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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专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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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点啦?”依文问道,他滚出毯子,大大地伸了个懒

  “好几个小时前就天亮了。”丹妮卡没好气地回答道,一面暗暗地咒骂自己为什么要笨到担任最后一班的守望人。

  “你该叫我起来的。”依文抱怨道。他想坐起来,但却改变主意,咚地倒回铺盖。

  “我叫过,”丹妮卡吐出这句话,虽然这名矮人已经没在听了。“六次!”

  “但我可不想再叫了。”这名脾气火爆的女子低声说道。这次她有所准备。她拿起两个小桶子,在附近的溪里装冰冷的水。她偷偷摸摸地溜到矮人兄弟旁边,这两人的铺盖因他们晚上七八糟的睡姿而成一大卷。丹妮卡把铺盖解开,拨开毯,出他们茸茸的颈背。

  皮凯尔的问题比较大,因为他把胡子往后拨,并将它跟头发一起编成辫子(最近他才把它们染成森林绿)垂在背后。丹妮卡小心地把蓬的头发拨到一旁,令这名打着呼的矮人发出半清醒的一声“嘻嘻”然后她举起其中一个水桶。

  接下来打雷般的吼声在小营地回,让半径一里内的动物纷纷惊吓着寻找掩护。甚至一只一大早起来晒太阳的肥胖黑熊,都惊慌失措地冲到一棵大橡树旁,相当害怕紧张地嗅闻着空气。

  两名矮人转着圈跑来跑去,还互相撞在一起好几次,一面把毯子都扔上了空中。

  “我的武器在哪?”依文苦恼地叫道。

  “喔咿!”皮凯尔衷心地同意道,找不到自己那树干般的木

  依文首先镇定下来,注意到丹妮卡站在一棵树旁,双臂叉在前,脸上的微笑几乎从左耳咧到右耳。这名矮人一下子停下脚步,用像两只利箭一样的眼神打量着她。

  但是,他应该看的是他兄弟而不是她。

  皮凯尔从侧面撞上他,然后这两名矮人飞进了一堆有刺灌木中。等到他们终于从那里身出来,蹒跚走回营地时,他们的胡子都七八糟,而睡衣沾了刺果,看起来茸茸的。

  “你做的好事!”依文指控地朝丹妮卡叫道。

  “我希望在明天以前到达卡拉敦。”这名女子同样怒气冲冲地回答道“我你们一起来,但可不晓得会变成每天都得过了中午才能出发!矮人不是一向效率很高吗?”

  “喔。”皮凯尔呻道,对自己的懒惰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这又不是我们的错。”依文吐出这句话,为自己辩护。“是地面的错。”他冲口而出“对,就是地面。谁叫它对矮人来说够硬又舒适,早上都不想起!”

  “不准你们吃早餐!”丹妮卡咆哮道。

  “除非半身人开始剃腿!”依文大吼道,而丹妮卡猜想——猜得没错——她有点过分了。在睡的矮人脖子后淋上一桶冷水是一回事,但不让他们吃饭可完全是另一回事,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那就随便快点吃一下。”她妥协道“然后我们就出发。”

  在吃掉了十六条鳟鱼、四大杯麦酒(每个炫)、半袋的小面包以及三篮莓子(每个炫)之后,这对矮人兄弟收拾好行囊,跟在丹妮卡后面蹦蹦跳跳地走下山中小径。每当他们走到空旷的山脊处时,因派斯克湖就清晰可见。而在远远的山下,卡拉敦也进入视野。

  虽然丹妮卡很想加快速度,这三人在跋涉途中还是非常小心。雪片山脉本身就是个危险的地方,就算是在南边,萌智图书馆所掌管的区域亦然。北方的战争正在酝酿中,而西边西米斯塔的战争则还在持续,因此这三名同伴必须设想,此刻这段山道应该会更加险恶。

  丹妮卡带头走,她弯检查着每个足迹,每片倒下的草叶。依文跟皮凯尔则在她身后跑来跑去,依文戴着他的鹿角头盔,而皮凯尔则戴着一个凹痕处处的汤锅,因为他没有头盔。虽然丹妮卡一面走一面检查着地面,这名脚程快速的武僧却总是轻易超越矮人兄弟,还得一面催促他们赶快点好跟上来。

