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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他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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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贵离开了之后便骑马出了庄子,在乡间的小道上狂奔而走,寒风侵袭着她苍白的面容,一下一下,像是化作了刀一般,割着她的皮肤。

  她一直跑到了一个断崖前方才停下。

  寒风肆的更加猖狂。

  “哈哈——”苏贵仰头大笑,仿佛与寒风争锋一般。

  许久之后,她方才停了下来,随后,取出了马上悬挂着的酒壶,仰头灌进了一口酒,烈酒仿若是灼伤了冰冷的喉咙,让她的声音添了沙哑。

  “司慕涵,你不能死,你还没有资格死——”

  随后,转为了低喃:“惜之…再等等好不好?再等等,我就可以完成所有的报仇了!我们痛苦了这般多年,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了!惜之,你再等等…”

  沉会儿,又是高亢的呐喊:“皇姐,母皇——你看看,这就是你们造的孽!这都是你们的报应——”

  “哈哈——”

  苍凉的笑声在野地中散播,充斥着每一寸的土地…

  …

  庆安

  何家内

  何涟看着手中方才接到的消息,不变了脸色。

  “家主,除了什么事?”一旁的何宛见状问道。

  何涟毕竟是经过大风大的,很快便回过神来,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何宛。

  何宛接过一看,顿时惊诧道:“皇帝染了疫症?!”

  这疫症不是已经消退了吗?怎么皇帝这时候染上了?!

  “家主,消息可准确?”

  何涟神色凝重,“此事京城已然人尽皆知,只是目前还未传到庆安。”

  自从上次何寒发疯之后,何涟便更加注意京城消息,以防对方已经查到了苏念惜一事,只是她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先出事。

  何宛沉默半晌,然后低了声音道:“家主,皇帝出事,对我们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

  皇帝出事之后,寻找全宸皇贵君一事必定会无疾而终。

  “当今的太女是全宸皇贵君的亲生女儿!”何涟自然是明白何宛的意思。

  何宛却不以为意:“皇帝染疫驾崩,京中必定做一团,太女即使顺利登基也不可能有精力再放在寻找全宸皇贵君之事上,我们便可以多出几年时间想想应该如何处理这事。”

  何涟正开口,却不想被别人截了先。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门猛然撞开,同时传来了一道愤怒的声音。

  “母亲想如何处理?!”

  何寒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

  何涟见状,顿时沉下了脸,“你这是做什么?!”

  “该是我问母亲方才对,母亲你想如何处置舅父?杀了他吗?!”何寒浑身冒着戾气,一字一字地喝道。

  何涟也怒了,“你…”“少主,家主并没有这个意思。”何宛见母女两人又要起冲突,便只能再一次充当和事老,“家主,少主只是关心则而已。”

  自从少主的伤好了之后,子也转了不少,尤其是苏贵回来之后,少主更是没有闹事,虽然她不知道苏贵跟少主说了什么,但是少主的确是改变了不少,甚至要向家主主动认了错,承诺往后绝对不会再做那些事情。

  不管少主心里如何想,但是至少她愿意改。

  这便是一个好征兆。

  少主还年轻,若是她愿意改,她还有很多的机会!

  何涟看着眼前比半年前消瘦了不少的女儿,心里的怒火便消了一半。

  而何寒,也冷静了下来,她已经明白到了硬碰硬她绝对会吃亏,“母亲,孩儿求你,你不要杀舅父,孩儿早便已经将舅父当作了父亲一般,母亲,舅父他真的和那全宸皇贵君没有关系,师父也说了,他真的不是那个全宸皇贵君!”

  何寒跪了下来,对着何涟磕头哀求。

  这是半年前绝对不会出现的。

  何涟原本便对女儿有愧,见了她这般,更是硬不起心肠,弯动手去搀扶她,“你先起来!”

  “母亲,孩儿知道这些日子做错了很多事情,孩儿真的愿意该的,母亲,孩儿的错和舅父没有关系,是孩子自己想歪了,是孩儿自己不懂事,你不要伤害舅父,母亲,孩儿求你,孩儿求求你了…”何寒不愿意起身,继续哀求。

  “好了!”何涟加重了声音,“我没有要杀他!我不会为了保住何家而去杀害一个无辜之人!”

