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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死刑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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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平的汽车里备有书刊、纸张和笔墨,就像一个办公室。此外,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演员化妆室。里面备有一个装各种化妆品的小匣子,一个装着各式衣服的大箱子,另外,还有一个盛日常杂物的箱子,里面装了一些雨伞、手杖、围巾、夹鼻眼镜等用具。总之,一应俱全,乘车途中就可以改头换面地打扮一番。

  于是,当晚6点多钟,到德珀勒克议员的花园门前按铃时,他已是一位身材矮胖、头戴礼帽、脸络腮胡、戴着夹鼻眼镜的老先生了。

  看门女仆把他带到楼门台阶前。此刻,维克朵娃听到铃声也出来了。

  他问道:

  “我是维尔纳医生,请问德珀勒克先生能否接见?”

  “德用勒克先生正在屋里。不过,这个时候…”

  “请转我的名片。”

  他在名片上写了几个字:“受梅尔奇夫人委托前来。”然后,他又叮嘱道:

  “把这个给他,他一定会见我。”

  “不过…”维克朵娃还想说什么。

  “嗨!你这个老太婆,让你去你就去,跟我摆什么架子。”

  她一下子呆住了,结结巴巴地说:

  “你啊!…原来是你!”

  “你认错了,我是路易十四国王。”

  他把她拉到前厅的一个角落,说:

  “听我说,…等会儿我跟他谈时,你就赶快回自己的房间去,收拾好行李,马上离开这里。”

  “为什么?”

  “先别问,就照我说的去做。我的汽车就停在大街拐角上,快去吧,去通报我的姓名,我在办公室里等着。”

  “这里太黑。”

  “开开灯。”

  她把灯打开,罗平则独自留在前厅。

  “应该在这儿,”罗平坐下来想道“那个水晶瓶就在这儿。要么德珀勒克总是把它带在身上…不,不可能。他准是找到了一个可靠的隐藏之处,一定会把它藏在哪儿的。这个秘密之处肯定非常牢靠,至今还没有一个人发觉…”

  他仔细察看房间的每一件物品,忽然想起德珀勒克曾写给普拉斯威尔的那封信:

  “那玩艺儿就放在那儿,伸手便可拿到,我尊敬的朋友…你的手甚至已经碰到它了…再往前那么一点点,就到你的手里了…”

  自从发生那事件以后,德珀勒克的房间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模样,桌子上依然摆放着原来的物品:书刊、帐簿、墨水、放邮票的小盒子、烟丝、烟斗等等,被很多手反复翻动过的东西。

  “嘿!这个家伙!”罗平心里想道“既狠毒又狡猾,真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

  尽管罗平对自己此行的目的和如何进行都心中有数,但是再次跟这位对手打交道的风险,他还是没有把握。德珀勒克在较量中可能占上风,并把他们之间的话题扭转到与罗平所设想的完全相反的方向。罗平不为此感到恼火。

  听到来人的走路声,他立刻坐直了身子。

  德珀勒克迈进屋来。

  他没说话,只向罗平打了个手势,请他重新坐下,自己也坐在

  桌旁,看看手里的名片,问道:

  “您是维尔纳医生?”

  “是的,议员先生,我是圣-尔曼的维尔纳医生。”

  “梅尔奇夫人要您来的…那她一定是您的病人了。”

  “我给她看病完全出于偶然。我是在她发生了紧急情况时被叫去给她看病的。

  在此之前,我从不认识她。”

  “她病了?”

  “梅尔奇夫人服毒了。”

  “怎么?”

  德珀勒克抖了一下。他并不掩饰自己的不安,接着说道:“怎么,您说什么?

  服毒!死了吗?”

  “没有,她服的量不够。只要不发生意外,我想梅尔奇夫人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德珀勒克停止了说话。他一动不动地面对着罗平。

  “这家伙是不是在盯着我?他的眼睛是睁还是闭呢?”罗平胡思想。

  看不到对方藏在一副眼镜和一副夹鼻镜后面的眼睛,罗平心里很不安。听梅尔奇夫人说,那是一双病态的、布血丝的眼睛。看不清对方的面部表情,又怎么能猜出他的内心活动呢?这就好像是在跟一个隐身人搏斗一样。

  过了好一阵,德珀勒克说:

  “如此说来,梅尔奇夫人已经得救了…是她让您来找我吗…我有点糊涂…我不太熟悉这位夫人。”

  “该亮真的了,”罗平心里鼓鼓气“干吧!”