  丹妮卡突然慢了下来;依文跟皮凯尔差点踩过她。

  “喔哦。”皮凯尔吐出这句,看到丹妮卡奇怪的表情。

  “你发现什么?”依文安静地问道,把他的兄弟拉到身后。

  丹妮卡摇摇头,不太确定。“有人最近走过这条路。”她断言道。

  “艾福利跟鲁佛。”依文回答道。

  “是更近的事。”丹妮卡说,再度直起身来,锐利地看着附近的矮树丛良久。

  “往这边还是那边走?”依文追问道。

  丹妮卡摇摇头,无法确定。她自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但令她觉得有问题的,是足迹的样子:在显然应该是靴子的印子上有刮擦过的痕迹。如果当天早晨有人走过这条路,那他们可是花了很大力气来掩饰足迹。

  依文往下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地面,困惑地抓抓黄的胡须,一面又发现一个顽强地留在里面的刺果。“我看不出有什么足迹。”他着气说道。

  丹妮卡指出地上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小凹处,她认为是有刷子刷过地面的形状指给他们看。

  依文不可置信地哼出一口气。“就凭那点东西?”他大声问道,不再觉得有需要保持低声量。

  丹妮卡没有要他小声点。她还是对自己的判断有自信;她只能期望那是某些游侠,或是艾贝雷斯的精灵同伴们在这个区域活动。如果不是游侠或精灵的话,那么丹妮卡可以确定,这些痕迹是由某些想掩饰自己足迹的人所留下。

  在这种荒郊野外,这对旅客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小径再往下几百码处,丹妮卡又发现了更多有人经过的痕迹。这次,连依文都无法否认印在软土中的明显靴子痕迹,虽然有一半也显然是被刷掉的。

  这名矮人双手支在部,环视四周,注意到小径上方的低矮树枝处,有一呈弯曲状。

  “我看到几十码前的小径旁有些石头。”这名矮人开始说道。

  “喔哦。”皮凯尔吐出这句,猜到他的兄弟想干什么。

  “去找些够大的树枝来架在小径上。”依文继续说道,没听见皮凯尔不安的叹息。他望着丹妮卡,她似乎还不了解他要干什么。

  “我们可以设陷阱。”依文滔滔不绝地说道“可以把一颗石头拖上树,然后——”

  皮凯尔一掌从他后脑袋打下去。

  “你们以前就试过了。”丹妮卡看到皮凯尔脸上酸酸的表情,于是推论道。

  皮凯尔呻了一声,而依文则怒瞪着他,但这名黄胡子的矮人却没惩罚他的兄弟。他们的确以前就试过那个陷阱。虽然依文相当顽固地——其实他心里也没有真的多相信——坚持陷阱是成功的(他们的确有用石头击倒一名兽炫),皮凯尔也同样顽固地坚持,这少得可怜的成果根本不值得在一开始花那么大的力气把石头上树。

  依文知道这次还会有另一个目击者,所以他本来想退一步,不再提起陷阱的事情跟皮凯尔的侮辱——反正那只是一个小巴掌——但突然间,皮凯尔没说半句话,就把自己的木挥到依文脸上。就站在旁边的丹妮卡看起来,皮凯尔试着想阻止木的冲力,在打到依文前停下来,但木还是打上了依文的大鼻子。他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一道温热的鲜血下这名矮人长着胡须的嘴

  “你在搞什——”依文结结巴巴地说道,几乎不敢相信这个攻击会发生。他拿起自己的双刃战斧,咆哮着,朝他那正惊慌失措尖叫着的兄弟踏去一步。

  皮凯尔无法对依文或丹妮卡解释自己的行动,但他总算及时把巨大的木转过来,让他们看到一枝箭矢深深刺在厚实的木中。

  现在则轮到依文帮他兄弟的忙了。他望向皮凯尔附近的茂密矮树丛,战士的直觉立刻告诉他那枝箭来自该处,他看见一支十字弓朝皮凯尔的方向举起。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枝上跳下来,轻轻地落在丹妮卡身后。

  依文指着一个方向,令皮凯尔转过身去看。

  “喔哦。”这名绿色胡子的矮人吱吱叫道,知道自己已没时间躲开了。

  不过,依文就在他的抱怨声出现前一秒撞上他,一记擒抱将他扑倒在地上,让箭失去准头地飞过。但依文并未就此停住。当他滚动的时候,他将皮凯尔举上去,而皮凯尔了解这个战术,同样将依文在他身上举起。于是,就像一颗滚动的石头一样,矮人兄弟滚入树丛中,力道大到将藏在该处的两名男子都一起卷进去。

