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求医探奇
丁浩来到伊州。
入城之后,信步走入一家十字路口的酒楼过午。
要了酒莱,一个人自斟自饮,但心头却沉重无比。
一方面,他悲伤柯一尧的死!
一方面,又牵记着红颜知已“梅映雪”的生死下落!
再就是师恨亲仇,不知何才能了结?
“望月堡”近在咫尺,但种种顾虑,他不能冒昧从事“望且堡”高手如云,自己功力再高也难以一击成功,必须谋而后动,第一步,得伺机个别消灭所知的劲敌,然后才能有把握直接找郑三江算帐,而“九龙令”的公案,也必须有周详计划,昭告武林,万一郑三江湮灭了证据,便永远无法澄清了。
与“毒心佛”赌斗的一幕,又现心头,以目前所知,他是唯一的劲敌,他所传的是“石纹剑”如果再有单打独斗的机会,务必要先除此敌,否则无法接近郑三江。
照斐若愚透“望月堡”似他师父“五方神东方启明”那等高手,明的至少五人,暗的不知多少,这股敌对的潜力,是决不容忽视的。
丁浩同时也想到了王屋山中的“竹林客”他双腿已残,等于废人,却苦于没机会去探视他。
正在思绪牵之际,忽感一阵香风触鼻,抬眼一望,一个玄披风的女子,正从自己座旁经过,在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丁浩也无暇去理睬,低下头仍想心事。
“小二,拣精致的送四五样来,酒要女儿红,陈年的!”
声如莺出谷,悦耳之极。
丁浩忍不住抬头望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那女子的目光也向这边瞟来,梨涡浅浅,冲着丁浩嫣然一笑,这一笑,使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丁浩心头不“怦!”然,忙低下头去,啜了一口酒,掩饰窘态。
这女子在二十四五之间,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丁浩暗忖,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也出来行走江湖?
倏地,他发现桌上有张手掌大的字笺,却是眉笔写的,心头登时一震,他悄悄捻在手中,只见上面写的是:“勿近黄衣魔女,小心阴谋!”
黄衣魔女,指的是“金龙使者”无疑。
他内心的骇异,莫可言宣,这字条是谁写的?何时放在桌上?勿近黄衣魔女,小心阴谋。难道“金龙使者”已看中了自己,这倒是求之不得的事。
他捏着字条出神,从笔迹与用眉笔书写这点看来,这字条是女人送的。
说女人,除了这玄披风的女子,座中没有另外的女人,而她刚才从自己座旁经过,那是她示警无疑了。
自己太疏神了,竟未发觉对方把字条放在桌上。
她为什么要向自己示警呢?
她是什么来路?
心念之中,下意识地又把目光瞄了过去,那女子的酒菜未到,此刻正凭窗外望,只能看到她的侧影,她面上的表情,无法看到。
丁浩收回目光,把字条碎抛了,心头可有些不宁。
不久,小二送上了酒菜,那女子旁若无人地吃喝起来。
座中起了窃窃私议的“嗡嗡!”声,这女子的美,震颤了酒客的心弦。
丁浩几次想开口向对方请教,但话到口边,却吐不出来。
那女子频频抬头望着窗外街心,不知是等人,还是寻人?
她不朝这边看,丁浩想搭讪也不成,只好闷坐着。
隔了一会,只见一名青衣少女,匆匆入座,迳自走到那女子身边“喁喁”低语了数声,只听那女子冷哼了一声,道:“我亲自去处理,这事夫人待,非办成不可!”
声音虽低,但丁浩却听清楚了,但这无头无尾的话,根本不知道所谈何事.话中提到夫人待,想必这玄披风的女子,是受命办事的。
事不干己,当然也没有花心神去想的必要。
那女子抛了块碎银在桌上,与那后来的青衣少女,姗姗离座,临下楼,却又有意无意地回眸对丁浩一笑,然后才下楼而去。
丁浩心中大感困惑,这女子是什么意思?彼此素昧平生那笑容十分惑人,但没有丝毫之意。
好奇之念,再也按捺不住,于是,站起身来,唤过小二,结了帐,匆匆下楼,出了门,已不见那两个女子的踪影,这里是十字街口,四通八达,谁知她俩走的是那个方向?正在筹思无计,只见一个乞丐向自己伸手,不由心念一动,把刚才会帐找的零头,在乞儿手中,一笑道:“朋友,刚刚那两个女子走的是那个方向?”
那乞儿龇牙一笑道:“您是丁少侠?”
丁浩不暗吃一惊,这乞儿怎会认得自己呢?当下愕然道:“朋友认得在下?”
“少侠的这风范,除了‘酸秀才’,很难找第二个,是冒猜的!”
“哦!方才…”
“那两个女子定是去东街蒋御医家无疑…”
“什么!蒋御医?是宫廷中的御医?”
“不,御医蒋士庭早已作古,现在当家的是他儿子!”
“啊!朋友怎知道?”
“那青衣少女是从他家出来的!”
丁浩随即意识到这乞儿可能是丐帮中专门负责查探的弟子,不然不可能注意到这些琐事,当下又道:“蒋御医家怎么走法?”
乞儿用手朝正面大街一指,道:“由此去,到第二条横街向左弯,转入右边第二个巷口,黑漆大门,有一对大石狮子,门上有块‘济世活人’的大匾额便是!”丁浩双手一拱,道:“多承指教!”
照着乞儿的指示,向正面大街直走,到了第二个十字街口左转,然后绕到右面第二个巷口,弯了进去,走没多远,果见八字门楼,高悬一面‘济世活人’的金字匾额,一对大石狮子,雄据左右。
这巷子相当僻静,虽是大白天,却不见什么行人来往。
两扇黑漆大门,紧紧关着。
丁浩心想,是叫门而入,还是窬坦而进?但自己这一进去,算什么呢?是拜访主人,还是跟踪别人。
如果回头的话,又有些不甘心,进门的话,相当尴尬,万-那披玄风衣的不在里面,又算什么回事呢?
想来想去,忽然得了一个主意,手足至“赤影人”不是得了离奇怪症吗?此宅主人,是宫廷御医之后,何不以求医为名,堂皇叩门而入。
心念之中,上前叩动门环。
久久,才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何人叩门?”