  接着,他就用一种胆怯女人的口吻说道:

  “哦,上帝!尊敬的议员先生,作为医生,他的责任有时是很难表述的…很难说的…我今天来这里,我的使命就足以证明这点…简言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在我抢救梅尔奇夫人的过程中,她再次企图自杀,那瓶有毒药水恰巧离她不远。我把瓶子从她手中夺过来,我们之间发生了一场争夺。她发了高烧,说着胡话,嘴里断断续续地说:“是他干的…就是他干的…德珀勒克…就是那个议员…叫他还我儿子…您去告诉他…不然,就让我死律…是的,让我马上死掉…今天夜里我一定要死!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议员先生…所以,我觉得不能不亲自前来将此情况告诉您。显然,这位夫人目前处于非常危急的状态…当然,我并不了解她的那些话究竟是何含义…我也没问过任何人…我只是出于医生的一种责任,直接找到您这儿的…”

  德珀勒克思考良久才说:

  “不错,医生,您来我这儿,是要向我打听是否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我猜这孩子失踪了,是这样吗?”

  “是的。”

  “要是我知道孩子的下落,您就会把他带回给他母亲,是吗?”

  “我想是这样。”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罗平心里想道:

  “他真的相信我的话吗?以她决意要死来威吓,分量够不够呢?不,不至于…

  …可是…可是…他又好像犹豫不决。”

  “您允许吗?”德珀勒克一边说,一边靠近桌上的电话“…我有点急事…”

  “请便,议员先生。”

  “喂…小姐,请接82119,可以吗?”

  他又把电话号码重复了一遍,然后静静地等着。

  罗平笑了笑,说道:

  “你是叫警察局吗?要给秘书长先生打电话?”

  “说的不错,医生…您已经猜到了,是吗?”

  “也许,因为我是个法医,所以有时要打电话给…”

  罗平心里却在嘀咕:

  “他究竟要干什么?秘书长就是普拉斯威尔啊…为什么给他打电话?”

  德珀勒克把听筒放到耳边,说道:

  “是82119吗?…请找秘书长普拉斯威尔先生…他不在?…不,不,他这个时候总是在办公室的…告诉他我是德珀勒克…议员德珀勒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他。”

  “我在这儿不太方便吧?”罗平问。

  “没关系,您一定要留下,医生,”德珀勒克说“…况且,我说的事跟您多少也有点关系…”

  他又冲着电话筒说:

  “喂!…是普拉斯威尔先生吗…哦,是你呀,亲爱的普拉斯威尔。喂,你感到很意外,是吗…不错,咱们好久没见面了…不过咱们彼此谁也没有忘了谁…你和你的手下对我一直是很关照的,是吗?…喂!你很忙!啊!真对不起…

  …我也很忙。好吗。直说吗…我是想帮你一个小忙…请耐心一点,畜牲…不,你不会觉得冤枉的…因为这事关你的荣誉…喂,听见我说话吗?听好,请你带上五六个人…最好是保安处的,在值班室里会找到人的…然后你就坐上汽车,用最快的速度开到我这儿来…我要奉送你一件最宝贵的礼物,老朋友…是一位上等贵族,不妨说就是拿破仑本人…干脆说,就是亚森-罗平。”

  罗平猛然跳了起来。他常常是料事如神的,而此刻却大出意料之外。然而,一种强烈的诙谐和自嘲感,使他不大笑着高声叫道;

  “好!漂亮!干得漂亮!”

  德珀勒克向他欠了欠身,表示谢意,说道:

  “请稍耐心点…我还有话呢!”

  然后,他又继续说下去:

  “喂…我说普拉斯威尔先生…什么?…我的朋友怎么会是恶作剧呢…

  你会在我的书房里找到罗平的,现在他就在我对面坐着…他也跟你们那些人一样,老是着我不放…哦!对我来说嘛,这样的人多来一个少来一个本来无所谓,可是这一个未免太不识相了。因此,我就想起了咱们之间的友情。你来把这个包袱给我卸掉吧…只需五六个警察,再加上在我门口盯梢的那两位就足够了。哦,还有你来了以后,顺便到四楼把我那个女厨子也一道带走…她就是无人不知的维克朵娃…你也知道她?…亚森-罗平的老妈…你看我是多么关照你啊!你再派一个班的人到夏多布里安大街,就在巴尔扎克街拐角不远…尊敬的亚森罗平先生就住在那儿,化名是密歇尔-珀蒙…都明白了,老朋友?那好,快动手吧!要快!”

