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谁敢动她,我杀谁!
“雪舞和翊尘匆匆忙忙去哪?”桑舜王凝着桑蓝若,深邃的眼眸中带着隐隐迫。
桑蓝若低眉垂眸,语气平静的道:“代他们去办一些事。”
桑舜王的视线落在桑蓝若苍白的脸颊上,眼神中浮现复杂的情绪。少顷,他才语气艰难的道:“蓝若,你可有觉得身体不适?”
桑蓝若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自己父亲鬓角的白霜,似乎又白了几分,眉宇间也显了些憔悴疲惫之。
“我很好。”她淡淡的回答。
然,这个答案,却并未能让桑舜王宽心。他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道:“明,我去寻一些药师为你看看。”
他想着,寻来药师替女儿看看身体,若情况真的如慕轻歌所说那般糟糕,他就亲赴东洲一趟,到丹道院求丹。
“不必了,我没事。”桑蓝若摇头拒绝。
“蓝若,就听为父一次。”桑舜王难得的出现请求的语气。
桑蓝若不解的看向父亲,向他靠近了几步,开口询问:“我没事,为何要看药师?”
“蓝若…”桑舜王言又止。
“父亲。”突然,桑蓝若喊道。这声久违的称呼,让桑舜王浑身一震,眼眶里温热一片。
“你叫我什么?”多久了?这父女之间的膈膜多久了?让他再也没有听到桑蓝若叫自己一声父亲。
“父亲。”桑蓝若一脸愧疚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泪水从眼眶中落下。“我不是一个好女儿,也不是一个好母亲。这些年来,我终沉浸在伤痛之中,雪舞和翊尘都多亏了爹照顾,蓝若在这里,谢过父亲。”
说着,她跪在地上,向桑舜王磕了三个响头。
桑舜王看着她,神色复杂。这一刻,他卸下了家主的威严,伸手要把桑蓝若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可是,桑蓝若却不肯起身。她拒绝了父亲的搀扶,只是仰起头,看向父亲。语气哀求的道:“父亲,蓝若不孝,这些年来,从未尽做女儿之责。如今,我还想请爹答应我,让雪舞和翊尘认祖归宗。您放心,他们受桑家养育,身体中也着桑家血,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桑家之事。”
“我之前不是在主厅里说过了么,他们无论是姓慕还是姓桑,都是我的外孙。答应过你的事,我何时食过言?”桑舜王道。
他劝道:“你先起来,地上太凉,对身体不好。”
“多谢父亲。”桑蓝若说着,又向桑舜王磕了三个头。
这让桑舜王担忧得皱眉,不开口问道:“你今是怎么了?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莫不是慕连城被带走了,你也要抛下我这个父亲,随他而去了么?”
说着,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厉气。
若是桑蓝若要赴死,他是决不允许的!
“爹…”桑蓝若轻唤一声,嘴角噙着的笑容带着凄美。“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
“你是不会自尽,便准备慢慢磨死自己么?”桑舜王气急的道。
女儿的子如何,他怎会不知?
这些年来,慕连城的复活,就是支持她活下去的希望。如今慕连城被带走,对桑蓝若的打击是何等之大?
