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仇恩怨
“血堂”显示了恨毒之深，也代表了报仇心之切。
“石家堡堡主‘武林千岁’石中龙业已中风瘫痪。”
“唔！”
“令姐曾经提供在下密室机关图…”
“这我知道。”
“此地的无名巨冢是石家堡列为最高机密的暗道，姑娘与令姐可出入自如，而不必顾忌堡里的严密警备？”
“可以这么说。”
“好！在下想请教的问题例是在这许多有利的条件之下何在不手刃血仇，难道还有什么另外的目的？”
青衣蒙面女眸子里突然闪现令人股栗的厉芒。
“我该告诉你吗？”
“不说也可以，在下不会相强，事实已在眼前。”
“公子所谓的事实指的是什么？”
“玄功解。”
子十三一字一句地说。
“不对！”
“不对？”子十三困惑了，黑衣蒙面妇在应家祠堂声言要跟自己合作共图“玄功解”这应该是迟不下手报仇的主要原因，她竟然说不对，难道还有自己想象不到的特殊目的抑或是故意加以否认？”
“你真的想要知道？”
“如果姑娘愿意说的话…”
“好，我告诉你。”
青衣蒙面女咬牙有声，眸光已经成为利刃：“石中龙已经成了残废，杀他是便宜了他，等于助他解
，岂能消心头之恨，我要他
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怨毒之情溢于言表。
现在轮到子十三沉默了，他的心情既矛盾又复杂，情仇恩怨对成一团理不出头绪的
麻，不知何以自处？
“怎么不说话了？”青衣蒙面女忍不住问。
“在下想知道的已经知道，无话可说。”
“可是你的神情不对，为什么？”
“什么也不为，在下想到另外一桩私事。”子十三巧妙地避开主题，他故意说是私事，以免对方继续追问下去。
“想到你的小翠？”青衣蒙面女还是要问，女人对情这个字非常执着，会在有意无意这间联想到这上面去。
子十三摇摇头。
“那你想…”
说了半句倏地住口，她想到对方说过私事，这点规矩是懂的，她并不任怀。
子十三展颜笑笑，他她懂对方的心意。
蒙面巾之下，是一张美得令人心悸的脸，子十三有种想再欣赏一遍的冲动，但随即被沉重的心事
住了。
月光下，一条人影冉冉而至，象是凌虚而行，这种身法可以说是上乘之中的上乘，武林中绝不多见。
“诛心人！”子十三口说了出来。
“诛心人，从没听说过，你认识他？”现在她已不再称子十三为公子，而用“你”字，是潜意识中认为双方距离应该拉近么？
“谈不上认识，见过一次。”
“什么来路？”
“不知道！”
倏忽间，人影停在丈许之外。
“是个蒙面怪客！”青衣蒙面女低声说。
“唔！”子十三应了一声。
“诛心人”的目光停留在青衣蒙面女脸上不，现在应该称她为东方月华，因为子十三已揭开了她的身份。
“你们是一路的？”声音苍劲得令人心惊。
“现在是！”东方月华回答：“在此之前不是，将来是未知之数，阁下问这话的目的是什么？
“老夫必须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
“凭什么？”
“天下人管天下事。”
“哼！”东方月华重重地冷哼一声：“人家有事见面交谈，碍不着任何人也算是天下事？你阁下就算是把管别人闲事当正事来办，以此为乐，也未免太离谱了吧？”
说完，又加上一声冷哼。
“小丫头，你说这些话有一天会后悔。”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子十三轻咳了一声，表示他要开口了。
“在下跟阁下今晚是第二次见面！”
“不错！”
“阁下此来不是偶然，问这问题也绝非无意了”
“对，老夫不否认。”
“既是如此，在下便要请教了，在下与这位姑娘是否同路关系何在？”子十三问得很有分寸，同时也中肯。
“在老夫没答复你所问之前，你先回答一个问题。”
“请问。”
“你俩在一起是感情上的交往，还是目的交往？”
“诛心人”这句话直攻心腑而且意味深长，显示出包含了两种利害关系，两种截然不同的的结果。子十三的心弦震颤了一下，事实上对方所问的两点成份各占了一半，可以并为一个答案，是或不是，结果如何无法臆测，但无疑地关系重大，他不得不沉默下来加以慎重的思考。
如果回答是感情上的交往，答案只有一半，甚或全无，当然也有正合对方意图的，但可能
不大。
如果回答目的相同，对方势必会追问下去，而东方月华的目的除了“情”之外，其他的并不十分明朗，什么相同的目的呢？
索仇还是“玄功解”？
当然，这是依目前情况而论，也许对方真正要问的是自己所不知的另外一件事，从对方刚才望东方月华的眼神，可以判断重点是在她的身上。
“情感上的交往便怎样？目的的相同又怎样？”东方月华
了口，但反问得非常巧妙，很好的战术运用。
“是老夫在问话？”
“我们有权利不回答。”
“不回答也可以，只要你们不后悔。”
“第二次提到‘后悔’二字，足见内情不单纯，对方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问这问题，当然，是可以不必回答，但由此心头便全打上一个结，子十三不想有这个结。
