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这般不公
安王府
“让人去问问殿下好了没有。”安王正君已然穿戴好进宫出席宫宴的服饰,看着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色,便对身边的下人道。
下人领了命令便往书房而去。
安王正君坐了下来,却是叹了口。
“父亲怎么了?”一旁的安王世女见状,开口道,一张与安王有着五分相似的面容扬着担忧,“父亲这几似乎都有心事?可是在因为女儿的婚事?”
安王正君看向她,“说什么傻话,你的婚事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你母亲也同意了,只要陛下也恩准,这门婚事便成了,只是…”既然说开了这个话题,安王正君便也就直接将它说开了,“只是我为你定下的这家公子虽然出身书香门第,然而却也不算是名门,你可有意见?”
安王世女摇头,“婚姻大事自然是由母亲和父亲做主,女儿相信父亲一定会为女儿选一个好正君的。”
安王正君闻言,“你没意见,那我也安心了,等你的正君进门之后,我会将掌家之权移交给他…”
“父亲!”安王世女一惊,“女儿不是…”
“我知道你孝顺。”安王正君打断了她的话,“我这般做也是为了安王府好,你是安王世女,将来安王府必定会到你的手上的,而如今的安王府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安王府了,当年我嫁给你母亲的时候只要掌管好后院便足以了,可是你的正君然能够仅仅如此,他必须在内能安后院,在外能应酬各方,虽然我为你挑的这个公子各方面都不错,只是不高的出身也是使得他在各方面的能力上略显不足,还需要历练一番方才可以担当起安王世女乃至将来的安王正君一职,出嫁王府,外边的应酬倒是可以缓一缓,毕竟这里面牵扯了太多的东西,出不的一丝差错,不过在安王府内,却没有这般多顾忌,便是做错了什么,都是自家府里的事情。”
“即便如此,父亲也无需这般着急。”安王世女始终是有些不安。
她很清楚放弃了掌家之权意味着什么,即便是亲生父女,在女儿正夫进门之后,作为父亲也不可能立即出掌家之权的,更何况,她不是父亲亲生的,而且,她的生父还活着。
他便不担心出掌家之权之后会受到威胁吗?
安王正君看着安王世女不安的神色,他心里也是清明如镜,缓缓道,“如今我还不算老,便是你的正君犯了错,我还有心力帮着纠正,若是再过几年我老了,心力不足,若是那时候再让你正君掌家,怕会出子我也没有心力搭把手了,而且,早些掌家,你的正君也好早些上手,同时也会更加的安心与你好好过,这门婚事对你的正君来说可以说是高攀了,当年我初嫁给你母亲的时候,心中也是充斥着各种不安,当时你母亲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大婚次之后,你母亲便召来了管家,直接将掌家的大权到了我手上,尔后进宫去给襄定明贵太君请安的时候,他也代了你母亲,让我直接掌家,便是因为这件事,我心力的不安方才缓了下来。”
“父亲放心,待正君进门之后,女儿也会如同母亲敬重父亲一般敬重他的。”安王世女正道。
安王正君笑了笑,“他是你的正君,你自然是要敬重他的,一个家中,唯有尊卑嫡庶分明,这个家方才能够安定安稳,而你,方才可以安心在前程上。”
“女儿明白。”安王世女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
安王正君垂了垂眼帘,“父亲不是想干涉你后院的事情,只是,侧室可以可以怜,但是不可以放纵,也不可以逾越了尊卑。”
“女儿知罪!”安王世女忽然间跪了下来。
安王正君起身将她扶起,却没有深入挖掘这个话题,而是微笑道:“其实我这般做也是有私心的,你的正君掌家,我便可以清闲一些,多些时间陪着你母亲,如今你母亲虽然年轻,但是这些年来,她终忙着朝政,我也实在是担心她的身子,府中的事情有人管了,我也好花多些心思在你母亲身上。”
安王世女脸色还是有些不好。
“这件事便这般定了吧。”安王正君不给她继续反对的机会,“你放心,我会手把手地教他的,不会一下子全部放手不管的。”
安王世女挣扎了半晌,“父亲放心,女儿和女儿的正君将来必定好好侍奉您的。”
安王正君笑了笑,“你是我的女儿,自然会好好侍奉我,不过,父亲也希望你能够多多看顾一下你兄长,虽然如今他在萧家过的不错,但是我和你母亲毕竟是要先走一步的,你是他的嫡亲妹妹,往后,我和你母亲不在了,他在母家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便是你了。”
“父亲放心,女儿必定会尽全力护佑兄长。”安王世女正道。
安王正君点了点头,“这样我便放心了。”
而这时,方才派去请安王的下人回来了,“回正君,殿下请您到书房一趟。”
安王正君微微一愣,随后对安王世女道:“那我过去看看。”
“女儿在此等候母亲和父亲。”安王世女道。
安王正君点了点头,然后微微蹙着眉头,往书房而去。
安王世女坐了下来,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冒出了冷汗。
“主子没事吧?”旁边的随从见状问道。
安王世女摇了摇头,然后却也抬起头看向那随从,问道:“这些日子我真的做的过了吗?”
父亲以前从未用过这般方法和她说过话的。
那随从沉会儿,“主子,您毕竟不是正君亲生的。”
“我也知道,即便我过继了给父亲,但是毕竟还是隔了一层,只是…”安王世女有些苦笑,“我也是真心真意地孝顺他…”
“正君没有女儿,这般多年,主子是孝顺他,但是,请恕小的多嘴,这一回,主子不该纳侧君的母族的男子入府的,而且还是在正君放出了风声要为你你挑选正君的时候。”那随从语重心长,“这些年主子和侧君不算是亲近,但是如今却忽然间做出这般一件事,难免正君不会觉得您过去和侧君的疏远不过是做戏罢了,而且这一回正君为主子挑选正君一事也是殚竭虑,虽然未来正君的出身不高,但是却也是正君挑细选的。”
“我只是觉得对不住他…所以这回方才如了他的心愿…而且,不过是一个侍君罢了…”安王世女脸色有些白,“父亲这些年不也是没有阻止我和生父来往,往常也时常让我去给生父请安…你说父亲这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
她是真的没有想着扶持生父来对抗父亲的想法。
她很清楚,在母亲的心中,父亲的地位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即便他没有为母亲生下一个女儿。
而且她能够有如今这样的身份地位也是父亲给予的。
当年母亲并不只有她一个女儿,虽然她是庶长女,但是,若是没有他的同意,母亲也不会挑选她过继,她过继了之后,父亲也是真心实意地教导她,兄长有的,她都有,甚至兄长没有的,她也有,即便是过继的嫡女,但是,她却没有比真正的嫡女低一等。
她也是从心底敬重这个父亲。
可是这一次…
她的生父拉着她的手哀求,她不能不点头。
自从过继了之后,她的生父从来没有对她提过任何要求,只有这么一次,就这一次。
“小的不知。”那随从道,“不过世女这些日子也是过于着高侍君了,而且,自从高侍君进门之后,便很少来给正君请安,反倒是常常去侧君院子。”
“什么!?”安王世女大惊,“有这等事情?”