恐怕,从今起,她对求生的意志,会越来越淡。
“既如此不舍,又为何要答应?”桑舜王心中怒意如波涛般猛撞。“你若是想死,干脆我现在就去把那想要死自己生母的混账抓回来,她还你慕连城。”
“不!不要!”桑蓝若慌忙的阻止。
她扑向前,抓住桑舜王的衣角,哀求道:“不要去找她。她没有我,是我自己想通了。连城在我身边,我已经没有办法救回他。但是歌儿有办法,她说过的。”
“她对你如此狠心,你还处处帮她说话!”桑舜王恨声的道。眼神里又是气愤又是心痛。
桑蓝若心疼自己的孩子,他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桑蓝若缓缓摇头,“是我对不起她,她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
“你!”桑舜王指向她,却被她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夹怒拂袖,桑舜王道:“你若不想我去找她麻烦,你就必须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决不可起轻生念头,更不许折磨自己。明我就让药师过来,替你调理身体。这地方你也别住了,搬到别的院子,好好休养。”
“爹,我可以答应你去看药师。但是,我不会搬。”桑蓝若道。
“你这固执的子到底是随了谁?”桑舜王感叹的道。
桑蓝若垂眸不语。
随了谁?她也不知道是随了爹还是随了娘。
“唉…”桑舜王缓缓的道:“你那大女儿倔强的子,不比你弱。她如今不肯认你,你也就别再去想了。”
桑蓝若抿沉默。她怎能不想?盼了十九年的女儿,终于出现在她面前。即便对方不会原谅她,不认她,她也做不到不去想这个女儿。
“我给了她机会,她却不领情。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若是她向你开口要桑家的炼器术,你决不可觉得有愧于她,便违背祖训私下传授,你该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这是桑舜王前来的目的之一,就怕桑蓝若一个不忍心做了傻事,到时候连他都保不住她。
桑家,对于私下传授炼器术的人还有被传授之人,都有着极为残酷的惩罚,不仅仅只是以死谢罪那么简单。
他就担心慕轻歌在他那里碰壁,会直接找到桑蓝若,用丹药换炼器术。而桑蓝若会处于内疚答应下来。
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他就察觉不对。
桑蓝若太沉默了,有些反常。
倏地,他双眸一缩,失声道:“你已经给她了!”
“没有。”桑蓝若的眼神避开了桑舜王的凝视。原本还以为能拖一段时间,却不想父亲那么快就找来,还提到了这件事。
可是,桑舜王却不信,瞬间冲到桑蓝若面前,大惊失的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告诉她了!”
桑蓝若抬起头,看向父亲。父亲的眼中,似乎已经认定了答案。她咬,“父亲,这是我唯一能给歌儿做的事了,求你成全我吧。”
轰!桑舜王突然觉得五雷轰顶般,身子一阵摇晃。他脸色苍白无比,心痛的看着桑蓝若,“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女儿?你要作为桑家家主的我,该如何包庇你?”
“女儿知道是自己铸成大错,所以没有想过要逃脱惩罚。请爹按照祖训罚我,女儿绝无半句怨言,只求父亲放过歌儿。她根本不知道我给她的东西是炼器术,她是无辜的。您就惩罚我一个人吧!”桑蓝若苦苦哀求。
“孽缘孽缘…”桑舜王心痛的闭眼。他缓缓的道:“你可知道,祖训中对你这等行为的处罚是什么?”
桑蓝若却神情平静的道:“鞭挞一百,刀斧加身,投入炼炉,灰飞烟灭。”
她没说一句,桑舜王就向后退一小步。最后,他靠在桌沿上,浑身的气势好似被走了般,颓废下来,用滴血的声音道:“你让我如此罚你,是在剜我的心啊!”“爹,是女儿不孝。”桑蓝若痛苦的闭上双眼。她怎会不知,这样做会将桑舜王伤成什么样?只不过,她没有选择。她从未给过女儿什么,如今知道她想要炼器术,她不能不这么做。
“爹,蓝若从小就顽劣难训,又任妄为。即便后来当了子,当了母亲,却依然依着自己的子来,全然不顾旁人心思。爹,这辈子,蓝若这子是改不了了,你就再纵容我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桑蓝若流泪道。
桑舜王的眼角,一滴泪滑过。呢喃道:“你终究还是想死,还是想要抛弃我这个父亲。”
桑蓝若痛苦的闭眼,泪不止。她不想死,女儿还未叫她一声娘,她还未看到丈夫复活,一双儿女还未长大,她怎么会舍得死。即便是夜夜受着灼心之痛,她也不会轻言死。但若这是唯一能圆的方法,她也不会退缩。
“你如此对她,可知她明知你身体有恙,却不肯出手相救?你可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女儿,在你今进入主厅之前,她向我提出,用救你的丹药换桑家炼器术?我拒绝后,她竟然完全不顾你的生死,拂袖而去,再不提此事。”桑舜王痛心的道。
他想要骂醒桑蓝若,告诉她不值得这样做。
可是,桑蓝若却浑不在意的一笑,“这孩子比她爹聪明,这样我也放心了。”
“你!”桑舜王一口气憋在心口,闷得发疼。
桑蓝若却看向他,缓缓的道:“在爹的心中,身为桑家家主,绝不能为己谋私。拒绝歌儿,是大义,蓝若理解。在歌儿心里,她从未认下我这个母亲,于她我只是一个陌生人。抓住筹码与爹谈判,这不是最正常的么。我又怎会寒心,怎会怪她?”