“好，奉告阁下，我们目前是道义上的朋友！”不提感情，不说目的而用了道义二字，充分为自己留了地步。
“没有共同的目的？”诛心人的眸光灼人。
子十三心中有了谱，显然对方问话的重点是在于“目前”二字，眼前逗留在太原的各方人物只有两个目的，就是谋“玄功解”和向石中龙讨公道，如果诛心人所谓的目的不是另有所指，便不出两个范围。”
“至少眼前没有。”
“那就是说各有目的？”诛心人词锋犀利。
“这点在下不否认，出江湖总是要订一个目的的。”
子十三回答得令人无法捉摸。
“我明白了！”东方月华大声说，最近几天，停留在太原城的各类人物纷纷离去，听说是被一个神秘的蒙面客以武力
走的，想来定是阁下的杰作。”
子十三心头暗自一震，这情况他一点也不知道。
“阁下的目的是准备把我们也撵走，没有竞争的对手，一个便可以为所
为对不对？”东方月华加上一句。
“这点老夫承认，但你俩是例外。”
“为什么？”
“老夫要赶的是那帮准备趁火打劫的无
之徒。”
“焉知我们不是趁火打劫之徒？”
“老夫自信还有这份眼力。”
“是自负还是别有用心，这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这句话否定了子十三和东方月华心里的猜测，而使他的居心变得更诡异莫测。
“阁下现在可以回答在下的问题了？”子十三接过了话。
“你刚才问你俩如果是同路的关系何在？”
“不错！”子十三目泛奇芒。
“那老夫告诉你，如果你们是同路也就是说同一个目的的话，得到的下场便是-样。”昧心人的语音很沉重。
子十三和东方月华心中同时-动，这“下场”二字代表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什么叫下场？”东方月华口问。
“下场就是代价，在江湖上你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付出代价，成功失败都一样，只是在程度上有轻重之分。
“重到付出生命？”
“可以这么说。”
两人又下意识地-阵怵然。
子十三剑眉一挑，英气迸发，大有神鹰雄视睥睨一切之慨。
“在下到现在还不明白阁下的意图何在？”
“没有意图，只是想究明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就是刚刚所问的。”
“在下不满意这种含糊的答复。”
“你想怎么样？”
“明确二字。”
“如果老夫只说到这里呢？”
“在下坚持要明确的答复。”
“不惜动武？”
“正是这句话！”东方月华瞪大眼，直直地凝视着子十三，目光里含意可以读得出来，江湖女子最
赏的就是这份豪气、这种性格。
“哈哈哈…”昧心人仰天狂笑，
长空的笑声，似乎使月光也为之波动。
子十三静静地兀立着，直等“诛心人”笑够了自动停住笑声，才冷沉地开口
“阁下认为很可笑？”
“并非觉得你准备跟老夫动武可笑，老夫只是心有所感而发，‘武林第一怪’双木先生的高足在数十年的今天出面跟老夫动武，上一代仍在苟延岁月，下一代已经展翅称雄，能不令人感慨么？”
东方月华的眼睛睁得更圆更大，她怎么也想不到子十三会是四十年前叱咤风云的一代异人林老
的传人，难怪他有这一身出类拔萃的动功。
芳心深处大起涟漪，但情之中又有几分彷徨，因为有个小翠隔在中间。
“诛心人”的感慨是老人的悲哀么？
古往今来，有人能超脱这自然的法则么？
子十三突然对“诛心人”升起了一分同情，但想到对方言语暖昧，目的不明，这一分同情又淡化了。
“阁下言不由衷！”他以决断的口吻说。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老夫并不在乎。”
“阁下应该在乎！”
“为什么老夫要在乎？”
“因为阁下是不请自来的，放了话就该有个明确的
代，在下虽属江湖后辈，但却不能容忍自命先达的愚
。”
“你认为这是愚？”
“不错，在下是如此认为。”微一昂头，接下去道：“阁下没见示来路，又掩去本来面目，说的话也暖昧不明，不能不启人怀疑别具用心，如果不解释为愚，那就应该说是在从事-项既不光明也不正大的诡谋。”子十三这几句话语气相当重，等于是严词指斥，尽管他语音平和，实际上超过厉容相向。
“老夫无意跟你争辩。”
诛心人涵养功夫到家。
“本就毋庸急辩，在下在等阁下的答复。”
“老夫的话是点到为止。”
“看来在下是不得不领教高招了。”
“子十三，除非你师父林老出手，老夫不会动手。”
“阁下自恃年高？”
这句话言外之意便是年高而德不劭，名不重位亦尊，所以他只提年高二字。
另外-解释便是倚老卖老，除开多活了几岁别的全谈不上。
“并无不可！”诛心人仍然心平气和。
他是否“江湖第一人”江天尺？”
这问题又在子十三脑际浮起。他自号“诛心人”到底何事诛心？
“老夫该走了！”说完，转身举步。
子十三身形一动想予以截阻，但突然闪出一个念头阻止了他的行动。
他想到自己来到太原目的是针对一个特定对象，并非好勇逞强，如果趋势斗上了势必要使出全力，这等于自
武力之底，对将来的行动有弊无利。
“诛心人”的行动看似徐缓，其实快极，有如行云
水，只片刻工夫便从视线中消失。