丁浩大声应道:“在下是来求医的!”
那门内的女子声音道:“蒋太医今天不应诊!”
丁浩明知事有蹊跷,故意装作急躁的声音道:“请回一声,是急症?”
女子的声音一冷,道:“急症也没法,太医正在为一个垂危的人治病,不能分身,你往别家吧!”
“不成啊!这病非蒋太医不治…”
“你这人不识相,你慢慢在门外等着吧!”
说完,再没声音,任丁浩说什么,就是没回应,丁浩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暗忖,没来由在这里求人,这档子闲事不管也罢,想着,回头便走,走了没几步,那股子好奇之念,实在憋不下,一横心,又蜇了回来。
抬头一看,门墙并不高,只丈来高下,左右一看,没有行人,弹身飘了进去,身如飞絮,落地无声。
眼前是一个花木扶疏的大庭院,一条白石道,穿过花,直透大厦。
“朋友是刚来吗?”
语冷如冰,竟已到了身后,听声音,就是方才应门的女子,心头不由一动,一个应门的女子便有这等身手,看来这蒋太医必是个非凡人物。
心念之间,缓缓回身,一看,眼前俏生生地站着酒楼上所见那名青衣少女。心下登时明白过来,门户已被外人控制了,敢情这少女进酒楼时,没注意到丁浩,是以并无惊容,只是丁浩那绝世的风范,使她惘了一阵子。
青衣少女估量了丁浩一番,曼启朱道:“朋友是求医的?”
“正是!”“求医也有这等求法?”
“情急无奈,只好出此下策!”
“朋友如何称呼!”“区区‘酸秀才’!”
青衣少女粉腮一颤,娇躯向后一挪,惊声道:“阁下便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酸秀才’!失敬了!”
丁浩淡淡一笑道:“过奖了,不敢当鼎鼎大名四字。”
“阁下看来不是求医的吧?”
“姑娘为何知道?”
“阁下不似有病的样子!”
“哈哈,区区倒还健朗,与病无缘,是代友求医的!”
青衣少女面色已不似先前的冷漠,略一沉道:“阁下来得不巧,蒋太医此刻不见客,阁下改个时间吧?”
“不成,是急症!”
“蒋太医正在诊治的也是急症!”
丁浩轻声一笑,道:“姑娘不是蒋太医的司阍人吧?”
青衣少女粉腮一变,道:“酸秀才,你干脆说明来意吧?”
丁浩有成竹,毫不犹豫地断然道:“求医!”
青衣少女冷冷一笑道:“我再说一遍,现在不成!”
“姑娘又不是蒋太医的家人,何必如此强作主。”
“阁下怎知我不是蒋府的人?”
“区区来过不止一次,从没见过姑娘!”
“阁下能认识蒋府内外上下所有的人?”
从这句话,看出这青衣少女十分慧黠,但丁浩是别有用心而来,求医是临时想到的主意,也是个幌子,手足至“赤影人”患的是武林奇症,非一般医家所能为力,只是顺便姑妄试试而已,当下微微一哂道:“也差不多!”
“那你是蒋太医的朋友?”
“四海之内皆兄弟,姑娘当明白这句江湖中的口头禅…
“阁下很有辩才?”
“好说,事实是如此!”
“现在我敦请阁下离开?”说完,摆了摆手,作出一个送客之状。
丁浩一披嘴,道:“如果区区就不呢?”
青衣少女粉腮一沉,寒声道:“那我只好动手请了!”
“只怕姑娘请不动?”
“阁下无妨试试看?”
话声中,出手便点,不疾不徐,十分悠闲,像是开玩笑般的,但点出的角度部位,竟是完全意想不到的,玄奇绝奥,使人有无从门避封架之感,除了硬让她点上,别无他途。丁浩暗吃一惊急运师传“错脉封”之术。”
青衣少女切切实实点上了丁浩的“偏”见他恍若未觉,不由一窒。
就在这一窒的瞬间,丁浩反出指连点对方三处大。
青衣少女连哼声都没有,便木然钉在原地,眸光中尽是愤怒之,但苦于不能开口。也无法动弹。
丁浩一拱手道:“姑娘,在下无意得罪,但为了求医,不得不然,请多多原谅,这道在两刻时间之内,不解自解!”
说完,不理对方反应为何,闪身从花间擦去,犹如一抹幻影。
白石路尽头,是一间广厦,居中是大厅中传出了男女急论之声。
丁浩绕到了厅侧的假山石后,从石罅内望。
厅中主位上坐着一个锦衣老者,年在花甲之间,精神十分矍铄,看来是武林中健者,此刻面红耳赤,一脸愤容,客位正首,坐的是酒楼中所见那披玄风氅的女子,下首坐着一个青衣妇人,年可四十余。
只听那被玄风氅的女子冷冷地道:“姓蒋的,东西不是白要你的,物物换!”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袋,往几上一倒,一粒龙眼大浑圆的珠子滚了出来,厅内顿时被珠光充,那女子接着又道:“这珠子产自女真,是贡物,你当知道它的价值?”
蒋太医双手一摊,道:“姑娘就是用斗量珠,老夫也拿不出来!”
那女子粉腮一变,道:“蒋光彦,与你换那‘九叶灵芝’,是为了救人,并非贪你之物,你是太医,济世活人,该有份仁心吧?”
“老夫再三声明,那东西在半年前被人窃走了…”
“这是推卸之辞!”
“莫不成要老夫的命?”
“要命未必,要药是真的,尽人皆知,令先尊自宫廷带出那株‘九叶灵芝,视作传家之宝,但为了救人,只有请你割爱!”
蒋光彦怒声道:“姑娘怎地如此不通情理,东西丢失了,要老夫变戏法不成?”
那女子冷笑了一声道:“你不希望拆下大门口济世活人那方匾额吧?”
蒋光彦红了脸道:“那是前朝相国亲笔所题,代表家门殊荣,姑娘说这话…不免太过份了…”
“那你就乖乖拿出来,这珠子嫌不够代价,可以再增加。”
“老夫无能为力!”
丁浩在暗中大感踌躇,一方硬索他人之物,说是救人,一方咬定失落,无法出,到底谁是谁非呢?事实真相既是如此,自己是袖手,还是出面调解?
