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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刹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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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忙起来的时候,很多事情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给忽略了。

  因为深澜电子的对外办事处正式成立,加上公司的运营团队正式筹建完毕已经开展工作,而且实验室那一边的周文凯时不时打电话和方洛对一些技术上进行沟通,从周三到周五,方洛几乎每一个时刻的神经都是绷得紧紧的。

  好不容易闲下来,他又不得不应付着北投那边如雨般细无声地试探。

  “喂,方洛,起来了。”

  孙磊推醒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方洛。

  方洛从迷糊中睁开眼,发现教室里已经是空,下午时分特有的柔和光线充了偌大的教室,有一种别致的宁静感。

  “什么事?”

  孙磊用手指着书包:“放学了。”

  “放学?”方洛掏出手机一看,发现已经放学有十分钟了。

  往常即便是放学半个小时,教室里都会有人留下来学习,但是今天却有些奇怪,人走得干干净净。

  孙磊似乎看出了方洛的疑惑,说:“明天是周末,大家都走*了。”

  周末?

  方洛伸出手两眼之间的鼻梁,深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几天真的是忙得太过离谱,连今天是周五都不知道。

  “方洛,你最近怎么了,每天都是精神不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你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觉,老班估计是念你竞赛的时候给我们班级争了光,所以睁只眼闭只眼没有说什么,但是这样下去影响不好。”

  中午在公司处理了不少事情,加上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好地午休,下午的时候方洛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根本不知道下午竟然还有数学课,好在不是语文课,不然上次还没有消停的蔡老师难免又要上纲上线。

  “没事,昨晚没有休息好而已。”

  两人下了楼,在楼梯口发现甘清泉和刘诗韵两人分别骑着公主车撑着脚在花圃旁玩手机。

  “方洛,怎么样,你跟甘清列说了没有?”

  甘清泉看到方洛从楼上下来,收起手机,认真地问。

  “什么?”方洛奇怪地问。

  甘清泉看了一眼刘诗韵,刘诗韵子急,出口说:“今晚是甘清列的生日,怎么,他没跟你通知吗?”

  她这么一说,方洛想起来了,周二的时候在操场上两人就为了这事找过自己,不过这段时间太忙,他给忘记了。

  “哦,没有。”

  刘诗韵眉头一皱:“没有?为什么?”

  甘清列的朋友太多,很多人都顾不上通知,加上方洛和他只见过一次面,情算不上特别深,但是甘清列在两人面前特意提起过希望方洛来,刘诗韵以为甘清列已经通知了,谁知道方洛竟然不知道。

  “我哥没通知你?”

  方洛这是第一次听到甘清泉称呼甘清列为哥。

  刘诗韵知道,一般甘清泉对甘清列十分不的时候,就会改口称呼他为哥。

  方洛摇摇头。

  孙磊在一旁听大概知道什么回事,有些弱弱地嘴说道:“甘清列今天下午来过我们班,不过那时候方洛在睡觉,他没好意思把方洛叫醒,就让我代为通知,不过我刚才忘记了,现在想起来了。”

  甘清泉和刘诗韵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孙磊同学,不要因为了孙悦如就重轻友好不好,方洛可是这一次数学竞赛的风云人物,你难道就忍心让他错过这一次双龙会吗?”

  孙磊嘿嘿笑了一下,问:“对了,你说什么双龙会?”

  甘清泉看着方洛,一会儿解释道:“据说甘清列那个家伙约到了谢缙去参加生日晚会,你说如果方洛也去的话,那是不是双龙会?”

  双龙会这一个很俗不可耐的名词也不知道是那个人传出来的,意为七中数学竞赛获得及格成绩的两个人的见面。

  听到这句话,方洛有些惊奇地转头去看刘诗韵。

  刘诗韵看到方洛的反应,心里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点头,说:“是的,据说是谢缙亲自主动跟甘清列说去的,我到现在还在奇怪,为什么谢缙那么骄傲的一个女生竟然这个时候主动要求去参加甘清列的生日聚会,难道说是她喜欢甘清列了?不可能啊,过去一个学期甘清列可没少下功夫,都没见她有所反应,这一次倒是真的奇怪了。”

  甘清泉也很疑惑,不过她倒没想太多,说:“就算多么骄傲,谢缙也还是一个食人烟的女生好不好,刘诗韵你这个人就是喜欢八卦,多简单的事让你说的好像有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

  方洛想起上一次数学竞赛后谢缙和甘清列走在一起的场景,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有些莫名的难受。

  “方洛,你发什么呆,回家准备一下,需要我去接你吗?”