“世女不知道?”那随从很是惊讶。
安王世女脸色大变,她是真的不知道,年前陛下给了恩旨让她去礼部中任职,虽然位置不高,但是却也是一大恩典,而她也不想让母亲失望便全身心地投住进去了,咬了咬牙,铁青着脸看着那随从,“你还知道什么?!”
难怪父亲会说出今这番话!
那随从收起了讶然之,然后便将听来的闲言碎语一一说了出来,这些情况最后归结成了一个猜测,那便是安王世女有意伺机踢走安王正君扶自己的生父上位。
安王世女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
安王正君也不是没有听见如今府中的流言,不过娶没有放在心上,他比谁都清楚,只要有安王在,谁也撼动不了他的地位,便是将来…他的地位也不是一个侧君可以撼动的,而且若是他想,他完全可以彻底地扑熄这些流言,只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这般做。
听到这些流言以及安王世女的行为,他的心说是不难受那也是假的,毕竟这些年他是真的对她掏心掏肺了,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事情都让他寒心的,而可笑的是,便在不久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的人生幸运之极,觉得自己养了一个好女儿!
安王正君一直觉得自己看人准的,可是这一次却还是走眼了,安王世女的生父这些年一直安分守纪,可是这一次,这个时候,他却再也按捺不住了!
也好,就让这件事给她提提醒,也好敲打敲打那些不安分的人!随便看看她如何处理这件事,看看他是不是也看错了她,看看这般多年,他是不是费尽心力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不过如今最让安王正君忧心的还不是安王世女,而是安王。
他实在是不知道她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了?
是因为雪灾的事情,还是因为其他?
今陛下休朝,各部大臣除了当值的都无需前去衙门,殿下不当值,所以今也没有出府,只是虽然没有出府,但是却一整都呆在书房当中,便是午膳也是在书房中用,他在午膳之后不久去看过了,正好遇见了收拾食盒出来的下人,一看之下,却发现那些饭菜根本便没有动多少。
便是当年陛下因为皇贵君的事情而疯狂不已的时候殿下也未曾这般过。
到了书房,便见安王站在书房外的长廊上,负手凝视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安王正君一见安王的神色,顿时愣了一愣,他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天色虽然不好,今晚应该会再下雪,可是如今朝廷已经有了准备,即便再下雪,也不可能造成重大的损害的,为何殿下还是这般忧心忡忡的样子?
为什么?
安王正君呆愣了半晌,然后了一口冷气,缓步上前,“殿下。”
安王收回了视线,转过身看向安王正君,声音轻柔,“来了。”
“嗯。”安王正君点了点头。
安王看向了随行的下人,“你们都下去吧。”
安王正君又是一愣。
下人领了命令一一退下。
安王自然是看出了安王正君的不安,伸出了手,握着他冰凉的手掌,“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安王正君忽然间有种不过气的感觉,“殿下…”
安王牵着他的手进了书房,然后关上了门。
书房内开了火炉,很是暖和。
这般一冷一暖的,更让安王正君不适,“殿下…”
安王往书案走去。
安王正君愣在了原处。
安王转过身看向安王正君。
安王正君身子莫名地哆嗦了一下,然后,木然地上前。
安王看着安王正君的脸色,眼底闪过了一抹内疚,“我…”
“殿下可是有事要我帮忙?”安王正君忽然间开口,多年的相濡以沫,他见了她这般神色如何会不知道。
安王嘴边泛起了苦笑。
安王正君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关,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够让她这般为难的必定是很严重的事情,而她如今需要他帮忙,安王正君上前一步,握着安王的手,“殿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我求你往后不要在这般…我是你的结发之夫,不管面对任何的困难,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殿下,这几我的心很慌,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的,我很想问你,可是却又担心问了不该问的,更担心会让你为难…”
“是我对不起你!”安王伸了手将安王正君搂入怀中,“对不起…自从你嫁给了我之后,便一直在担惊受怕。”
“我不怕担惊受怕,我只是怕你会有朝一弃我而去…”安王正君红了眼睛。
他之所以不愿意她入朝为官,不愿意她屡屡为了其他人而和陛下起冲突,他不愿意她一比一位高权重,不是因为担心受到牵连,而是担心她会出事担心会失去她!
“我知道。”安王合了合眼睛,声音有些哽咽,所以,她方才说对不起,这个男子从来没有对她要求过什么,只是希望她平安罢了,只是希望能够安心生活,可是,她却连这个都给不了他,甚至如今还很有可能会连累到他。
安王正君了几口气,平复下了自己的心情,挤出了一抹笑意,对着安王道:“你看我,儿子都已经嫁人了,却还是这般…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安王没有立即回答,凝视着他的目光有着极深的挣扎。
安王正君微笑道,“殿下,我是你的结发之夫,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安王眼底的愧疚之更浓,好半晌之后,她方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我是有事情想让你帮忙,如今,也只有你可以帮我。”
安王正君下了心底的不安,“殿下请说。”
安王又沉默地凝视着他会儿,随后方才从怀中取出了一封用红泥封口的信。
安王正君看了那信,愣了愣。
安王凝着面容,“今晚的宫宴,你找个机会,将这封信交给赵侍君。”
安王正君眼眸不睁大,整个人都呆住了。
安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等着他回过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王正君方才找回了一丝神智,随后,狠狠地抓着安王的手臂,“殿…殿下…你…你方才说什么…信交给谁…”
赵侍君?
赵侍君?
那个和皇贵君长得极为相似的赵侍君?
他是不是听错了?
听错了是吧?
殿下怎么可能会让他送信给赵侍君?
“殿下是说恪侍君柳氏吧?”
安王正君情愿相信安王和柳家私下来往也不愿意相信安王和赵氏居然有关系。
安王凝视着他,对于他的震惊并不意外,缓缓道:“是赵侍君,陛下新封的侍君赵氏。”
“怎么可能!”安王正君厉返,“赵侍君方才进宫没多久,连我也未曾见过他,殿下怎么会让我送信给他?赵氏…”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
赵氏是在围场当中被陛下救下的,而当时,殿下也在那里。
而殿下的不对劲便是从赵氏进宫开始…
他怀疑过她是因为这件事而心绪不宁,但是,也只是以为她担心陛下会被赵氏而惑如同当年失去皇贵君之时一般疯狂…
可是如今…
殿下要他给赵侍君送信…
而且是以这样隐秘的方式…
安王正君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为什么…殿下为什么要我送信给赵侍君?殿下是警告赵侍君不要借着长得像皇贵君在宫中兴风作吗?”
他想起了不久之前的赵氏为恪侍君求情一事。
安王正君一直绕开了已经在脑子里面成型的想法。
安王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中有着极深的挣扎。
安王正君脚步不踉跄地后退了两步,脸上此时已然是惨白无比,“赵氏…和殿下…有关系…”
他没有忘记,这一次的围场防御,她也有份参与。安王还是没有回答。
安王正君已经是肯定了的,“为什么…会…”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当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的可能,可是,每一个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赵氏出现在围场和她有关系吗?
可是…
她为何要这般做?
为何?