  何寒这方才消停,“母亲此言当真?”

  “自然!”何涟绷紧了面容。

  何寒这方才起身,“孩儿多谢母亲!”

  何涟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复杂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分辨,“寒儿…”

  “母亲,孩儿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何寒打断了她的话,面带哀求地问道。

  何涟点头,“你说。”

  “能不能让孩儿接舅父回来?”何寒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舅父年纪不小了,如今又入了冬,庄子里面什么都缺,舅父一个人在那里,我真的不放心。”

  “苏贵也在庄子里。”何涟蹙眉道。

  何寒继续道:“母亲,师父年纪更是大,虽然她身子硬朗,可是总是上了年纪之人,舅父又要照顾自己又要照顾师父,孩儿真的不放心,母亲,孩儿发誓绝对不会再闹事,孩儿只是想好好孝敬舅父而已,还有师父,虽然孩儿和师父并没有正式行拜师礼,可是这些年师父教了我许多的东西,以前母亲不在家之时,只要师父在,都会陪着孩儿练武陪着孩儿骑,孩儿无法看着他们大冬日的在庄子里面孤零零的,母亲,孩儿求你了…”

  说着,便又想下跪。

  “好了!”何涟拉住了她,“你想接便去接吧,只是寒儿,苏念惜的样子…回府之后,不要让他四处走动!”

  何寒大喜:“母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小心的!多谢母亲,孩儿这便去准备马车接舅父回来!孩儿这便去!”说完,便亟不可待地转身往外跑去。

  何涟看着兴奋异常的女儿,心情却无法被感染,“何宛,你说她是真的懂事了吗?”

  “少主还小,只要好好教导,一定会成才的。”何宛回道。

  何涟苦笑,“成不成才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希望她能够走正道!”说罢,随后便整了心情,面色也转为了严肃:“苏念惜和苏贵回府一事你仔细安排,尽量避免张扬,待他们回府之后,让人盯着,尤其是苏贵!寒儿今的转变是从苏贵回府开始得,虽然我不知道苏贵和她说了什么,但是…我不希望苏贵对她的影响太深!”

  “是。”何宛点头,随后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家主,何宛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说。”何涟道。

  何宛正道:“若是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家主会为了保住何家而杀了苏家母子吗?”

  何涟一愣,随后沉默了许久,最后,摇头:“苏念惜被发现,我们何家自然难逃罪责,可是,将人出去,或许还可以保住一命,若是人死了,将来查出来了,何家更是会大难临头。”

  “家主心里是否也怀疑苏公子并非…”

  “何宛。”何涟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些疲惫,“任何的猜测在这时候都没有意义!”

  何宛闻言,没有再说什么。

  …

  何寒脸上的笑容在离开了何涟的书房之后便消失了,神色转为了森冷,比呼啸的寒风更是森冷,何涟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什么不会为了保住何家而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当年她不就是为了何家而将她的父亲一步一步地上了死路!?

  半年前她不也是为了何家而将她苦学多年的武功给废了?!

  如今即便她的内伤好了,可是,便是这初冬的寒风,她也觉得冷入骨髓,往后她连一堵墙都越不过,冬日怕冷,夏日怕热,便是一阵风都可以轻易让她病倒!

  这一切,都是她赐予她的!

  何寒心里恨意滔天,可是她没有能力反抗,师父说的对,这时候她跟她硬碰硬,最终吃亏的人是她,为了活下去,为了舅父,为了将来得到何家,她愿意在她的面前做小!

  因为只有她才可以帮她保住舅父!

  舅父…

  何寒想起了半年未见的人,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这世上唯有舅父和师父永远不会抛下她,永远不会伤害她!

  何寒一刻不停地去马房备了马车,然后便往城外的庄子而去。

  而就在此时,在京城中,司予述接到了来自西南大营谢净纹的折子。

  看着手中的折子,司予述的面容还算是平静,只是若是仔细一些,便可以注意到她握着折子的双手有过一瞬间的苍白。

  那是用力过度导致的苍白。

  “姚大人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司予述抬头看向面前的姚心玉问道。

  姚心玉没有立即回答,这件事对司予述来说一个难题,在她这里,更是一个难题,荣王去西南大营不会什么举动也没有她是可以预料到,但是暂管西南大营…荣王应该知道这时候不该出这样一件事方才对!