  德珀勒克转过脸时,看见罗平攥紧了拳头,仍然镇定地站着。听到德珀勒克道出了维克朵娃,还说出了自己在夏多布里安大街的住所,他的诙谐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一种不可容忍的侮辱。他不想再继续扮演乡村小医生的角色了,他难以压抑心中一股强烈的怒火,恨不能像一头公牛那样扑向德珀勒克。

  德珀勒克嘴里哼哼一声,这似乎是一种笑。他把双手进衣袋,身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边说道:

  “你看如何?一切都清楚了吧?再没有什么疑问了吧?一切都很清楚,一句话,就是罗平在向德珀勒克挑战。这样大家都可以少费舌:法医维尔纳先生本来要用两小时才能绕完他的舌头,而这会儿呢,亚森-罗平先生只需在半个小时之内把他的意图讲清楚…不然的话,他就要乖乖地跟警察走了,还得把他的同伙一道连累进去…好妙啊,我真是一箭双雕!给你30分钟,别想多一分。从现在起30分钟之内,你必须从这里滚蛋,就像一只兔子那样飞快地逃跑。哈哈太妙了!哦,我亲爱的玻诺涅斯,今天撞上我德珀勒克算是冤家路窄。上次藏在窗帘后面的可怜人儿就是你吧,玻诺涅斯?”

  罗平大气不出。此时,惟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冲上去揍他个灵魂出窍。但这样做只会坏了大事。他只能忍气声。可这些无情的嘲像鞭子一样打着他,撕裂着他的自尊心。在同一个房间里,在同样的处境中,他再一次不得不向这个瘟神俯首称臣,默默忍受着无比的屈辱。他深知自己再一次开口,只会朝着对方痛骂一顿,如此方解心头之恨。然而这同样于事无补,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和待机而动。

  “喂,我说罗平先生!”议员接着说下去。“您为何那么狼狈啊?还是放聪明一些,自认遇到对手了吧,我不像您想象的那么愚蠢吧?您以为我戴着一副夹鼻镜,加上一副圆眼镜,眼前就是一片模糊吗?说实话,我不敢说我立即认出了玻诺涅斯就是罗平,就是到沃得威尔剧院包厢里跟我找茬儿的那位先生,我还没那么聪明。

  可这事儿确实搅得我寝食不安。我慢慢地知道了在警察局和梅尔奇夫人之间,还有一个第三者企图足。从我对看门女人的言语考察中,从对女厨子行迹的观察中,以及从一些可靠的消息来源中,逐渐明白了这里面的奥妙,而那天夜里的事件更使我大彻大悟了。虽然我睡得死,寓所里的吵闹声还是钻进了我的耳朵。于是我就有了机会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跟踪了梅尔奇夫人。先跟到夏多布里安,再去圣-尔曼…然后…然后,哈,这一系列事件自然就联在了一起。昂吉安遭窃,吉尔贝被捕,悲伤绝的母亲与窃贼头子之间的联手。老妈被当作厨子安进来,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公然在我的门里窗里出出进进…一切都明白了。是罗平先生伸出了触角,‘27人’名单的香味在引着他。我只消等着他自投罗网。现在终于等到了。您好,罗平先生。”

  德珀勒克换了一口气。他得意洋洋、神气活现地发表了一番长篇演说后,看上去俨然是要使那些无能而傲慢的家伙也对他俯首屈膝。罗平依然沉默不语。德拍勒克拿出手表,看了看,说:

  “嘿,怎么样!只剩下22分钟了!时间可不多了!您要再这样沉默下去,咱们就该结束谈话了。”

  他又向罗平靠近了些,说道:

  “我很遗憾见到你是这副样子。在我心目中,罗平完全应当是另外一种形象。

  您这位无所不能的巨人,怎么一碰硬就卷了呢?…来喝一怀壮壮胆吧?…”

  罗平不说话,也没做出任何气愤的表示。他异常冷静地未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这表明他已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接着采取了恰当的行动。他轻轻推开德珀勒克,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筒。

  他说道:

  “小姐,请接565-34。”

  接通电话后,他缓慢地、不慌不忙地说:

  “喂!…我在夏多布里安街…你是阿西尔吗…对,我是老板…我说,阿西尔…你必须尽快离开此地…喂…对,马上离开…警察局的人再过几分钟就到了。不,不必害怕…时间还来得及,不过,你必须照我的话去做。你的箱子早就准备好了吧?…很好。按照我的要求,箱子里要留下一个空格。有吗?那好。现在,你去我的房间里,面向壁炉,用左手按一下在大理石板上雕刻的那朵玫瑰花…就在石板的中间;而后,你再用右手去按壁炉的上面,那里有一个看似抽屉的东西,这个抽屉里装着两个小盒子。你看一下,其中一个盒子里有咱们的证件,另一个装着钞票。你把这两个盒子都装进你箱子的空格里,然后就提着箱子,尽快赶到维克多-雨果大街和芒得斯邦大街的汇处,汽车就停在那里。在那儿你可以见到维克朵娃。我马上就去找你们…什么?我的衣服?还有一些小摆设?别管它们了,快走吧。一会儿见。”

  罗平从容地放下电话,然后拉起德珀勒克的胳膊,让他坐到自己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对他说道:

  “现在,你我好好谈谈吧。”

  “哈!哈!咱们现在要‘你我’相称了?”议员嘲笑地说。

  “对,我同意这样做。”罗平说。

  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德珀勒克。对方有点担心,想挣脱他的手。罗平说:

  “怕什么,我并不想和你动武,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用家伙吗?那能解决问题吗?用不着。只要动嘴就行了。但是咱们别离题太远。我知道我该说些什么,我会很认真的,你也要同样认真,这样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孩子在哪儿?”