“殿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疯了吗?你知道若是陛下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吗?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便你真的想送一个男子进宫…也不能选一个和皇贵君这般相似的男子…殿下,我们拥有的真的已经够多了!够多了!”
安王正君显然是觉得安王这般做是有意帝位。
安王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搂入怀中,“不是你所想的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过伤害陛下!”
安王正君还想质问她,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只是伸手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害怕一松手便要永远失去她一般!
安王扶起了他的肩膀,神色有些惶恐和焦急,“你听我解释…”
“这是你的愿望吗?”安王正君却忽然间打断了她的话。
安王一愣。
“若这是你的愿望,那我帮你!”安王正君伸手夺过了安王手中的那封信,然后,收入了怀中藏了起来,苍白的脸色上面扬起了一抹决绝,“我说过,我们荣辱与共生死相依,便是前面是无边地狱,我也会跟着你一同往前走!”
“我不是这个…”安王忙道。
安王正君却伸手紧紧地抱着她,“我不需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也不需要知道这件事的始末,我会照着你的话去做,我会安然地将信送到赵侍君的手上!你放心!你不需要跟我解释!我是你的结发之夫,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殿下,我都会帮你!”
他心里是很怕很担心,更是有很多的疑惑,可是,他不想去管这些了!
他嫁给了她半辈子,如今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
既然她要这般做,便是错的,便是结果是万劫不复,他都会帮她!
安王双手垂在了身旁,张了口,但是所有的话都被哽在了喉咙…
…
皇宫
延安殿
赵氏不顾宫侍的劝告执意要站在大殿前遥望着前方的宫门,像是一个等候心爱之人归来的痴心人。
“主子,天又起风了,我们不如去暖阁那边等陛下吧…”身边的宫侍劝道,他进宫为宫侍多年还真的从未见过这般倔强而且不要命的主子,明明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可是却总是四处走,而且还惹事。
这两宫中因为主子为恪侍君求情一事流言已经越来越多了。
从他被派到延安殿当差之后不久,他便察觉出来,不管是凤后还是豫贤贵君都对主子极为的抗拒,或许是因为主子长得那般像全宸皇贵君的缘故吧。
而主子也明明是知道凤后和豫贤贵君不惜自己,为何还要为恪侍君向陛下求情?
连他一个宫侍都知道这般做定然会将凤后和豫贤贵君都给狠狠得罪了的,可是主子却为何便想不到了?主子方才入宫,和恪侍君根本不熟悉,而且,恪侍君腹中的孩子之于他,某种程度上不也是一重威胁吗?
主子便是想讨陛下心,也无需做出这等害多于利的事情来!
而且,主子如今也是急的圣的,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长得像皇贵君,但是只要主子好好利用这一点,定然可以将陛下的心紧紧抓住的!
如今,主子这般一做,不仅开罪了凤后和豫贤贵君,便是连陛下这两也少来了。
如今宫中流言四起,凤后又是一副放任的态度,恐怕陛下心里也是不高兴,或许也是在猜忌主子为恪侍君求情的用心了。
赵氏没有回答,一如既往地望着前方,眉宇之间弥漫着落寞以及淡淡的悲伤。
那宫侍又劝了几句,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应,“不如奴侍先伺候主子更衣先去悦音殿,这个时辰陛下应该不会过来得,往年陛下的生辰,陛下都会先去朝和殿接了凤后,然后和凤后一同前往悦音殿的,如今时辰也差不多了,后宫的其他主子也应该是赶去悦音殿的。”
赵氏却还是不为所动。
天色越来越暗。
寒风也开始肆起来了。
虽然今晚是帝王生辰,但是老天似乎不打算给面子。
又过会儿,天上飘落下了薄薄的雪花。
那宫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主子的神色,又腹议了一阵,随后便准备继续开口劝说,只是方才张了嘴巴,便见赵氏忽然间往前跑了出去,“主子…”
他想追上去的同时却见了前方司慕涵的仪仗。
脚步顿了顿,心里不讶然,陛下居然来了?陛下这个时辰过阑是要接着主子一同去悦音殿吗?那凤后呢?
凤后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怕是会更加的恨主子,那主子往后的日子…
即便有陛下的爱,但是,后宫之主始终是凤后啊?
赵氏猛然扑进了司慕涵的怀中,完全不顾形象不顾有下人在场,他在她的怀中,低喃着,带着极深的哽咽,“你来了…”
司慕涵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朕不过是来晚了一些罢了,你怎么便这般了?”随后抬手扶起了他,便蹙了蹙眉,“脸色怎么这般差?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了?对了,怎没在暖阁中等朕?”
赵氏苍白的面容扬起了笑意,“我在这里等你!”
“等朕做什么?”司慕涵轻斥道,“快些进去,你看,你的手抖冷成了冰了,你身边的宫侍是如何伺候的?”
“不管他们的事情。”赵氏慌忙解释,“是我执意要来这里等你的!我…”
“先进去再说。”司慕涵打断了他的话,抬头轻柔地拂去了他头上的雪花。
赵氏笑着点头,“好。”手却始终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臂。
两人进了暖阁,司慕涵又忙着让宫侍端来热茶以及暖手的手炉。
赵氏坐在了暖塌上面,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但是笑容却始终没有断过,不过会儿之后,便握着司慕涵的手,笑容转为了歉意,“涵涵…不…陛下,对不起,我…臣侍又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司慕涵伸手抚了抚他的脸,“是朕不好,朕应该早些过来得。”
赵氏摇头,“是我不懂事…都已经这般…”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有些不安地看着身边候着的宫侍。
司慕涵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是。”
待宫侍们都下去了之后,赵氏脸上的紧张方才减褪,“都是我不好,总是藏不住话…我应该要改过来的,如今我是侍君赵氏,而不是皇贵君雪暖汐。”
司慕涵伸手端起了茶抿了一口,温和地道:“没担心,便是出了事情,也有朕在。”
“我不想让你为难…”赵氏看着她,眉宇之间泛起了愧疚之,“涵涵…恪侍君的事情…我真的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的,我是真的担心恪侍君腹中的孩子…我是该先跟凤后和豫贤贵君说,然后再向你开口的,如今…如今他们…”他的话顿了顿,然后惨淡地笑了笑,“如今他们怕是更是不相信我了…”
“朕相信你便行。”司慕涵搁下了茶杯,握起了他的手,神色轻柔地看着他,“只要朕相信你,你便是。”
赵氏扬起了一抹笑意,随后便消失,“可是…述儿…她…”
“慢慢来,我们还有许多的事情,相信述儿终有一也会相信的。”司慕涵轻柔地安抚着。
赵氏勉强地笑了笑,“可是…?儿一直没有回来…涵涵,是不是?膊幌嘈盼遥克?运?讲挪换乩础?br/amp;gt;
“?共恢?勒饧?隆!彼灸胶?12Φ溃?岸?译薏皇歉?闼倒?寺穑楷儿不回来是因为你师父病了。”
赵氏脸色又苍白了一些,“我…我真的没用…居然连师父也记不得…我只是记得我曾经和二姐出去学艺…只是…?换乩矗?Ω敢ㄊ遣〉暮苎现氐摹?br/amp;gt;
“吉人自有天相。”司慕涵轻柔安抚,“?俏颐堑亩?樱?缃袼?谑Ω该媲熬⌒14彩俏?颐蔷∫环菪牧Α!?br/amp;gt;
赵氏虽然似乎还是无法释怀,但是却也勉强地展笑容,“若是可以,我真的想见见大姐和二姐…可是如今…”
“你若是想见,朕便召你大姐进宫,你二姐虽然不在京城,但是她的女儿雪凝却在。”司慕涵淡笑道,“当年你也是喜欢雪凝的,而这些年,雪凝也是时常陪在了述儿身边,倒也是让她开心了不少。”
“我隐约记得当年我似乎让雪凝在宫中住了一段时间。”赵氏脸上扬起了一抹惊喜,“当时她似乎也只是一个孩子…”
“雪凝比述儿和?愦罅四羌父鲈隆!彼灸胶?阃返馈?br/amp;gt;
赵氏笑容更加的灿烂,“今天晚上的宫宴,雪凝会来吗?”