  那名落在丹妮卡身后的“夜之面具”刺客拔出剑并高举着,以为这名女子——她应该正专注看着矮人兄弟的行动——甚至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但当丹妮卡迅速弯下,一只脚往后方踢去,正中那名男子口时,他可着实吓了一跳。

  他往后倒退了好几尺,重重撞上一棵树干,但及时抓起掉下的剑。这次他提高了警觉,他开始防御地后退,一步步远离这名危险女子的攻击范围。

  丹妮卡突然开始跑,迅速又猛烈地攻过去,但突然间她往下一跪,头低下,因为又有一名刺客从树干后面出现,从肩膀高处以一挥击过来。这把武器重重地打到树干上,一些树干碎片溅出来。

  丹妮卡将一只脚滑回身下,用另一只脚踢出去,想踢断第二名敌人的膝盖。但他却及时用挡住这个攻击,然后以尖锐又猛烈的角度回击了好几次。

  这名年轻的武僧立刻知道自己有麻烦了。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拦路贼,虽然他们的服装看起来很普通。当另外一名敌人的剑朝她顶头削过来时,她及时闪过,但部却被快速飞舞的木打中一记。

  她退开到离这两名男子好几尺远处,小心地衡量着他们有经验的攻击方式,希望能找出一个破绽,但那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依文重重咬了一口,然后继续咬下去,直到他从不断的“喔呜”声了解到,他嘴里咬的是皮凯尔——而不是敌人——的厚皮。

  这名矮人挣扎着在拥挤的地方站起来,每动一下就有树枝跟刺藤上他,同时,离他最近的男子又在他已经受伤的鼻子上打了三拳以上。

  等到依文跟皮凯尔终于双双站起,拿好武器,依文猛力甩出战斧,但他的手臂滑过另一细却坚韧的树枝,缩短了他的攻击范围,使得他没办法打到那名男子。

  皮凯尔惊恐地叫喊,然后低头闪到旁边去,他的兄弟也跟着这么做,那把飞的战斧差点打到他。再一次地,依文无意间又救了他兄弟一命,因为当皮凯尔往旁边跳去时,另一枝十字弓箭又飞过来,从矮人兄弟当中呼啸而过,重重地击中了面向依文的那人肩膀。

  两兄弟都停下来回头望向那名十字弓手,他正慌乱地重新装上箭。皮凯尔回头去找攻击他的人,那人总算从结的矮树丛中身出来,而依文则转过去面对离他最近的敌人。

  敌人不见了,而依文从仍在颤动的矮树丛得知,那人已经被击倒了。这名矮人向来乐于接受好运,所以就吼了一声,旋身转向另一个方向,踩过矮灌木丛,以找到通往十字弓手的路。

  拿着剑的男子受伤了,至少这是个成果。丹妮卡的踢击显然发生了一些作用,因为他每踏一步就出扭曲的表情。然而,丹妮卡已经晓得,拿着木攻击的人是两人中较难对付的。他那斑白的头发代表着经验,而他保持着完美平衡的脚步移动,则令她了解到这名男子一生都在做武艺训练。跟另外一人的长剑比起来,他的木似乎显得攻击力较低,但拿在他手中则几乎如同致命武器。

  长剑的一记砍击让这名女子低下身来;木夹住了她的肩膀,令她不得不往后急退,她及时往后一滚,险险避开了接下来致命的一击。

  丹妮卡利用滚动来增加优势。她在半途中将身体卷成球形,同时在靴子的刀鞘中拔出水晶刀刃的短剑。

  拿剑的男子再度欺上,似乎更加有自信。

  丹妮卡将右腿往身前一踏,然后以它为支柱,一面旋转一面往后高高地猛力甩出左脚。她知道自己的旋踢攻击只能将男子的剑朝外挡开,同时也知道自己正暴在另一名敌人的攻击之下。她将支撑的那条腿也从下方踢起,完成整圈旋转然后猛撞向地上,她可以听到木挥过去时发出的咻咻声就在她头上几寸经过。

  丹妮卡伸出一只手止住下撞之势,将身体保持住同一高度,好让她能够将另一只手快速在身下动作,出短剑。短剑飞出一段短距离后,没入持剑男子的腹部,然后他往后倒下,眼睛不敢相信地睁大,然后嘴巴大张发出无声的尖叫。

