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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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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Ⅰ

  截至一月二十六正午,东京都内的淋巴腺鼠疫患者为三八八人,日本脑炎患者为九十四人。交通方面从高田马场到惠比寿一带全部封锁。大小火灾均已扑灭,气爆致死者两名,住院治疗者九名,在暴动与混乱中死亡的人数六名,伤者估计约有八百到九百人。数字无法表达的不安与颓废以东京为圆心,画出轮状的涟漪。制药厂与医院受到警备队层层保护,各行政官厅亦是如此。相形之下,一般区域的警力削弱,大小暴力事件与掠夺行为层出不穷,多数民众宁愿待在家里也不出门。

  北多摩美术馆的会议室里,伯父、雅香与淳司正在进行最终作战预备会议。虽然他们自己也觉得这样做很愚蠢,但现在超级强国日本的和平正掌握在他们的行动间。讽刺的是街道上人迹尽绝,血鬼们只要躲过巡警,一切行动就完全不受拘束。商业区自行组成自卫队,状况依然频传,山手线以西被一层怪气的外壳包住,人人待在各自的巢中屏气凝神。

  “先整理来龙去脉,归究底其实我们本来就有必要手这次事件。”

  伯父打开话匣子。

  因为这次事件是患者,也就是后天血鬼一手主导的。CRS海外总部的资料确实登记着坚原倍高的名字,但他只是在孩童时期血,往后四十年间不曾出现过后天血鬼的特质,于是从严密监控的名单当中剔除。但在四十年后终于现形,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以为是死火山,想不到是活火山。”

  “伯父你落伍啦,现在的地质学中已经没有死火山了,每座火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没错,血鬼理论也必须重新架构。”

  这段期间似乎是在血病毒的效用下,坚原发挥了灵异能力,利用财政界首脑人物得到今天的地位,并开始玩手段让身为血鬼的自己巩固地位。

  增加血鬼的方法便是藉由血将血病毒送进被害者的体内,但这次则采取不同的方法,就是将血鬼的血以输血方式注入平常人体内。

  “但实验不断失败,当然也牺牲了好几条人命,连血鬼也想模仿德国纳粹,世界真是走到穷途末路了。”

  “为什么非用这种手段不可?”

  “淳司,你敢不敢直接咬一个男人的颈子他的血?”

  “好恶心!”

  淳司并非男女有别,需要对方的精力时,只要将指尖按在颈动脉的位置,就足以“收养份”但这种方法无法传播血病毒,淳司并没有这种居心,但坚原却不然,他企图散播血病毒以增强势力,与异之间的血行为对他而言简直慢如牛步,因此他打算藉由输血,以老鼠的繁殖速度增加血鬼数量,连带利用鼠疫血清。自我膨与支配是后天血鬼的属,但如此强大的力量能与世俗的野心并存的例子实在少见,真可谓是“稀有动物”

  连来的雨,几乎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看不到太阳,这种气候正给予后天血鬼相当有利的条件,如此一来,不必等到黑夜也能在白天活动。坚原其走运,不、也许他利用了特异功能事先预知。无论如何,目前研究尚未结束,坚原又尚未获得属于先天血鬼特质的“耐光”因此这是个采取行动的大好良机。当他注意到CRS的存在,原本利用梵谷的膺画企图牵制其活动,最后却因村尾的死而不了了之。

  “这么说,杀害材尾一家八口的是坚原罗?”

  “不,是当时实验进行中逃的被实验者。”

  “是谁?”

  “加纳凉子,村见的女儿。”

  雅香顿时哑口无言。

  “他拿自己的女儿当实验品?”

  也许村尾事先做过适应检查,然后出现合格的结果;亦有可能是坚原的命令。虽然不能断言材尾完全无动于衷,但总而言之,实验者不可能了解被实验者的痛苦。村尾得到了报应,却也连累了其他家人,杀害家人之后回到藤泽家的凉子据称罹患了暂时失忆症。

  “当加纳凉子恢复记忆后,在前天自杀。虽然值得同情,但这是唯一的选择,很少人能够背负着八条人命的罪孽活下去。”

  伯父取得自始至终监视着加纳家的CRS会员所提出报告,血鬼要自杀最简单的方治就是全身直接沐浴在阳光之下,但凉子并没有这么做,她躲在车库以汽油浇遍全身,引火自焚。她的死虽然令人惋惜,但如果藉此破坏了血鬼增殖的环节,也并非是毫无意义的牺牲。

  “那凉子的丈夫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他只是个不起眼的无赖,不上也不下,眼中只有自己掌握得住的蝇头小利,不足以构成威胁。”

  但坚原却不这么想,凉子的丈夫加纳在子死后也跟着暴毙,坚原不打算给予他血鬼的生命,因此加纳最后被一股可怕的怪力扭断脖子。事到如今,杀人凶手已经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

  “所以说我们的敌人就是山手俳句同好会的会长罗?”