“你为什么放他走？”东方月华问。
“在下认为没有动武的必要。”
“你不是要追究他的来路和目的么？”
“将来机会不会少，他既然现了身，又跟许多人动过手，免不了留下蛛丝马迹，循线揭
比硬迫他吐
强多了，如果他的目标是我们，迟早会行藏。”
子十三只好哪此勉强解释，他不能抖心中的秘密。
东方月华不再言语，只用明亮的目光照定子十三的脸，目光中有一种异样的色彩，令男人心悸的无声之音。
子十三非常懂，但他不敢进一步领略。
“到今天才知道你是林老前辈的传人！”
东方月华幽幽启口：双林先生的大名我说听说过，了不起的人物，可以说是上一代心目中的偶像。”
“好说！”
“在山中你曾说过，出江湖是为了寻访仇家？”
“唔！”子十三心中-动。
“能告诉我你的仇家是谁么？也许我能提供…”
“对不住，在下暂还不能透。”
“那就算我没问吧！”
东方月华微有愠意，也有些许懊丧，她极想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但似乎很不容易。
“东方姑娘生气了？”
“会么？这没来没，江湖规矩我懂。”
嘴是这么说，心里可没那么坦然。
子十三忽然感觉眼前一亮，原来东方月华已经除下蒙面青巾，出了芙蓉美面，足可与皓月争辉。
“姑娘…”子十三觉得心弦在震颤。
“其实…除了你，江湖上并没人认得我。”
“姑娘的意思是从此不再蒙面？”
“并无不可，这样，我们便可以自由交往，在人前便没了顾忌。”
说着，嫣然-笑，仿佛
花乍放，足可夺人心神。
子十三的心弦又一次震颤，如果不是先认识小翠，他想，这对象是值得追求的。
但想到她姐妹俩的身世和目前展开的行动，一颗心倏往下沉，赶紧摒去了绮念遐思，他不能卷进这可怕的漩涡里。
“东方姑娘，容在下说再见…”
“你想走了？”
“夜已深，在下还有别的事；”
“好，请便！”
子十三怀着异样的心情离去。
漏夜更残。
村
争相报晓。
赵寡妇家的堂屋里，老小子和“造化仙翁”仍在喝酒，两老已经醉眼离，酒兴未减，真是不知东方已白。
“老哥，天-亮小小妞的脸就要见分晓。”
“不错！”
“准能回复容貌？”
“老小子，我被人称作‘造化仙翁’，但我依旧是凡人不是神仙，我只能说我已经尽了全部心力，复原到什么程度，我无法保证，当然，女孩子最注重自己的容貌，尤其是得天独厚的美人，容貌是她的第二生命，再豁达的女人也无法忍受容貌被破坏，即使是一点点瑕疵。”
“别说那么多，你有几分把握？”
“八分！”
“如果很不幸是八分之外的两分呢？”
“老小子！”造化仙翁瞪眼：“我说过已经尽了心力，可没对你打包票，要不是为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手术万-失败，你就取消你的诺言对不对？”
“嗨！老哥，你未免太小看人了，我老小子是这种人么？”老小子也瞪眼，沙巴喉咙提得很高。
“那你现在就说，她在何处出家？”
“你打定主意一定要见她？”
“嗯！”“好，我告诉你，汾
城外西十五里‘无缘庵’。”
“无缘庵？无缘师太…”造化仙翁痛苦地喃喃自语道：“既有缘何以变无缘？既无缘当初何必又是缘？”
“老哥，这岁数了何以勘它不破？缘非缘，孽非孽，孽即是缘，缘即是孽，有与无方寸一念而已，世事本无常，南柯梦醒，得失安在？且入醉乡造化吧！来，喝酒，难得醉里糊涂，将有作无，将无作有。”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子三郎进入门里。
“这时候喝上几杯不错。”
“小子！”老小子斜起了眼：“天快亮了，你居然也知道回来，这一夜去当游魂…是不是跟小子一道？”
“老小子，年轻人的事你少过问。”
“哈！小小子，你想造反？”
“造反倒不想，只想喝两杯，嘻嘻！”
“坐下吧！”
“好德，老少同科！”造化仙翁也干了一杯。
子三郎自去拿了副怀筷，坐下倒酒便喝。
房里
小翠躺在
上，整张脸被白布裹住，只有眼睛部位留了-条隙
，她睡不着，外面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老小子那句“如果很不幸是八分之外的两分”深深刺入她的心。
她在想：“造化仙翁说复容有八分把握，要是真的不幸落在两分里，脸孔会变成什么样子？天亮后就要解开药布见分晓，万一…岂不丢人现眼？反正一切已成了定局，自己解开自己看，自己的命运自己承担！”
她突然下了决心，任惯了的她是想到就做的。
于是，她悄然起身下。
外面两老一少正胡闹的开心，仿佛从此以后再没机会讲话，都抢着开口，三个人吵得比一大桌人还要热闹。
小翠从门里向外张了几眼，在心里叹口气道：“三郎，如果我不能完全回复容貌，变成了丑八怪，这辈子我就不再见你了！”
泪水不自
的涌出，最坚强的人也有其脆弱的一面，尤其是沉浸在爱河中的男女。
她转身拿起妆台一面小镜子，把在枕头下的珠宝囊揣在怀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窗子，飞穿而去。
堂屋里
子三郎胡闹了一阵之后突然想到小翠，他手按杯子望着“造化仙翁”