  那名持木的男子笑了,赞赏丹妮卡的欺敌行动,然后无情地展开攻击。

  攻击皮凯尔的人也同样拿了一支木,但他却面临了两个严重的不利之处。第一,皮凯尔的木比他的大很多,第二,他没办法用这把不锋利的武器,向这名皮厚脑袋硬的矮人造成严重伤害。这名男子像闪电一样快速地击中皮凯尔的肩膀两次,又打中他那戴着锅子的头一次,发出极大的匡啷声。

  皮凯尔毫不在意,愿意为了打出一记而受这三击。他那像树干般的木打中这名男子出破绽的身侧,令他从树丛中飞出去,滚动着重重撞上一棵树的部。

  这名男子就算被绑在一木桩上又放在一匹狂奔的马前方,也不可能出更害怕的表情了,因为皮凯尔冲过来追他,他的汤锅头盔整个落到自己脸上,但他的木还是精准地击中这名男子,把他挤在木跟树当中。

  这名男子滚到旁边去,而皮凯尔冲上来,劈啪一声把小树给断了,上半截整个倒下。

  “喔。”当这名矮人沿着断掉的糙树干滑行到停下时咕哝了一声。然后又是一个大哐啷声传来,因为那名顽固的敌人又跑回来,双手持重重打在他的头盔顶上。

  依文了解到,他无法在十字弓手重新发动攻击前到达,所以他将战斧用双手高举过头然后旋转“你死期到了,鬼鬼祟祟的走狗!”然后他甩出武器。

  这名男子往后一倒,将十字弓举在身前作为临时盾牌。战斧结实地击中它,将它从男子手中打飞,然后带着它旋转,直到两把武器着一起击中一棵树。十字弓裂成两半,战斧则没入树干中好几寸。

  当这名男子重新站起时,依文减缓了冲势,因为那名男子拔出了一把长而细的剑,而且一点都不被先前的那记甩斧攻击所惑。实际上,这名杀手还朝着如今手无寸铁的矮人大声地笑了。

  “我可能说错了。”依文小声地承认道,突然停下了猛烈的冲刺。

  丹妮卡击出一拳又一拳,两记攻击都被小小的木给挡开了,并未造成伤害。敌人接着发动攻势,直直刺出一,而丹妮卡及时在最后一秒将双臂举起,让它偏离而没打上她的脸。她回敬一记快速踢击,但敌人迅速收回木抵挡攻击,让她慢了下来而没真正伤到他。

  一个呻声令丹妮卡分心。那名持剑男子站了起来,颤抖的手终于摸到丹妮卡那只沾血的短剑。这名男子的脸因明显的痛苦而扭曲,但同样显现出怒气。丹妮卡猜他可能很快就会回来加入战局。无论他现在可能多虚弱,丹妮卡都觉得自己恐怕无法同时对付两名杀手。

  这暂时的分神令她付出了代价;木击中她身侧。丹妮卡顺势往旁边滚去,消减这痛苦一击的威力,然后她滚了一圈,顺势抓住自己另一只靴子,然后低伏下来。

  挥舞木的男子跳起来,展开一阵防御行动,预期到另一支短剑可能会飞过来。丹妮卡用手臂快攻了好几次,每一回都微妙地改变角度。但每次她的对手都挡住或是躲开了她的攻击。

  这个人很行。

  丹妮卡小心地调整自己,然后再度用手臂发动快攻,然后丢出短剑。这名挥舞木的男子轻易就闪到一旁,同时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的困惑,因为这名技术良的女子,竟会这么离谱地失去准头。他一会儿之后才了解为什么,因为他的同伴大声地呻出声。

  持剑男子颤抖的手从腹部的金色老虎剑柄上滑开,往上慢慢举向在他口的另一支雕着银色龙的剑柄。他无助地往后倒向树,然后滑到地上。

  “就剩你跟我了。”这名挥舞着木的男子说道,接着为了证明他所言不假,他猛冲过来,舞出一张令人眼花的攻击网。

  皮凯尔伤心地看着自己断的那棵树,当他悲伤地停下来思考时,又让他带着汤锅的头遭到响亮的一击。

  这名具有德鲁伊之心的矮人感到一阵暴怒从心头涌上。认识皮凯尔的人都觉得,这名矮人是最温和的人,是最不容易生气的。但在此刻,他刚刚杀死了一棵树。

  他杀了一棵树!