那女子一拍几桌,道:“姓蒋的,那东西比你身家性命重要?”
蒋光彦脸色变了变,栗声道:“姑娘是恐吓老夫吗?”
“并非恐吓,你自己衡量吧!”
“莫非真要老夫的命?”
“既抵死不肯放手,只好带你回去令!”
蒋光彦霍地站起身来,额上青筋暴,厉声道:“姑娘欺人太甚了,姓蒋的虽习过防身之技,但从不涉足江湖是非,安份守己,悬壶济协…”话说了一半,激动过甚,竟说不不去了。
玄披风的女子冷冰冰地道:“若非因你一向安份,此刻可能已见血了!”
“姑娘直到现在还没待来路,一味咄咄人…”
“本人‘威灵夫人’座下首席使者!”
“威灵使者?”
“对了!”
“请问‘威灵宫’是武林门户,还是江湖帮派?”
“这问得多余,你明知本使者不会告诉你的!”
丁浩在暗中大是激动,江湖中真是无独有偶,才出了“金龙使者”又有“威灵使者”看来这些秘密帮派,全要出现江湖了。
他倏然想起了手足之“赤影人”所说“桐柏山”中的奇遇,看来这“威灵使者”是源于桐柏山中的“威灵宫”无疑了“赤影人”叙说之时,神乎其神,自己当时的判断不错,果真是一个江湖秘密门户。
威灵使者转顾那青衣妇人道:“何管事,你去接替小燕守门,要她去备轿!”
“遵令!”
青衣妇人起身往外走去。
丁浩心中一震,青衣妇人这一出去,必发现那叫小燕的少女被制,自己是就此身离去,还是…
转念一想,不成,自己业已向那青衣少女报了号,对方非找自己不可。不如此刻现身,光明磊落地与对方见面,差人备轿,不用说是准备带走蒋光彦。
心念之间,绕林荫出现白石道中,正好住那姓何的青衣妇人。
青衣妇人作梦也估不到有人现身,惊声喝问道:“什么人?”
丁浩从容地道:“区区人称‘酸秀才’的便是…”
“你…便是‘酸秀才’,意何为?”
“求医,这不是蒋御医的府上吗?”
“你怎么进来的?”
“啊!对不起,那位司阍的姑娘不许区区入见,救人如救火,区区迫于无奈,只好逾墙而入了…”
“你把姑娘怎样了?”
“没什么,只点了她的道,请她安静而已!”
青衣妇人面色一沉,冷哼了一声道:“酸秀才,你太目中无人,竟敢…”
厅中传出威灵使者的声音:“何管事,让他进来!”
青衣妇人再次发了一声冷哼,摆了摆手,道:“进去!”然后疾步朝大门走去,想是想探看那叫小燕的青衣少女。
丁浩若无其事地从容举步,向厅门走去,因为那威灵使者对他会传柬示警,要他防范那些黄衣少女,是以在心理上对她并无敌意,入厅之后,先向成灵使者一抱拳,故作惊异之状,道:“姑娘也在这里!”
威灵使者冷声道:“你来的很巧!”
丁浩乍作不闻,转问急愤加的蒋光彦,拱手一揖道:“蒋先生,区区特来拜候!”
蒋光彦扫了丁浩一眼,道:“小友找老夫何事?”
“敝友患了一种离奇怪症,特来恭请妙手一治!”
“老夫不再为人诊病了!”
“为什么?”
“问问这位使者吧?”
丁浩故作不解,困惑地望着威灵使者。
成灵使者冷冷笑道:“酸秀才,别装模作样,你早躲在假山石后了,是不是?”
丁浩心头大震,俊面登时发了热,想不到自己的形迹早落人对方眼中,这女子的确不简单,这半天竟能沉得住气,
一眼瞥见由窗外透人的斑斑影,立即醒悟过来,此时正是光西斜之际,而这座巨厦是朝西的,身法再玄,也瞒不过这等身手的人。
想及此点,内心释然,但尴尬之意未消,讪讪一笑道:“斜不作美,使区区了形!”
威灵使者改容一笑道:“你很有自知之明,你来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求医?”
“不是跟踪本使者?”
“姑娘误会了,巧合而已!”
威灵使者樱一披,道:“酸秀才,算是巧合,但又太不巧,蒋太医不应诊,毋须我再解说反正你全听见了,现在请你离开,免得伤了和气,如何?”
丁浩可作了难,不走,便是横岔一枝,走,等于示怯,心念几转之后,道:“区区也无意伤彼此和气,不过…区区巴巴赶来求医?如果徒劳而返的话,对敝友难作待,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威灵使者声音一冷,道:“那你准备怎样?”
“至少得让区区叙述一下敝友病情,听听蒋大国手的高见…”
“如本使者说不行呢?”
“区区想…姑娘还不至如此不通情!”
“你很会说话,不卑不亢,软硬俱有,也罢,本使者特别通融,贵友何许人物?”
丁浩略一踌躇,道:“姑娘也许见过此人…”
“谁?”
“数月前,有一个年约三十青衣书生,山行宿,会蒙贵门主召见…”
威灵使者面上浮起一片异样的神色,沉声道:“那是你朋友?”
“是的!”
“什么样的朋友?”
丁浩不由一怔,这话问得好生突兀,朋友便是朋友,还要分什么样的不成?当下莞而道:“情同手足!”
“仅止于此吗?”
“姑娘这话问得奇怪,朋友便是朋友,只有亲疏之别,别的还有什么?”
“有,分别很大,这亲疏两字,便有极大分别?”
“区区再说一遍,道义之,情如手足!”
威灵使者神秘地一笑,道:“好了,我明白了,时间不待,现在你问吧。”
丁浩转向蒋光彦,重施一礼,道:“先生,区区可以请教吗?诊金照付!”
蒋光彦叹口气,坐了下来,道:“请坐下谈,诊金休提!”
丁浩走到蒋光彦旁侧下首的椅上隔几落坐,道:“区区长话短说,敝友因早年练武失慎,可能损了经脉,每年秋后发作一次,十天半月不治而愈,发作之时,状类癫狂…”
“嗯!这…可能是伤了脑!”
“先生有何指教?”
