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你会得到你需要的东西(5)
“对,是讲不通…”康克林停了一下,然后快速说道“让我跟伊万说话。”
“伊万?你的那个医生?他叫伊万?”
“怎么了?”
“没什么。他在外面…‘收拾货物’,这是他的说法。”
“在他那辆旅行车里?”
“没错。我们把尸体——”
“他凭什么肯定这不是自杀?”康克林打断了他。
“斯韦恩给人下了药。他说他过会儿给你打电话解释。他想离开这儿,我们走了之后——我走了之后——不能让任何人进这间屋子,直到你向警方报讯。这事他也要在电话里跟你说的。”
“天哪,那屋子里头肯定是一团糟。”
“是不太好看。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要是有窗帘,全拉上;检查一下窗户,门如果能锁就锁上。如果锁不了,就找找——”
“我在斯韦恩的口袋里找到了一串钥匙,”伯恩话说“我试过了;有一把能锁。”
“好。你离开之前,仔细把门擦干净。找瓶家具亮光油,用雾剂也行。”
“这么干可挡不住想进屋的人。”
“是挡不住,但如果有人进来,我们也许能提取到指纹。”
“你这话可有点扯——”
“当然有点扯,”前任情报官表示同意“我还要想办法把那地方整个封锁起来,而且不能动用兰利的任何人;另外——这可不是顺便说起的——要是五角大楼的两万多个人之中有谁想找诺曼·斯韦恩,我还得拦住他们——这其中有他办公室的人,也许还有采办部每天要接待的几百个军火买家或卖家…天哪,这根本就办不到!”
“这样再好不过,”伯恩反驳说,这时伊万·贾克斯医生突然出现在过道里“我们小小的破坏游戏就从‘农场’这里开始。你有卡克特斯的电话号码么?”
“我没带在身上。号码好像放在我家的一个鞋盒子里头。”
“给莫里斯·帕诺夫打电话,他那儿有。然后你联系卡克特斯,让他用付费电话打到我这儿来。”
“见鬼,你到底想干什么?一听到那老家伙的名字我就紧张。”
“你跟我说过,除了你之外我也得信任其他人。我刚才办的就是这件事。找到他,亚历山大,”伯恩挂断了电话“不好意思,医生…考虑到现在的情况,或许我也可以称呼你的名字了吧。你好,伊万。”
“你好,无名氏,我可希望还是这么称呼你。何况我刚才还听到你提起了另一个名字。”
“亚历山大?…不是,当然不会是亚历山大,他是咱们共同的朋友,”伯恩会心地轻轻一笑,从桌旁走开了“是卡克特斯,对不对?”
“刚才我进来是想问你,要不要我去把大门关上。”贾克斯把问题绕了过去。
“我要是说,直到刚才看见你的时候我才想起他,你会不会生气?”
“有些关联是非常明显的。大门该怎么办?”
“医生,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欠着卡克特斯的情?”伯恩盯着牙买加人,没有让步。
“我欠他的太多了,所以绝对不想在今晚这种情况下把他扯进来。天哪,他都是个老头儿了;另外,不管兰利想得出多么不正常的结论,今晚的事可是谋杀,而且是凶残无比的谋杀。不,我绝不会扯上他。”
“你和我不一样。你知道吗,我必须这么做。如果我不这么做,他绝对不会原谅我。”
“你对自己的评价可不太高啊,对不对?”
“医生,请你把大门关上。过道里有个警报控制台,门关上我就把警报打开。”
贾克斯犹豫了一下,好像拿不准自己想说些什么。“听着,”他迟疑地说道“大多数神志清醒的人说什么话都是有原因的——做事也是。我觉得你是个清醒的人。如果你需要我——如果老卡克特斯需要我——就给亚历山大打电话。”医生匆匆奔出了房门。
伯恩转过身环视着房间。弗拉纳和瑞切尔·斯韦恩大概是三小时之前离开的,自那以后他检查了将军书房里的每一尺地方,以及这位死去的战士在二楼的单人卧室。他把自己打算带走的物件都放在黄铜面咖啡桌上;现在他正仔细研究着这些东西。有三本同样大小的棕皮衬面的记事簿,都夹着螺旋活页纸,是同一套办公文具里头的。第一本本子是程安排表;第二本是私人电话簿,上面用钢笔写着姓名和号码;最后一本是每开支记录,几乎就没写什么东西。还有十一张各式各样的办公室电话留言条,是伯恩在斯韦恩口袋里找到的;一张高尔夫俱乐部的记分卡,以及几张在五角大楼写下的备忘便条。最后一样东西是将军的钱包,那里面名头响亮的证件有一大堆,钞票却很少。伯恩要把这些东西全部转交给亚历山大,希望能找到进一步的线索;但在他看来,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惊人之处,也没找到任何与如今的梅杜莎有重大关联的东西。这让他感到不安;肯定得有点什么才对。这个房间是老兵斯韦恩的家,而且是他在家中的至圣之地——肯定有点什么!他心里明白,也能感觉到,但就是找不出来。于是他重新开始搜索,这次不是一尺一尺地检查了,而是一寸一寸地细看。
十四分钟过后他站在书桌后的墙边,把照片一张张摘下翻过来看。这面墙的左手是一扇凸窗,窗台上搁着坐垫,窗口下面就是屋外的草坪。他想起康克林刚才说要关上窗户拉好窗帘,这样就不会有人进来,也不会看到里面的景象。
天哪,那屋子里头肯定是一团糟。
是不太好看。
确实不好看。中间凸窗的窗格上溅了血。还有…那个黄铜小窗闩是怎么回事?不光窗闩没扣上,连窗户也都开着——只开了一点点,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开着的。伯恩跪在铺着坐垫的矮窗台上,仔细查看锃亮的黄铜扣件和旁边的几格玻璃。干血和人体组织留下的道道痕迹中有几个地方被擦糊了;有人不小心把手按在了上面,痕迹就被抹宽、涂开了,变成了不规则的形状。接着,他在窗沿下找到了卡着窗户的东西。左边的窗帘被拽到了外面,一小块带苏的布料夹在下层窗框的底部。伯恩从窗前退开,心里有点困惑,但并不感到吃惊。这就是他在寻找的东西,诺曼·斯韦恩将军死亡之谜中缺失的线索。
将军的脑壳被一打烂之后,有人从那扇窗户里爬了出去。这个人不敢冒险从前厅或前门出去,怕被人看见。这个人对房子和庭院都很熟悉…还有那些狗。是梅杜莎派来的凶残杀手。真该死!