“雪家没有官职,她可能不会来,不过你若是想见,朕立即让人去召她进宫。”司慕涵道。
赵氏正要答允,而是最后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摇了头,“不了,我的事情不宜传出去…若是无端端召雪凝进宫给我见,外人怕是会怀疑…还有大姐…二姐那边…涵涵,我也不想让她们知道这件事…述儿都不相信我,她们可能更加不会相信…涵涵,我真的很怕看见她们也出怀疑的目光…涵涵,你答应我好不好?”
司慕涵点了点头,“好,朕答应你。”
“谢谢你…”赵氏又笑了起来,不过会儿之后,笑容又黯淡了下来,“涵涵…恪侍君的事情,你真的没有怪我吗?”
“朕知道你也是好心。”司慕涵温柔地笑道,“至于凤后他们,你也不要怪他们,毕竟,他们原本便怀疑着你,所以方才会想这般多,不过你放心,等再过一些时,你和他们相处多一些的,他们也一定会释疑的。”
赵氏点了点头,沉会儿,“涵涵,你有没有怀疑过我?”
“有。”司慕涵缓缓地说出了一个字。
赵氏脸色一变,顿时面无人,“那你…”“看你吓的。”司慕涵抚着他的连微笑道,“朕是怀疑过,可是最后朕还是相信你,朕相信自己心底的感觉,阿暖,你回来了…”
赵氏眼睛闪烁了泪花。
“也正是因为朕经历过从怀疑到相信的过程,所以朕也有信心凤后他们也会如同朕一般的。”司慕涵伸手将赵氏搂入怀中,声音极为的轻柔,“所以,不要担心。”
“我相信你,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赵氏声音虽然哽咽但是却也极为的坚定。
司慕涵搂了他会儿,便放开,“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还没有换衣服,先让宫侍伺候你换衣服,然而再与朕一同去悦音殿。”
赵氏却讶然,“我和你一同去?”
“当然了,朕这般晚过来便是要接你一同前去悦音殿。”司慕涵微笑道,“你已经有四个生辰没有陪着我一同过了,好在上苍怜悯,你终于回来了。”
赵氏一脸动容,可是却也摇了头,“不…我…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和你一同前去悦音殿的唯有凤后,若是我和你一起去,便是凤后不在意,朝中的那些大臣怕是也不会乐见的…”
司慕涵蹙眉,“这是…”
“涵涵你先听我说。”赵氏制止了她的话,“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也知道如今的情形,如今我是侍君赵氏,便还是皇贵君,也不能违背了这个规矩落了凤后的颜面,涵涵,凤后如今已经不相信我了,若是我再这般…凤后心里更是会…我不想后宫不安,更不想你为难…我如今能够回来,能够再有机会和你长相厮守,我已经很满意了的…我不想再如同这一次我为恪侍君求情一样闹得宫不宁…涵涵,你若是为我好,便应了我吧!”
司慕涵拧紧了眉头,似一时无法决断,隐隐中还似乎有着一丝的怒意。
赵氏见状,随即起身便想跪下。
司慕涵立即起身扶起了他,“你这是干什么?”
赵氏神色坚定,“涵涵,你若是不答应,我便…”、
“朕答应你便是了!”司慕涵忙道。
赵氏重展笑容,“谢谢你涵涵。”
“是朕谢你放才对。”司慕涵正道,神色愧疚,“都是朕不好,眼前朕没有能够让你名正言顺地站在朕身边,如今更是让你大受委屈…”
“我没有委屈。”赵氏打断了她的话,“能够和你在一起,便是最幸福的事情,我并没有任何的委屈!”说完,便又道:“好了涵涵,你快去朝和殿那边接凤后吧,他应该是等急了,我换了衣裳便会过去。”
司慕涵拍了拍他的手,“你身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却没有好全,出去的时候小心一些,如今外边下了雪,多批件披风,还有,让抬辇轿的宫侍小心一些,宫灯多带几盏。”
“我知道了。”赵氏失笑地推着她出去,“好了,你快走吧,若是我再不去换衣服,便真的要迟了。”
司慕涵溺地笑道:“好。”随后便念念不舍地转身离开。
便在司慕涵出了暖阁之后,赵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随后,又勾起了嘴角,而司慕涵,在出了暖阁之后,也褪去了脸上的溺之笑,面无表情。
水墨笑还真的是如同赵氏所说的那般在等着司慕涵,只是这一次却也往年的不一样,他的心紧紧地绷着,因为他也没有把握今年司慕涵也回来接他一同前去。
而便在司慕涵去了延安殿之后不久,水墨笑也同时得到了消息了,那一刻,他便觉得一盆冷水兜头琳在了他的身上一般,冰冷入骨三分。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料,但是如今这般听了,却还是难受之极。
他斥退了宫侍,然后,呆呆地坐在了暖阁当中。
即便暖阁中温暖如,但是他的身子还是索索发抖。
司慕涵到了朝和殿之后便直接去了暖阁,没有让人通报,而进去了之后,看见的正是水墨笑呆坐在暖塌上的身影,脚步顿了顿,眸子许是因为宫灯的照耀而闪烁了一下,随后缓步上前,边道:“时候不早了,凤后还没有动身吗?”
水墨笑忽然间一愣,随后猛然抬头,眼眸却是睁的大大的。
司慕涵离水墨笑三步之处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容是一贯的威严,没有多余的情绪。
水墨笑身子颤了一下,然后,倏然站起身来猛然扑身上前,张手紧紧地抱着司慕涵,身子却也同时开始微微颤抖,这一切仿佛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似的,便是他抱住了她,脑子却还是如同方才一般呆滞,然而,心却是感受到了来自于她身上的暖气。
司慕涵垂了垂眼帘,然后缓缓伸手,抱了抱他,随后便道:“凤后,时辰不早了,该去悦音殿了。”声音却是平缓平静。
水墨笑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理智,松开了手,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了一口气,抬了下巴,看着她,“陛下不是去了延安殿吗?”