“医家之道,望闻问切缺一不可,这必须要亲诊患者才能作断。”
丁浩剑届一蹩,道:“敝友住处颇远,有数路程,恐怕“他练的是什么功?”
“这个…噢!区区倒不会详细问过,武功亦有门派,亲如手足,如不同师则不能相询,这是武林中的规矩…”
蒋光彦摇了摇头,道:“除非亲诊,否则老夫无能为力!”
丁浩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如果返离尘岛要“赤影人”来就医,往返数,威灵使者不会等,如果请蒋光彦赴离尘岛,更加不可能,第一,离尘岛不许外人进入,第二,这样一来,势非与威灵宫发生冲突不可。
威灵使者轻笑一声,道:“酸秀才,你还有什么话说?”
丁浩想了想,正道:“姑娘可容区区进一言?”
威灵使者慧诘地一笑,道:“你大概想为蒋太医求情?”
丁浩一点首,道:“姑娘兰心慧资,一语中的…”
“不必给我戴高帽子,你说怎样?”
“姑娘带走蒋太医,似乎不妥,如果‘九叶灵芝’确已被窃,带走人无补于事。”
“你准备手干预?”
“不是这么说,区区只是进言。”
“如果此物仍在,他托言被窃,不肯割爱,又如何说?”
蒋光彦大声道:“老夫不是那等人!”
丁浩凝重地道:“区区看蒋太医确不是那种人…”
威灵使者粉腮一冷,道:“这类珍奇之物,必定收藏严密,等闲不会失窃,而且蒋太医并非平庸之,等闲屑小,也不敢觊觎,同时本使者奉令求此物,是为了救人,并非夺人所好,不计代价,公平易,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不错,姑娘说的是,带人的目的,当然是希望蒋太医出此物,如无物可,也是白费,况且蒋府世居此城,名望不恶,身家在此,当不致不计一切后果,骗人只能骗一次,欺人只能欺一时,姑娘以为然否?”
“似乎有理,但人非救不可!”
“区区有两点建议,也许可行…”
“说说看?”
“第一,把病人带来此地,由蒋太医诊断,也许可以不藉‘九叶灵芝’而用其他药物治疗,岂不免了这处周折?…
“威灵使者一抬手,止住了丁浩的话头,道:“你安知我带人不是存此目的?到敝宫诊察也是一样。”
“如果非‘九叶灵芝’莫办,蒋太医的安全呢?”
“这得由门主裁夺,不过…本使者可以保证,不会有什么意外,敞门主十分仁慈,不会做失德的事,你的第二呢?”
“第二,区区对‘空门’略有情,可以代查“九叶灵芝’下落,如果幸而找到,亲自送上桐柏山如何?”
“你的用心“无非是能使你那朋友有就医机会…”
“这点区区不否认,但这是两利的事。”
“好,酸秀才,本使者大胆保证,蒋太医此去无论能为力与否,均可安然返回!”
丁浩起身一挥道:“足感盛情!”说完,又向蒋光彦道:“先生意下如何?”
蒋光彦苦苦一笑道:“多承少侠缓颊,至深感激,看来只好如此了!”
丁浩复朝威灵使者道:“区区相信姑娘言而有信!”
成灵使者冷冷地道:“不必用话扣人,本使者一言九鼎!”
“区区还有件事请教…”
“还有什么事?”
“关于酒楼中示警的字柬…”
“不错,是我写的。”
“姑娘怎知‘金龙使者’要对区区不利?”
“不止不利,可能得而甘心,我是无意中听到的,但有头无尾,阴谋内容不详。”
“区区先行谢过!”
“不必!”
“姑娘对那些黄衣魔女的来历,有所知否?”
“这点抱歉,我一无所知!”
“区区告辞,敝友的病,只好等蒋先生返回时再劳动了!”
说完,朝双方拱了拱手,大步出厅而去,到了大门,那青衣妇人冷冷扫了他一眼,也不开口打开了大门,丁浩从容出门而去。
他仍走向大街,心中希望黄衣女子找上自己,好设法探查“梅映雪”的生死下落。他对蒋光彦寄予很大的期望,如果他能治愈“赤影人”的怪症,便不必找“萍踪无影神丐”了,那老乞儿行踪飘忽,找起来很困难,同时他是否能治,还是问题。
夕阳影里,他又回到热闹的街头,无目的地在人丛里闲。
突地,他身后传来了两人的谈话声:“那黄衣姐儿美可是真美,咱们城里还找不到一个堪与相比的,可惜,她像是有点白痴,老天爷造人可真有点恶作剧…”
“老周,那是装的!”
“你怎知道?”
“白痴能学武吗?你不见她一身劲装…”
“王老弟,你错了,也许她是江湖人之女,喜欢那份装扮!”
“但她带剑?”
“这有什么稀罕,爱带,背上不就结了!”
丁浩不由留上了心,故意转身看街边摊子,容两人走过,然后掇在后面,这两人都是中年,看装扮是江湖中的小角色。
两人谈话仍继续下去:“王老弟,那模样儿教人看了口水,嘻嘻…”“老周,少动歪念头,别惹火焚身!”
“那妞儿要真能陪老子睡上一晚,死了也不冤…”
“废话,你撒泡照照尊容。”
“啧!啧!王老弟,你看得我半文都不值吗?”
“不是不值,而是你摸不上边,人家又不是风月女子!”
“那可难说!”
“你真的想?”
“嗨,说着玩而已,李四虎手下已有人跟去了,我去做垫底菜吗?”
“什么!李…”说到这里,前后望了望,低了嗓子道:“李四虎作的孽可真不少,上月那卖解女子死的多冤,赔了身还舍上命…”
“哼!偌大伊城,竟没人敢铲这地头蛇!”
“他仗着是‘望月堡’的走狗,呸!像真的一样,俨然李四爷呢!”
“算了,祸从口出,省省吧,被那些走狗的走狗嗅到了,有你好看!”
“掇上那儿去了?”
“看是出东门,管他,走,上楼打茶围去!”