  “就在我这儿。”

  “把他出来。”

  “我不会的。”

  “梅尔奇夫人会自杀的。”

  “不会的。”

  “我说她会的。”

  “我说不会。”

  “可她已经自杀过一次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会再次自杀。”

  “那么,你究竟打算干什么?”

  “就是不孩子。”

  罗平沉默了一会儿,说:

  “这一切不出我的所料。我到这里来时,就料到你不会上维尔纳医生的当。所以,就休怪我采取别的手段。”

  “罗平的手段。”

  “不错。我不是吃醋的。不过,你先认出了我,算你有眼力。但这并不妨碍我如愿以偿。”

  “说说你的打算。”

  罗平从一个小本子里出一张纸,把它摊平,递给德珀勒克,说道:

  “这是一张详尽的清单,是我和我的朋友从你昂吉安湖畔的玛丽一特列斯别墅中盗走的一套家具,上面逐一编了号,一共是113件,其中有68件——用红叉划掉的号码——已经卖掉,而且已经运到了美国。剩余的45件还在我手里,我想以后再卖…剩下的都是一些最好的。我把它们送还给你,但条件是必须立即把孩子出来。”

  德珀勒克不由得暗暗吃惊。

  “哦!哦!”他说“看来你非要这个孩子不可了?”

  “非要不可,”罗平说“因为我相信,如果梅尔奇夫人跟儿子分开过久,对她来说就意味着死亡。”

  “您为此而不安吗,唐璜先生?”

  “你是什么意思?”

  罗平猛地站到他面前,愤愤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我突然有一个念头…克拉瑞丝-梅尔奇是不是还很年轻、漂亮…”

  罗平耸了耸肩。

  “混蛋,氓!”他咬牙说道“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无吗?你以为我一个强盗,去扮演唐-吉坷德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吧?你是在想:他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呢?好了,请不要猜了。这是你无法理解的,我的先生。你还是回答我,同意不同意?”

  “你真是那么认真吗?”德珀勒克问道,似乎对罗平的条件不能理解。

  “绝对是认真的。那45件古玩存放在一个仓库里。我会告许你存在何处的。你只要今天晚上9点带着孩子去,这些东西就还给你。”

  罗平的回答是认真的。德珀勒克绑架小亚克只是用来使克拉

  瑞丝-梅尔奇就范的一种手段,也许是一种警告,要她放弃同他的斗争。而她的自杀大概已令德珀勒克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要拒绝罗平提出的这笔于他有利的易呢?

  “好吧,我同意了。”他说道。

  “这里是仓库的地址:奈伊,夏尔一奈温特街95号。到那儿只要按一下门铃。”

  “如果我让普拉斯威尔秘书长替我前往如何呢?”

  “如果是普拉斯威尔前往,”罗平答道“那座房子的环境可以使我看到他的来临,我将有足够的时间溜走,并且也有足够的时间,在用来掩蔽你那些台座、挂钟和哥特圣母像的麦秸和干草堆上放一把火。”

  “那你的仓库也要化为灰烬…”

  “我不在乎。警察早就盯上它了。反正我早晚也得放弃它。”

  “谁能保证这不是你设的一个陷阱呢?”

  “你可以先运走东西,再孩子。我相信你。”

  “看来你早有算计。”德珀勒克说“那么好,你将得到孩子,美丽的克拉瑞丝也会活下去。我们大家都各得其所。现在,如果我还要给你说点什么的话,那就是赶快逃命去吧,一定要快。”

  “还没完事儿。”

  “什么?…”

  “我是说,还没完事儿。”

  “你疯了吗?普拉斯威尔已经在路上了。”

  “他会等着的,因为我还有话呢。”

  “怎么,你还有什么把戏?克拉瑞丝将得到她的儿子,你还不满意吗?”

  “不。”

  “为什么?”

  “还有另一个儿子。”

  “吉尔贝?”

  “对。”

  “怎么样?”

  “我要你去搭救吉尔贝!”

  “你说什么?要我去救吉尔贝?”

  “这你可以办到,你只需出面斡旋一下…”

  在此之前,德珀勒克一直很平静,但听到这些却不由得肝火上升。他用拳头砸着桌子叫道:

  “不!这决不可能!你休想指望我…哦,决不可能!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步子匆匆,身子跟着摇摇摆摆。就像一头野兽,一头蠢笨的狗熊。

  他面部的肌搐着,沙哑的声音不住哀叹:

  “让她亲自来!让她来求我救她儿子的命!她别带凶器,必须抛弃恶念,别像上次那样!她必须像个乞求者,像个温柔而顺从的女人。心甘情愿地接受…到那个时候,咱们再谈…吉尔贝!吉尔贝就要判决了?上断头台?这正是我的期望!