  “喔喔喔!”从他颤抖的嘴中吐出了怒吼,咬牙切齿。

  “喔喔喔!”他转身回去面对他的敌手,这名男子光看到这名矮人狂怒的表情,就不倒退了一步。

  “喔喔喔!”皮凯尔往前猛冲时被倒下的树干绊倒,令他一头往前栽去。他的对手转身想逃跑,但这名四肢大张的矮人抓住他的脚踝。男子的木不断用力往皮凯尔的手指打下去,但皮凯尔愤怒得已感觉不到痛。

  皮凯尔将这名男子往下拖,用双手攫住他,将他高举在空中。这名有力的矮人直起身,将那男子举在头顶上,好奇地望向四周,仿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着木又再度匡啷一声打上皮凯尔的汤锅头盔。

  皮凯尔觉得他受够了。他将男子朝断裂树干参差不齐的边缘砸下去。

  依文匆忙拿出背包,当敌人冲过来时,他还一面努力跟背带奋战着。这名矮人用背包挡住一记长剑的戳击,并利用背带住剑身,让自己能及时从背包中出一个六寸宽、包得好好的包裹。

  持剑男子猛力将剑从背包中出来,然后好奇地回望着这名矮人。

  依文已经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个自从凯德立英勇击败恶的巴金之后,他就开始着手为他打造的一个玩具。

  飞盘那黑色而坚固无比的边缘,跟相对来说变得没那么贵重的水晶中心部分,形成令人惊叹的对比。持剑男子停了一下,不晓得中心部分靠小木连接起来的飞盘,到底有什么作用。

  依文笨拙地将胖胖的手指穿过套在那小木上的线圈。他曾见过凯德立耍这玩具不下上千次,他总是很讶异,这名年轻的教士是怎么轻而易举地就让飞盘滚到细绳的尾端,然后又是怎么轻轻一甩手腕,就让飞盘旋转着飞回到他等在那里的手中。

  “你见过这东西吗?”依文问这名好奇的持剑男子。

  这名男子已冲上来;依文则将飞盘朝他甩出去。这名男子用剑来格挡,然后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武器,打量着被坚硬的飞盘边缘给打出的宽缺口。

  不过依文没有时间对自己的良技术洋洋得意了。他丢出飞盘的力道够强,但不像凯德立,他完全不晓得该怎么把飞盘收回来。它们挂在细绳的尾端附近,打横飞去。

  “喔喔喔!”从旁边冲过来的皮凯尔令这名持剑男子转过身去。他横跨步避过这名狂怒的矮人,然后重新站好,同时,皮凯尔则一旋身,一只脚蹬在地上当做轴心,然后立刻又发动另一波愤怒的冲撞攻击。

  这一次,这名留着绿色胡须的矮人在经过这名男子前就停下来,用沉重的木发出一连串猛烈的击打。持剑男子辛苦抵挡,险险地避开。

  依文用肩膀撞开皮凯尔。

  “这是我的猎物!”这名鲁的矮人解释道。

  这名持剑男子对于矮人显而易见的愚蠢微笑了起来——这两人若合作的话就可以轻松了结他。

  他的微笑不见了——实实在在地——因为依文突然再度旋转起飞盘。这次,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小武器并没有连到矮人的手指,而是毫无阻碍地削过持剑男子徒劳无功的抵挡。

  这名男子的头突然猛力往后仰,他的脸在被坚硬的飞盘击中时几乎整个散掉:他的牙齿被打飞,鼻子跟两颊都被辗碎,上脸颊则从上颔内侧整齐地翻卷开来。

  “你以为矮人丢不出这种东西来,是吧?”依文吼道。

  这名男子站在那里,不敢相信地瞪着眼,他的剑掉落到地上。

  “喔?”皮凯尔吐出这句,因为这名男子的头软软地倒向一边,而直到此时,这两名兄弟才晓得,依文强力的一击已经把这名男子的颈骨打断了。

  依文回应皮凯尔冷冷的想法。“喔。”

  踢着、挥舞着、击打着,以及重重地刺着。

  丹妮卡跟这名舞男子以致命的协调感对战着,用不可思议的速度互相攻击跟格挡。几秒的时间变成几分钟,而两人都没击中对方。

  不过在烈格斗中,肾上腺素快速地分泌,因此两人都丝毫不感觉到疲累。

  “你很行,这位小姐,你应该是叫…”这名舞男子说道,他的声音逐渐变小,仿佛他原本想说的不只这样。“就跟我想的一样。”

