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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杰森·伯恩没那么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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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想到消息的几种途径,但这个问题可以先放一放,我们现在没时间管它。我们必须根据我们掌握的一个情况来行动——亚历山大,卡洛斯知道梅杜莎这个组织。”

  “什么?这怎么行动啊?”

  “如果伯恩是被梅杜莎剔除出来的,那么我们的秘密行动自然就在跟这个组织合作——与这帮人合作。要不是这样,真假伯恩之间的转换又怎么能做得到?‘胡狼’不知道,或者还没有想到的一点,是我们这个政府——尤其是政府中的某些人——会不惜代价地去保护梅杜莎的秘密。如你所说,秘密一旦,白宫和国务院中某些极为重要的人物就有可能遭殃,这些在全世界搞权力易的掮客——我觉得你用的好像是这个称呼——他们的额头上会被打上许多难看的烙印。”

  “突然之间,我们国家就冒出了几个瓦尔德海姆KurtWaldheim(1918—2007),联合国第四任秘书长、奥地利前总统。瓦尔德海姆一生获得过诸多荣誉称号和勋章,但他在二战期间曾为德军效力的历史也屡遭西方媒体指责,可谓毁誉参半。式的人物。”康克林点点头,皱起眉看着地下,显然是在绞尽脑汁。

  “NuyDapRanh。”韦伯的声音低得简直如同耳语。听到这几个东方词,康克林猛地又抬起眼看着韦伯“这就是关键所在,对不对?”韦伯继续说“NuyDapRanh——蛇发女。”

  “你想起来了。”

  “今天早上才想起来,”杰森·伯恩答道,他的眼神冷冷的“玛莉和孩子们升空之后,飞机刚钻进波士顿港上空的雾气中,我就仿佛突然间回到了那里。那是另一架飞机,另一个时间,无线电发出的静电声中劈劈啪啪地传来了话音。‘蛇发女,蛇发女。行动取消…蛇发女,收到没有?取消!’我的回应是把那该死的玩意儿关了,然后环顾着机舱里的人,看样子他们都快给颠得散架了。我仔细打量着每一个人,心里似乎在想:这个人能不能活着回来?那一个呢?我自己呢?我们要是回不来,又会是怎么个死法?…然后我看见两个人卷起袖子,比较着他们前臂上那一小块丑陋的文身,那难看的标记让他们很着——”

  “NuyDapRanh,”康克林平淡地说“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头发由一条条蛇结成。蛇发女。你不让他们给你做这个文身——”

  “我从来都不认为它是什么荣誉的标志,”韦伯伯恩眨眨眼打断了他“实际上,我觉得它恰恰代表着相反的东西。”

  “起初它只是为了识别身份,而不是用来标榜任何荣誉或恶名的标准,或者说幌子。那是一块纹在前臂内侧的精细文身,图案和色彩全西贡只有一个师傅能做得出来。其他人谁也仿造不了。”

  “那些年那个老头可挣了不少钱,他的手艺与众不同。”

  “西贡司令部里与梅杜莎有关的每一个军官都有这么一块文身。他们就像是一群在燕麦片盒子里头发现了‘密码指环’的小孩,高兴得直发疯。”

  “亚历山大,他们可不是小孩。他们是疯子,这一点毫无疑问,但不是小孩。他们染上了一种名为不负责任的可恶病毒,无所不在的西贡指挥部中因此也冒出了好些百万富翁。那些真正的孩子在越南的丛林中死的死,残的残,而南方有许多穿着熨得笔的卡其布制服的家伙却派私人信使去瑞士,或是苏黎世班霍夫大道上的各家银行。”

  “小心啊,大卫。你说的也许就是我们政府中的大人物。”

  “他们都是谁?”韦伯把杯子端在身前,平静地问道。

  “当年我知道一些做尽坏事的家伙,西贡失守之后我想方设法把他们搞得不得翻身。但西贡失守几年前我就不干外勤了,那段时间大家对蛇发女谈论的并不多。”

  “不过,你肯定还是了解一些情况的。”

  “当然,但没有任何确实的东西,根本谈不上什么证据。只是一些可能,推断的依据是他们的生活方式、不该拥有的房产、负担不起的消费场所;还有些人在公司中身居要职,或曾经身居要职,能顺理成章地拿到高薪,但从背景来看他们根本就没有坐那些位子的资格。”

  “你说的是一个网络。”韦伯说。他的声音现在变得紧张起来,那是杰森·伯恩的声音。

  “如果是个网络,那它的组织肯定很严密,”康克林表示同意“而且很排外。”

  “你列个名单出来,亚历山大。”

  “这么列名单可是会漏遍布的啊。”

  “那就先限定在我们政府中与西贡司令部有关联的大人物上。也许还可以扩展一下,纳入那些拥有不该拥有的房产的家伙,还有那些在私人公司占据着高薪职位、其实根本就没资格的人。”

  “我再说一遍,这样的名单可能毫无用处。”

  “凭你的直觉,不会没用的。”

  “大卫,这一切究竟跟卡洛斯能有什么关系?”