“老头，是不是已到看真功夫的时辰了？”
“嗯！等天明山出便解开小妞的束缚。”
“准能不留痕迹？”
“看了才知道。”
“你没把握？”
“当然有把握，只是…天下事只怕万一，老夫是人不是神。”
“不会变得…更糟吧？”
“当然不会，所谓的万一是不尽完美。”
“要是不尽完美呢？”
“可以第二次施术整修。”
“这我就放心了！”虎地蹦起身来，在房门上叩击了数下，大声道：“小翠，睡醒了没有？”
房里静悄悄没反应。
赵寡妇已从里间出来。
“小翠！”子三郎又叫了一声。
依然没反应。
“她不可能睡得这么沉，我进去看看！”赵寡妇推开房门，一看，上空空如也，不由口“啊”了一声。
子三郎当然也看到了空诃，抬眼又发现窗门
开，情况不用说也明白，小翠溜了。
上一次她偷偷溜走是为了脸上的伤，而现在“造化仙翁”已经为她作了复容的神术，她为什么要走，而且是在谜底就要揭晓之时？
他怔住了！
“小小妞人呢？”老小子眯着醉眼。
“走了！”赵寡妇回答。
“什么？又一次开溜？”老小子怪叫，转向呆了的子三郎：
“小子，这只小野猫难伺侯，以后有你瞧的。”
“还以后？”子三郎瞪眼鼓腮：“现在就已经够瞧了，不迟不早在这节骨眼上开溜，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被人劫走？”
“啊！”老小子酒意顿消：“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丢人丢到家，我老小子可以上吊了．不可能！不可能！”
“老夫知道什么原因。”造化仙翁沉声说。
“什么原因？”子三郎急问。
“老夫跟老小子谈到她复容的问题被她听到，可能她怕万一手术不理想，所以起意逃避，如果事实证明一切都理想，她就会回来找你。”
“只好这么想了！”子三郎无可奈何地说。
头已升。
大地和煦的光中呈现一片祥和。
柳荫下，清澈的小溪无声地缓缓过，偶而一两片落叶载浮载沉，成了游鱼戏
的对象，恬静极了。
小翠坐在溪边的石头上，裹在脸上的白布早已除去，但她双眸紧闭，不敢临溪照影，这是个可怕的现实问题，经过“造化仙翁”的整容，这张脸到底变成什么样子？”
只要睁眼一照，无论美丑好坏她都必须承受，仿佛睁眼已成了命运的主宰。从此无憾抑或痛夺终生取决于一瞬之间，永远无法改变。
她几次鼓起勇气，但眼皮重若千钧，就是睁不开。
惶恐，比面对一个可怕的敌人还要严重。
阳光透过叶隙照在身上，暖暖的。
她的心跳的很厉害，额头香汗涔涔。
如果手术不理想，美人将变成丑八怪，将何以自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她下了最后的决心，命运是不由人的，更无法逃避。
她往最坏处打算，要是容貌不能复原，等报了毁容之仇以后，便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与草木同配，从此不见任何人，让自己永远消失。
一连挫了几次牙，她睁开了眼，
口气把目光投向澄明如镜的溪水，这刹那，她的呼吸停止，心如鹿撞。
溪水里映出一张面庞，美极，腮边还有颗美人痣。
她的心登时
紧。
水中的她是谁？她不认识，完全陌生。
定定神，-扭头向后望，不见人影，回过头来，那张美得不能再美的脸仍在水中。
是鬼么？光天化下鬼魂不该出现。
是沉尸在溪底么？可是的确是一个影子，溪底的石头清晰可见，应该是一具仰卧的全身。
惊疑，终至失措，她起身退离溪边，四下仔细搜瞄，的确没有半个人影，溪中面影何来？
她下意识地抚脸，脸上一片光滑，没有任何触手的感觉。
想，深深地想…
一道灵光闪现脑际，莫非“造化仙翁”凭其功比造化的神术改变了自己的容貌？
对了，毁损的容貌除了改造是无法恢复原状的，更何况“造化仙翁”没见过未被毁容之前的自己，心念及此，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外。
她努力定神，取出从赵寡妇梳妆台上偷携出的镜子，一照，忍不住大叫起来：“呀！是我，我是谁？”
一个不认识的我。
一个比原来的我更美的我。
照着，照着，她又怔住了，为什么腮边多了一颗美人痣？如果是丹青妙手，可以随兴所至点上一点，可是，这是施术整容不是作画，难道说“造化仙翁”施术也象画家一样在作品上题字，这美人痣是他的记号么？
难解，离奇得近乎恐怖。
极度紧张与兴奋之后疲累袭来，她就坐在地下，闭目养了会神，经过-番心理的调适，她决定接受这个事实。
只要改变了装束，再没人能认出自己，脸上包扎的白布是自己解开的，除非“造化仙翁”本人凭美人痣认出来，可是照他与老小子谈话的口气，他是要见一个女人了却一个心愿，之后便回五台山永不复出，这样，真的没人认出自己了，这对复仇缉凶有极大的帮助，她大为振奋。
“哈哈哈哈…”她恣情的纵声狂笑起来。
一条人影飘然移近。
锦衣折扇，一表非凡，状类王孙公子之，如果是不认识他的，怎么也想不到他便是恶之尤的“
童子”
他是被小翠的笑声引来的，他停身在小翠身后两丈左右的地方，仔细欣赏那健美的身材。