  丹妮卡几乎无法回话。这名男子是故意刺她而说出她的名字?他怎么可能知道?许多可能掠过丹妮卡心中,但突然她想到,也许这次伏击不是单纯的偶然。凯德立没事吗?她狂地猜想道。而艾福利跟鲁佛呢?他们几天前才通过这同一条路。

  这名“夜之面具”的杀手觉得她应该分了心,于是恶地欺身而上。

  丹妮卡直直往地面落下,然后往外踢,命中了男子膝盖,力道大到足以止住他的冲势。

  丹妮卡往前踏了一步,正面向这名男子。她为了这个动作而在肩膀上受了一记痛击,但自己也击中一次,用手刀猛力砍中男子的喉咙。就在这一瞬间,这名男子被迫停下来息,想进空气,而丹妮卡一手放在他脸颊上,另一手则伸到他头后抓住一把头发。

  这名男子丢下木,双手拼命抓住丹妮卡的手腕,想阻止她把他的脖子扭断。他们就以这个姿势僵持了一会儿,因为丹妮卡的力气没有大到能够完成这个动作。

  这名男子发现到自己占了优势,恶地微笑了起来。

  丹妮卡丝毫不放松双手的钳制,一面跳起来越过他的肩头,让她的重量完成光用手完成不了的任务。他们扭曲、动着,而丹妮卡弯起膝盖来让自己的重量完全落到双手拉扯的力道上。这名男子聪明地倒向地上,但丹妮卡也再度滚动,往下侧而去,将姿势改成用前臂勒住男子的颈部。

  他徒劳无功地息着想气,抓着、扒着丹妮卡的手臂,他将自己的手往丹妮卡脸上戳去,目标是她的眼睛。

  丹妮卡感觉到部下方有块石头,于是迅速改变姿势,将男子的头颅移过来。这名年轻女子狂而凶猛地调整抓住男子头发的部位,暴出他的后脑,把他猛力朝石头撞去。

  他还是无法呼吸,整个世界消失在一团黑雾中。

  “他已经死了!”依文大叫道,丹妮卡才晓得,这名矮人已经说了一遍又一遍。

  吓坏了又全身疼痛的她赶紧放手,从这名男子身边滚开,努力忍下一股恶心的感觉。

  “那个也很快就会死了。”依文镇定地说道,指着那名倒在树附近的男子,两支短剑在他沾血的躯干上。“除非我们照料他的伤口。”

  这名男子似乎听到这句话,恳求似地望着这三个人。

  “我们必须这么做。”回复镇定的丹妮卡向矮人解释道“我认为这个人知道我的名字。这背后可能有阴谋,而他…”她指着那名靠在树上的男子说道“——可以告诉我们那是什么。”

  依文耸耸肩同意了,朝男子前进了一步,这名男子知道自己有可能活命,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从旁边传来一个喀嗒声,这名男子只剧烈地扭曲了一下,一枝十字弓箭就在银柄的短剑旁。

  唯一存活下来的“夜之面具”杀手,被肩上所着的一枝十字弓箭所伤,正跌跌撞撞地穿过矮树丛,因烧灼般的痛苦与失血过多,近乎意识不清。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的任务失败了。但至少他阻止那名懦弱的同志漏更多讯息——这是无情组织里的首要规则。

  这名男子不晓得该逃向何方。范德若知道莫波桑特还活着,肯定会杀了他——这名男子现在相当后悔,自己竟把最后一枝箭拿来死那名可能会密告的人,而不是再次尝试杀死丹妮卡。然后他提醒自己鼓起勇气:就算他能中丹妮卡,就算他能杀了她,另外两名矮人也会抓住密告者,而要除去凯德立的大计划就有可能曝光。

  不过,这名男子还是相当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尤其是当他听到有人追来的声音时。就算他已经受伤而且变得较虚弱,他仍有自信能比腿短的矮人跑得快。但是,当他回过头往后看时,却看到那名年轻的武僧,几乎毫不费力地飞跃过矮树丛,一步步地稳定朝他接近。

  树木跟矮树丛逐渐减少,地形变得较贫瘠而多岩石,当这名绝望的男子记起前面的地形状况时,微笑了起来。他毕竟是“夜之面具”的一员,忠诚而充骄傲。他的任务虽然常常是恶的,却是他人生的全部,他几乎着魔似地全心投入完成任务。

  那名无情的武僧离他只有几步远了,他心里晓得。

  带着无比的忠诚与骄傲,他一路直冲一百尺高的断崖,而当他跃入空中时,他所发出的尖叫,是出自于胜利,而非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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