桑舜王神情悲痛的看她,紧抿的双隐隐颤抖。
“咳咳…”突然,桑蓝若剧烈咳嗽起来。
“蓝若!”桑舜王忙扶住她,将她从地上拉扯起来。
当她抬起头,他才发现在她角下血迹。
那刺目的血,让桑舜王双眸中折出震惊和心痛。“我这就去找药师!”
“爹。”桑蓝若却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对他摇头。“爹,答应我。成全我这最后一次,女儿这一生,年幼时过得叛逆无忧,在爹的庇佑下成长。年少时,又遇到今生挚爱,虽然只相伴了短短几年,却足以让我付出一生。而这十九年,我却过得十分痛苦。爹,我有些累了,这辈子,我不是好女儿,好子,好母亲。只愿来生,我还能是爹的女儿,报答今生父亲对我的恩情。下辈子,我一定乖乖听爹的话,好么。”
桑蓝若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把桑舜王的心撕裂了般。
他可以装作不知,瞒下这件事。可是,一旦如此,他也就不配在为桑家之主。而将来,若是慕轻歌按照桑族的炼器法炼出兵器,一样会被桑家全族追杀。
桑蓝若想要独立扛下这件事,就是希望这件事在她身上结束,不要再牵连到慕轻歌。
“你真要如此?”桑舜王颤抖的道。
桑蓝若嫣然一笑,“我是爹的女儿,如今桑家又岌岌可危。若爹不拿我正法,恐怕会让族人离心。给歌儿炼器术,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而承担此事责任,也是我唯一能为爹做的事。以后,爹能更好的管理桑家,消除家族中那些不之声。”这些年,她过得幽闭却不代表不知,在族中,已经有很多人对父亲纵容她的态度不。
若这一次,她被按律处死,会让桑舜王对桑家的管理更加顺手,桑家说不定还有重新攀顶的一天。
桑舜王痛苦的闭眼,这个决定在他心中挣扎了许久。
最终,他大喊一声:“来人,桑蓝若想要私下传授桑家炼器术,将她带下去,带往族地,择在族人面前大审!”
喊完这句话,他整张脸连着脖子,已经撑得酱紫,额前青筋暴,眼眶里布了红血丝。
“多谢爹的成全。”桑蓝若对他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
“你们来干什么?”慕轻歌将手中的纸张握紧,眸光微沉的看向慕雪舞和慕翊尘姐弟。
“老大,我们终于追到你了。娘让我们送你离开浮沙城,说是担心桑家里有些人会对你不利,要我们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也借这个机会回临川慕府一趟。”慕翊尘快言快语的道。
慕雪舞也点头道:“老大,虽然你现在不肯认娘,但是我们始终是一家人,这一点不会改变。”
两人的话,让慕轻歌的脸色阴沉下来。
她难看的脸色,让慕雪舞和慕翊尘一脸莫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两个笨蛋!这些话,分明就是桑蓝若要把他们两个支开,离开桑家。’慕轻歌在心中愤怒的道。
在看到桑蓝若给她的东西里,夹带着桑家的炼器术时,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此时,慕雪舞、慕翊尘的出现,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私自将炼器术传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光是看桑舜王宁愿放弃从她手中救治桑蓝若这一点,就能判断出其惩罚是绝对不会轻的。
“少主,可是有什么事?”慕臣觉得慕轻歌的神情不对,便开口问道。
“是有点事。”慕轻歌沉声道。
她手中拿着桑蓝若给的炼器术,可是心中却不愿承她这份情。
‘还回去,只要在还没有发现之前。’慕轻歌双眸一眯,做下决定。她想要桑家的炼器术,会自己想办法,不用桑蓝若如此帮她。
可是,还未等她动身,浮沙城中突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号角声。
慕雪舞和慕翊尘听到这声音,脸色顿时一变。
“这是桑家召集族人的声音。”慕雪舞看向慕轻歌道。
“一定是除了什么大事,这号角声,除非是大事,否则不得吹响。”慕翊尘也道。
慕轻歌心中一沉,心中暗道:‘看来被发现了。’
这么一来,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两个选择。要么,趁着桑家的人追来之前,离开浮沙城。要么,就重返桑家。
慕轻歌清透的眸光中,浮现一丝凌厉。她从慕雪舞和慕翊尘身边擦过。
“少主,你这是要去哪?”慕鹏在众人不解时,开口询问。
“桑家。”慕轻歌脚步不停,只是留下了令众人费解的两个字。桑家发生了事,她去凑什么热闹?