  “没错,这早已是意料中之事,但这次的敌人相当难。”

  伯父语气谨慎,淳司也保持沉默,但这种情况反而缺乏以往洒的气氛,因此雅香不知好歹地开口问道。

  “教练,你打得赢他吗?”

  “我不想输。”

  淳司抬头望着天空。

  “如果我们输了,日本就完了。”

  “其实大日本血鬼帝国早就诞生了,日本向来是取第三世界诸国的鲜血来繁荣自己。”

  淳司的语气如同一个务实的血鬼,却让人笑不出来。

  Ⅱ

  这里是东京都大田区田园调布二丁目,关东大学理事长热海启吾的宅邸。左邻右舍全是相当抢眼的建筑,所以相较之下不怎么醒目。矮篱笆围成的广大用地与繁茂的树海虽然独树一格,却有虚张声势之嫌,让这栋木造洋房处在暧昧的位置上。再加上夜与雾两层布幕令这栋房子更显得晦暗。

  山手俳句同好会的会员总计七人正齐聚一堂,这是头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除了会长与死去的两名会员,这七人是——热海启吾、仓田浩一郎、野副信一朗、和田崎、大坪康志、筱木辉久、吉国周雄,他们怀着沉重的恐惧自成搭档坐在乔治王时代风格的躺椅上。众人面面相颅,视线中看不到一丝友善与亲爱。

  “够了,这算哪门子的俳句同好会?”

  首先发难的是野副信一朗,他是个实业家,拥有三十家舞厅、PUB、泳池酒吧与二十多栋出租大楼,占据了都内的黄金地段。

  “我、我们为了了解长生不老的秘密己经做了不少投资,结果呢?换来的居然是屠杀、鼠疫跟日本脑炎?再说一次,我受够了,到此为止吧!”

  “现在最希望会长能身出面说明,但我一直找不到他,实在无计可施。”

  大坪康志喃喃叹道,他是前相互银行的总裁,也是山手俳句同好会最大的投资人。

  “我们一般会员不明究竟还说得过去,但副会长就不同了吧,我想热海先生一定明白会长的意思。”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热海理事长面如死灰,身为山手俳句同好会的副会长,由于会长坚原不在场,他自然而然成为众人的核心。但事实上他根本占不到优势,却必须遭受其他会员的责难,可说得不偿失。

  “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想了事吗?”

  在国内拥有二十六座、海外八座饭店的筱木辉久眨着眼睑指责道。

  “你以为副会长是干什么的?就是代理会长啊。”

  “我只是个挂名的副会长,完全不知道计划的内容,跟你们没两样。”

  热海在羞愤之余吐实情,此时传来几声刻意的窃笑,却无力得不足以刺伤热海。就他们的思考模式而言,承认自己的无能固然百般不情愿,但恐惧与不安更可怕。众人在百忙中齐聚一堂,就是因为无法独自承受这种恐惧与不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旦出席这场聚会,逞口舌之能也不代表谁就比谁强。

  “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样束手无策,等着排队被杀吗?”

  吉国周雄感情失控,发出近似哀嚎的吼叫。他是号称全日本规模最大的连锁商店联盟会长。突然间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声音,一开门便走进一个不请自来、看似大学生的年轻人故意摆出不逊的笑容。除了保持缄默的热海以外,没有人认识他,于是筱木着气问道。

  “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北多摩银狐业干球队三号中坚手,但今天不谈球,另有要事商量。”

  “你神经病!”

  “论程度我还不及各位,假惜作俳句名以行非法的人体实验,对俳句简直就是一种最大的侮辱。”

  山手俳句同好会的会员们无声地张大嘴巴,眼前的小鬼头到底知道多少内幕?

  “你怎么知道远个地方?”