  “以部分的真实作为饵,亚历山大。真实得有些危险,这我承认;但这么干简单可靠,而且会让‘胡狼’无法抗拒。”

  前任情报官员张口结舌地瞪着自己的朋友“怎么个无法抗拒法?”

  “那就需要你来发挥创意了。如果你想出十五到二十个名字,这其中肯定能碰上三四个我们能通过某种方法证实的家伙。一旦确定了这些人的身份,我们就可以施加压力,用各种办法来迫他们,并传递同一个基本信息:有个前任梅杜莎成员发了疯;多年来此人一直处于保护拘留之下,现在他要把蛇发女的脑袋轰掉,而且手里还有所需的弹药——名字、罪行,秘密瑞士银行账户的位置,简直就是一应俱全的整套恺撒拉CaesarSalad,一种含有面包块、莴苣叶、鸡蛋、柠檬汁、橄榄油、干酪等多种常见配料的拉,最初由厨师在客人桌旁现场配制而成。因发明者CaesarCardini得名…然后放出话去——对于我们熟悉而敬重的圣人老亚历山大来说,这一步将会考验他的才能——说有个人比他们还想抓到这个心怀不的危险叛徒。”

  “伊里奇·拉米雷斯·桑切斯,”康克林轻声接上话“‘胡狼’卡洛斯。接下来的事同样也是不可能办到的:不知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天知道——有消息传了出去,这就要求有兴趣的双方举行一次会晤。所谓兴趣,也就是说对联手刺杀有兴趣。在这双方之中,第一方由于官居高位,比较感,不能太过招摇地参与刺杀行动,我说的差不多吧?”

  “基本就是这些,但还有一点:在华盛顿手握大权的这帮人,能查出刺杀对象的身份和去向。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让此人尸横就地。”

  “那是自然喽,”康克林一边说,一边难以置信地点点头“他们只要挥一挥魔杖,最高密级档案的所有限制措施就将全部解除,信息就会送到他们跟前。”

  “正是这样,”韦伯沉声说“不管是谁去和卡洛斯的信使接触,此人都必须处于极高的地位,身份也是货真价实,‘胡狼’肯定会接受他——或是他们。不能让卡洛斯有任何疑虑;这些人一站出来,卡洛斯就再也不会怀疑这是个陷阱了。”

  “你是不是还想叫我在蒙大拿州Montanna,美国西北部的一个州,与加拿大接壤。一月份的暴风雪之中,让玫瑰花蕾开放啊?”

  “差不多吧,这一切都必须在一两天之内办好,趁着卡洛斯还在为史密森学院的事情心头作痛。”

  “这不可能办到!…唉,见鬼,我试试吧。我要在这里建立行动中心,让兰利把所需的东西送来。得采取‘四○’级别的保密措施,那是当然的…待在五月花酒店的人不知是谁,一想到让这家伙溜了我就恨得要命。”

  “也许那人溜不掉,”韦伯说“不管谁去接头,都不会这么快放弃。留下如此明显的一个漏,这可不是‘胡狼’的风格。”

  “‘胡狼’?你觉得会是卡洛斯本人?”

  “当然不是他,但应该是拿他薪水的什么人。会是个出乎意料的人物——这种人就算在脖子上挂块招牌,写上‘胡狼’的名字招摇过市,我们都不会相信他是胡狼的手下。”

  “会是中国人吗?”

  “也许吧。他也许会把这出戏做完,也许不会。他就像几何一样精确;他做的任何事都符合逻辑,即便这逻辑看似不合情理。”

  “你这话叫我想起以前的一个人,那个从来不曾存在的人。”

  “他存在过,亚历山大。他确实存在过。现在他回来了。”

  亚历山大·康克林朝公寓的门望去,大卫·韦伯这番话突然又让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你的箱子呢?”他问道“你带衣服了吧?”