…
四周封闭的牢车之中,桑蓝若双眸红肿,紧咬着下,看向桑舜王的眼神中充凌厉。
桑舜王站在牢车外,无视了她凌厉的眼神,缓缓的道:“蓝若,别怪爹。你是爹的女儿,爹不想你就这么死去。号角已响,若是她与雪舞他们在一起,一定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她为了你赶回来,我就算不做这个家主之位,也会保你们母女安全。但若是她狠下心不来,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投入炼炉中了。”
“若是歌儿有任何损伤,我会恨你生生世世…”桑蓝若声音沙哑的道。
她原以为父亲答应了她,将她关起来后,会等到慕轻歌离开浮沙城再进行处置。却不想,他却立即吹响了召回全族的号角。
不用一个时辰,在浮沙城中所有桑族中人,都会聚集在一起。
“恨吧。你就算是恨爹,爹也要这么做。”桑舜王说完,转身离开。
…
慕轻歌突然要折返桑家,众人不解。
但是,那号角声说明桑家发生了大事,慕雪舞和慕翊尘此刻也不能离去。
一行人,急匆匆的回到了桑家,却发现府门紧闭,里面好像已经没有了人。
“定是去了族地!”慕雪舞转身看向慕轻歌道。
“族地?”慕轻歌蹙眉。
慕雪舞点头,向她解释道:“若是发生了需要全族都参与的大事,就会到族地去解决。也只有那里,才能容下桑家几万人。”就算现在桑家落没,姓桑的族人,再加上依附的外姓族人,也有将近十万。
鼎盛时期,慕名来桑家的外姓族人,都有好几十万,甚至百万。
那是古族最辉煌的时代!
“族地在哪?”慕轻歌追问。
“离桑家府邸有一段距离。”慕雪舞道。
“我们过去。”慕轻歌立即道。
“老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翊尘不解的道。
慕轻歌沉声道:“我离开桑家时,桑蓝若给我的卷轴中,暗藏了一份桑族炼器法。”
“什么!”
“什么!”
慕雪舞和慕翊尘震惊的道。
“那这号角声,定然是事情败,娘被抓了!私自传授家族炼器之法,可是要被鞭笞,还要刀斧加身,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之后,再投入炼炉之中,烧成灰飞烟灭的!”慕雪舞脸色惨白的道。
慕翊尘的脸色也极差,脚下运起灵力,消失在众人面前。
“老大,我们快赶过去。”慕雪舞对慕轻歌急道。
“少主,这是桑家的事,若我们这么过去,恐怕会将事情得更糟!”慕臣拦在了慕轻歌面前。
慕轻歌眸光清冷的看着他,神情坚定的道:“这件事将我牵连在内,这点担当我还有。”若是她不去,桑蓝若真的就这么死了。她恐怕就欠她一辈子了。
就算拿到了桑家的炼器术,她能用么?
绕过慕臣,慕轻歌与慕雪舞一起离开。
白矖与梅子仲也紧追着过去,慕鹏对慕臣道:“大长老,这就是差别。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慕洛风恐怕早就跑了,而轻歌少主却如此有担当,这才是咱们慕族的少主人!”
慕臣叹了口气,眼神也颇为感叹。他对慕臣吩咐:“我先跟过去,保护少主安全。你赶紧召集人手,赶过来。路上我会给你留下记号,方便引路。”
“是,大长老!”慕鹏应声,立即向后离开。
代完慕鹏,慕臣也赶紧追了过去。
浮沙城中,风卷黄沙,了不少人眼,也吹散了一些人心中的执念。
…
呜呜——!