  好啊,这一天我足足等了20多年,今天终于把它等来了。是天赐良机把我这个早已绝望的期待给实现了。我就要品尝彻底复仇的果实了!…哦,这种复仇是多么痛快…而你们却要我在这个时候放弃它,放弃我2O年来孜孜以求的目标?要我无偿地去营救吉尔贝!为了信誉!要我,德珀勒克…啊!不,不,你看错了人。”

  他狂笑起来,笑得十分狰狞可怕。显然,他仿佛看到了他追逐多年的那个猎物就在眼前,垂手可得了。此时,罗平眼前也浮现出前几天面对他的那个衰弱不堪、无力再战、即将屈从命运的克拉瑞丝,浮现出她那凄的面影,因为她感到所有的敌人都联合起来在对付她。

  罗平住怒火,说道:

  “听我讲完。”

  罗平看到德珀勒克已经没有耐心听他讲了,就用曾让德珀勒克在沃得威尔剧院包厢里领教过的那种强悍的力量抓住他的双肩,把他按住,说道:

  “听我再说一句。”

  “你说什么也白费。”议员嘴里咕哝道。

  “最后一句。你听好,德珀勒克!忘掉梅尔奇夫人,停止你那扭曲的情感和望驱使你干的那些蠢事!停止作恶,先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利益。…”

  “我的利益?”德珀勒克哈哈大笑说“我的利益总是从属于我的自尊心,从属于你所谓的那种情感和望的。”

  “在此之前可能是这样。但从此刻起就风水转了。我已经介入了!忽视了这个新因素,你将犯一个大错误。吉尔贝是我的同伙和朋友,我必须把他从断头台上救下来。照我说的去做,去利用你的影响!我向你保证,听到吗?我会信守诺言,我们将会让你平安无事的。我只要你营救吉尔贝。以后,你再不用对付梅尔奇夫人,也用不着再来对付我。再不会有陷阱了。你从此可以自由自在了。去救出吉尔贝,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我们会跟你斗到底,决不留情。那就是说,你必将失败。”

  “你这是说?…”

  “就是说我要拿到‘27人’名单。”

  “哦!好大口气!你以为你能做到吗?”

  “我发誓一定做到。”

  “这件事普拉斯威尔一伙人没能做到,梅尔奇夫人也两手空空,任何人都休想做到,你以为你就能做到?”

  “我能。”

  “你有什么法宝?有哪一个圣人保佑你能办到别人办不到的事,说说你的理由吧?”

  “可以。”

  “你有什么理由?”

  “因为我是亚森-罗平!”

  他放开了德珀勒克,虎视眈眈地盯住他,用自己的意志控制着对方。终于,德珀勒克站起身,轻轻地拍拍罗平的肩膀,以同样镇静的情绪和愠怒的倔强口吻说道:

  “我非别人,我是德珀勒克。我一生都在烈的战斗中度过,我经历了一连串的灾难和失败,这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但终将赢得胜利。那会是全面彻底的、势不可挡的胜利。我的敌人是所有的警察、政府上下、全法国、全世界!今天再加上一个亚森-罗平先生。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这只会更加强我的意志。我的对手越多,越狡猾,就越加使我斗志倍增。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让人把您抓走,我尊敬的先生。

  我本来是可以这样做的…是的,我本来是可以这样做的,易如反掌…可我今天就要给您自由,并大度地提醒您三分钟之内必须离开这里。”

  “那么您是铁了心了?”

  “对。”

  “你不想为吉尔贝做任何努力了?”

  “不一定。在他被捕后,该做的努力我会继续做的,我会通过某些关系向司法部长施加压力,从而使案件尽快得到审理,并且要按照我的意图进行审理。”

  “什么?”罗平恼怒地叫道“这全是你在里面操纵,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德珀勒克。我的上帝,你说对了。我手里有一张王牌,这就是她儿子的脑袋。我正要打出这张王牌。等我拿到吉尔贝的死刑判决书时,等到那宝贵的时间一天天捱过去,等到那年轻人的最终赦免由于我的介入而遭到否决时,到那时候,罗平先生,你就再无需费心了。那位母亲就再也不会拒绝被称为阿理克西-德珀勒克夫人了,再也不会拒绝心甘情愿地向我做出不可反悔的许诺了。这美妙的结局是上帝安排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所需要你做的,就是在我们结婚那天,请你去做证婚人,还要请你参加宴会。同意吗?不同意?你还是固守你那死脑筋。那么,愿你走运。您尽可以施阴谋、耍诡计,去磨刀擦,修你那本厚厚的强盗经去吧。那或许会对你有用的。

  这会儿,我祝您晚安了。按苏格兰式的礼节规矩,我该请您出门了,快逃命去吧。”

  罗平许久没有说话,他双眼死盯住德珀勒克,似乎在观察对方的身长、体重和力量,考虑该从什么地方下手给他致命的一击,德珀勒克也握紧了拳头,准备进行自卫还击。

  时间约莫过去了半个小时。罗平把手伸进背心里。德珀莱克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并握住了手把。又过了片刻,罗平从背心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小果盒,打开后,递给德珀勒克:

  “吃一片吧?”

