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枉费心机
王珠不动声:“可是晏小侯爷有这样子天纵之姿,又怎么会要与我合作呢?”
晏修嗓音甜蜜的:“我自然是要找个靠山,否则周家请个杀手来,岂不是好生危险?更何况父亲既然帮过周家几次,必定是有一些利益纠葛,否则总不会因为周芸芸将我娘侍候得好,所以这样子的帮衬。九公主,你不知道我亲爹多厉害凶残。”
说到了这里,晏修还顺势抛了个媚眼。
王珠对晏修说的话儿,却也是并不如何相信。
这个晏小侯爷瞧着也是十分汲汲于名利,可是他身上似乎一直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雾,瞧不出他的真面目。
至于这位晏小侯爷当真想要什么,王珠却也是瞧不明白。
从他提及周家谋算之前,王珠只当他与自己是各取所需。
可是如今王珠方才知晓他是深谋远虑,步步为营,心机深沉是王珠见过的人之中最为厉害的。
偏偏晏修总是甜蜜笑着,姿容暧昧,总是让人并不知晓晏修的真正心思。
寺庙之中,小沙弥见到杨家的马车又来了,却也是不觉叹了一口气。
这位杨家的公子哥儿自从面容受伤,却也是总是会来寻林施主。
可是林施主也不是什么华佗在世,又有什么法子。
那般温润如珠玉一般的人儿,却是被这位受伤的杨公子住了,那可是当真可惜、可惜。
这位小和尚也是悄悄见过杨炼一次,那面纱之下,面容却也是说不出的难看。
如此丑容,又怎么能再医好?
小和尚却也是不觉叹息起来。
据说这个杨公子,当初也是个丰神俊朗的人儿。
镜子面前,林墨初将那纱布一条条的摘了下来了,出了杨炼的容貌。
杨炼脸颊上斑斑伤痕,瞧着当真是说不出的可怕。
尤其是那一道烧伤的痕迹,宛如一条蜈蚣一样爬在了杨炼的脸上,瞧着更是说不出的恶心。
杨炼只瞧了镜子一样,就扭过头去,再也是不乐意多看一眼了。
可这样子的他,却也已经是平静之后的结果。
记得杨炼第一次摘下去自己的纱布时候,他也是被自己丑陋的容貌给深深震惊了。
从前是何等漂亮,可那样子的面容,却也是被彻彻底底的毁掉了。
杨炼闭上了眼睛,一时之间眼前似乎浮起了许多女子的面容,有王珠,有别人,最后却落在了叶灵犀身上。
自从他受伤之后,叶灵犀连见都没多见他一面。
原本杨炼内心还有微薄希望,如今却是全没有了。
叶灵犀,那妇,那妇居然没多瞧自己一眼。
据说自己父亲,向来淡薄女,只好权柄,如今居然连纳了两妾。
而这两个妾,据说都有宜男之相!
杨丞相不过四十,再调教两个聪慧的儿子,那也是极不错的。
想到这里,杨炼心中恨意更浓。
杨夫人也是说要回京,只是父亲一时不允,说如今回来又损杨夫人的名声,而自己也是需要杨夫人的照顾。
杨炼顿时死死的捏住了手掌,掌心也是不觉转了痛楚。
他从小被杨夫人视若珠宝,可是一旦容颜被毁,没了前程,母亲都是有些不那么在意他了。杨夫人如今居然想抛下自己,回去固宠,其实心里已经是分了几分高低。
“林兄,我原本听你说了,若有一块绝好的美玉,调和在药材之中,涂抹在我面颊之上,说不定对我面上之伤有用。这样子的话儿,却也是不知晓真还是不真?”
杨炼说到了这儿,目光轻轻的闪动。
“这不过是那异志之上有所记载,有用没用,我原本也并不是十分清楚。只是据说,那美玉碾碎之后轻轻抹在脸颊上面,能除掉面上伤疤,只是这绝好的美玉,自然是难求。”
“这一块美玉,乃是戴家送来给杨家的聘礼,你瞧如何?”