司慕涵神色没有变化,“凤后对真的行踪似乎很了解。”
“陛下过奖了。”水墨笑僵着身子道。
司慕涵看着他,“若是准备好了,便走吧。”
水墨笑咬了咬牙,心被她这般一搅不上不下的,比不了方才好多少,“陛下请!”
司慕涵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开。
半柱香之后,帝后的驾辇从朝和殿往悦音殿而去。
而此时,悦音殿内已然坐了前牢加宫宴的大臣以及其正夫还有儿女,尤其是适婚年纪的嫡女,虽然凤后和豫贤贵君有意在永熙帝寿宴上为大皇子和二皇子择选宫侍的事情并没有大肆宣言,但是凤后下了命令点明了各家正夫要带孩子前牢加,这般明显的暗示,大家岂还能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因为今年大办寿宴,所以水墨笑并没有如同往年一般在侧殿宴请各家正夫,而是直接聚在了大殿内,因为今年的前牢与寿宴的人数多了,整个悦音殿几乎都排了位子。
蒙斯醉很早便过来了,除了是想观察各家适龄嫡女之外,便是为了看看宫宴是否安排妥当,司以佑坐在了蒙斯醉的身边,许是因为心里清楚大办寿宴的另一个目的,脸上似乎泛着一丝的红晕。
司予昀没有入座,而是在刘悦临那边说这话,年前,刘悦临的母亲也进了御史台继承了刘沁的衣钵当了御史,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御史,但是有着刘家的声望以及刘沁积下来的威望,过两年定然会往上升。
不过最近刘家却是蒙上了一层愁云。
因为前阁臣刘沁因为年事已高最近病下了,而且情况不容乐观。
原本刘沁是回了祖籍养老的,不过年前却回了京城。
“刘大人,刘老大人的病情真的很严重吗?”司予昀握紧了拳头,心弦也是紧绷了起来。
刘叹息一声,没有多说,只是道了谢,“多谢三殿下关心。”
“三殿下,今是陛下的寿辰,不该议论曾祖母的病情的。”刘悦临小声提醒道。
司予昀垂了垂眼帘,“是本殿着急了,还请刘大人宽心,刘老大人必定吉人天相。”
“多谢三殿下。”刘还是只是道谢。
司予昀并没有放在心上,刘家人的子她这些年也已经是了解了,从刘沁到刘悦临,都是硬脖子,又劝说了几句,便回到了座位上面,垂着头,拧紧了眉头。
柳方和与她不是一路人,而且还时常在她背后放暗箭,如今刘悦临的曾祖母很的母皇信任敬重的刘沁也病了,而且方才听刘的语气,应该是病的不轻。
以刘沁这般年纪,这一次怕是好不了了…
刘家少了刘沁虽然不至于衰落,可是对她…
为什么母皇要为她选这般两个伴读?
为什么?!
司予昀抬头看向前方正中空着的那张椅子,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猛烈燃烧着一般,仿佛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给烧得一干二净…
蒙斯醉今的主要目标虽然是在场各家正夫的嫡女,可是却也没有忽视女儿,同时,也注意到了女儿看向司慕涵席位的时候眼中溢着的怒意。
昀儿…
司予昀很快便感受到了父亲注视的目光,快速收敛了思绪,然后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父亲的身边,微笑地低声询问着:“父君可又看中的人选?”
蒙斯醉收敛了眼底的忧虑,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头。
司予昀失笑道:“父君,儿臣都长大了。”
“你便是再大也是父君的女儿。”蒙斯醉微笑道。
司予昀看着父亲的笑,一时间有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而恰在此时,坐在了前端席位上的康王便顺势拉开了话匣子,“三殿下仿若又长高了,再过几年便真的要成了大人了。”
这三年,康王还是在翰林院,虽然没有升迁,但是日子却是过的越发的顺畅。
康王正君也附和了主的话,说了几句。
而康王身边坐着乐王,乐王了领了一份差事,在吏部,虽然是闲差,但是也算是一份正经的差事,不至于被人认作只是闲散的皇族,而她身边的乐王正君听了康王正君的话,便也开了口,不过他的话题然在司予昀身上,而在司以佑身上,“说起来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已经是大人了,不知道豫贤贵君可有意要为二皇子择选主?”
乐王没有话只是陪笑。
而端王正君见了康王正君和乐王正君都开了口,他也只好说了两句,只是却只不过是客套罢了。
端王没有开口,两年前,永熙帝也是下了旨给了端王一份差事,只是端王却推辞了,如今还是一个甘领闲散的皇族,今晚上也似乎打算当一个隐形人。
孝王的日子过得比较红火,她如今是西南大营骑兵营中司务,负责管理骑兵营的内务,虽然不掌兵权,然而却是一个肥缺,不过今晚她没来,因为西南大营军马受了雪灾冻死一事。
不过孝王正君林氏却来了,见了众人开了这个话题,便也笑着道:“二皇子这般端庄娴雅,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够娶的二皇子。”
司以佑的脸更红了,连头都太不起来。
蒙斯醉看了看儿子,随后寒暄了几句便绕开了这个话题,免得儿子更加的害羞,几个正君自然也不会抓着不放,随意提提不要紧,但是皇子的婚事,他们可没有资格手。
便又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司以佑揪着衣裳真的后悔没有带在侧殿当中陪着大皇兄。
司以晏没有入席,而是在侧殿当中发着呆,今他一整都呆在了云殿内,之后更是与司以佑一同过来悦音殿,不过他没有心思过来热闹。
司予赫和司予述不放心,便陪在了他的身边。
两人也可以说是几乎在云殿内呆了一整,只是,司予赫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问问蒙斯醉是否愿意帮忙,而且,她隐隐的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敌意,只是然知道来自何处。
司予述也是想着自己的心事,因为方才听闻了赵氏来了,如今在大殿上入了坐,这一个多月来,她总是想尽了法子躲避赵氏,赵氏时常去武场那边远远地看着她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始终还是无法面对,只能硬着心肠当做不知道。
“四皇妹…”司予赫终究是忍不住了,将司予述拉到了一边,神色苦恼地道:“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说。”
司予述看着司予赫这个样子,不明所以,“大皇姐,什么事情?”说罢,又问道:“是不是蒙父君帮忙的事?如今离除夕还有一个月,我们再看看吧,先不急。”
司予赫摇头,“不是这件事…”伸手拉近了司予述一些,“四皇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方才在云殿的事情,我总是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我…还是恨不得吃了我一样…”
司予述瞪大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司予赫拍了拍额头。
司予述看了她会儿,“大皇姐,你是不是太过于紧张所以…”
“可是…以前我便是紧张也不会这般…”司予赫摇头,“四皇妹,这种感觉便像是我第一次随着母皇去围橱猎,总是觉得又野兽在树丛当中躲随时会冲出来咬我一口似的…四皇妹…你说…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蒙父君哪里又没有危险!”