古老的号角声,缓缓响起。
桑族的族地,位于浮沙城外的西山之中。西山如同刀削斧阔的山体,天然的带着几分凌厉和肃穆。
两把如同天降宝剑般的峭壁,矗立于天地之间,形成了桑族族地的大门。
这里,刻着桑族的图腾,里面的山石,都如同天然形成的各种兵器一般。
弧形的围墙,连接其这些外形宛如兵器的山石,层层叠叠,环环相扣。
在最中心的圆里,聚集了近十万人,他们被号角之声召集来此,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看到缓缓浮出的刑台,还有刑台之后熊熊燃烧的炼炉。此炼炉,伴随桑族而生,在桑族中,如同老祖般的地位。
里面的火焰,是伴生火焰,是异火,又不是异火。从它燃起至今,都未曾熄灭过。
有桑家先祖说过,这炉中之火,就象征着桑族的命运。火还在燃烧,那就说明世上还有桑族,若有一火灭了,那就是桑族大难临头的大限之。
世世代代,守护在族地中的老祖宗们,对于此炉,此火,都看得十分要紧。若是一般的事,根本不会请动炼炉。
桑族的人,在浮沙城中的,都已经全部赶来。
他们站在一起,窸窸窣窣的讨论着,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
“家主,你真的要如此惩罚蓝若侄女?”桑家的二长老,对桑舜王道。
桑舜王紧抿着双不语,深邃的眼睛看向漂浮于空的刑台。上面那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柱子,不知沾染了多少有罪的族人血,今,轮到他的女儿了么?
桑家二长老自顾的道:“要我看,蓝若侄女犯下如此错事,也是受了那不孝子的蛊惑,不能全怪她。”
“二哥,话不能这样说。事情到底如何,我们并不知道内情,又怎么好怪慕…轻歌侄儿呢?”三长老替慕轻歌说话。
他如今才明白,慕轻歌对雪舞的不同,是源于血脉,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内情?还有什么内情?在主厅上,你没听到家主说过,她垂涎我们桑家的炼器术么?如今好在家主及时发现,没有让蓝若侄女真的把炼器术告诉她。”二长老瞪眼道。
“是啊!”三长老也感叹了一下,对桑舜王劝道:“家主,其实既然蓝若侄女没有成功,你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的惩罚她呢?”
桑舜王缓缓开口,“桑蓝若是我的女儿不假,但也是桑氏族人。规矩,是老祖宗定下的,任何人不得违反。她明知道这是大罪重罪,还要去做,若是不处罚,岂不是寒了族人的心?”
“可是,这件事一旦捅出来,按照族规,蓝若侄女可是要被投入炼炉之中的。”三长老不忍的道。
桑舜王深了口气,沉声道:“那也是她的选择,她的命。”
“来人,将族中罪人,桑蓝若带上来!”突然,他抬手大喊了一声。
很快,就有桑族侍卫,将桑蓝若了上来,在刑台上,将她双手高举吊在那柱子之上。
“真的是桑蓝若!”
“她可是族长之女啊!犯了什么事?”
“哼,什么族长之女。当年就是她连累我们桑族在嬴族面前低头,这些年若不是家主维护,还有谁会当她是我们桑族的大小姐?”
“就是。这次不知道又闯了什么祸,连族长都保不住,才被带到了这里。”
“也许与她那死鬼丈夫有关吧。”
“是了。想当年,桑蓝若也是咱们桑族中的明珠。模样绝美,天赋又高,血脉又浓。家族对她可是赋予了极高的期望,所有族人都待她如公主一般。可如今呢?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堕落如此。当年我不如她,但如今我随便炼出的兵器,都能让她开口认输。”
桑族之中,因为桑蓝若的出现,导致了更加烈的议论。
近十万人的议论声,传到刑台上的桑蓝若耳中,就如同千万只苍蝇飞过,根本什么都听不清楚。但是,她却能看清族人的表情,猜测出此时他们在议论什么。
心中苦笑,桑蓝若并未替自己辩解什么。
事实就是如此,她的确让族人失望了。
将桑蓝若绑好,两名桑族侍卫,分别立于左右,表情严肃,冷厉。
桑舜王神情复杂的看向桑蓝若,在她那双眼眸中,他看到了绝望还有期待。那期待…不用他猜想,就知道是期待什么。
她在期待慕轻歌不要出现,期待一切尽快结束。
收回视线,桑舜王站了出来。他站在地面的高台之上,身边站着二长老和三长老,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便是那悬浮着的刑台。
“今,将诸位召集到此,是为了处置族中罪人,桑蓝若!”桑舜王的声音中灌入了灵力,使得他的声音,在场的每一人都能听见。
桑族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不知道桑蓝若所犯何事,只是等待着桑舜王接下来的话。
桑舜王深了口气,才道:“今,她想要将家族的炼器之法,传授给外人。被我发现,及时阻止。但,即便没有成功,她也是触犯了族规。所以,今在族人的见证下,我以桑族族长的身份,要按照祖训族规将她惩治!”