  还有谢净纹,她究竟打了什么主意?

  这时候没有人会愿意将手中的兵权给别人的!

  “太女殿下,谢将军此事请旨让荣王殿下暂管西南大营的确是有欠稳妥,这般做虽然有利于在危难之时迅速调动,只是也会引起西南大营的军心不稳,臣以为,不如先搁置。”

  司予述没有认同也没有反对,“以内阁和本殿的权限,没有资格准许这份请求,这样吧,本殿待会儿去请示一些凤后。”

  姚心玉有些诧异,不过却顺应了她的话:“也好,陛下将传国玉玺交给了凤后,便也是对凤后的一种信任。”

  司予述点头,随后便将这件事揭过,议起了其他的政事。

  待其他的政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之后,司予述便拿着谢净纹的那份折子去了朝和殿。

  水墨笑的脸色很难看,精神也似乎有些恍惚,不过他还是撑着听完了司予述的话。

  “父后认为儿臣该如何回复?”司予述问道。

  水墨笑看着她,好半晌方才开口:“西南大营军需一事你如何处理?”

  “依着上回和父后商议的方法处理。”司予述回道。

  水墨笑也没有反驳她话中的商议,“你既然这般处理了,那必定是和谢家的人打过招呼,如今谢净纹这般举动,不在你的预料之内?”

  “儿臣不父后,的确不在。”司予述回道。

  水墨笑沉思会儿,“为何?”

  司予述眯了眯眼,“谢家两姐妹之间原本便有矛盾,如今谢净纹这般做目的虽然尚未明确,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她和谢净芸不和。”

  “谢净纹没有站在你这一边?”水墨笑又问。

  司予述垂了垂眼帘,“恐怕是。”

  “她和礼王有接触?”水墨笑又问。

  司予述沉默半晌,“儿臣没有得到消息。”

  “本宫一直让人注意着礼王,她这几一直呆在太医院中,除了见过她的近身侍卫之外,便没有和外人联络,而她们见面也都是公开的,并没有回避太医院众人,礼王虽然有给礼王正君书信,但是书信都是当着一众太医的面写的。”水墨笑缓缓说着。

  司予述沉思半晌,“父后,儿臣并没有怀疑什么。”

  “你有没有怀疑本宫不想管,本宫只是告诉你本宫知道的事情罢了。”水墨笑道,“既然谢净纹不再你的控制范围之内,那依本宫的意思那便准了这份折子,当然,你若是不信荣王,本宫也无话可说。”

  司予述看着他,“既然父后这般说,那儿臣便依着父后的意思去做。”

  “太女。”水墨笑凝视着她,“你母皇的情况很不好…若是…你放心,本宫不会违背你母皇的意思,你若是不信本宫,本宫今便将传国玉玺交给你。”

  司予述没有沉默,而是直接道:“父后,儿臣并没有不信父后,或许这些日子我们之间有许多的不愉快,但是儿臣相信父后不会让母皇失望。”

  水墨笑轻轻地笑了笑,“上回本宫那般对你不是对你有什么不,只是…本宫接受不了…你母皇为了你父君连自己的身子都不在乎…太女,你和三皇子一直在责备你母皇,一直在质疑她是不是真的爱你父君…本宫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或许你们的母皇有许多地方做的不好,有许多事情做的不顾人情,可是,她对你父君的爱,从来便没有虚假!她或许不仅仅只爱你父君一个,可是,能够让她不顾自己性命的,就只有你父君!本宫没有这个福气,豫贤贵君也没有!”

  司予述脸上的神色有了些许的颤动,不过却没有回话。

  “去吧。”水墨笑看着她道,“你是大周的太女,前朝方才是你的地方!”

  司予述沉半晌,然后低头:“儿臣告退。”

  …

  何寒一到了庄子之后便直奔苏念惜的住处,方才进了院门便大声喊道:“舅父!”