  “这是什么?”对手惊讶道。

  “杰罗德药片。”

  “吃这个干吗?”

  “我看您要感冒了。”

  随后,他利用自己这偶发的幽默给德珀勒克造成的惑,急忙拿起帽子,往外走去。

  “没说的,这次我是栽大了。”罗平穿过前厅时心里想道。“不过,最后这句俏皮话总算不落俗套。他本该吃一颗子弹的,却得到一粒杰罗德糖衣药片…这总有点让他感到意外。我总算唬了他一下,这只老猩猩!”

  他刚关上花园门,一辆汽车就在他身后停了下来,车上急匆匆地下来一个人,后面紧跟着又下来几个。罗平认出是普拉斯威尔。

  “秘书长先生,向您致敬了。”罗平嘲地说道“我相信老天总有一天会安排我们相会的;但您并不能引起我多少敬意,为此我很遗憾。我们之间总有一天会有结论的。今天要不是我太忙,我会奉陪您一下,再去跟踪德珀勒克,好明白他到底把孩子交给谁了。呵我确实不得不走了,谁能担保德珀勒克不用电话处理我们这件纠葛呢。所以,咱们还是不要为这没有结论的事浪费时间吧,还是快去找维克朵娃、阿西尔和咱们那只盛宝贝的箱子吧!”

  两个小时后,罗平来到亲伊的仓库里。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时,他看到德珀勒克从街的拐角那边出现了,疑心重重地朝这边走来。

  罗平亲自上前打开大门。

  “您的东西都在这里,议员先生。”他说道“请您过目。这附近有一个租车行,您只须去叫一辆车,雇几个人即可。孩子在哪儿?”

  德珀勒克先把他的东西细细察看了一遍,然后才把罗平领到奈伊大街上,有两个蒙着面纱、上了年纪的女人跟亚克一起在路边等候。

  罗平把孩子领到自己的汽车边,维克朵娃也在汽车里。

  一切进行得很快,像演戏一样,双方都把自己的台词记了,没有多余的话,一招一势也像事先排练好了的,次序井然。

  罗平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晚上10点钟把小亚克交给了他的母亲。此时,孩子因经受了诸多打击,情绪极为紧张,神色十分恐惧,他们不得不请医生给他诊治。

  过了两个多星期,孩子总算恢复过来,看来已经能够再次经受旅行的考验了。罗平认为再次转移母子二人是非常必要的,并且,当他们动身时,梅尔奇夫人身心也恢复了正常。他们于夜间出发,罗平亲自指挥这次转移,而且采取了一切必要的防范措施。

  罗平将母子二人送到布列塔尼的一个小海滩上,然后把他们交给维克朵娃照料。

  “这下踏实了,”安置好了她们之后,罗平心里也安定了。“我和德珀勒克之间的障碍消除了。他再也别想加害于梅尔奇夫人和她的孩子了。她也不会再莽撞行事使斗争偏离方向了。可我们总共干了多少蠢事啊!首先,我不得不在德珀勒克面前暴了自己的身份;其次,我不得不放弃属于我的那一份战利品;自然,我早晚还是要把它们回来的。可不管怎么说,在这段时间里,关键的大事毫无进展。而再过七八天,吉尔贝和沃什勒的受审就到了。”

  在同德珀勒克的这次手中,最使罗平感到沮丧的,是德珀勒克揭了他在夏多布里安大街的秘密住所。警察已经查封了这座房子。密歇尔-珀蒙的身份也被揭穿,部分证件已被搜走。在这种情况下,罗平一边要朝着原定目标努力,坚定地实施某些已经开始的活动,竭力躲避警察的搜捕——搜捕行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张和严厉了——一边又必须在新处境下重新调整自己的策略。

  所以,由于这位议员德珀勒克带来越来越大的麻烦,罗平对他的仇恨也益加深。罗平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用自己的话说——把他装进自己的口袋,要他听从摆布,不管他是否情愿,都要从他嘴里掏出他的秘密。罗平想着,用哪些最适合的刑罚来撬开这个守口如瓶的嘴巴呢?用夹、拷问台、烧红的钳子,还是用布尖钉的木板…他觉得这种畜牲应当受到最严酷的刑罚和折磨,而且自己要达到的那个人道的目的也足以抵消这些刑罚的残忍了。

  “哼!”他心里痛快地想“一间屋子,放上烧得通红的刑具,再加上几个狠毒的打手…准让他不打自招!”