  淳司并没有回答这个最基本的疑问。

  “我希望你们能负起支持人体实验的责任,有不少人因你们而受害。”

  众人中体型最宽广的和田崎晃动着巨大的身躯直而来。他目前是大型砂石车运输公司的总裁,但年轻时普当过摔角选手,差点就能参加奥运。他认为淳司只是个弱不的白面书生,威吓的眼神充了挑衅的意味。

  “你知道我有多少知名的头衔吗?不只二十或三十个哦,我们是社会名,跟你这种市井小人有天壤之别,就算你扯破了喉咙,世人也不可能相信你。”

  “说的也是。”

  淳司的坦率大出和田崎的意外,他停下卷袖子的动作,回过头来观察同伴们的反应。

  淳司出贼笑,继续说道。

  “我根本不寄望你们能接受社会的制裁,因为这次我不想藉助社会,也就是世间力量。”

  和田崎嘲似地挤出一口白牙。

  “你准备亲自动手?”

  “没这回事,我这个人生狡猾,不愿脏自己的手,因此负责制裁你们的是你们的会长。”

  这句话让市内的空气急速下降到冰点,淳司接着又让面如白纸的众人吃了一记炸弹。

  “我告诉坚原说,你们害怕事情发生剧变,计划推翻会长。”

  “…啊、你这混蛋!”

  热海气得差点昏倒,他的话句句属实,淳司不加反驳。指示山手俳句同好会的会员聚集在此地的是淳司,伯父负责企划。和田蹒跚的后退一步,室内照明冷不防熄灭,一阵振翅声来到众人头上,只见一个蝙蝠的剪影。

  “唉呀,我总以为自己行动积极,想不到人外有人。”

  当淳司苦笑之际,蝙蝠——应该说是形似蝙蝠的这个生物!——飞到昏暗的房间一隅之后,轮廓逐渐模糊,在化为一团雾气后最后成为人形,这个人就是坚原倍高。

  淳司突然很想鼓掌致敬,但对方并不期待这种礼数。坚原倍高目光恶狠狠地扫遍整个室内,山手俳句同好会的会员们个个缩成一团,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冰锁紧紧缚住。这代表了会长并不是同好会的负责人,而是君临他人之上的专制君主。

  “怎么?你们有意见吗?”

  这句话夹带着沉重的威严与支配力恫吓着所有会员。

  “没、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完全服从会长大人的意见。”

  “哦,那可真难得。”

  坚原出不怀好意的浅笑。

  “那我就命令你们‘死’!”

  短短一句话形成一道电遍整个室内。

  坚原身上穿的虽然不是礼服,但英国制的三件式套装,俨然充了德古拉伯爵继任者的气势。热海从呆若木的众人当中匍匐前进,抱住会长的膝部。

  “会长,请、请您一定要饶我一命,我对您最忠心,今后也是一样,请您饶我一命。

  求也是没用的,淳司心想。坚原视他人的忠诚为理所当然,一旦猪明白自己生来就是被人食用而逃出猪栏,人类会毫不留情地追上去,抓回来以后马上屠宰。坚原除了服从以外,从不对会员们做出其它要求。

  “日本目前惨遭鼠疫与日本脑炎肆,春天以前将陷入无政府状态,到时候像你们这种老是把社会地位挂在嘴边的人全成了一堆废物。”

  坚原缓缓伸出手。

  接着传来一声惨叫,头部被获任的热海死命挣扎。不久,往上伸的双时垂向地板,乌黑的头发逐渐变成灰色然后变白,最后片个被揪下来出头皮。

  被杀的不仅热海一人,坚原开始袭击不断哀嚎、跟随逃命的会员们。轻轻一碰就夺去了他们逃跑的力气,接着一点一滴完全尽对方的生命力。

  “哇、哇、哇…”

  惨叫声一分一秒降低,最后转为嘶哑。所有会员的生命力被榨取殆尽,体急速干枯,如果拍成电影保证一定荣获最佳特殊效果奖。

  一丘之貉彼此憎恨、相互残杀的场面的确相当精彩,但淳司却不因此而幸灾乐祸。挑拨恶人黑吃黑的是淳司等人,在这种体认下就很难克制自己的厌恶感,坚原汲取手下的生命不仅是为了补充营养,也藉此夸示力量,顺便享受杀戮的乐趣。后天血鬼产生的精神失常与原本残暴的天合而为一变本加厉,看到眼前这副景象无怪乎人类要畏惧血鬼。

  Ⅲ

  坚原屹立在众会员的尸堆当中,把视线移向淳司。

  “你自称是业余球队三号打击者…”

  坚原浅笑,无论他是透视过去的能力,还是连死者的记忆也一并收,总之淳司感到相当不决。

  “就算实力与技巧相同,但业余和职业球的水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赢也赢不了,我希望能尽量避免无益的战争。”

  “什么职业球?”