是谁?谁到这儿来过?弗拉纳…斯韦恩的老婆!他们应该知道的,肯定知道!伯恩猛地一倾身,去拿桌上的电话;没等他碰到话机,电话铃就响了。
“亚历山大?”
“不对,兔子老弟,只是个老朋友。我可没想到啊,咱们对名字的事这么随便吗?”
“我们没有随便叫名字,也不应该随便。”伯恩说得很快,竭力控制住几乎无法自持的情绪“刚才出了点事情——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冷静点,小伙子。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我需要你…到我这边来。你有空吗?”
“这样啊,让我来看一下,”卡克特斯说着笑了起来“有几个董事会按理说我应该参加,白宫还让我去和大人物共进早餐…兔子老弟,我什么时候过来?在哪里?”
“别一个人来,老朋友。我想让你再带上三四个人。能办到吗?”
“我不知道啊。你想让我带什么人来?”
“上次我见你之后,开车送我进城的那个伙计。你那附近还有没有和他志趣相投的公民?”
“实话说,他们大部分都蹲在牢里呢。不过我觉得可以在那帮渣滓里翻一翻,拽几个人出来。要他们干什么?”
“当保安。这其实很简单。你打电话找人,他们来了以后就守在锁好的大门后面,对外人说这里是私人住宅,不访客。特别是几个可能会坐着豪华轿车来的白鬼子。”
“这种事儿黑兄弟们应该喜欢。”
“找到了人再打过来,我告诉你怎么走。”伯恩按下叉簧,马上又把手松开,听筒里传来了拨号音。他按下康克林在维也纳的电话号码。
“喂?”康克林接了。
“医生说得没错;我让蛇发女派来的刽子手溜掉了!”
“你说的是斯韦恩的老婆?”
“不是。但她和那个花言巧语的军士知道这人是谁——他们肯定知道有谁来过!把他俩逮住,关起来。他们对我撒谎,所以易也就作废了。不管是谁制造了这起恐怖的‘自杀’事件,那人肯定是在执行梅杜莎高层的命令。我得抓住他。他是我们的捷径。”
“也是我们鞭长莫及的人物。”
“见鬼,你在说什么?”
“因为我们对军士和他的情妇已经鞭长莫及。他们俩消失了。”
“你在胡扯吧?我要是还算了解圣人亚历山大的话——我确实了解——他俩从这儿离开之后肯定就被你盯住了。”
“只是电子监控,并没有派人跟踪。记得吧,你坚持不让兰利和彼得·霍兰手梅杜莎的事。”
“你做了些什么?”
“我向所有国际航空公司预订中心的电脑发出了高级别警报。今天晚上八点二十分,咱们的目标在泛美航空订了两张十点钟飞往伦敦的机票——”
“伦敦?”伯恩了一句“他们去的是另一个方向,太平洋那边。是夏威夷!”
“他们去的可能就是那里,因为他们始终也没在泛美航空的飞机上出现。谁知道呢?”
“该死,你应该知道!”
“我怎么能知道呢?两个美国公民乘飞机去夏威夷又不需要掏护照,那可是咱们的第五十个州,用驾驶执照或选民登记卡就可以了。你跟我说过,他们俩考虑走这一步已经有很久了。一个在军队里干了三十多年的军士长,用别人的名字去搞几张驾驶执照,这又有什么难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甩掉那些在找他们的人——比如我们,也许还有几个梅杜莎的家伙,级别都很高。”
“妈的!”
“你能不能少说点口头语,教授?这种话是叫‘口头语’,对吧?”
“闭嘴,我得想想。”
“那就想想这个:我们如今是半截身子陷在北极的冰天雪地里,连个取暖器都没带。现在该去找彼得·霍兰啦。我们需要他。我们需要兰利。”
“不行,这会儿还不行!你忘了些事情。霍兰是宣过誓的,而且我们了解的所有情况都表明他对这誓言很当真。他也许能偶尔变通一下规矩,但如果咱们把梅杜莎成员的情况摆在他面前,说这帮人拿着内瓦银行里的几亿美元在欧洲疯狂收购不知什么东西,他可能就会说:‘停,停,够了!’”
“咱们必须冒这个险。我们需要他,大卫。”
“不是大卫,你真该死!我是伯恩,杰森·伯恩,是你们创造出来的人!你们欠我的!也欠着我的家人!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妥协!”
“我要是跟你对着干,你就会把我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