司予述不知道该信她还是不信她,不过即便她相信了她,她也无法给出答案,“大皇姐,我不知道,我还是觉得可能是你过分担心和紧张大皇兄所以才会出现错觉。”
司予赫一脸苦恼,“也许吧…”
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四皇妹怎么可能帮的了她。
不过蒙父君那里的确不会有危险的,也许她是真的过分紧张了。
司以晏一直在一旁发呆并没有听见司予赫和司予述的对话。
司予赫看向司以晏,见了他这般模样,心里叹了口气,方才她去大殿那边问过了今晚上庄大人他们真的没到。
正想上前安抚几句之时,却见忆古走了进来,“见过大皇子、大皇女、四皇女,陛下和凤后的驾辇快到了,主子请三位殿下过去。”
司予赫点头,“知道了。”随后走到司以晏面前,“大皇兄,我们过去吧…若是父后见不到你,会不安心的…”
司以晏抬起了头看向司予赫,“大皇妹,父后今晚上是真的不会把我许人吧?”
“自然不会。”司予赫很肯定地道:“父后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反悔的。”
司以晏听了这话,更是羞愧,“可是我经常骗父后…”
司予赫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司予述道:“大皇兄别想这般多了,今晚上是母皇的寿辰,我们都应该高高兴兴的,若是愁眉苦脸的岂不是不孝?”
司以晏了鼻子,整了整精神,“四皇妹你说的没错,我们过去吧。”
三人相携进去大殿,此时后宫的其他宫侍也都入了坐了,三人各自见了一礼之后,便也入了座,司予述全程一直低着头,也没有看赵氏一眼。
而赵氏,虽然依旧面带的笑容,但是始终是弥漫着一股难过之。
便在赵氏进入大殿之时,顿时引起了一阵暗汹涌。
曾经见过皇贵君的人都不啧啧称奇。
而没有见过的,却也没有放过,也是偷偷地看着这位传言中新的的侍君。
睦君和孙侍君没有带着五皇女和五皇子过来,而舒君一如既往地说身子不适没有出席,顺君脸色平静,无喜无忧,而恪侍君则成了在场中最为引人瞩目的一个,先不说他身上的穿着,便是他护着腹部的夸张动作也足以让在场的人愣上三愣。
恪侍君这般行为倒不像是保护孩子,而像是炫耀什么。
柳烨见了这般情形,真的恨不得找个地钻进去了,即便身边的同僚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还是可以感觉出来对方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似乎在问,柳家为何叫出了这般一个儿子。
不会有人说永熙帝眼光差,大家只会好奇为何身为三大世家之一的柳家会教出这般上不了台面的人,再有一个豫贤贵君一旁比较着,柳家的家风门风更是不堪了。
别的不说,便是这一点,蒙家已经了柳家一大头了!
柳烨即便心里恼怒无比,但是却也不得不强颜欢笑。
恪侍君丝毫没有察觉,入了坐之后眼睛便盯着蒙斯醉,然再是担心的恼恨,而是更为的复杂,既然下了决心,他便要咬着牙做到,深深地了好几口气,然后便端起了面前专门为他有孕而准备的酒站起身来敬向蒙斯醉,皮笑不笑地道:“臣侍敬豫贤贵君一杯,之前臣侍不懂事冒犯了豫贤贵君,还请豫贤贵君莫要放在心上。”
这话是前来悦音殿前柳江教的,为此,柳家挨了一个巴掌。
不过恪侍君大怒过后,却也是照做了。
蒙斯醉淡淡地笑着,举了杯,“不过是小事罢了,本宫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对于恪侍君的举动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想起了之前得到的汇报,他倒也可以理解。
柳家主夫进过宫,自然是对恪侍君言传身教了一番。
司予昀半眯眼睛扫了恪侍君一眼。
司予赫莫名地打了一个哆嗦,然后抬手擦了擦有些像是发麻了的手臂。
司以佑心里也涌现了一股愠怒。
恪侍君见了蒙斯醉这般不冷不热的,心里顿时窜起了一把火。
柳江见状,立即伸手扶着他,握了握他的手臂。
恪侍君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蒙斯醉抿了口酒,“恪侍君怀着皇嗣便坐下吧,免得累着了。”
恪侍君腔怒火无处发作,便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搁下。
近处看见了这一幕的众人又不免一愣,不过很快便当做没看见,继续和身边的人寒暄。
后宫的几个君侍也是一样当做没看见。
睦君和孙侍君午后也是收到了翊君怒了永熙帝而被足的消息,今是陛下的寿辰,陛下都下旨足,可想而知心情有多么的不好,两人又想起了之前在御书房请安之时的情形,心里都不呆了一个寒颤,一阵后怕。
而顺君是真的没看见,低着头自顾自的喝酒。
赵氏的视线自从司予述进来之后便一直定在了她身上。
而同时,安王正君也不着痕迹地扫视着他,虽然他不打算去理会主的用意,可是,如今见了赵氏,却始终无法控制住自己注意他。
真的很想皇贵君!
若是远远看去,简直会直接将他当成皇贵君!
难怪陛下这般爱他!
让安王正君震撼的不仅仅是赵氏的面容,还有赵氏自从进了大殿之后竟然一眼未曾望过安王的表现,若不是之前安王让他教一封信给赵氏,如今他觉得不会想到赵氏认识安王。
安王眼底闪着担忧,伸手握着安王正君冰冷的手。
安王正君回过神来,看向了旁边担忧地看着他的主,低声微笑:“殿下放心,我没事。”然后伸手摸了摸怀中的信,见信还在,放在安心。
安王开始后悔让他搀和这件事,“对不起…”
安王正君伸手亲自为她添了一杯酒,“殿下是我的主,不必对我说对不起。”
安王感觉口像是被一座大山着一般。蒙斯醉对恪侍君没有多大的兴趣,倒是安王正君的异样引起了他的注意,沉会儿,便对安王道:“本宫听闻安王世女就要大婚了。”
这话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众人的眼睛看向了坐在了安王和安王正君后面宴席的安王世女。
安王要为安王世女选主的事情他们也是接到了风声,家里有适龄儿子的也让人探过了消息,不过最后却没有什么成效,如今听了要大婚,怕是已经选好了人家了。
安王唯一的嫡子嫁入了萧家,不知道安王世女会娶一个什么样的正君?