  平时淳司在无心的情况下说起话来口无遮拦,现在兴致一来,舌头如同沾了毒药一样。

  “我眼前就站了一个自以为是职选手的万年板凳球员。”

  原本以为坚原会大发雷霆,但他只是一笑置之,半月形的嘴角浮现虎牙。

  “是吗?夜还很长,尽情狂吧。”

  此人是后天血鬼,对于阳光与大蒜一定会产生致命的过敏现象。其实守旧也不完全是不好的,淳司握紧口袋里的硫酚胶囊。

  “你的目的是征服全世界吗?想效法过去那些屡试屡败的狂人吗?”

  “这是我的远程目标,但是按顺序先占领日本就行了,信不信由你,其实我生淡泊名利。”

  此时传来一阵用力敲门声,打断了坚原的话。今晚的热海宅邸真是千客万来。

  “我们是警察,请开门,我们接到有人求救的电话…”

  淳司一听马上就认出声音的主人,沟吕木警长大概是绞尽了脑汁才想出这一招吧,但现在根本没空想道么多,警长左手挥动着警察手册,一脚踢破大门跃上舞台。

  “全部不要动!我要依现行犯罪名逮捕你!”

  喊完以后沟吕木警长开始烦恼该以哪项现行犯的罪名逮人。

  “首、首先是杀人…”

  当尸堆映入眼帘时他才大吼,然后高举右手的制式手

  “以及械斗罪,现在还没废止哦!然、然后是私藏武器,还有…”

  “小丑。”

  坚原冷笑,他向来不把警察放在眼里,而且现在在扩充势力的路上成功已经垂手可及,因此对于沟吕木警长的挑战视若无睹,惹得警长高声嘶吼。“还有防害公务罪!我现在要逮捕你们,给我乖一点!”

  “给我滚!”

  坚原的回答简明扼要,那并非冷酷,而是丝毫不把沟吕木警长当一回事,就像一辆特快车驶过无人的车站一样。

  沟吕木警长格于明白对方根本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他感到双重的羞辱。身为一个警察与一个人类,不但职业萼严扫地,甚至连人生遭到否定,于是警长无声无息地爆发了。

  淳司来不及阻止。

  沟吕木警长冷不防地往前冲,现在的他不是斗大,而是一只斗牛场上的公牛。不过这种比喻不太吉利,因为坚原就等于是斗牛士。

  坚原的手轻轻伸向面而来的警长,这个不起眼的动作却让警长的身体飞向半空,背部摔到两公尺外的墙壁上,虽然冲击不小,但一个练过柔道的人能够想办法减低受害程度,只不过仍免不了全身疼痛,倒在地面发出呻

  “警长,你不要紧吧?”

  大岩刑警连忙凑近长官,淳司想起自己曾经嘲讽过这种状况。比较起来,沟吕木警长就比淳司老实多了,听得见他的回答是:“不、不要紧…”大岩刑警扶起动辄意事生非的长官,接着不知所措地愕然垄着眼前的景象。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麻烦你们说明一下。”

  大岩刑警尖声质问,坚原则只手轻轻举起扶手椅丢过去。刑警被打中后“啊”的一声便昏厥不醒。淳司看到这惨不忍睹的演技,不住内心的失望,虽然他对他们并不抱有太大的期待,但总希望他们多少能有一些表现。

  坚原俯视淳司,得意洋洋地开口说出骄傲大的句子。

  “怎样?准备投降了吗?”

  “还不想。”

  “笨蛋,你的意思是投降有损你的颜面吗?”