  接下来的每天下午,当德珀勒克往返于拉马丁公园、议会和俱乐部之间时,格罗内尔和勒巴努都在后面紧紧跟踪。他们打算选择一条偏僻的街道,在某一天晚上的适当时间,把他进一辆汽车里带走。

  罗平则在巴黎郊外,选择一座花园房子。这地方既安全又僻静,罗平把称它为“猴宫”

  然而,德珀勒克已经做了防备,甚至每次出门他都要走不同的路线,今天乘地铁,明天又改换乘有轨电车。这样一来“猴宫”就派不上用场。

  罗平又拟定了一个新行动方案。他从马赛请来了自己的一个老搭档朗得珀瓦老人。他是一个受人尊敬的退休食品店主,住在德珀勒克的选区,并且对政治比较感兴趣。

  朗得珀瓦在马赛通知德珀勒克,说是要去拜访他。德珀勒克热情地接待了这位有影响的选民,并决定在下周请他吃饭。

  这位选民提议到纳河左岸一家小饭店去进餐,说那儿的饭菜味道很好。德珀勒克欣然同意。

  其实这是罗平的意图,这家饭店的老板与罗平是好朋友。如此,下星期即将的行动就可保证成功了。

  就在进行准备期间,第2周的星期一,开始了对吉尔贝和沃什勒的审讯。

  这次审讯历时不久,诸位一定还记忆犹新,我也就不必多费笔墨,详述清法庭庭长是如何难以服人和不公正地审讯吉尔贝的过程。吉尔贝的案件受到格外的重视,审判也极为严厉。罗平从中看到了德珀勒克的恶影响。

  审讯期间,两个被告所取态度截然不同。沃什勒阴沉着睑,话语不多,但言辞鲁。未经多少讯问,他便厚着脸皮用充嘲讽甚至挑衅的口气,承认了自己过去犯下的所有罪行。但跟这种态度截然相反的是——除罗平之外,所有的人都对这点感到不可理解

  一对参与谋杀仆人勒阿内尔的罪行一概不承认,而把责任完全推到吉尔贝身上。

  这样的话,他就把自己的命运同吉尔贝连在了一起,从而迫使罗平对自己的两个伙伴必须采取同样的解救措施。

  然而,吉尔贝的诚恳态度,那怀希望的忧郁目光立即博得了法庭上下的同情。但他却看不透庭长的诡计,也驳斥不了沃什勒的抵赖。他只是不停地哭,要么就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要么在该说话的时候又说不出什么而沉默不语。不仅如此,他最初请的一位能力很强的律师,到了关键时刻却病倒了(罗平从这件事上又看到了德珀勒克的阴谋),只好由律师的一个秘书代替。此人辩护能力很差,曲解了事情的原委,令在场的陪审团成员不快,因此来能驳倒代理检察长的公诉状以及沃什勒律师提出的辩护论据。

  进入最后一天即星期四的辩论会时,罗平冒着天大的胆子溜进法庭。事后,他已认定会是何种审判结果。两个人都确定无疑地要被判处死刑。

  很显然,法庭的审判取向同沃什勒的心思不谋而合,就是要把两个被告的命运紧紧拴在一起。这主要因为案中的两个犯人都是罗平的同伙。自案件预审到最后宣判的全过程中,尽管法庭因缺少足够证据,也不愿分散精力,而没有连带涉及罗平的问题,可整个审判实际上始终对着罗平,他们打击的真正对手正是罗平;他们要通过打击他的伙伴来打击他本人;他们要摧毁他这个大名鼎鼎的强盗头子在公众心目中的好感和威望。宣判了吉尔和沃什勒的死刑,罗平也就声名扫地,他的那些神话也就不攻自破了。

  罗平…罗平…亚森-罗平,在长达四天的审讯过程中,人们不断地听到这个名字。代理检察长、庭长、陪审团律师、证人,人们开口闭口都是罗平。他无时无刻不当做谩骂、嘲笑和侮辱的对象。一切罪过都是他一个人的,吉尔贝和沃什勒不过是小喽罗而已,人们要审判的正是他,他才是真正的小偷、强盗、骗子、杀人放火的惯犯、十恶不赦的罪犯!他这个浑身沾了受害者鲜血的罪魁祸首!他把朋友推上断头台,而自己却销声匿迹、逃之夭夭!