杨炼这样子说着,轻轻摸出了一块玉佩,晶莹剔透。
林墨初容微微一凝,面上虽然不,心尖儿却也是不觉冷笑。戴家那位公子年纪大了,足上又有残疾,脾气也不好。他以前有过子,却死得很早,兖州都说戴家以前那个夫人死得有些奇怪。别人说亲,见戴家公子没了夫人,说了些门第不如的女子,却均被戴公子给逐出了。
如今杨薰说给戴家,却也有些糟蹋这花儿一般的闺女儿。
若是平常,杨家当然是看不上戴家的门第,更不会将杨薰给许过去。
可是任谁都知晓,戴公子父亲生前爱玉成痴,更喜爱美玉,收藏的玉石也是绝好。
杨炼素来喜爱完美,对自己那一张脸皮更是爱惜无比。如今他为了能医治好自己这张脸蛋儿,将亲妹妹的婚事许出去,林墨初也是一点儿也是不奇怪。
林墨初笑了笑,什么话儿都没说。
可是什么美玉医治面容,那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的。
“叶大小姐如今和九公主打赌,输得十分难看,客人也是不见了。杨兄,你的未婚子,当真是厉害。”
林墨初一边给杨炼脸颊上抹药,一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儿。
杨炼没有说话,心里对这两个女人都是充了愤恨之意。
这两个女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自己面颊上伤痕,是都拜他们所赐。
“不过那叶家大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必定是会想要对王珠大肆报复,可是这位叶大小姐纵然是动手,也是绝不会沾染了自己的手,她必定会挑一个替死鬼。杨兄,你如今吃了暗亏,可是不能再上叶灵犀的当了。”
林墨初给杨炼敷药了后,又用纱布轻轻给杨炼上。
可是他心里也是默默加了一句,其实自己,也是这样子的人。
杨炼听了林墨初的话儿,虽没有说话,一双眸子却不觉涟涟闪动。
只因为此时此刻,杨炼想起了一个接近叶灵犀的绝妙主意。
叶灵犀既然是自己的女人,如今容貌有损,那么叶灵犀绝对绝对,也是不能成为别的男人的人。就好似,他的那只手,狠狠的卡在了五公主的脖子上,将自己糟蹋后的身躯扔入皇宫的荷花池中,起了那一蓬水花。
暑热浓浓,周芸芸走到了走廊上,头上却也是不觉透出了汗水。
她慢慢的送上了一碗汤药,盈盈而来,心中却浮起了许多念头。
那个九公主,明明有未婚夫婿,却是对晏修亲近起来。整个兖州,谁不知晓晏修就是王珠身边的狗腿?
反而自己,晏修却并不上心。
周芸芸轻轻咬住了红润的瓣,心中却也是若有所思。
自己出身卑微,虽然是兖州富商,可是也不算如何出挑。
她中等姿,小侯爷又是一个十分有自己主意的人。纵然自己用心,恐怕也是拿捏不住晏修。既然是如此,侯府的正,纵然不可能是王珠,那也一定会是别的人。
可自己这个小妾,倘若小心谨慎,侍候好侯夫人,未尝也是不会没有机会。
想到了这里,周芸芸内心也是多了几许欢喜之。
容秋娘的身子一向都是不好,纵然是盛夏酷暑,别人浑身燥热,容秋娘却是手足冰凉。
所以就算是夏日里,原本容秋娘也是会喝一些温补的药材。
可是药三分毒,这些药吃得多了,对身子也是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周芸芸年纪虽小,却很有心思。
她取了一些温补的食材,慢慢的炖入食物里面,喝汤吃,却没有什么药味儿。如此一来,不但能够补身,而且还少了对身子的损坏。
这些年来,容秋娘体弱多病,自从周芸芸来了,容秋娘这身子也是好了许多了。
快到了容秋娘的门口,周芸芸正准备推门进去,却听到了容秋娘身边的张嬷嬷正和她说话儿。
“夫人,奴婢大胆,原本小侯爷的事情,我也是并不该说。只是如今,他与九公主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的。九公主虽不见得就一定跟他有什么私情,可是小侯爷自己却似乎是情深种了。这么一桩缘分,却也是不知道是好是坏,是对是错。”
张嬷嬷这样子的话,句句都是说准了周芸芸的心口。
在周芸芸看来,晏修看似不驯,却是孝顺的人。如今如果侯夫人不喜欢王珠,那么晏修也是一定不能顺利和王珠好起来。
故而周芸芸干脆也都没进入,就在一边听起了墙儿。
“我自然并不乐意,可是修儿既然喜欢,我又还能说什么呢?这孩子命苦,小时候就被送出了府去了,好不容易回到我的身边,我怎忍责备于他?别说和九公主厮混,这也算不得十分大错。纵然是他当真犯下大错,我也是会顺了他的心意。这个孩子,生来就十分的命苦,当娘的若是不疼爱他,还有谁会疼爱他呢?”