小翠懵然不觉，笑够了才止住。
“姑娘好兴头！”童子开了口。
小翠暗吃一惊，但她没回头。
“你是谁？”小翠冷冷地问。
“趁兴踏青之人！”
童子朗声回答，同时前挪数步。
“看来你还是个雅士？”
“不敢当这称呼。”
小翠缓缓回身，眸光扫去，不由在心里暗叫一声：“童子”
她并不认识他，但从子三郎的口里描述再印证他的长相装束，立刻便判定了。
“童子”花间老手，接触过的女人无数，但小翠的秀美丰姿仍使他心弦震颤，尤其是那颗美人痣更具魅力。
“姑娘怎么称呼？”
“我吗…”小翠本来不想回答，但想到自己容貌已改，得个好听的名字出来，深深一想之后带笑道：“我叫文兰，文雅之文，兰花之兰。”
“好名字，和人一样美。”
“你呢？”
“在下姓童！”手中折扇轻摇有意表现风度。
“哦！童公子，姓的好！”口里说心里却在骂臭狗屎。
“这姓还有好坏之分？”童子心中一动。
“当然，这童会叫人联想到童子，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哈哈哈，姑娘形容得太妙了！”童子眉眼生，但故作斯文：“听口音姑娘不是本地人？”
“对，我是江南来的！”
“难怪，江南水乡，尽生美女。”
“我真的美？”小翠故意逗他。
“当然，当然，仙明珠，是在下生平仅见的美人，值此良辰美景，无意邂逅美人，的确是三生有幸！”
童子已出他的轻佻。什么人什么德，吃屎狗改不了吃屎，再怎么装还是盖不住尾巴：“看样子姑娘是出身名门，怎会千里迢迢到太原来？”
“公子错了，我不是大家闺秀，是江湖人！”
“噢！太令人吃惊了，想不到姑娘也是江湖人！”
“听口气公子也是？”
“这…实在也谈不上，只是喜欢结江湖朋友而已！”
说完，很有风度地笑笑。
“不过…据我看来公子是深藏不的高手。”
“哈哈哈哈，姑娘太抬举在下了！”折扇洒开，摇了摇又阖上：“舍下离此不远，姑娘肯赏光么？”
“怎么？府上就在附近？”
“此地是别墅，本家在城里。”
“哦！”小翠漫应着，心时在暗骂：“臭狗屎，你想打姑娘的歪主意是找死，你本家在城里，哼！你本家该在坟场里。专门糟塌女人的下胚，表面上人模人样，实底上比狗还不如，死一百次还有余。”
“姑娘如果…”话只说半句便突然刹住。
一个妖媚的女人穿林而至。
小翠抬眼一看，心想：看这女人妖里妖气，大概就是当了尼姑又还俗的玄玉了，物以类聚，真是一点不错。
来的的确是玄玉，扭
摆
地走近，脸上似笑非笑，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小翠-番，脆生生地道：“果然是上等货
，难怪我亲弟弟天塌不管在这逗乐子卖风，连家都不知道回了！”
小翠心火享冒，但她忍了下去，挑眉道：“你是…
“童子”忙道：“我来介绍，这是在下的姐姐，这位是文兰姑娘，喜欢游历山水，我们在这不期而遇。”
玄玉披嘴道：“有缘千里来相会，天作之合！”
小翠意带不屑地道：“童公子，令姐堪称尤物！”
“童子”向玄玉使了个眼色。
“玉姐，你怎么可以离开家，万一…”
“怎么？碍了你的好事？”
“玉姐…”
“亲弟弟！”玄玉抢着说：“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做什么来的？你不怕死我还想活呢，你要老毛病不改，迟早会后悔莫及！”
“玉姐，你吃不完分一点给别人尝尝都不可以？”童子若无其事地说。
小翠既然知道对方是谁．当然也听得懂话中之意，的确是无下到了极点，心火直往上冒，杀机也跟着升起，怒极反笑道：“你这当姐姐的管弟弟远超过老婆管丈夫，真的是好家教！”
玄玉“咕”地一笑道：“小妹子，家教不严行么？我这亲弟弟生来的毛病见不得好花，见花一定采，花要是被采过，丢在路边都没人要，明白么？”
小翠傻了眼，玄玉这种女人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比喝白开水还稀松，但她是出身名门的大闺女，虽说任但不逾礼法，要跟这种女人斗嘴，注定是吃瘪，而且大失身份，眉毛一挑，正要发作…
“玉姐，你有心要破坏我的形象？”童子沉下了脸。
“你什么形象？”
玄玉丝毫不让，女人在这方面绝对自私的，不管他的为人作风下到什么程度，绝不容许发生她的男人碰另一个女人，豁出性命在所不惜。
“玉姐，我会慢慢向你解释！”童子对付女人有他的一套：“我做事绝对有分寸，这点你尽可放心。”
“我不放心，你所作的任何承诺，一离开就不能算数。”
“这…什么话？”童子苦苦一笑。
“老实话！”
“玉姐！你可不能坏我的大事！”
“除了卖风，你还有什么大事？”
“不要脸！”小翠忍不住口骂了出来。
“妹子，你骂谁？”玄玉笑着问。
“骂你！”
“哟！妹子，你很要脸，急着要跟男人…”
“找死！”小翠厉喝一声，举掌劈向玄玉。
挟愤出手，这-击用上了全力，势道惊人，凌厉得令人咋舌。
玄玉侧身闪过，还击-掌。
玉掌翻飞，惊心动魄的剧斗叠了出来。
“童子”退开两步静作壁上观，可能看女人打架也是他的嗜好之一。
十个照面之后，玄玉突然收手弹出圈子，双手合十。
小翠跟踪进击。
玄玉双掌亮出。