“什么!居然向外人传授炼器法?桑蓝若是疯了么!”
“她早就疯了!”
“炼器法是我们桑族不传之秘,咱们每个人都把炼器法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别说是外人了,就算是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孩子,若是没有经过家族血脉验证,我们谁敢将炼器法传授?”
“不错!这桑蓝若简直就是仗着自己是族长的独女,才敢如此胆大妄为,不顾族人利益!”
“唉,可惜了族长。这桑蓝若可是他唯一的血脉,今之后,他恐怕会消沉很长一段时间。”
“咱们的族长还是很好的,今对桑蓝若的惩治,简直就是大公无私啊!”桑舜王的话,在桑族众人中,引起了很高的议论。
那些话,有些字眼,清晰的传入了桑舜王,桑蓝若的耳中。无论是谁听到,都觉得心如刀扎。哪怕,这些话语中,并未带任何的辱骂,也让人不好受。
因为,那是来自整个族人的失望。
桑蓝若凄惨一笑,没有任何辩解,安静极了。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慕轻歌不要出现。
不光是慕轻歌,最好连雪舞和翊尘都不要出现。
她欠父亲,欠族人的太多,如今就让她一并还清好了。
“家主,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打算如何处置她?”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二长老和三长老同时喝道:“放肆!”
桑舜王却平静的抬起手,阻止他们追究。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淡淡扫过数万密密麻麻的族人。他开口道:“按照族规,凡将族中炼器术私下传授者,处以一百鞭笞,一百刀斧加身,然后丢入炼炉中。”
他的话,让族人沉默下来。
他们不是觉得这个族规残忍,而是不确信桑舜王会对自己的女儿这样做。
一百鞭笞还好说,但是刀斧加身…那是在身上一百件兵器啊!之后,还要被吊在柱子上,被烈火焚烤,直到全身血都顺着身上伤口干,又或是被烤干,最后在奄奄一息时,丢入炼炉之中。
这样残酷的刑罚,他们这些大男人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桑蓝若一个弱不风的女子?即便她能扛得住,家主舍得么?
他们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在做做样子,好让全族的人都开口劝阻,然后顺理成章的绕了桑蓝若。
几万人的沉默,比起烈的声音更加显得可怕。
桑舜王的视线不停的在他们面上扫过,然,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说饶过桑蓝若的话。
这让桑舜王心中微痛。
他知道,这十多年来,桑蓝若不仅伤了他的心,也伤了族人的心。
可以说,以前的桑蓝若被族人寄予多少希望,如今就有多失望,甚至,这种失望是成倍增长的。
桑舜王嘴角轻颤了一下。对刑台上的侍卫道:“一百鞭笞,打!”
左右两人站出来,他们手中光芒一现,各自拿着一充倒刺,涂了盐水的滕鞭。
“大小姐,对不起了。”
其中一人说完,两人对视点头。
他们同时高举滕鞭,替着朝桑蓝若身上挥去。
啪啪啪啪——!
滕鞭打在身上的声音,清脆响亮。每一鞭都划破了桑蓝若身上的衣裙,带起她的血。然,她却咬紧牙,没有发出痛苦的叫声。
即便有时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也极为小声,只有刑台上的两人,还有桑舜王三人能听见。
那一鞭鞭的声音,打在桑蓝若身上,却痛在桑舜王心中。
他的双眼,很快就变得赤红一片。
那在鞭子下的纤细身影,让桑族中的人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突然,鞭声停下。
侍卫声音传来:“家主,人晕了。”
“用水泼醒,继续打!”桑舜王咬着牙,从齿中挤出这句让他心痛无比的话。
“是!”哗啦——!