  方洛看着甘清泉,想了一下,说:“我自己过去,不用接我。”

  无论如何,方洛都要去,过往十年的魂牵梦萦不能就此松开了思念的绳索,他不会让甘清列牵过谢缙的手,自己才可以。

  孙磊要和孙悦如去看电影,因此对于没有被邀请参加生日聚会没有一点意见。

  方洛在公车上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怎么样,方洛,今晚的事情?”

  是傅秋白。

  方洛将手机从右耳换到左耳,然后用右手推开车窗,让风吹进来,回答道:“我去,怎么联系你?”

  傅秋白:“我开车去接你,你家在哪里?”

  对于傅秋白的家世,方洛清楚,虽然傅天明犯了错误,但是其家族的财力还是不容小嘘,上次从傅秋白母亲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得出来,特别是她脖颈的链子,价格让人咋舌。

  “桃源路望园小区。”

  傅秋白回答:“好,七点钟我在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方洛靠在椅子上,看着九月邕城如同洗过一般的天空,心里在反复想起在学校里刘诗韵关于谢缙的那一段话。

  她为什么要主动去参加甘清列的生日聚会?

  在方洛的印象里,谢缙永远是那种冰冷若谷的女孩子,远远地观望,近一步就好像跨越了雷池一般,她的子如同高山之上永不融化的积雪,不可能主动地提出某一个要求,特别在没有先例的情况下。

  难道她喜欢甘清列?

  青山路两旁高耸的梧桐树分割了落的残光,一片片错综地落入方洛的眼睛,让他有些目不暇接。

  一错而过的音像店里响起了梁咏琪的《花火》,干净到极致的曲调像是穿透了这九月闷热的街道,轻盈地传入方洛的耳朵里。

  方洛想起了花山那一次秋游,他背着谢缙走过了曲长的山路,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她在他耳边不停地呢喃着那些琐碎却有有趣的小事。

  他想起了西邻狮山公园绿树之下那轻轻的一吻,那个生日的傍晚,夕阳好像是画里最繁华的花朵,明媚不可方物。

  他想起了谢缙家那晚像是刻到骨子里难以忘却的记忆,她坐在沙发上一眼泪花地让自己不要走,躺在上轻轻拥住自己的体香,站在房门口含着眼泪俏盈盈地笑着看自己,捂着嘴巴,一脸的幸福样。

  太多的画面像是不经过调动就如水般在方洛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而过,将那些似乎遗忘得太久了片段一次又一次地串联起来,形成一个鲜明的画面,画里,谢缙那一张让人心神一颤的面容清晰可见。

  这一些难道都是如烟花那般一闪而过假象而已吗?

  方洛忽然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他真的害怕了。

  梦想是假,现实是真,这一场重生只是一个发生在过去幻想里的虚假,仅此而已,没有成功,没有遗憾已经弥补,自己更没有曾牵过谁的手。

  这只是自己的梦。

  不是吗?

  是吗?

  忽然,一阵晃动。

  方洛的身子情不自地和椅子来了一个烈的碰撞,他的后背有些生疼,车厢里不少人抱怨开车的师傅怎么回事。

  疼痛将方洛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到车厢里怀旧的格局,车窗外邕城那种十年前才有的低矮建筑,大街的梧桐树。

  这不是幻想

  方洛下了车,站在公车站牌下,深了一口气,朝着望园小区走去。

  这一世,决不能有遗憾

  …

  每逢周末,石秀总是会置备丰盛的晚餐,比平常的四菜一汤要多四个菜,方大勇曾说过她这是浪费,但是石秀的回答是好日子就要懂得享受,该奢侈的时候小小奢侈一把,奢简相互结合,生活才有滋有味。