“不可！”童子大叫一声，但已阻止不及。
“和合神功”遇物即生反震，波地-声，小翠连连踉跄，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形，一口逆血夺口而出。
玄玉闪电前飘。
小翠单掌扬起。
玄玉伸手便抓，她以为小翠已失去了反抗之力，如果她懂得小翠展出的架式，恐怕避之唯恐不及，说什么也不敢妄动。
小翠的手掌以玄诡至极的方式切出。
“哇！”惨叫声中，玄玉在原地打了一个旋，右臂虚软下垂，粉腮煞白，晃了两晃“砰”地跌下去。
“童子”弹步上前。
“文兰姑娘是…”
“住口，少跟我废话。”
“呃！这是场误会，在下赔罪！”说着深深一楫，讪讪地接着道：“如果早知道…文兰姑娘是…”
“要你少废话！”
“童子”在道上也是个人见人怕的人物，现在被小翠这么-喝叱的的确不是滋味。便“无剑山庄”他还真惹不想，只好憋住一口气，抱起玄玉快速穿林而去。
小翠没追，取出了罗帕拭去了口边血渍，气鼓鼓地自语道：“这笔帐留等以后再算，我非要你这双狗男女趴在我脚前不可。”
木立了-阵，挪步离开，才只走得几步…
“小翠！”-声
叫倏告传来。
小翠一听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心弦连连震颤，但她俏立着不言不动，盘算着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来的是子十三。
“小翠！”他又叫一声，伸手…
“你想做什么？”小翠回身面对子十三。
“你不是…”子十三骇然望着这身形打扮酷似小翠的绝佳人。
“我不是什么？谁是小翠？”她故意紧嗓门。
“这…对不住，在下认错人了，请差别…”
“我叫文兰，我知道你叫子十三。”小翠笑笑，很人的笑。
子十三-向潇洒，但现在他怔住了，并非由于对方的美，也不是对方能叫出他的名号，而是对方降了脸，身材神韵活是小翠的化身，尤其毫不作态的脾，跟小翠也完全一样，由于冒失认错了人，多少有些尴尬。
十三公子在找叫小翠的姑娘？”
小翠逗着玩，她觉得很好玩。
“是！”子十三点头。
“怎会认错人呢？”
“因为…姑娘的背影跟小翠几乎是同一个人。”
“哦！很巧，如果脸也象的话就更有意思了。”
“刚才离开的是‘童子’？”
子十三改变了话题，以掩饰尴尬之情。
“不错！”顿了顿又扑上了一句“他说他姓童。”
“他跟姑娘…”
“发生了一点冲突。”
“抱歉，在下失陪！”子十三抱抱拳如飞而去。
小翠“咕”地一笑，尾随下去。
小溪上游的山环里。
阡陌相连，一簇浓绿掩映着一栋三合砖瓦平房宅院，屋前的晒谷场堆着稻草麦秸，一头小牛绕着母牛跳跃打转。
现在正是下田的时分，里外不见人影。
正屋上房“童子”在为玄玉推拿疗伤。
“玉姐，看你的伤我真心疼。”
“得了吧，要不是你见花着，我也不会挨那小臭娘门这-掌。”
“好，算我不对。”手伸向不该推拿的部位。
“格格！你…好
，人家受了伤，你还…”
“玉姐！这样才好得快。”
“要死！”
“砰！”堂屋里传出-声大响，象是有人在拍桌子。
“外边是谁，马老三么？”童子步出上房门，-看，呆了-呆，堂屋里站着的竟然是子十三，现在，他无法再缩回房里，定定神，拱手道：“原来是十三公子光降，难得之至，请问有什么指教？”
他有意告诉玄玉来的是谁。
子十三面如寒冰。
“闲言少叙，把人出来。”
“人…出来，什么意思？”
“别装蒜，你心里明白的很。”
“在下不明白。”
“要本人帮你明白么？”
“十三兄，有话明说，这应该不费事。”
“把石大公子给本人出来。”
“石大公子？这…从何说起？”
子十三抖动了-下手中的铁箫，眸子已现杀机。
“姓童的，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姓童，本人就称你姓童的，上次你趁石二公子受了毒伤的机会予以劫持，想勒索‘玄功解’，本人放你一马，你居然不死心，告诉你，故事不会重演，宰了你蒙面的就会出面料理，对不对？”
“谁是蒙面的？”
“你是一概不认帐？”子十三心火直冒。
“子十三，别人太甚，本来没帐认什么帐？”
“不认帐可以，你就认命吧！”
“呜！”一声锐啸，箫已划出，童子立即挥扇封挡，金铁鸣之中，童子被震退两步，已到了门边，只见后窗开，童子的身影正好从窗消失，上没人，玄玉先一步溜走了。
子十三猛一挫牙，也穿窗而出，如果又让对方逃脱，实在是丢人。
屋后是麦田，麦田外一片林木围在山脚。
童子已投入林中。
子十三的身形腾空标起约莫三丈高下，凌空一个回旋，又升高两丈左右，双臂伸张如翅，朝那片林子飞去。
“鹰扬身法”的确是惊世骇俗。
神鹰展翼，越过麦田，飞临林顶，稍沾树帽借力再起，斜角俯冲，从林疏处投入，落点已接近山边。
鹰眼扫处，发现左前方枝摇叶摆，身形再次腾起，如经天长虹，投
向十丈外，落地回身。
“童子”奔到。
“站住！”子十三冷喝一声。
“童子”反应相当神速，完全没经过思考，身形一斜，穿进一丛浓密的矮树中。“啊！”地一声惊叫，倒弹而出，正好落在子十三身前，脸色变得说多难看就多难看，那等狼狈样在他而言可能次数不多。