  “倒也不是。”

  淳司以指尖擦拭额头的汗珠。

  “我的良心不允许向你投降,如果换成别人要我怎么妥协都可以。”

  坚原以笑意代替愤怒,这种表达的落差让他混身散发出妖的瘴气。

  “小鬼,当心祸从口出,包括你刚刚喊我板凳球员这句话在内,让我们旧帐好好算清楚。”

  哟,原本他很在意这句话?虽然场面很紧张,但淳司却不住笑意。不管怎么说,光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也很难争取太多时间,干脆以大蒜植物兵器先行攻击试试看。

  就在这个当头,坚原先下手为强。

  “硫酚对我是无效的,你以为我的实验是做假的吗?毫无进步与发现能活到今天吗?”

  淳司不一怔,难道这个男人进化了吗?身为后天血鬼的他已经获得先天血鬼的能力了吗?等一下,这有可能是虚张声势,跟伯父相处久了,甚至会认为虚张声势是血鬼最强的武器。当他开始纳闷援军来得太慢之际,一个身穿衣配上牛仔再套上夹克衫的年轻女孩飘然地走进战场。

  “啊、比赛还没结束,幸好幸好。”

  雅香点点头,两手环抱着一个看似法国面包的长形包里,然后不负责任地向淳司说道。

  “教练、加油!不是被三振就是打带跑,不要灰心,继续加油!”

  “喂,哪有球员替教练加油的,有没有搞错啊?”

  “我想转到啦啦队去,因为我好像没有打球的天分。”

  “不穿你裙就别想当啦啦队女郎!”

  “就是有你这种迂腐的观念阻碍了社会改革,好好反省!”

  被两人的对话摒弃在一旁的坚原咕哝道。

  “小丑一个接一个冒出来,这个时候还在挣扎什么?”

  “教练,这个给你用,这是对付血鬼专用的最终兵器。”

  雅香的话顿时引发坚原的危机意识,但只是昙花一现。当她解开布巾,埋头出一个与球差不多大的木桩,前端削尖,看起来就像给巨人使用的铅笔。

  “真绝,这就是你们的最终兵器?”

  坚原发出嘲笑,毫不做作。雅香愈是逞口舌之能,意突显这木桩既陈腐又毫无创意可言。看到对方必须仰赖这种东西,就觉得他们可悲又可怜。在血病毒的作用之下,坚原愈发自我膨,笃信自己将获得最终胜利。

  “我不寄望你们这些安于现状不求进步的守旧派能够理解,抱着你们的传统下地狱去吧。”

  雅香出不的表情。

  “教练,他笑我们是守旧派。”

  “我还真希望他再说一次,不过他要是照办,我反而觉得他多此一举。”

  淳司如此回答助手后,双手抓起对抗血鬼专用的最终兵器。

  Ⅵ

  “我会把这木桩不偏不倚地打进你心脏正中央,用充文学的方式解决作以便向布拉姆·斯托卡表达敬意。”

  “呵呵,你想把命赌给文学?”

  坚原挪榆道,神态沉稳自若。如果这方法拿来对付沉睡当中、毫无祗抗能力的血鬼也许还有效,但是面对一个生龙活虎的敌人,这两个小鬼还其是初生之犊不畏虎。

  “也许布按姆·斯托卡正求之不得呢,要是失败,可千万不要怀恨已经作古的小说家,来吧,有办法就把木桩进我的膛。”

  当他张开双臂的瞬间,淳司一跃而起,坚原在充分的心理准备下以五张影印纸的宽度闪过木桩的一刺。淳司用力过猛,结果一头栽进木板墙,撞坏了桃花心木门。他呻了几声,便以木桩充当拐杖站起身来。

  “教练、振作点!加油!”

  雅香没有穿着啦啦队女郎的感制服却仍然在一旁激励打气。

  “用木桩进那家伙的心脏!心脏正中央!要瞄准哦!”“喂,你不要光是在旁边吆喝,帮点忙行不行?”

  淳司吼道。

  “绝对不要让这家伙退到墙边,一旦他紧贴壁面,他就坚不可摧啦!”

  坚原的表情泛出极度的嘲,他挤出虎牙一笑,接着像个没有重量的人飞上半空,站到墙角。其他三个角落都放着家俱,只有一边能够站人。

  “多谢你的指点,所谓的骑士道精神说穿了就是少筋,来吧,正面刺穿我的心脏吧。”

  眼前冷不防一阵空白,原因是坚原部正中央猛然冒出一又黑又细的物体。有人从墙的对面以烤专用的大铁串刺穿坚原的背部。

  此时响起一阵惨叫。

  甚至让人误以为空气出现裂痕。坚原部正中央长出一铁串,上头沾了分不清是鲜血还是枯的黑色体。正当他痛苦难当之际,卑鄙的凶手开门现身,他正是CRS日本分部长——也就是伯父。普通人是没办法穿墙刺进一铁串的。

  “你、你是…”

  坚原被钉在墙上呻道。

  “坚原先生,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见面。”

  伯父必恭必敬地行了鞠躬礼,充了嘲讽的意味。

  “对抗血鬼专用的最终兵器也就是三寸不烂之舌的威力,想必您充分体会到了吧?”