  这一声大喊,惊醒了仍旧沉浸在自己混乱思绪当中的苏念惜。

  何寒冲进了屋子,站在了苏念惜的面前,脸的喜悦。

  而与她的喜悦相对的,苏念惜却是呆愣。

  何寒没想到自己思夜想都想见到的人居然会给她这样的反应,便像是不认得她似的,一种强烈的被遗弃的感觉席卷了她的心,随即,便是愤怒,脸顿时沉了下来,喜悦的笑容消失殚尽,目光寒,“舅父不想见到我吗?!”

  苏念惜方才回过神来,却仍旧是没有何寒所期待的喜悦,只是干硬的话:“寒寒,你怎么来了?”

  何寒的面容更是难看,双手也仅仅攥起了拳头。

  苏念惜也注意到了她的怒意,只是却没有如同半年前一般立即做安抚,这时候,他的心也是惊愕。

  面对半年不见的何寒,他却感觉到了陌生。

  是的,陌生。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想法。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和她分开这般久,当年她被接回何家之时,他们分开的更久,而那时候,他对她却是思念,她被送回来之后,他是心的欣喜。

  可是现在…

  是因为她长高了,是因为她长大了吗?

  还是因为,这半年来他几乎每一夜的梦境?

  梦中的模糊不清的孩子…

  他是不是已经一切的慈爱给了梦中的孩子?

  “舅父不认得我了吗?”何寒一字一字地咬着牙道,心里有着滔天的怒火,若不是不想伤害他,她早便已经发作。

  苏念惜连忙摇头:“怎么会?”

  “可舅父为何这样冷淡?”何寒终究是忍不住怒火,大声咆哮,“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有多想你?我多想见到你?我多担心你在庄子里吃不好睡不好,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将你当成了父亲,可是你却根本就没有将我当成女儿!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在你的日子过得更好,你是不是和母亲一样厌弃我,恨不得我消失!?”

  “寒寒…”苏念惜惊愕。

  何寒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叫我寒寒,我讨厌这个名字,我不要这个名字!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这样叫我的!”

  苏念惜并不是第一次面对何寒的歇斯底里,可是却是第一次什么也没做,眼前疯魔了一般的少女让他赶到了不安,感到了恐惧。

  他变了吗?

  因为那些梦境,他变了吗?

  何寒看着他无动于衷,更是疯狂,猛然伸手掐住了苏念惜的脖子,“我叫你忘了我,我叫你不要我——谁也不能不要我——不能!不要我就得死——”

  苏念惜猝不及防,根本便无法躲开,只能本能地抬手去扯她的双手,可是根本便没有多大的成效,他的呼吸受阻,口因为缺少了空气而开始生疼,脑海也开始眩晕。

  “你干什么!?”混乱当中,一声厉喝传来。

  苏贵猛然上前一把劈向了何寒的脖子。

  何寒没有防备,当即便晕倒了。

  苏念惜也随即倒在地上,手揪着口拼命地呼吸…

  而在这时候,眩晕的脑海忽然间浮现了一副画面。

  茫茫的大海,他在水中挣扎。

  而水面上,是一张阴沉无比的面容。

  那是…

  “惜儿?”苏贵上前扶着苏念惜,叫唤着。

  苏念惜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渐渐地,和脑海画面中的脸相重合,他的眼眸顿时大睁,然后,疯了一般推开她,“不要碰我——”

  面容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扭曲了起来。

  苏贵眼眸一眯,没有犹豫,当即动手击晕了他。

  …

  司予述从朝和殿回来之后,随后便最谢净纹的折子做出了批复,她同意了谢净纹的请求。

  而这份折子一出之后,朝皆惊。

  尤其是谢净芸。

  大姐这不是傻了吗?!

  谢净芸当即去找了太女,“太女,此事…”

  司予述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谢大人,不是每一个人都如谢大人一般愿意效忠于本殿的。”

  “太女的意思是…”谢净芸惊惧。

  司予述淡淡笑道:“如此也好,谢大人将来便不必顾忌这般多了。”

  说完,便起身离开,留下了谢净芸在远处呆愣。

  而便在司予述的回复送往西南大营的同时,荣王府中,荣王正君从管家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异常的情况…

  ------题外话------

  累了,明再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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