不言可喻，矮树丛里伏得有人。
子十三无暇探究是何人暗助了臂。
“姓童的，你还想逃么？”
“子十三，别人太甚。”
“定了，你不出石大公子会死得很惨。”
“童子”的脸孔扭歪，他用毒江湖闻名，但对子十三不起作用，变成了失去金箍捧的孙悟空-没得耍了。
“子十三！”童子象是突然悟到了什么，脸上的肌
放松下来，居然还展出那么一丝丝笑容。
“其实你根本不必费这么大的劲，我‘童子’在江湖道上一向是很通气的，够意思的朋友只消一句话，没有解不开的结，彼此明来明往不伤和气，不是很好么？”
闪烁的目芒朝左右扫了扫。
子十三被他这几句话说得有些茫然。
“本人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挑明了说，在下曾经调查过，你跟天下第一家毫无渊源，之所以要在下出石大公子，目的当然是想取得‘玄功解’，如果你-开头就把话拉明，岂非是天下太平？”
童子笑了笑、
这表面人模人样的恶小人到底想玩什么花样？子十三心念电转，何不将计就计，先救出石家庆再说…
“你已经承认石大公子在你手上？”
“至少在下知道他的下落。”
“本人不否认！”
“那就好办了，我们个朋友。”反手用扇子朝身后的矮树丛指了指：“你那位同路的可以现身彼此认识认识了吧？”
子十三不由一愕，刚才童子图遁是暗中人回来的，这暗中人是谁他根本不知道，纯属意外事故。
“本人独来独往，根本没同路的。”目光-扫树丛。
“子十三，你这么说便不够意思了。”
“题外的话少说，人到底在哪里？”
“这是对待朋友之道么？”
“现在我们还不是朋友！”
童子童子摇了摇折扇，仿佛他又恢复了风度。
“好吧！朋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告诉你，人在赤山岩里，有专人看守。”
“又是赤山岩？”子十三皱了皱眉。
“鬼话！”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子十三和童子都意外地吃一惊。
一个窈窕的身影悠然出现，赫然是化名文兰的小翠。
子十三心中一动，她怎会跟了来？
童子的脸色又变了。
“原来你们是…”
“我们是什么？”小翠已步近停身。
“一路的！”
“鬼话，我跟他认识还不到半个时辰。”
“这…”童子无法相信：“那姑娘…”
“姓童的，老实告诉你，姑娘我生来爱管闲事，没事总要找点事的，最讨太厌玩诡使诈的人，尤其见不得喜欢欺负女人的臭男人，你敢再说一遍石大公子在赤山岩。”
小翠不自觉地两手叉上了杆。
她这动作是习惯成自然，跟现在的面容完全不相称。
子十三两眼不由发直，分明是小翠，为什么她不是小翠，小翠人呢？
恼头起了一阵隐痛，几乎忘了眼前所发生的诡谲情况，但他的理性是很高的，情绪的浮动只是极短暂的片刻，他又面对现实。
隐身矮树丛回童子的就是她么？
“姑娘刚才指姓童的说的是谎言？”
“不错，他在打鬼主意。”
“那姑娘知道石大公子的真实下落？”
“要姓童的自己说比较好！”“童子”没了辙，他生平头一次如此吃瘪。
子十三如刃目芒划向童子，杀光重现。
童子望着小翠。
“文兰姑娘，我们之间…无仇无怨吧？”
“我讨厌你这种人！”
“姑娘凭什么说在下所言不实？”
“那不要脸的假尼姑已经说了实话。”
“玄玉，她…她落在你的手上？”
“对，不过放心，我没杀她，人还活着。”
童子真的变成了童子，因为他脸上的神色，忽忽不断地在变幻，外表的形象已经完全破坏。
“你对她用了非常手段？”
“那倒是谈不上，只是她的细皮白有些变样而已。”
小翠说的若无其事，但话中之意已足够令人惊跑。
童子意外地笑了笑。
“姑娘相信她的话？”
似乎他对玄玉的生死并不怎么在意。
“相信，因为她是女人，而且没你这么诡。”
“那姑娘便上当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
“不要紧，我有办法辨明真假。”说着，向子十三道：“看牢他，他鬼得很。”
娇躯一掠，穿入林中。
童子的目芒又在闪烁，不用说他心里在打主意。
子十三冷眼望着他。
“十三公子，这‘玄功解’是当今所知天下第一奇书，没有人不垂涎三尺的，即使是平素毫无贪念的武林贤达也难免不动心，你说对不对？”
“对极了！”子十三漠然回答。
“那位文兰姑娘跟你是初逢乍识，你相信她没有别的用心，只是爱管闲事？”
童子已发动心计。
“相信！”
“怪了，这…为什么？”
“她的言行表现的很坦！”
“这么说．你不相信我”
“也相信
“这…”童子反而惘了。
“你是怕死，所以本人相信你不敢玩花样。”
“双方你都相信，那…”
“本人在等事实证明，实际上两种说词是你和玄玉这-对男女说的，与那位姑娘无关，真与假你俩必有其。”
童子脸色变了变。
“在下-辈子喜欢跟女人打交道，对各式各样的女人的心都摸得相当透澈，最不敢相信的就是女人，她可以在一个时辰内赌一个咒，她可以把-头水牛哄上屋顶，但结果没半个字是真。”
“你是在说跟你在-起的玄玉！”
“对，因为她是女人！”
“你们的意思是…”
“我们立刻到赤山岩，在下带路。”