  “嘿!他们一切都是对着我呢!”罗平自语道“吉尔贝这个可怜的孩子不过是我的替罪羊。我才是真正的罪犯。”

  悲剧继续上演着,结局愈来愈可怕。

  当晚7点钟,经过长时间的辩论之后,陪审团一行又回到了法庭,陪审团长宣读了对法庭所提问题的复议书,对一切问题均无异议。这就意味着被告罪行成立,而且驳回了可以减轻罪行的那些情节。

  两名被告又被带上了法庭。

  他们站在被告席上,面无血,浑身颤抖地倾听了对他们判处死刑的宣告。

  在充不安和同情的肃穆气氛中,庭长问道:

  “你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沃什勒?”

  “没有,庭长先生。既然我的同伴跟我一道判了死刑,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们俩生死在一起…老板就得想办法把我们俩都救出去。”

  “老板?”

  “对,就是亚森-罗平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

  庭长又问:

  “你呢,吉尔贝?”

  眼泪了这个不幸青年的脸颊。他不知咕哝了些什么。庭长又重复了他的提问,于是,吉尔贝终于止不住地哭诉起来:

  “我想说的是,庭长先生,我的确做过不少坏事,这没什么可说的…我做了坏事,深感悔恨…但我决没干这件事…我没有杀人…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我不想死…这太可怕了…”

  他站立不稳,两个警卫上前扶住他。人们听到他像孩子般地大声呼喊道:

  “老板…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啊!我真的不愿意死啊!”就在这时,就在大家都非常激动的时刻,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声音盖过了所有嘈杂声:

  “别害怕,我的孩子!老板和你在一起!”

  法庭立刻出现一片混乱,人们互相拥挤着。警卫和警察们纷纷冲进大厅。他们抓住一个脸色混红的胖子,旁边的人指认说,刚才喊话的就是他。那个人则手脚不停地挣扎着。

  他立即被押上去审问,并道出了自己的姓名:菲利浦-帕拉尔,殡仪馆的一名职员。他说,刚才身旁有人交给他一张100法郎的钞票和一张纸,让他在适当时候喊出写在上面的一句话。他能拒绝这样的好事吗?

  他掏出那张100法郎的钞票和那张纸做证。

  法庭无奈,只好释放了菲利浦-帕拉尔。

  自然,在捉拿帕拉尔那会儿,罗平很是积极了一番,甚至把帕拉尔推到警察手中。这时,他怀着十分焦虑的心情离开了法庭。他来到河边自己的汽车旁,开门坐了进去。此刻他心绪难以平静,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吉尔贝绝望的呼救声,以及那张没有血的脸、站立不稳的身子…这一切都在罗平的脑际萦绕,久久不能消失,他永远也忘不掉这一幕,永远会把它保留在记忆中。

  他驱车回家。这是他精心挑选的一处住宅,位于克莱希广场一角,他将在这里等待格罗内尔和勒巴努,今晚他们将一同绑架德珀勒克。

  然而,他一打开房门,不惊叫起来:克拉瑞丝出现在他面前。克拉瑞丝就在宣判的时候从布列培尼赶到此地。

  从她的表情和苍白的脸上,罗平立即明白了她已经知道了审判结果。他快步上前,鼓起勇气,未及她开口就说道:

  “是的…是的…别怕,别怕。这是我们意料中的,我们无法阻止,但我们会防止这场灾难的发生。今天夜里就行动,你听着,不会超过今天夜里。”

  她动也不动,脸上痛苦的表情让人感到难过。她喃喃地问道:

  “就在今天夜里?”

  “对,一切都已准备好了。不出两个小时德珀勒克就要落到我手里。今天夜里,不管用什么办法,定要让他开口。”

  “您真的做得到吗?”她有气无力地说,似乎还存有一线希望。

  “他一定会开口的。他一定会说出秘密的。我一定会把他那张27人的名单从他手中夺过来,这张名单将会救出您的儿子。”

  “我看太晚了!”克拉瑞丝绝望地说。

  “太晚了?为什么?难道您觉得用这张名单还换不来吉尔贝的化装越狱吗?3天之后吉尔贝就会自由了!只需3天…”

  一阵铃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您看,咱们的朋友来了。放心吧,记住,我从来是说到做到的。小亚克不是已经还给您了吗,我也一定会把吉尔贝还给您的。”

  他到门口进格罗内尔和勒巴努,并向他们问道:

  “都准备好了吗?朗得拍瓦老人去饭店了吗?好,马上出发!”

  “一切都用不着了,老板。”勒巴努说。

  “怎么?为什么?”

  “发生了新情况。”

  “怎么回事儿?快说…”

  “德珀勒克失踪了。”

  “唔?你说什么?德珀勒克失踪了?”

  “是的,就在今天,他被人从寓所里绑架了。”

  “老天!被谁?”

  “说不上…只知道来了4个人…打了一。警察已经去了。普拉斯威尔正在那儿指挥搜查。”

  罗平不愣住了,靠在一把椅子上。德拍勒克被绑架了,这意味着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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