  进了门,方洛就闻到了美妙的莲藕汤香味。

  “儿子,放学了,快去洗手,你爸快要回来了,马上就可以开饭。”

  话刚说完,门响了起来。

  方大勇几乎是紧挨着方洛的后脚进门的,一进来就舍不得洗手就去偷夹一块红烧,被从厨房里出来的石秀看见,把他的手拍掉。

  “先洗手,脏死了。”

  方大勇嘿嘿一笑,对着从卫生间出来的方洛说:“儿子,前几天你同学亲戚的那个工程已经开工了,非常顺利,而且场地地层很简单,外业进度十分快,过不了一个月外业和内业就可以完成,这一次你真的帮了你爸我一个大忙,你说,想要什么奖励,老爸都足你。”

  方洛坐下来,笑着说:“爸,我不要什么奖励,只是有些担心过不了多久,你就要被老妈落下了了。”

  石秀的咖啡店正是开起来,资金从西邻的四家专卖店挪的,因为资金充裕,加上地段好,咖啡店的生意出乎意料地好,方洛和陆金竹曾去过一次,中午时间都要差点排队才有位置。没办法,那一片地段的写字楼太多,潜在的白领客源量十分巨大。

  方大勇哈哈一笑,说:“儿子你就不懂了,你妈哪个是文人的生意,你老爸这个是氓的生意,不可相比,而且氓做起生意要方便得多,而且能走的后门也不少,现在相比较有些为时尚早。”

  这话说得不错,工程勘察这一块蛋糕市场极大,邕城现在身在大肆兴建建筑,无论是民用建筑还是市政道路、桥涵、管道,甚至连起个景观亭都要进行勘察,而这一行里,关系硬,门路多的人反而吃得更多,要是按照文人书生那一套方式来做,虽不说要喝西北风,但想要做大是不可能的。

  方大勇自从离开水利院后,子也圆滑了许多,脾也有些豁达,把世道看得很准。

  “瞧你这嘴巴,什么都是你说得对,我就不信了,将来我开上一百家分店,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银通公司?”

  石秀有些不服气,给方大勇乘汤的时候反驳了一句。

  方大勇看着石秀笑而不语。

  吃晚饭洗过澡,方洛跟两人说出门,方大勇和石秀对于方洛的管束没有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一样十分的苛刻,知道他现在需要在新的环境里建立友谊圈,也不反对,反而是持支持的态度。

  “儿子,晚上不要玩得太晚,明早我们去你姥爷家,你舅舅找你有事。”

  方洛记得石林上次跟他说的同学聚会的事,点点头说好。

  下楼,远远地就看见了小区门口停靠着一辆红色的宝马。

  傅秋白将车窗打开,看了看表,对方洛说:“很准时。”

  方洛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室。

  “我一直都是这样。”

  傅秋白开车很稳,从一档一路换到五档都没有一丝油门哄得十分响的感觉,而且车子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震动。

  或者是两人在西邻二中的关系所致,车子上了江北大道后,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从开学再一次见到傅秋白,方洛心里就有些奇怪这家伙的暴烈子竟然消失得看不到一丝痕迹,而且方洛在七中的这一段时间,一点儿也听不到傅秋白的不良传闻,他所在的班级也没有爆出什么傅秋白的不好事情。

  难道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车子从江北大桥地下呼啸而过的时候,傅秋白开口了。

  “最近有没有回西邻?”

  方洛此时正看着车窗外在晚霞照映之下十分漂亮的邕江,听到傅秋白的问题,他转过头,说:“有,不过没有遇到王楷那帮混蛋小子。”

  傅秋白对着这个回答轻轻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方洛奇怪他的反应,觉得自己刚才的回答似乎有些不妥。

  “呵呵,你不需要改口,我和王楷以前不正是混蛋吗?”