  “你、你们居然欺骗我…”

  坚原着,语气尽是悔恨,活像个被金光洗劫一空的倒楣鬼。他在剧痛之中领悟到一点,两名年轻人不断重覆“把木桩打进心脏”这句话就是为了导坚原的主观意识,消灭血鬼必须把木桩打进心脏,但是却没有规定非得从正面才行。虽然截至目前为止的小说、电影都没有描写过,但从背部刺穿心脏是有可能的。为了让坚原忽略这项事实,两名年轻人从头到尾都在演戏。而坚原之所以受骗,主要是来自自我膨导致的愚昧。

  刺穿坚原心脏的铁串上头涂了大蒜汁,这是伯父为了预防万一的小动作。剧痛拧着坚原的身躯,体内不断感受到微小的刺痛。坚原被铁串体在墙上,无法直接倒下,但他的视线愈来愈窄、愈来愈暗,听觉也愈来愈弱。

  “可恶…你们别以为事情能就此结束…只有血鬼存在一天,人们就会一窝蜂研究其生命的奥秘…根本无法安居乐业…”

  “这样才不会无聊阿,好了,该结束了,其希望你能有点创意。”

  伯父说着说着,坚原的体开始崩溃,如字面所描述的开始粉碎。细胞不断石化砂化,经过二十秒无声的瘫塌后化为一堆砂砾。壁面上只留下黑得发亮的铁串,伯父叹了一口气。

  “唉,连号称天下无敌,老巨滑的血鬼也承受不了背部的偷袭。”

  “好刺耳的说法。”

  淳司皱起眉头,完成任务的雅香拨着栗秀发。

  “我们CRS真的很穷,‘对抗血鬼专用最终兵器’念起乘很响亮,结果并没有花多少经费。”

  “穷人有穷人的打法。”

  “接下来该怎么收拾残局?”

  “这个嘛,接着就是政府的工作了,我们CRS的戏到此为止。”

  往后的问题在于行政处理与物资提供方面,供给鼠疫与日本脑炎疫苗、驱除老鼠与蚊子、整顿治安。国家的行政机关虽然严重欠缺想像力与弹,但一切按步就班的做法也不算无能,总之事态应该可以完全控制住。

  “我们就这样空手而返?”

  “不,还得把那两人抬出去。”

  伯父指向房间的一隅,两名善良的公务员先生倒成一堆。

  五分钟后,让沟吕木警长与大岩刑警躺在房屋前的篱笆,三人匆匆离去。当他们来到田园调布车站前,高级住宅区的一角燃起淡淡的火光,这当然是三人纵火的结果,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家人感染鼠疫,屋主在绝望之余引火自焚,最后应该是这种结论吧,为了维护社会安定,事实往往比不上常识来得重要。无论狗驴目警长怎么力争,结果仍会沦为警政署的公式化解释吧。”

  唉,好戏又被伯父抢走了,淳司心想,不过内心倒没有任何不平。每次事件的结束都证明了伯父的预测向来没有误差,但就淳司而言,伯父还是不太适合担任自己的监护人。

  “两位年轻人今晚就到我家好好狂一下吧,正如雅香所说这次工作并没有花多少钱,而且CRS总部也提供了一笔经费,这阵子运气不好,至少该好好大吃一顿,驱避凶。”

  两名年轻人接受伯父的提案,对看了一眼。

  “我想吃咖哩饭。”

  “我要吃鱼堡。”

  “我看你们是穷过头了,现在应该想像自己坐在豪华轮船上尽情享受才对。”

  “是、是,想像这艘船是铁达尼号吗?”

  淳司笑道,雅香伸出双手,右手勾住淳司的左臂,左手勾住伯父的右臂。于是,解救了日本危机的三名血鬼肩并着肩走向距拂晓尚远的大都会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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