丁浩听到这里,再没听的了,折转身,放快脚步,朝东门奔去,不久,出了城,穿过顺城街沿大路走去。
走了一程,地点逐渐荒僻,眼前出现一片野林,但什么可疑的人都看不到…
心想,如果真的是“金龙使者”在此现身,必然会找上自己,倒不必费神去找对方,心念之中,安步当车,踩着夕阳影子,循路走去。
堪堪到了林边,只见林中似有人影晃动,当下一闪入林,目光扫处,不由大喜过望,只见三个短装汉子,紧掇在一个黄衣女子身后,那黄衣女子的装扮,一点不错,正是“金龙使者”心想,这三人跟定女煞星,准找死。
黄衣女子突地停下脚步,但并不回身,背对三人。
丁浩也摇摇停住,看黄衣女子如何对付这三人。
三名短装汉子,呈品字形围了上去,其中一个道:“姑娘,我们主人请姑娘谈谈!”
久久,黄衣女子才开口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声音,使丁浩心头一震,太熟悉了,暗忖,莫非是见过的“寅号使者”?”
那开口的汉子嘻嘻一笑,道:“本城大名鼎鼎的李四爷!”
“找我做什么?”
“当然,当然是想与姑娘亲近亲近!”
“可是,我并不要杀他?”
这话使三名汉子脸色大变,那发话的绕到前头,嘿嘿一笑道:“姑娘如何称呼?”
黄衣女子冷森而又带点木纳的声音道:“金龙使者!”
“什么‘金龙使者’没听说过啊!”另一个汉子栗声道:“徐老大,我们走,你…忘了四爷的待…”
话声落甫,惨号已起,那当面的汉子在黄衣女子挥掌之下,栽了下去,另两个惊呼一声,掉转身…
但,迟了,只见黄衣女子桥躯一闪幌,两人又在惨号声中栽了下去。
丁浩暗笑,不长眼,见起意,活该!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穿林而入,口里大喝道:“好哇!杀人了!”
来的,是一个黑衫中年,直冲到黄衣女子身后,才刹住身形,望了望现场,陡地拔出剑来,森森地道:“妞儿,四爷要你好看!”
黄衣女子背着身,冷冷地道:“离开我!”
黑衫中年一抖手中剑,道:“转过身来!”
“你想死?”
“什么来路?”
“金龙使者!”
“哈哈,你骗不过四爷,你以为穿上黄衣便可冒充‘金龙使者’吓人吗?你衣襟上没有记号啊…”丁浩心头一震,难道真是冒充的?李四虎是“望月堡”爪牙“金龙使者”挑汝州秘舵,他不会不知道,吃了天雷豹胆也不敢相惹,逃命都来不及呢!既敢打主意,必是相准的了。
心念未已,只见黄衣女子娇躯闪电般一旋,又背了过去。
“哇!”李四虎身躯连晃,扑了下去,连出手的余地都没有。
丁浩不由心头泛寒,这种身手,即使不是“金龙使者”也差不到那里。
四个人,只眨眼工夫,变成了四具尸体。
丁浩心念一连几转之后,弹身而出,到黄衣女子身后八尺之处,开口道:“幸会!”
黄衣女子仍以那不变的音调道:“你又是谁?”
“区区‘酸秀才’!”
“好呀!你终于来了,我就是等你!”
丁浩心中一动,但这事早在意中,根本不值得惊怪,当下冷冷一笑道:“彼此!彼此!
区区正愁碰不上…”
黄衣女子缓缓回过身来,丁浩一看对方,登时心头剧震,以下的活,再也说不出来了,这所谓“金龙使者”赫然正是“梅映雪”他千方百计要找的红颜知己。
他怀疑是在梦中,但一切又那么真实,不是梦!
她会是“金龙使者”?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一时之间,百感集,心头不知是苦是辣?
美梦,在刹那之间破灭了,心目中的仙子,竟是个魔女,他像万丈高岩失足,一下子沉落在深渊里。
正如李四虎所说,她前没有金龙标志,但这有什么分别呢?她早已亲口自称“金龙使者”而且杀人不眨眼。
“梅映雪”神情是有些木然,但眸中却闪烁着栗人的杀芒。
“酸秀才,我要杀你!”
这句冷酷无情的话,出自红颜知己之口,谁能相信!她款款深情,言中示爱,曾几何时啊!
丁浩的心碎了,多么残酷的现实!
她是被迫而为吗?
心念之间,强捺如涛钟情绪,沉声道:“梅…妹,怎么回事?”
梅映雪冰声道:“梅妹,谁是梅妹?酸秀才,我要杀你!”
丁浩的心起了搐,痛苦地道:“你…要杀我,为什么?”
“什么也不为,奉命行事!”
“奉何人之命?”
“帮主!”
“什么帮?”
“金龙帮!”
丁浩全身一颤,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栗声道:“梅妹,原来你是‘金龙帮’的人?”
“一点不错!”
“帮主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
丁浩全身发冷,脑内嗡嗡作响,他做梦也估不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这太可怕,也太残酷,尽管世间有情变,但不会变得这么突然,凝香的话是假的,她以前对自己示爱也是假的,自己受骗了,天仙,魔鬼,其间的差别是什么呢?
于是,腹的惊震,痛苦,化作了无边的愤怒,咬了咬牙,道:“梅映雪,怪不得你神秘身世,原来你是个魔女!”
梅映雪陡地自背上撤出长剑,冷厉地道:“酸秀才,纳命来!”
随着喝话之声,长剑狂攻而出,势如疾风迅雷,丁浩弹的攻势,招招指向要害,存心要置了浩于死地。
丁浩连连闪让,一颗心被现实撕成碎片。
不知不觉,被迫退了丈许。
梅映雪像是对付仇深恨重的敌人,连连紧。
丁浩大喝一声,拔剑出手。
“镪!”的一声金铁鸣,梅映雪被得连连倒退。
丁浩却没跟踪出手,目瞪如铃地厉声道:“梅映雪,想不到你绝情到这般地步…”
梅映雪没有答腔,粉腮在未然之中带着凄厉,那绝世姿容,此刻在丁浩眼中,变成了魔鬼夜叉。
剑芒打闪,梅映雪又疯狂地出剑攻击。
丁浩怒哼了一声,以八成功力,封了出去。
惊呼声中,梅映雪的长剑手飞去,娇躯猛打踉跄,几乎栽了下去。了浩止步欺身,用剑指着她的心窝,栗吼道:“梅映雪,你空有一付天仙的躯壳,却没有灵魂!”