  “没带,等搞到其他衣服,我就把身上这套行头扔到华盛顿的臭水沟里去。不过,我还得先去看看另一位老朋友。那也是个在贫民窟里受憋屈的天才。”

  “让我猜猜,”退休的特工说“是个叫卡克特斯的黑人老头,他的名字可真让人受不了“卡克特斯”(Cactus)在英语中意为仙人掌…在伪造文件方面他是个天才,比如护照、驾照、信用卡什么的。”

  “差不离,就是他。”

  “这些东西中情局全都能做啊。”

  “但没他做得那么好,而且局里还太拖拉。我不想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东西,就算有‘四○’级别的保密措施都不行。这是一次单独行动。”

  “好吧。然后怎么办?”

  “你这个搞外勤的就得开工了。在明早之前,我希望你能让这座城市里的许多人惊慌失措。”

  “明天早晨…这不可能啊!”“事情该怎么干你很快就能回忆起来,这就像做和骑自行车一样,一学会就忘不了。”

  “那你呢?你准备干什么?”

  “找过卡克特斯之后,我会到五月花酒店开个房间。”杰森·伯恩答道。旅馆巨头卡尔弗·帕内尔来自亚特兰大,在酒店行业称王称霸长达二十年,因此被任命为白宫的礼宾处长。这会儿他怒气冲冲地挂断了办公室的电话,同时在拍纸簿上胡乱写下第六句不能骂出口的脏话。随着选举和白宫人员的大换班,他接替了上届政府礼宾处长的职位——那女人出身显赫,但1600号即华盛顿宾夕法尼亚大街1600号,白宫所在地。发出的邀请名单之中可能会出现怎样的政治冲突,她根本就一无所知。然后他又碰到了一件极为恼火的事:他发现自己的首席助理跟他干起了仗。这位助理也是个中年妇女,也来自某所高傲得股翘上天的东部大学。更糟糕的,她在华盛顿还是个颇受的社;她的工资都贡献给了一个装模作样的跳舞俱乐部,那里的人整天穿着内衣蹦来蹦去,不穿衣服的时候就更不知道是什么德了。

  “真他妈该死!”帕内尔怒骂一句,用手捋了捋鬓角斑白的头发。他拿起听筒,在话机上敲了四个号码。“给我接那个红头发,小甜妞儿。”他拖长了调门,那一副本来就很明显的佐治亚口音变得愈发夸张。

  “好的,先生,”女秘书美滋滋地说“他在跟别人通话,不过我会帮您接进去。请稍等一会儿,帕内尔先生。”

  “好姑娘,所有美人儿里头就数你最可爱。”

  “哦,天哪,您可真好!请稍等。”

  屡试不,卡尔弗心想。柔和的南方口音就像是芳香的木兰花油木兰花是美国南部大州密西西比州的州花,该州的别称即为“木兰花州”比起北方人那副糙橡树皮一样干巴巴的腔调来可要管用得多。首席助理那个臭婊子真应该向来自南方的上级们学一学;她说话的时候那一口该死的牙齿纹丝不动,就好像是给北佬牙医用万能胶粘到了一起似的。

  “是你吗,卡尔弗?”电话那边红头发的声音打断了帕内尔的思绪。他正在往拍纸簿上写第七句脏话。

  “你他娘的一点都没错,伙计,我们有麻烦了!那个活该一锅炖掉的婊子又在搞事。二十五号那天的招待会,我把咱们在华尔街的几个伙计安排到了一张桌子上,就是新任法国大使坐的那桌。结果她说得把他们挤掉,换上几个跳芭蕾的蠢蛋——她说她和第一夫人对这件事很上心。放她娘的狗!华尔街那帮搞钱的伙计有一大堆法国钞票要赚,白宫招待会的这顿饭就能让他们爬到顶层。那几个伙计只要往大使的桌旁一坐,欧洲易所里的每个法国佬都会以为他们在华盛顿手眼通天。”

  “得了吧,卡尔弗,”红头发焦急地打断了他“我们还有个更大的麻烦,而且我还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

  “怎么搞的?”

  “当年我们在西贡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叫‘蛇发女’的东西,或者是人?”

  “蛇眼即骰子上的两点。我倒是听说过不少,”卡尔弗·帕内尔咯咯地笑道“但没听说过蛇发女。怎么了?”

  “刚才和我通话的一个家伙——他说五分钟之后再打过来——好像是在威胁我。卡尔弗,我说的可是当真的威胁!他提到了西贡,暗示当年发生过一些可怕的事情,还把蛇发女这个名字重复了好几遍,那口气就好像我应该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让我来对付这个杂种!”帕内尔咆哮着打断了他“我知道这狗东西说的是什么!这肯定是我那个首席助理干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婊子——他娘的,她才是蛇发女!你把我的号码报给那个鼻涕虫,跟他说,我知道他在玩什么鬼把戏!”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卡尔弗?”