容秋娘一脸天真,可是说起了这些话儿来时候,却也是理直气壮。
可见她平素虽然好心,一旦原则和儿子有所违逆,她就一点都是不在乎。
张嬷嬷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夫人安排下周芸芸,总是让小侯爷有了那么一个归宿。却也是没想到,小侯爷回到了家里来,居然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一点儿都没瞧上周家姑娘。这件事情,也是一桩难事。”
张嬷嬷一边这样子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瞧着容秋娘:“不过此事,若是说难,其实也并不十分的为难。男儿哪个不三四妾,小侯爷就算有了正,也是可以纳妾的。”
可容秋娘却不觉摇摇头,叹了口气,不觉说道:“纵然是为妾,也要我儿喜欢。若是他不喜欢,平白给他一个妾,岂不是难受?我虽然喜欢芸芸,可是总不能因为我的喜欢,就让我的儿子受了这份委屈?不错,这两年芸芸侍候我,那也是有些功劳的。可是有这么些功劳又如何,我儿子的快活,也不是用来论功欣赏的。”
容秋娘爱子情深,自然也不容自己那受折磨的亲儿,受到了那一丝委屈。
可是却不知隔墙有耳,外边偷听的周芸芸已经是听得泪面,手掌也是轻轻发抖。
若不是周芸芸心机深沉,颇会克制自己,只恐怕手里这碗精心炖煮的汤就会撒出来。
她原本以为,就算晏修很有自己的主意,可是容秋娘子十分温润柔和,一定是会更喜欢自己。
可是自己错了,这个晏家,一家子都是冷血无情的怪物!
容秋娘瞧着虽然是温柔仁慈,可是实则何尝不是冷酷得很?
这两年自己对容秋娘可谓十分用心,侍候得比自己亲娘还要周到一些。可是纵然是这个样子,容秋娘为了讨亲儿的心,居然也是半点没将自己放在心上。
一想到了这里,周芸芸也是不由得觉得酸楚难当。
“我早就想好了,既然修儿不喜欢,寻个好些的机会,就让芸芸不要上门了。如此一来,也是免得外边的人议论纷纷,说些坏了她名节的话儿。此后她成婚,我必定要给她添嫁妆,不但给她一笔钱财,抬若干柜东西,还将一个庄子当陪嫁。”
容秋娘如此温温柔柔的说道。
此时此刻,既然周芸芸也是没在跟前,那么容秋娘所说的话儿,那也是自然并非假的。
可是就算是这样子,周芸芸的内心之中非但没什么感激之情,反而不觉平添一缕恼怒之意。
就算容秋娘说得是真的又如何?这晏家究竟有多大的产业,自己不是不知道。
容秋娘也让她接触过晏家的账本儿,这件事情,也是没谁比周芸芸更为清楚。既然是这样子,周芸芸的内心顿时升起了酸楚,越发难当。
这点东西,那可当真是打发叫花子?