“酸秀才,今天杀不了你,改天还是要杀你!”
“我们有深化大怨?”
“不管,我只知道奉命行事!”
“现在你说出帮生是谁?舵坛在何处?”
“办不到!”
丁浩双目尽赤,狂呼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梅映雪毫无惊惧之容,寒声道:“杀吧!”
丁浩虽是恨极怒极,但过去的情份,他是无法一下子抹杀的,他真想一剑刺入她的心窝,但又下不了这绝情,执剑
“不说!”
“你准备死?”
“那也无妨,反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丁浩五内皆裂,全身的血管似要爆裂开来,只要剑尖一送,她就得香消玉殒,但他真的下不了这狠手。
梅映雪再次大声道:“怎么说?”
丁浩痛苦至极地道:“梅映雪,你虽然没有人,但我丁浩是人…”他说不下去了,喉头似被东西哽住,谁料得到会有今?
梅映雪似无视于丁浩的森森长剑,转身便待离开…
丁浩大喝一声:“站住!”一幌身,换了方向,又截在头里。
梅映雪栗声道:“你为何不下手?”
丁浩望着这曾完全占有他的心,期许为红颜知己的女子,肝摧肠折,真有“多情自古空遗恨,好梦由来最易醒。”之感。
情天剧变,造化人何其酷?
丁浩想了又想,毅然决定,她虽不情,我不可无义,当下归剑入鞘,沉痛地道:“梅映雪,你可以走了,但记住,下次再碰头我必杀你!”
梅映雪一转身,姗姗没入林深处,她就这样走了,什么也没说,丁浩仰天发出一声苦笑,像是自我解嘲。
突地,一个意念冲上脑海,血仇未复,师恨未消,大敌当前,双肩如是之重,何必计较儿女之情的得失,像这等寡情的女子,断绝了安知非福!
天涯何处无芳草,一个梅映雪算得了什么!
大丈夫男子汉,提得起,放得下,情丝虽绵,慧剑可斩,何况,她这种表现,已证明其为人根本不值得去爱。
心念至此,豪情复生。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林中一片昏昧。
正当他准备举步离开之际,数条人影如幽灵般从不同方位闪现,不由心头一震,旋身用目光一扫,来的,赫然是‘金龙使者’,有四人之多,杀机登时冲而起,刚才的奋,恨毒,如狂涛般涌起。
他没开口,冷冷地兀立,如一尊石像。
前车可鉴,这批魔女身手诡异,他打定主意不给对方有鬼的机会。
本来,他找“金龙使者”的目的,是要救梅映雪,现在,情况完全改观,梅映雪不但是对方一路,还要取他的性命,这变化委实太大了。
正面,恰好是过手的“寅号使者”刚才一扫之下,他已看清其他三人,分别为丑、卯、午三号。
午号排名是第七,如此看来,这批魔女的人数不少,极可能有十二人。
寅号使者开了口。声音冷得刺人:“酸秀才,幸会啊!”丁浩上次在石家集外柳林中,是以“黑儒”身份出现,是以对方的神情显得对他是陌生的。丁浩冰声道:“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不多,四个!”
“想来也是奉命取区区性命?”
寅号使者娇笑了一声道:“你真聪明,一猜便中!”
丁浩心念一转,道:“区区与‘金龙帮’素无瓜葛,到底为了什么?”
“这点恕难奉告!”
“四位有把握取在下性命?”
“也许!”
“如此可以出手了!”
话声中,徐徐掣剑在手。
寅号使者娇躯一弹,攻出一剑,势如迅雷疾电,招式相当诡异。
丁浩早已存心不给对方机会,一招“笔底乾坤”以八成功力划了出去,以攻应攻,这一招,是他和“玄玄真经”中的‘易乾转坤”与“黑儒”绝着“梦笔生花”两招绝式而成,威力之强,当世可能无匹。
寅号使者这一击,竟是虚招,中途电闪撤招。
同一时间,左右后三剑同时攻到,单只那“丝丝!”的剑气声,就足以令人心惊。但“笔底乾坤”是融合绝式而成,威力无法想像。
丁浩招式不变,身形一旋。
惊呼挟刺耳的剑气撞声俱起,四名“金龙使者”娇躯倒弹,个个面目失。
寅号使者若非中途撤招后退,招式接实的话,势非当场横尸不可。
丑号使者栗声道:“点子太硬,用好东西款待…”
丁浩恨心头,不待对方话落,直扑当面的寅号使者。
“哇!”一声凄厉的惨号传起,寅号使者栽了下去。
也就在寅号使者倒地的同时,一阵香风扑面,双目突起刺痛,顿时睁不开来,心知著了对方的道儿…
破空剑气,从不同方位卷到,丁浩双目如被针扎,痛心脾,根本睁不开来,恨发如狂,盲目展剑封住门户。
剑气击,似要撕裂耳膜,三支剑金被封了回去。
有目如盲,他已无法主动攻击,只好凝神辨势,以求自保。
三名“金龙使者”不断变换方位,此进彼退,狂攻不休,但招式均不敢用老,尽量不接触丁浩的兵刃。
丁浩只能听风辨问,一个明眼人突然失明,是很难适应的,功力大打折扣。
对方身法似魅,移动无声,不出手无法觉察,是以完全处在挨打的地位。几十招照面下来,便有疲于奔命之感。
丁浩恨不能把这三个魔女剥碎,但对方狡狯万分,虚虚实实,令人无从捉摸,更使人气急的是招招不接实,只虚攻伪应。
这用心不难明白,她们有意先耗尽丁浩的内力,然后下杀手。
三魔女的剑术,俱有相当火候,如在江湖中,随便一人,都将难逢敌手。
丁浩眼泪鼻涕长,全身汗如洗,急恨加,有一种发狂的感觉。
他做梦也估不到对方会用这种下三的卑鄙手段,但空急没有用,眼前形势十分险恶,他没有后援,似此耗下去,铁打的金刚也会被拖垮。
现在,他已无暇顾及是否从此而盲残,他只想到当元气耗竭之后,是什么结局?