安王闻言,缓缓抬头,“回豫贤贵君,的确是快了。”
“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男子这般有福气?”蒙斯醉笑道。
安王正君也回过神来,开口代替了主说了未来安王世女正君的身份,神色平和,倒也不怕会被人说自己苛待过继之女。
众人听了,有些讶然,不过随后想想其他端王几人便也就释然了。
安王世女一直保持着微笑,没有话。
而端王正君几人心里却是高兴,连安王为世女选主都是书香门第,如今便更加不会有人暗地里说他们高攀皇家了。
“不过要得向陛下请旨赐婚。”安王正君继续道。
“这倒也不难,如今难得陛下寿辰之喜,不如待会儿陛下到了,安王和安王正君便提了这件事。”蒙斯醉微笑道。
这话一落,外边便传来了宫侍的通报声,说陛下和凤后驾到。
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理了理衣裳站起身来。
司慕涵携着水墨笑缓步进了大殿。
“恭陛下恭凤后。”众人下跪行礼高呼。司慕涵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直接上了首座入座,而是直接走到了赵氏的面前,然后伸手将他扶起,“你身子不好,便不要跪着了。”
赵氏抬起头,脸上有着不安不过眼中却是闪着感动的晶莹。
众人见了,神色各异。
水墨笑愣了一下脚步,脸色有过一瞬间的僵硬,随后,也走到了赵氏的面前,将所有的愤怒以及难受都往肚里,微笑道:“陛下说的没错,赵侍君是该好好保重,这样方才可以侍奉陛下,为陛下延绵后嗣。”
蒙斯醉抬着头,脸色虽然平静,但是眼中,闪过了刺目的悲伤。
睦君和孙侍君还是低着头,他们没有本事搀和。
而一直仿佛自己身在世外的顺君却也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情况。
恪侍君那双眼睛几乎出了火来了,恨不得立即上前撕了赵氏,柳江小心翼翼地盯着他。
司以佑伸手握着蒙斯醉的手。
蒙斯醉收回了视线看向旁边的儿子,然后出了一抹微笑。
司以佑心疼不已。
而这边,赵氏听了水墨笑的话,眼中的感动消散了一些,然后对着水墨笑行了一礼,“多谢凤后关心,有凤后庇护,臣侍定能养好身子。”
水墨笑眼眸暗了一下,“那便好。”随后不等赵氏继续说话,便对司慕涵道:“陛下只是想着关心赵侍君,倒是忘了大家都还跪着呢。”
司慕涵笑道:“说的也是,都起来吧。”
“谢陛下,谢凤后。”
“陛下。”水墨笑像是担心司慕涵会拉着赵氏上首座似的,他可没有忘记当年在南苑的事情,抢先道:“恪侍君身上还没好全,还是让他快些坐下吧。”
司慕涵笑道:“说的也是。”
“臣侍谢凤后。”赵氏也像是听懂了水墨笑的话似的,从司慕涵的手掌中回了自己的手,“陛下请上座。”
司慕涵又伸手拉了他的手,握了握,方才松开,“坐下吧。”
赵氏笑了笑,“谢陛下。”
水墨笑见了这般依依不舍的情形,衣袖之下的双手掌心快要被指甲给戳破了。
司慕涵又对赵氏温柔一笑,然后方才往正位走去。
水墨笑淡淡地扫了一眼赵氏,随后跟上,入座,而入座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向了旁边的儿子。
司以晏此时正愣愣地盯着赵氏看,便是在这一刻,他方才知晓了后宫当中多了一个赵侍君,而也是在这一刻,他方才知道,赵氏居然长得这般像雪暖汐。
方才他虽然也对着后宫一众君侍见了礼,但是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的,也没有注意到这般一个人的存在。
而自从赵氏进宫之后,司以晏也正处于几乎封闭自己的状态中,司予赫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的,似乎忘了将这件事告诉他。
水墨笑见了,蹙了蹙眉,“晏儿?”
司以晏木然地转过了试下你看着父亲,然后,猛然间握住了父亲的手,“父后…他…”
那个人怎么长得这般像雪父君?!
他怎么会…
水墨笑拍了拍儿子的手,微笑道:“这是你母皇新封的侍君赵氏。”
“他…”司以晏脸色都发白了。
水墨笑继续微笑道:“赵侍君长得有些像你雪父君。”
司以晏还是脸的茫然还带着一丝的紧张。
“虽然他不是你雪父君,但是毕竟也是你母皇的君侍,按规矩,你也该称他一声赵父君的。”水墨笑旁若无人地说着。
司慕涵的脸色沉了沉。
司以晏始终无法从震惊当中转过身来。
司予赫见状,方才恍惚记起自己居然没有告诉大皇兄这件事,便站起身来道:“赵侍君是母皇从围场当中带回来的,大皇兄这些日子…一直不舒服,可能没见过。”
只是她的话一说完便顿时感觉到了一道冷光向自己。
顺着感觉看去,便见自己的母皇正冷冷地盯着她。
司予赫浑身一凛。
司予昀垂着头喝着酒。
司予述有些着急。
“母皇…”司以佑也担心司予赫怒了司慕涵。
司慕涵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
水墨笑心底一冷。
司予述伸手拉了司予赫。
司予赫木然地坐了下来。
蒙斯醉掌心冷了冷。
司以晏依然没有转过神来,不过却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氛。
赵氏一脸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激动,只是淡淡的一个眼神,便让在场大臣们都清楚了一件事,赵侍君极得永熙帝的心。
司以晏看向了水墨笑,“凤后…”
水墨笑扯了扯嘴角,“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父后再告诉你,或者待赵侍君身子好了,父后再召来去朝和殿,详详细细地讲给你听。”
司以晏虽然还没有清楚此时的状况,但是见了父后这般神色,却也是知道不好,转过视线看了赵氏一眼,然后点头。
因为这般一个风波,原本热络着的气氛又冷了下来了。
安王正君同时也感觉到了一股压抑之气从身旁的主面前传了过来,伸出了手,缓缓地握着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竟然微微颤抖着。
司予昀端起了酒杯站起身来,向司慕涵祝寿。
司慕涵举了杯,淡淡地说道:“别喝这般多。”
“儿臣领旨。”司予昀笑道。
司予昀破了眼前的冰局之后,那边早已经按捺不住的恪侍君也站起身来,微笑却高声道:“陛下,臣侍和臣侍腹中的皇女恭祝陛下福寿无疆。”
若说在场有谁方才没有感觉到司慕涵情绪的转变,那第一就要数恪侍君。
柳烨低着头,压制着心头的怒意。
司慕涵却没有举杯,看了恪侍君一眼之后,便转向了身旁的水墨笑,神色不悦地道:“柳氏怀着孩子不能喝酒,这些事项你没有给他说吗?”
众人又是一愣,陛下这话表面看向去像是责备凤后,但实际上却是根本便不甚在乎恪侍君腹中的皇嗣,将他以及皇嗣都交给了凤后。
对凤后可以说是信心,对恪侍君,便是残忍。
恪侍君娶没有感觉到这层深意,只是见司慕涵不接受自己的敬酒脸色有些不好,不过又见司慕涵开口责备凤后,心里顿觉抓住了一个机会,正当他差一点忘了柳家主夫的代要开口告状之时,柳江连忙开口道:“回陛下,这酒是凤后吩咐人专门为主子准备的,不会伤及主子腹中的皇嗣。”
恪侍君听了柳江的声音这想起了柳家主夫的嘱咐,便咬着牙下了心里的冲动,难得这般好的机会…
水墨笑也微微笑道,“陛下放心,恪侍君为陛下诞育皇嗣,臣侍自然会尽心照顾,不会让皇嗣有一丝的闪失。”
司慕涵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揭过了这件事。
恪侍君还想进一步,只是却被柳江“扶着”坐了下来。随后,众人也纷纷举杯为永熙帝祝寿。
借着便是礼部尚书上前向永熙帝奏报东海诸岛国送来的贺礼单子。
今年虽然不是永熙帝整十大寿,但是东海诸岛国却还都是送来了寿礼,除此之外,南诏也是一如从前送来贺礼,而让众人意外的是,西戎国居然也送来了寿礼。
这几年,西北边境没有太大的战事,大多都是小打小闹的,不过西戎国送来寿礼却也是第一次。
这让在场的大臣倍感振奋,与有荣焉。
这般长长一串礼单让宫宴的气氛一扫方才的不愉快,热络了起来。
随后丝竹歌舞齐起,更是热闹不已。
众人也渐渐感觉得到,今晚上的永熙帝兴致很好,除了各国的寿礼之外,众人同时也猜测着是否是赵氏的缘故,因为自从全宸皇贵君出事之后,永熙帝便从未这般高兴过。
安王看着司慕涵笑容面的样子,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安王正君反过来担心安王会出破绽。
司以晏始终还是打量着赵氏。
赵氏也无惧,坦然面对司以晏近乎审视的目光,且回以微笑。
司以晏看着极为熟悉的微笑,心里也不暖了起来,可是会儿之后便又冰冷下来,眼前的这个赵侍君不是雪父君,他不是雪父君啊!即便长的和雪父君很像,可是他也不是啊?母皇…母皇怎么可以这样?他看向了旁边的母亲,见她也在看着赵氏,心头顿时一酸,感觉像是有人取代了心里一个很重要的人的位子一样!