  “去他妈的,红头发,你当年也在啊…没错,我们是搞过几把赌博,甚至还开了几家小小的赌场,有些爱胡闹的伙计还扒掉了几件衣服;但这种事当兵的谁没干过?想当年耶稣受难的时候,罗马兵就掷骰子赌耶稣的衣服来着!…我们只不过是玩得大了一点,也许还顺带着干了几个娘们,她们本来也就是在街上勾搭人的…红头发,那个傲气得股朝天的所谓助理,自以为抓到了我的小辫子——所以她才通过你来搞事,因为大家都知道咱俩是哥们儿…叫那个恶心玩意儿自己打电话给我,我要把他和那个婊子一块儿收拾掉!伙计,她这一步可走错了!我在华尔街的伙计们要参加招待会,而她那帮娘娘腔都得滚蛋!”

  “好吧,卡尔弗,那我就让他打给你。”红头发说着挂断了电话。此人的另一个称呼,是美国副总统。

  四分钟之后铃声响起,电话那头的人对卡尔弗·帕内尔吐出了几个字:“蛇发女,卡尔弗,这下我们都有麻烦了!”

  “得了吧,你这个鬼鬼祟祟的孬种,听我说!我来告诉你是谁有麻烦!她根本不是什么女人,她就是只母狗!跟她搞过的三四十个男人全是没卵蛋的家伙,他们在西贡也许扔出过不少次蛇眼两点,输掉了她打着广告请人来赢的钱,但这点事当时根本就没人在乎,如今也不会有谁去管。更别说这会儿坐在椭圆形办公室里的那位前任海军上校了,他时不时就爱打一把扑克过过瘾。我还告诉你,你这个卵袋里没蛋的孬种,那些英勇的士兵浴血奋战却得不到一句感谢,他们当年只不过是想稍微放松一下;如果那位上校发现她还想继续诋毁他们的名誉——”

  在弗吉尼亚州维也纳,亚历山大·康克林放下了听筒。靶一、靶二…他以前从没听说过卡尔弗·帕内尔这个人。

  雾气腾腾的浴室里,联邦贸易委员会主席阿尔伯特·安布鲁斯特听到子在尖声叫唤,一边关淋浴一边破口大骂“玛米,有什么鬼事?难道我连洗个淋浴,也得听你号丧不成?”

  “阿尔伯特,可能是白宫打来的!你知道那帮人讲话时的样子,低了嗓门悄悄说话,还总说是急事。”

  “该死!”主席大吼一声拉开玻璃门,光着身子走到墙上的电话跟前“我是安布鲁斯特。怎么回事?”

  “出现了一个危急情况,需要你马上关注。”

  “你是1600号那边吗?”

  “不是。我们希望这件事永远不要捅到白宫上去。”

  “那你他妈的是谁?”

  “一个忧心忡忡的人,你马上也会跟我一样。都过了这么多年——哦,天哪!”

  “忧心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是蛇发女,主席先生。”

  “哦,我的天!”安布鲁斯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他马上恢复了自制,不过已经太晚了。命中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蛇什么来着?从来没听说过。”

  “那你现在听好了,梅杜莎先生。有人掌握了全部情况,所有的一切。期、军用物资的转移、内瓦和苏黎世的银行——甚至包括好几个来自西贡的信使的名字——更糟糕的是…天哪,再没有比这更糟的了!还有其他人的名字——那些据称在战斗中失踪的人员,其实根本就没参加过战斗…检察总长办公室派出的八人调查小组。所有的一切。”

  “你说的我根本就不明白!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你也在名单上,主席先生。那个人肯定是花了十几年的工夫才搞清楚情况,现在他想为多年来的辛苦讨回报酬,否则就会把事情捅出去——所有的事,所有的一切。”

  “是谁?天啊,这人是谁?”

  “我们就快查出来了。我们只知道他在政府保护之下过了十多年,这种状况下谁也别想发财。他肯定是被剔除出了西贡的行动,现在他想把这段失去的时间补回来。保持警惕。我们再和你联络。”咔嗒一声,电话挂断了。

  尽管热烘烘的浴室里雾气蒸腾,光着身子的阿尔伯特·安布鲁斯特还是浑身发抖,脸上冷汗直。他挂上电话,眼神不由自主地游移到前臂内侧那一小块难看的文身上。

  弗吉尼亚州维也纳那边,亚历山大·康克林看着电话机。

  命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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