却浑然忘记了一点,那些她瞧过的侯府的东西,是从来也没有属于过周芸芸的。
张嬷嬷顿时奉承道:“夫人你当真是菩萨心肠,谁不知道你的仁慈大方呢?那周芸芸不过照顾你两年,这女孩子未必没有别的心思。可是你呢,全然不跟她计较,纵然是计较也只是记得她的好。这样子的好心肠,也不是谁都能有的。你送这么些个东西,买不知多少个调教体面的丫鬟照顾你,那也还是绰绰有余。”
平心而论,张嬷嬷这样子的话儿虽属于奉承的话儿,却也是不见得没有真心,没有道理。
周芸芸虽然服侍周到,可是容秋娘给出的东西,那也是十分的丰厚了。若是旁的人,原本应当是感激足的。
可是周芸芸却不以为意,也许并不是太如何上心。
她反而是觉得愤愤不平,只觉得自己所得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耳边,她甚至听到了张嬷嬷的话儿:“实则夫人,这桩事情,在我瞧来,也是可巧了。如今夫人你身子好了许多了,其实原本不必让周家小姐这样子殷切的服侍。倘若别的人瞧见了,心里有了别的心思,还会觉得咱们侯府作践人呢。”
容秋娘顿时也是点点头:“你若不说,我竟然是没想到这一点儿了。她一个好人家的女孩子,在咱们的府里,端茶送水,熬药熬汤,做那下人的活儿,当真也是没趣。别人若是听到了,不但说咱们缙云侯府不慈,还会损及芸芸名声。这件事情,我自然也是会好生安排,免得让别人说不是了。”
其实从前容秋娘未必没想到这一点,只是那个时候周芸芸那是处处主动,容秋娘也是不好推拒。更何况,她觉得为儿子准备好一个女子,自然也是不似寻常客人相待了。
如今她对周芸芸看法不一样了,自然也是觉得自己从前对周芸芸态度也是有些不好。
周芸芸一瞬间,那张清秀的面颊顿时转了几缕恨意。
如今她心绪难平,这样子的一碗汤自然也是再也送不出去,转身就走。
回到了厨房,周芸芸将一碗汤喝得干干净净的,心中却也是气苦。
自己这碗汤,是费尽心思为了容秋娘所炖煮的,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人家一颗冷冰冰的心,自己就算是用尽了手段,也是捂不热的。
周芸芸的内心,顿时也是不觉充了丝丝的酸楚之意。
就算如今她觉得颇为受辱,可是最想要的,还是留下来,继续享受这侯府的荣华富贵。
有些人越不想让她留下来,周芸芸的内心之中,越发觉得不可干休。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侯府的丫鬟进入了厨房,一边走着,一边说话儿议论。
“据说那位九公主,要来咱们侯府了,这儿也是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嘻嘻,这自然是真的。咱们那位小侯爷,可是十分殷切准备。哎,想想咱们这位周姑娘费尽心思,如今只能做妾了。”
“你当真傻了。我瞧就算做妾,那也是没她的份儿。小侯爷想讨九公主欢喜,怎好在家中胡搞?那位周姑娘,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你道九公主又没什么名在外,却讨小侯爷喜欢?一多半就是因为九公主身份尊贵。难道,还当真笑纳那位周姑娘,那不就是个商人之女?这个周家,那是暴发户出生,据说十多年前,还是穷光蛋一个呢。”
“这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是我听说那位九公主的命很硬。既然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咱们缙云侯府,能不能将她给一。”
这两个丫鬟一边议论着,最后踏入了厨房。
她们瞧见了厨房的周芸芸,顿时也是吃了一惊,面容更不觉有那么几分尴尬。
这私下议论,到底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周芸芸心计颇深,就算一个字不漏都听到了,脸上却也是半点不,却也是不觉含笑告辞了。
等到周芸芸方才踏出厨房,她的面色顿时也是阴沉无比。
此时此刻,她忽而想起张嬷嬷的话儿,说正是因为夫人身子好了,所以也是用不得她了。
还有就是这些个小丫鬟说的,这个九公主是个命硬的人。
想着这些,周芸芸的内心更是不觉添了几缕的怨毒。
周芸芸伸手抹去了额头上汗水,心中一股子烦闷,心忖这鬼天气,居然也是越发闷热了。她一抬头,天边的乌云暗沉沉的。
这见鬼的天气,这样子的闷热,乌云也是有了,却居然也是迟迟不下雨。
过了两,一辆马车从木兰行宫轻轻的行驶出来,最后却也是听到了缙云侯府。
王珠轻轻的从马车中下来,旋即就被接入府。
她妙目转,轻轻打量。
缙云侯好大的名头,却也是府邸并不算如何的新。
庭院虽打理得干净,可有些地方,却也是不觉透出了丝丝破旧之意了。
好在这府里的下人举止有礼,可见平时倒是管束得极好。
容秋娘年逾四十,却仍然是温婉秀丽,瞧得出子的温和柔顺。
而如今,容秋娘也是不觉打量这个儿子喜欢的女子。
眼前的女郎姿容不过清秀,却有着一股子宛如冰雪的清亮味道。
若没王珠眉宇间的神韵,王珠至多也不过是中上之姿,可有了这般风韵神态,那就顿时宛如锦上添花。
容秋娘打量王珠,内心却不觉叹了口气。
王珠容貌清凛,模样儿尊贵,瞧着子也英气。若儿子的口味是这样子的,难怪也是瞧不上周芸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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