三魔女久战无功,也是惊震莫明“酸秀才”的功力,超出她们原先的想像太多,这样耗下去,她们也一样难以为。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消逝。
半个时辰之后,三魔女娇可闻,而丁浩的内力,也消耗过半,虽说他“生死玄关”之窍已通,内无不断再生,但也是有极限的,何况三魔女不是泛泛之辈。
在感觉上,他察出三魔女的攻击,已渐失凌厉。
但这不能解决问题,对方可以说走便走,也可另施诡计,而他,全靠其功力应付,不但什么也看不到,还要忍受双目椎心之痛。
三魔女的攻势突地停顿了,场面顿时一片死寂。
静,恐怖的沉默。
丁浩全神戒备,他意识到对方要施展歹毒的手段了。
双目不视,根本防不胜防,而且也寸步难行。
金龙使者发了话,听声音人在两丈外:“酸秀才,你弃剑投降,我们带你去见帮主,或可不死?”
丁浩咬牙切齿地道:“做梦!”
“那你死在眼前了!”
“有什么下手段,尽管使吧!如区区不死,会把你们一一诛绝。”
“哈哈,可是你一定会死,而且死得很惨!”
丁浩心念电转,对方若非藉此养神准备第二次攻击,便是有什么阴谋要施展,但自己双目不视,如何应付呢?如果真的栽在这批魔女手中,可是死不瞑目的事。
“金龙帮”江湖中根本不听传闻,与自己何仇何怨呢?
“梅映雪”既是对方一个,那对方对自己一切,当了解大半。
“酸秀才,想好了没有,不然本使者要动手了?”
“而等准备如何对付在下?”
“那你不必问…”
这一问一答,丁浩已摸准了对方的位置,单掌暴扬,五缕指风电而出“嗤嗤!”声中,丁浩心头一凉,指风是在树身之上,原来那魔女是躲在树后。
“哈哈哈哈,酸秀才,你别想打什么主意,你等着死吧!”
丁浩双手握剑,斜扬向上,准备不意的突袭,同时也运起了“错脉封”之术。
突地“令门”上似被蜂螫了一下,登时心头大震,显然道上已中了对方针芒一类的暗器,若非平封道,这一针便够瞧了。
紧接着,又有三处道被制中。
“哈哈哈哈…”“酸秀才,你…有什么好笑的?”
“黔驴之技,止此而已!”
“那你错了,别以为仗着能‘易移脉’,金针奈何不了你,这只是小玩意,还有好的在后头!”
丁浩用左掌运起神功,出内金针,凭掌心的感觉,这金针长约三寸,细如牛,能发这种不着力的暗器,而且专门打,这一份功力,便已相当骇人。
换了旁的人,恐怕没有几个能逃过这金针之厄!
两道排山劲气,一左一右,暴卷而至。
丁浩左掌右剑,以掌风剑气分别相,长剑挥动之间,只听“铮铮!”两声金属碰击之声,不由忘魂大惊,若非因挥剑凑巧碰上,这两枚金针,无疑地已入眸子,这一着相当毒辣,金针穿入眼珠,立即成残。
“波波!”巨响声中,掌风被震四散。
在万般无奈之下,立即运集护身罡气,护住全身,然后横剑正面,挡住双眼,身形不断挪动,这样,对方要以金针暗袭,便不易取准。
“呼!呼!”又是两道掌风卷来,但随被护身神罡震散。
丁浩身躯幌了两幌,不予还击。
“黑儒”武功的特长,在于能挨打。
排山劲气,不断卷涌“呼轰!”之声,震耳聋,丁浩如置身惊涛骇之中,身躯疾摇剧摆,四周落木萧萧,场面令人动魄惊心。
持续了为莫半盏热茶工夫,三名“金龙使者”停止了掌击,场面又呈可怕的沉寂,丁浩双目刺痛稍减,但仍无法睁开。
“什么人?”
这一声喝问,显示有人来到,丁浩心中一动,不知来者是谁?
只听一个极耳的女人声音道:“过路的人!”
丁浩这一喜非同小可,来的竟然是威灵使者,这一下算有救了。
只听那丑号使者的声音道:“朋友,这里不是关大道?”
“我看也差不多!”
“你不是来找死的吧?”
“说话放客气些!”
丑号使者冷厉地道:“我警告你马上离开,否则…”
“否则怎样?”
“你便永远出不了这林子了!”
“我也警告而等立即离开!”
“你算老几?”
威灵使者脆生生地一笑道:“试一试便知道我是老几了!”
“砰!”接着是一声闷哼,丁浩双目不能睁,不知道双方为何手,也不知道发闷哼的是谁,心念之间,只听威灵使者不屑地道:“如何?现在知道我是老几了?”
“上!”
暴喝声中,三名“金龙使者”围了上前,出剑便攻“威灵使者”娇躯一幌,自三人的剑幕中消失,形同鬼魅。
三名“金龙使者”心知碰上了劲敌,但临危不惧,三人原地转身,这样,每人朝一个方向,敌人身法再玄,也无法遁形,同时三人成品字形以背相对,便不必顾虑到后面了,这应变之势,的确不由人不佩服。
这一着果然收了效“威灵使者”俏生生站在“卯号金龙使者”身前八尺之处。
“朋友谅非无名之辈,报上来历?”
“凭你还不配问!”
卯号使者这一开口,其余两名使者立即圈了过来,把威灵使者围在居中。
丑号使者扬了扬手,一股香风,袭向威灵使者,威灵使者不知使的什么身法,竟然又自圈子中消失。
丁浩身在两丈之外,他看不到场中情况,但却嗅到了那香味,不由口叫道:“这香风能伤人眼目!”
他的话声才落,已听到威灵使者的娇脆话声:“这种江湖下三的玩意,也抖出来丢人现眼!”话声中“呛!”地拔出了长剑,一道碧芒,冲空而起,照亮了方圆三丈的地方。
三名金龙使者此刻是一字横列,碧芒起处,齐齐面目失,向后退了数步,午号使者惊呼说道:“月魄神剑!”