母皇要纳侍君有的是人,可是为何偏偏要纳一个和雪父君这般相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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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司慕涵似乎感觉到了儿子盯着自己的目光,转过了视线,“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水墨笑停止了和几个大臣正夫的说话,低头看向儿子。
司以晏连忙垂下了眼帘,“儿臣没事…”
他不能慌。
这些不过是他的猜想罢了。
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听风便是雨的,他应该先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
急促了了好几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司慕涵,“母皇…?尾换乩戳耍俊?br/amp;gt;
司慕涵微微沉默,“??Ω覆x耍?タx耍?硇┦焙蛟倩乩础!?br/amp;gt;
司以晏松了一口气,“那?笨戳艘谎壅允希?婧蠓讲偶绦?骸澳乾儿…知道吗?”
司慕涵看着他,却没有回答。
水墨笑扫了两人一眼,随后他见了她这般无言以对的反应很痛快,可是,即便是痛快,却也不能置之事外,“晏儿,这件事待宫宴结束之后,父后再跟你说如何?”
司以晏看了父亲一眼,又看了母亲一眼,虽然心里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司慕涵收回了视线,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蒙斯醉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却始终一言不发,一杯一杯的酒望嘴里送。
“父君,你少喝一些吧。”司以佑很担心,低声开口。
蒙斯醉这方才停了下来,抬手抚着儿子的头发,“佑儿说的对,父君是该少喝一些的,父君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司以佑此时已经顾不得害羞了,“嗯。”蒙斯醉垂了垂眼帘,然后转过视线看向司慕涵,却见她也在看着自己,蒙斯醉在她的眼中读出了担心,可是,他然知道该不该接受这担心,甚至该不该相信着担心,既然担心,为何还是要继续伤他的心?他不是凤后,没有凤后豁出去一切和她吵的勇气,为何她既然担心他,却始终还是要这般伤他?他真的不明白?她要对赵氏好,可是在他不在的事情,为何要这般当着他的面,当着这般多人的面做?她想做什么?是情不自,还是另有目的?或者是,根本就是做给谁看?
凤后曾经说过羡慕他。
可是,他然知道也羡慕他!
羡慕他可以无所顾忌,羡慕他可以说出心里的感觉。
而他,即便心里有再多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
以前,他曾经借着醉酒说了,后来,借着愤怒说过,可是如今…他却怎么也说不出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究竟是怎么了?
即便心里思绪万千,可是他还是便这般看着她,面上没有多大的反应。
司慕涵眯了眯眼。
水墨笑看了看两人,微微蹙眉,随后正想开口说话,却被蒙斯醉抢先一步了。
蒙斯醉举起了酒杯敬向了司慕涵,声音清脆,过了丝竹声,微笑道:“年年都是这般丝竹歌舞,看过了倒也是乏味,臣侍见今各位大人都带了自家的女儿进宫,臣侍想着,不如便让各位小姐展示一番所学,也好看看我大周将来的中砥柱是何等风采。”
司慕涵垂了垂眼帘,转向了众人。
水墨笑附和,“豫贤贵君这主意倒是有趣,陛下觉得如何?”
司慕涵喝了口酒,“也好,不知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众人纷纷说好。
丝竹歌舞停下。
随后便又自告奋勇之人一展所长。
司以晏见了这般情形,自然是明白,他看了看身边的父亲,心里的不安又起。
水墨笑低头,“放心,父后答允过你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
司以晏低下了头揪着膝上的衣裳,因为自己的卑劣。
水墨笑心里叹息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而看向殿中正在挥舞着画笔的女子,他看的很仔细,不仅要看下场展示之人的学识本领,还要观其言行推其品。
二皇子喜书画,想来此人是冲着二皇子而去的。
他扫了一眼蒙斯醉,见他也是看的仔细,反倒是身为主角的司以佑却是一脸担心地看着父君,蹙了蹙眉,随后又扫向了司予昀,惊愕地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
这孩子…
司予昀眼睛盯着殿中正聚会神作画之人,并没有发觉自己方才的情绪已经被水墨笑给看去了,看着眼前作画之人,她心里的愤怒更是浓烈。
画作的再好又如何?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礼部四品官员的女儿罢了,她如何配得上她的皇兄!
皇兄虽然及不上大皇兄嫡皇子的尊贵,但是他也是四贵君之首的儿子,身上还留着三大世家蒙氏的血,皇族的血加上世家的血,除去嫡庶之别,皇兄甚至比大皇兄更加的尊贵!论才学品貌子,皇兄更是远胜于大皇兄
为何大皇兄可以轻而易举地被庄家表姐喜欢上,而皇兄却要这般在这里受这等折辱!
为什么!?
父君是这样,皇兄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为何他们都要受到这般的不公?!
水墨笑心看着脸色平静的司予昀,心里忽然间生出了一丝不安。
“怎么了?”司慕涵忽然间淡淡开口。
水墨笑看向了她,动了嘴,但是却最终没有说出来,不过是一个神色罢了,能够说明什么,而且,蒙氏受了这般委屈,三皇女觉得生气也是正常,不过…方才她似乎是对殿中展示的女子不,这就奇怪了…三皇女不蒙氏这般为二皇子选主?可是这有何不妥?
“到底怎么了?”司慕涵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问道。
水墨笑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没事,只是…”转过视线看向殿中的少女,“陛下觉得如何?”
虽然他没打算儿子,但是,即便只是为了司以佑挑,他也是要用心。
“先看看吧。”司慕涵淡淡地道,“才学倒是其次,人品最为重要,佑儿虽然有生父在,但是你始终是嫡父,这件事也上些心。”
水墨笑点头,“这个自然。”
当年蜀青的事情虽说已经一茶泯恩仇,但是说到底他还是欠了蒙氏的,如今为二皇子选出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主,也算是还了这笔债了,而且,如今蒙氏心里积了太多太多的不和愤怒,若是能够为二皇子选的一门好婚事,或许他可以缓解一些。
水墨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走了两个极端,一边见不得司慕涵快活,而另一边,见了她不好过自己又无法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