进了她柔软的嘴里,尽情转动着,他不断着被他引出来的舌头,简直令元子的舌头都要发麻了。

  被剥夺了自由的元子,发现自己体内一股无法形容的热气向她袭来,它们像水般涌了上来,令她浑身打颤。她被安岛紧紧地搂在怀里,无法克制地轻轻摇动起了身体,发出了自己都能感觉到的呻声。接着脚下宛如痉挛一般的感觉令她无法站立,她将手搭在安岛的肩上,着他不放,地面上发出了低沉的踏脚声。

  安岛微睁双眼看着元子。他清楚地知道此刻她处于什么状态了。他想进一步寻,于是将元子的后背抱得更紧了,也不放开她的嘴。元子觉得自己间被男人手搂着的地方阵阵发热。

  突然,里面那户人家玄关的灯亮了,元子吓了一跳,立刻推开安岛的身体。从那户人家里发出了走动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出来看看门前的情况。元子从浓密的柳树下一路小跑地溜走了。

  刚跑出几步就被安岛追上了。两个人站在那里,此刻是元子将身体紧紧贴到了他的身上,她身体的燥热不可能一下子冷却下来。脚下也是飘飘乎乎的。他们走在一条没有行人的通往车站的小路上。

  真吓了我一跳。安岛多少带着逗乐的腔调说。

  我心跳还没有平复呢。元子将手放在前。

  真没想到那种时候突然房间里的灯会亮了。

  就在人家家门前啊。是我们太大胆了。

  还以为他们睡觉了呢。看来他们在房间里还没睡呢。可能发现门前有动静,听到了嘎吱嘎吱低沉的踏步声,觉得奇怪才打开了灯吧。那都是因为你不好好安静地站着。

  啊呀,那还不都因为你的吻太有热情了吗?

  是吗?

  元子将脸埋在他的肩头,想到被安岛知道了自己的身体动作,便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

  坡道又开始往上走,新代田车站渐渐接近了。透过住家间隙可以看到前方宽阔的马路上汽车灯光不断地横穿而过。

  元子看到安岛手里依然提着那个布包裹,便安下心来。安岛看了看表。

  十点。现在回家还太早了点。

  唔。…

  你每天关店后一般都是几点回家的?

  一般都在凌晨一点至一点半左右。

  她说话也变得特别温顺。

  那样的话,我们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去什么地方吧,你愿意跟我来吗?

  …

  元子默默地可却坚决地点了点头。这正是她所期待的。

  他们走到环七公路,安岛叫了出租车。

  去大久保。

  车子起动了,元子在他的耳边问道:你有什么熟悉的地方可去吗?

  真是个傻瓜,我又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人。

  安岛脸上出了酒窝,一边苦笑。

  元子握着他的手,手心开始变得汗滋滋起来。

  因为去的地方也已经想好了,因此安岛也不像上次坐出租车时那样行为不端,而是显得非常安详。

  这可是婚外恋啊。安岛当然也是个有儿的人吧,无疑他的家人一定住在下落合公寓之外的什么地方。虽然他说了我爱你,但那只是出于礼貌而已。不过元子觉得那也未尝不可,那是彼此都愿意的事情。即使只是今晚一夜的缘分也无所谓。那个名单的事情也给安岛添了麻烦,这样做也是为了出于对他的感谢。不过仅仅是报答的话,自己的内心却早已兴奋过度了。

  大久保的情人旅馆和商务旅馆差不多,前台有个女服务员会把钥匙交给客人。他们坐电梯到了四楼。

  元子看到和普通旅馆差不多的细长钥匙,又唤起了她对Y宾馆九楼的想象。和安岛一起到这种地方来也是因为自己将968号房间的钥匙交给了岛崎须美江所引发的。对那个房间黑暗窗户的好奇心,发出了她燃烧的情,她已经无法克制了,自己的望简直就要发出来了。就这一次,是可以原谅的吧?