“姓童的，不必枉费心思了，你玩的这一套太幼稚，本人宁愿相信一百个女人的-百句话也不相信你说的半个字，事实马上就会分晓。”
童子傻了眼，他知道对子十三玩什么都不灵了，除非设法身，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翠去而复返，连架带拖地带来一个女人，是玄玉。
玄玉披头散发，身上血迹斑烂，脸孔一片惨厉，不知小翠是用什么方式治她的，现在别说妖媚，已经变成了个女鬼。
小翠之所以对她下狠手，想必是在溪边碰上了童子对玄玉的下话惹火了她。
童子的脸孔起了搐。
“玉姐！”他想冲上前。
“别动！”
子十三阻止了他。
小翠挟着玄玉来到两人身前，松手，玄玉坐了下去。
玄玉可怜兮兮地望着童子。
“亲弟弟，我们认了吧？”
“我早已认了，所以说出了赤山岩。”童子这一招可真厉害，他已经在暗示玄玉他说什么。
“慢着！”小翠抬了抬手，目注子十三道：“十三公子，在真相还没揭开之前，我有句话要先问你…”“请问！”子十三心弦又颤了颤，她美得令人目眩，东方月华也够美，只是比起她缺少了那么一点刚，而这点刚正是小翠所具有的，这是引起他内心震鸣的主要原因，但心动而情不动，因为他心里只有小翠。
“你是否想得到‘玄功解’？”
“不想！”子十三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救人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救人，别的问题本人不想回答。”
“你这是真话？”
“本人以子十三的名号保证。”
“好！我相信。”说完，又转向玄玉；“听清楚，说实话，否则我要你变成癞皮母狗，石大公子被囚何处？”
“田庄正屋地窖。”
童子大叫道：“玉姐，你用不着再骗他们，反正我已经下决心放弃‘玄功解’了，人分明在赤山夺，这场官司让他们去跟那蒙面的打，我们犯不着赔上老命，我想了，从此退出江湖，远走高飞，过平淡的一夫-
生活，你不是一直希望么？”
蒙面的三个字使小翠心中一动，立即想到灵感寺出现的蒙面人，她认定毁她容的例是那蒙面人，至少是同伙。
玄玉的目光游移了下，期期地道：“可是…”
子十三寒飕飕的道：“不必争，也不必耍花
，你们所说田庄离这里最近，我们先到田庄，如果没有再到赤山岩，反正找不到人，你们两个就休想活着离开，姓童的，你背你的女人，我们马上回头。”
说着转向小翠道：“文兰姑娘，你去么？”
小翠道：“当然，管闲事不能只管一半。”
子十三点点头向童子道：“背上吧！”
童子哭丧着脸上前背起玄玉，口里道：“唉！玉姐，你这是何苦，直接去了赤山岩不就结了，这一折腾于事无补，反而害了你自己。”
玄玉闭上眼没吭声。
三人起步，童子背着玄玉走在最前面。
穿过树林，踏过麦田，庄屋已在眼前。
玄玉开口道：“文兰姑娘，找到人你放就我们走？”
小翠道：“不错，至少不会杀你。”
玄玉又道：“那他呢？”
她对童子十分关切。女人只要认定了一个男人，不管是什么理由结合，总是相当执着的。
小翠道：“我还有个小问题要问他，只要他据实回答，我不会做的太绝，会放他一马，希望你说的也是真的。”
到了后门口，童子很快地冲了进去。
“糟！”子十三似已料到什么，跟着冲入。
“砰！啊！”这只这一眨眼的工夫，玄玉被摔翻在地，童子已失去了影子，他为了身，竟然狠心弃下枕边的女人。
子十三追进去。
小翠已到了玄玉身边。
“好一个卑鄙的小人！”小翠恨得牙。
“我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女人，也是最愚蠢的女人，梦醒了，也迟了！”
玄玉这两句话可是滴血椎心之言。
小翠沉声说：
“-点不假！”
小翠奔向正屋。
堂屋里，八仙桌已移开，一个庄稼汉缩在屋角发抖，地上开了个大方孔，不问可知是地窖的入口暗门。
“人呢？”小翠喝问那吓的半死的庄稼汉。
“在…在…”庄稼汉手指地窖门。
子十三从地窖门现身出来。
“怎么样？”小翠急问。
“地窖里没人。”
“好哇！玄玉这臭女…”
“别急！”子十三转向那庄稼汉：“人呢？”
“给…给带走了！”
“什么时候？”
“公子爷…来到的前-会儿…”
“被什么人带走？”
“是…是-个…蒙着脸的老人。”
“蒙面老人，我知道了。”子十三剑眉紧了紧，自语般地道：“是‘诛心人’，他带走石家庆目的何在？”
“诛心人是谁？”小翠也蹙起额头。
“不知道，很神秘。”
“是不是为了‘玄功解’？”
“难说！”
“他怎会知道石家庆被关在这里？”
“很可能是我们在屋后林子里时他早已伏身暗中，窥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抢先一步把人带走。”
“唔，非常可能。”
“对了，文兰姑娘，在林子里童子一头窜进矮树丛图逃，结果被了回来，那是你在暗助在下么？”
“不是我！”
“这么说，定是‘诛心人’的杰作，我们该离开了。”
说完，立即转身举步。
小翠默默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