泼水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还有桑蓝若被呛醒的咳嗽声。
然,桑舜王听到着咳嗽声,心中却一松。他最害怕的,就是听不到女儿的半点声音。
一百鞭笞,终于结束了。
桑舜王已经把自己的掌心都抠烂。“刀斧加身!”
“大哥!蓝若扛不住了!”三长老此时已经不喊家主,而是称呼桑舜王为大哥。桑蓝若血模糊的样子,让他这个将她从小看大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可是,桑舜王却不顾他的相劝,大声喊道:“继续!”
一百件兵器,被搬上了刑台。
桑蓝若已经十分虚弱,身上的素衣早已经变成了破烂不堪的血衣。她视线有些模糊,落在那些向她靠近的兵器上,都有些重影。
可是,她却出了笑容。
心中盼望着这刑罚再快一些,只要慕轻歌不出现,她就不带遗憾的离开了。
噗!兵器入的声音响起,让数万桑族人心中都突然打了个寒颤。
一把匕首,已经入了桑蓝若的右肩。
她那纤细的身体,不知如何能一百把兵器。
这时,另一名侍从又拿起一把小斧,用力一挥,直接砍在桑蓝若的小腿之上。
“啊!”断骨之痛,让桑蓝若差点痛得昏厥,冷汗又铺了一层。
那小斧在她骨头里,并未掉落。
这一幕,看得桑族众人都心头一颤。刀斧加身,唯有亲眼所见,才能感受到其中的残酷。这才了两把,还有剩下的九十八把,若是完,这…还有人形么?
桑舜王藏在袖中的手,拳头紧攥,掌心早已经一片血模糊。身后的画面,他不敢去看,女儿隐忍的呻声,已经如同将他凌迟一般。
‘慕轻歌,你当真不来么!’他在心中道。
第三把,锋利的袖箭被入了桑蓝若的左肩。血水,顺着伤口出,滴落在地,使得她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大哥!够了,不要再继续了!”三长老忍不住道。
桑舜王抿不语,二长老却为难的道:“族规如此,若是此时放弃,以后家主如何能服众?这还未开始前,还一切好说。如今刑罚已经开始,断然没有中断的道理啊!”“二哥!蓝若也是你看着长大的,难道你忍心看她受到如此折磨么?”三长老激动的道。
二长老却缓缓摇头,“我当然不忍,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
“啊——!”一把头,被入了桑蓝若的掌心,剧痛让她忍不住喊了出来。
不一会,她身上已经了二十几把各种兵器。
桑蓝若已经奄奄一息,当她身上再多一个血时,她再次大喊了出来。
“昂——!”随着她这声大喊,天空中突然卷起狂风,还有震耳聋的兽吼之声。
突然变幻的风云,引得桑家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就连桑舜王三人也不例外。只见,一片巨大的阴影突然出现在空中,大的看不到边际的巨蟒陡然出现。
那巨蟒,通体银白,气势惊人。
“这是什么!”
“是灵兽吗?太大了!”
地面上,桑家的族人开始有些混乱。
九绝天蟒的出现,甚至引起了在桑族族地中潜修的太上长老。
他们纷纷从闭关之地出来,悬于空中,看向那空中巨蟒。
其中,有一人双眸一缩,认出了巨蟒的身份。“是九绝天蟒!这远古圣兽怎会出现在此?”
“我全族之人,都在前面。咱们速去看看!”另一名太上长老道。
六人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而此时,从白矖身上跳落五人,站在了刑台之上。
“娘——!”
“娘!”
慕雪舞与慕翊尘看到浑身是血的桑蓝若,都向她扑了过去。
慕轻歌手握玲珑,站在刑台上,神情冷峭,宛如战神一般。慕臣迅速出手,制住了刑台上的两人,一脸凝重的守在慕轻歌身边。
白矖则围绕着刑台,层层绕,将众人保护在其中。
桑蓝若的样子,让慕轻歌清透的眼眸深处多了几分寒气。她看向桑舜王,杀意涌现的道:“谁伤她,我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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