  他们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这里是洋式宾馆,不会有女服务员端着茶进来的,服务生也不会出现。那是一个没有其他人介入、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元子想起了自己和楢林谦治一起到汤岛情人旅馆的事,那是自己一手安排的计划。而今天却没有任何其他心思。

  元子为安岛泡了茶,对一个劲在吸烟的安岛说: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的。

  元子打开了里面套间的房门。落地台灯的光线照耀着那张宽大上的红色被子。糙的壁橱下有一个放衣服的箩筐,里面有两件折叠得平整如木板的浴衣。

  元子到狭小的浴室冲澡,她还以为安岛过一会儿会进来呢,但他却没有。元子的脑海里依然残留着Y宾馆里须美江和桥田的想象。

  元子换上了花布浴衣,从浴室出来,回到了前面的房间,可却没有看到安岛的身影。桌子上放着从江口老人媳妇手中接过的布包裹。

  元子解开了布包裹上打着的结,里面包着一个大型茶信封,信封里似乎装着分量不轻的东西。封面上已经皱皱巴巴了,上面写着秘密文件几个笔字,那字迹就像江口老人一样,显得非常老练。元子从里面取出了两本大学用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①和②两个号码,是按年月顺序排列的。

  元子随手翻阅起来,两本笔记本里都密密麻麻地写了东西。

  十月十一。学生:土井弘夫。土井信雄(五十八岁)的次子。父亲在熊本市籔之内町862番地经营了二十三年妇产医院。以前就和桥田理事长有过几次接触。那天晚上七点左右,在都内银座的帝京宾馆和桥田会餐,当时就有金钱上的收受。他购入报考医大补习学校学债二百万,如果按桥田一贯会接受三十倍的学债作为走后门所需的活动费的话,那么可以推测桥田接受了他六千万元以上的钱款。本人志愿:N大学医学部。

  十二月二十一号。学生:古河吉太郎。古河为吉(五十六岁)的长子。父亲在大阪市北区连雀町262番地经营了十七年整形外科医院。以前和桥田就有过十多次接触,那天晚上七点左右,他在都内赤坂的一家料理店梅村和桥田会餐,当时就有金钱的收受。他购入报考医大补习学校学债三百万,桥田相当于接受了九千万元。本人志愿:S大学医学部。

  一月三十。学生:植田吉正。植田吉太郎(四十九岁)的长子。父亲在福岡市久住町284番地经营了十八年妇产医院。

  旁边房间的门开了,安岛穿着蓝色宽条纹的浴衣走了出来。

  啊呀,对不起。元子对自己偷偷看了资料而向安岛道歉。

  江口老人写得可详细了。

  安岛也弯下从元子身后看那本笔记本。

  真的。

  元子感到很足。

  看来他也是实在无法忍受桥田的做法。

  从这本记录详尽的笔记本中,渗透出受到桥田排挤的老校长对他的憎恨。

  你看看是可以的,但如果利用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去就不好了。

  安岛叮嘱道,但脸上依然展着微笑。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我不过是出于好奇罢了。

  她抬头仰望着安岛。

  安岛冷不防啪的一下,关上了笔记本。

  过一会儿再看这种东西吧,过一会儿再看。

  他将整个身体在元子的背部,从后面宛如猫咪似地开始元子的耳朵。元子克制不住了,将脸向后仰去,这次安岛吻到了她的嘴

  元子的呼吸变得局促而纷起来,将双手绕在他的脖子上。她就这样被安岛拖着东倒西歪地到了边,他们的身体始终纠在一起。落地台灯的光线已经变得很昏暗了。

  安岛紧紧抱住元子那一团火似的身体,将她放倒在上。元子急忙想去整理零的浴衣下摆,但安岛推开了她的手,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她的两腿之间。

  元子害羞得用浴衣的袖口遮住了自己的脸。安岛已经急不可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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