  方洛忽然有些享受车厢里的这种气氛,他也笑了起来:“还好,我也是混蛋,不过跟你们不是同一个级别而已。”

  傅秋白看过来,方洛也看着他,下一刻,两人会心一笑。

  …

  方洛指路,傅秋白驾驶,红色的宝马在车辆稀少的江北大道一路奔驰着,不到十分钟就拐上了碧清园所在甬江路。

  此时,小区门口停靠了不少车子,都是来参加甘清列的生日聚会,大家在门口不是等待自己的同伴,就是相互停车打招呼,反而都没有进入小区。

  碧清园是刚推出的楼盘,里面的大部分别墅都还在进行装修,只有寥寥几家例如甘清泉一家已经入住,因此园子里还没有太多的人。

  甘清泉站在门口招呼着这票子人,心里倒有些埋怨主角竟然跑出去接人了。

  红色的宝马停靠,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2001年,邕城在路上跑的宝马没有多少辆,拥有一辆宝马,那真真的是有钱人,和夏利大众本田这类型的车不是一个档次。

  傅秋白从车上下来,方洛也跟着下来。

  两个人一下子成为所有人的关注点,甘清泉走过来,看着傅秋白,对方洛说:“这是你朋友?”

  方洛看了一眼傅秋白,说:“177班,傅秋白,我在西邻二中的老同学。”

  傅秋白很礼貌地和甘清泉打了招呼。甘清泉奇怪地打量着傅秋白,七中177班?家里有这样地车子,但是平里在学校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来,看来傅秋白十分低调。

  刘诗韵这时候看到方洛来了,笑着跑过来。

  “你哥呢?”

  甘清泉没好气地回答:“不在这里。”

  傅秋白奇怪地问:“今晚不是他生日吗,他为什么不在这里?”

  “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去接谢缙谢大美女啦。”刘诗韵在一旁对着红色的宝马细细打量,一会儿笑着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方洛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傅秋白看着方洛,眼神闪烁这奇异的光芒。

  就在这时,远远地,一辆黑色的车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帘。

  车上,谢缙端坐着,透过挡风玻璃,她看到了远远人群里那一个熟悉的人影。

  不知道为什么,当谢缙看到方洛旁边的甘清泉和笑得十分开心的刘诗韵,心里就好像有刀割一般。

  在七中整整一个学期,无数男生的情书让谢缙有些心烦,她根本就不想收这些情书,也懒得看,因为她一直以为,在西邻,有一个笑得坏坏的男孩子还在等待着自己,她的心里装的都是他,其他人根本不重要。

  七中这所更为出色的学校里,谢缙就像一个被束之高阁的人,她感到陌生而且孤独,她曾希望方洛像当初他说的一样转学来,那样她就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然而当梦想真的实现的时候,谢缙发现,当初那个让自己莫名心跳的男孩身边多了几个漂亮的女孩子,而他却没有来找过自己,哪怕一次。

  远处刘诗韵的笑容在进一步刺痛谢缙。

  车子停下,她下车,没有一丝犹豫,朝着方洛走去。

  西邻二中那一年无数美丽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着,她看到方洛的面颊在一步一步拉近,她看到他看向自己,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一下子让她的心脏跳动起来。

  甘清列站在车的门口,甚至没有去关车门,而是奇怪,甚至是冷冷地看着谢缙的背影。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认识谢缙,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谢缙这是要干什么,她的举动实在太反常了。

  甘清泉和刘诗韵不再说话,而是看着走过来的谢缙。

  傅秋白很自觉地退到一边。

  残的霞光没入了楼与楼之间的阴影里,小区门口像是被定格了的画面一般,谢缙的步子越走越快,重重地敲击这地面,她脑海里关于那些西邻的印象在飞速的翻转着,像是怀旧的歌曲,刺痛着她。

  她终于站在了方洛的面前。

  这一刻,风停了,空气停止了动。

  谢缙手心狠狠的蜷着,眼泪在眼眶里剧烈地打转,她想起很久以前那个明媚清晨她醒来看到的那一张纸条。

  这一刻,她终于控制不住,两行清泪了下来,她有些倔强含着嘴,然后凄凄地对方洛说:“方洛,你不要我了吗?”

  声音如细风吹过,轻柔地仿若要撕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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