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爸爸

　　过？！

　　这两个字，辛火火倒是听说过的，据说是能穿越两界的人才能掌握的技能。她在网络上看到，在传说中也听过很多类似的故事。

　　有些是亲人去世，却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需要两界沟通。有的是至亲离开，奢望再见一面。有的是过分思念，悲伤成疾。也有的过是看病，生了病怎么也治不好，于是请求能过者去阎王殿查查生死薄，或者看看病气，以确定到底生的什么病，回间好对症下药…

　　之前辛火火对此类事件半信半疑的，毕竟没有眼见为实，可又对这个神奇的世界充敬意。她有个同学还曾说亲自见过：一个老婆婆拿着白布袋子，把间的人兜起来，摇啊摇啊，魂魄就到了间，和去世的亲人相见…

　　她有时候觉得，就算是迷信的，骗人的也好。

　　逝者已矣，悲伤痛苦的是活在世上的人。若他们能得到心灵安慰，可以放下悲痛，好好活下去。那么，行过之事也是造福于人。只要不收费过高，坑人钱财，总算是积德吧。

　　可是今天，她是第一次直接面对“过师婆”还是自己亲近的人。而她信任雷，知道她老人家不会胡说的。

　　“吓到了？”雷安慰的又拍拍辛火火的手。

　　“没有，我不怕。”辛火火摇头，“总有人说，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其实我倒觉得，可怕的鬼都是还没有离人类*的。普通鬼魂有什么可怕，若他们滞留不去，反而很可怜的。能帮，就帮一把吧。”

　　“好丫头。”雷摸了摸辛火火地头。

　　她个子瘦小，又和辛火火并排坐着，做这个动作时身子都歪过来，伸长了手臂，看起来有点滑稽。可是，她的脸上却带着的慈爱，还有一点点犹豫和不忍，似乎内心深处在为什么事情而挣扎。

　　好半天，她才又问，“火儿啊，你有没有想过找到我这样的人，去和间的什么人说说话？比如，你妈妈？外婆？这么多年，你过得很苦，很怕吧？”

　　一句话，令辛火火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从十五岁自己生活，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怕没钱，怕生病，怕成绩差，怕不能顺利毕业，找不到工作。怕半夜有怪叔叔敲门，怕家门前被邻居占道，多说一句就被泼妇追着骂。有一次她早上去送报纸，好赚钱贴补家用，被一个变态盯上，一直追踪到家，吓得她好几天噩梦不断，高烧不退。

　　百炼成钢，多好听的词，可有谁知道在火中经历百炼有痛苦？坚强，是因为没有人让你可以软弱！过了这么多年，她看似习惯适应了生活，可其实，她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从不奢望可能会失去的情感，还要抓紧一切物质的东西。

　　雷问她苦吗？怕吗？她苦，她怕，而且一直一直如此，现在也没有改变。

　　“我妈和外婆都是好人，她们去了那么多年，肯定转世投胎去了，过她们美好的来生，再不受苦。这样，找也找不到了。”她深深了一口气，又生生憋回眼泪，“就算还在排队等名额什么的，像小七小八说的那样，我也不要去打扰她们。何必让她们到了另一个世界还不安心呢？她们放心我，才能安心啊。”

　　“你不想她们吗？”

　　“想啊，特别想。”辛火火耸耸肩，努力乐观起来，“但，我还要好好活着嘛。”

　　“那…你爸爸呢？你想他吗？”雷问，语气里有些试探。

　　辛火火愣了。

　　事实上，她是点吃惊。

　　雷平时对她虽然很好，却很少打听她的私事，偶尔问问，也是适可而止的，是个极有分寸的老者。不像普通的邻居老，尽管是好心好意，可是得跟查户口的似的，祖宗八代都要打听一遍。

　　今天是什么情况？难道因为彼此坦白了秘密，就更亲近了吗？问题是，好像是她来问雷的事吧？怎么现在被问的成了她？

　　不过，看到雷认真的神情，她情不自地说出心里话，“我爸爸…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不然，我也不会在我妈和外婆去世后，要一个人回到这个城市来生活。”

　　“你妈没跟你提过你爸爸？”

　　“我妈只说…我爸爸是个好男人，他们的关系也是很好的，不然，怎么可能有了我？”辛火火说到这儿，有些隐约的愤懑，“我妈…去世时都没有闭上眼睛，因为她再也没有见到我爸爸一面。”

　　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软弱，明明爸爸是抛弃她的吧？不然不可能一个字也不留就离开，再也没有回来。一个大男人，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据妈妈说也没有得罪过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就算是有意外，也有蛛丝马迹会留下吧。

　　“你对你爸爸还有印象吗？”

　　“我爸爸离开时，我已经完全记事了，所以我记得他的样子。”只不过，心中的印象越来越淡薄和模糊，只剩下他曾说过的几句话还清晰。

　　或者有点恨他吧？在风雨加，电闪雷鸣的夜里，在不怀好意的人试图撬她的门时，她在黑暗中发着抖，哭泣着，多么希望他会出现。她曾想，只要父亲能再出现，她宁愿付出一切代价。

　　可是，他从来没有。

　　“如果我说…”雷认真斟酌着字句，“如果我说，我早就认识你，一直暗中关注着你，你会不会很不高兴？”

　　辛火火彻底惊讶了，“我…您…我不是因为搬到这里，和您成了邻居才亲近起来的吗？”她有点怀疑，雷是不是因为疲劳和生病，现在脑子有点不清楚。但，看到老人略显浑浊的眸子里充坚定，她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你搬到这里来，只是个巧合。或者，冥冥中自有天意。”雷说完，一字一句报上辛火火原来的家庭住址，还有她这些年来重要的人生经历。

　　（大雨之后，带包去溜。娘诶，它滚了一身泥回来，立即就得洗澡。我就奇怪了，为线小狗见到泥水坑，几乎都欢呼着扑进去呢？考虑过主人的感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