丁浩什么也看不到,但这一声惊呼,却使他大吃一惊,记得师父在谈武林掌故时,曾经提到过月魄神剑,这是战国时剑王的兵刃,凭剑气可在丈外取人首级,剑芒所指,可穿透坚甲呢…
想不到这柄传言中的上古仙兵,落在威灵使者之手。
只听威灵使者沉声道:“不错,你很有见识,这正是月魄神剑,既知剑名,当也知道此剑的威力,如我蓦然出手,三位大概可以想像到后果了!”
丑号使者略一思索,道:“尊驾可以报个名号吗?”
“威灵宫首席使者!”
“威灵宫?这…似乎前所未闻…”
“言止于此了,去留听便!”
“很好,咱们后会有期…”
“慢着,先把‘夺明香’的解药留下!”
“贵使与‘酸秀才’是一路?”
“天下人管天下事,不必管是不是一路!”
丑号使者咬牙想了想片刻,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抛与威灵使者道:
“这是解药!”
威灵使者接在手中,道:“用法?”
“捏碎抹在鼻孔即可!”
“好,可以请便了!”
三使者深深瞪了威灵使者一眼,然后由午号使者负起寅号使者,穿林疾驰而去,原来寅号使者伤而未死。
丁浩激动地道:“敬谢尊使援手!”
威灵使者娜娜移步,靠近丁浩身前,吐气如兰地道:“不必言谢,我是路过,闻声入林,适逢其会罢了,解药给你,你已听见用法了,我还得赶路!”说完把药丸在丁浩手中。
丁浩接了,先归剑入鞘,然后用手指捏碎,抹向鼻端,深深一,忽觉情况不对,甫一入便感头脑晕眩,心跳加速,血行变快…
威灵使者道:“酸秀才,有缘他再见!”声落转身便要离开…
丁浩大叫一声:“这不是解药,是剧毒…”叫声中“砰!”然栽了下去。
威灵使者回转身来,栗声道:“好哇!这批臭蹄子竟敢使这卑鄙手段,本使者非算这笔帐不可!”说完,俯身又道:“酸秀才,你感觉怎样?”
丁浩强挣着道:“头晕心悸,血行加速,浑身乏力…”
“让我先点你道,暂时阻住毒势…”
“不必,区区练有护心脉之术!”
“这好,我请蒋太医来,看能判出是什么毒!”说着弹身奔出林去。
就在威灵使者甫一离开之际,一条人影,悄然出现,扑向丁浩,丁浩虽然双目不视,又中剧毒,但本身功力深厚,又加以所习武功特点是生机不灭,毒势自然被阻于心脉之外,是以神智还十分清楚。
闻风知警,知道有人暗袭,但无力反抗。
这出现的,正是丑号使者,只听她一笑,道:“酸秀才,毒发而死太痛苦,本使者给你个痛快!”话声中,手中剑朝丁浩心窝直截而下…
丁浩拼聚仅有的一条残余内力,双掌猛向上登。
这一着,完全出乎丑号使者意料之外,他以为丁浩身中剧毒,决无反抗的余地,所以全无防范。
“砰!”挟以一声惊呼,丑号使者被震得倒退了四五步。
“大胆!”
威灵使者的暴喝,遥遥传了过来,丑号使者扬掌劈出一道排山劲气,人随即电闪而遁。
丁浩被掌风震得在地上翻了四五滚,登时晕了过去。
不久,又告苏醒,耳畔听到蒋光彦的声音道:“这是‘蚀心之毒’,常人中之立毙,他幸而修有护心之术,剧毒无法攻心,只转于‘心脉’之外,否则神仙难救了!”
威灵使者道:“于今之计呢?”
“只有回转老夫家下,设法解救!”
“他的双目会失明吗?”
“不会,‘夺明香’只能制人于一时,一个时辰之后,其毒自解!”
“那…我们只好回府!”
“不回去无法施术,老夫手边没有应用的工具。”
“劳动阁下带他出林上轿,如何?”
“当然可以,老夫的本份是救人!”
丁浩心头既惭愧,又感激,根本无话可说,索闭口不言。蒋光彦抱起丁浩,奔出林子,把他放进停在路旁的轿中,由两名汉抬着,折返城中。
半个时辰之后,丁浩已躺在蒋御医家的客室里。
蒋光彦仔细探了丁浩的经脉之后,道:“这‘蚀心之毒’,专攻心窍,对其他经脉,损害不大,幸而他与众不同,护心有术,否则老夫束手了,因为解药一时之间无法配制…”
威灵使者道:“阁下准备如何解他之毒?”
“把毒迫向‘脉’,然后施放血之术,减少毒势,待他元气稍复,便可以本身之力迫毒,毒尽自愈!”
“我们天亮前可以离开吗?”
“可以!”
“那就请施术吧!”
蒋光彦开始遍点丁浩全身大小道,然后按脉道推拿,每推完一脉,随即点封闭,丁浩在道受封之下,又进入无意识之境。推拿完毕,蒋光彦取出银针玉皿,在“脉”上扎了一针,黑色血浆,泊泊冒出,用玉皿接盛,血浆由黑转紫,始点止血,半个时辰之后,逐一解开封住的经脉。
丁浩悠悠醒转,睁开眼来,只见灯明如画,旁边坐着蒋光彦与威灵使者,当下坐起身来,口道:“我能看了!”
威灵使者微笑着点了点头。
蒋光彦急忙摇手道:“现在不宜谈话,你身上八毒未尽,请即以本身功力,迫出余毒,以你的修为,不必借重外力,当可办到,这里是三粒‘祛毒补神丸’,服下后便开始运功!”说完,从桌上端过一杯水,并三粒黑色药丸,递与丁浩。
丁浩感激地望了蒋光彦与威灵使者一眼,默然接过药丸,和水服,服下之后,立即盘膝跌坐,运功迫毒。
功成醒转,只见纸窗透亮,天色已明,桌上残灯未灭,房中只自己一人,四下里静悄悄地不闻一丝声息。
这客室的设置,一看便知是专为病人施术用的,当下起身下,整衣著履,房内有现成的面盆巾栉,略事梳洗之后,佩上剑囊,在窗边椅上闲坐。
天光已大亮,他吹灭了桌上残灯。
房外起了轻轻的步履之声,一个头探入门来,是个灰发老者。
丁浩忙站起身来。
那老者进入房中,和霭地一笑,道:“少侠痊愈了?”
“老丈是…”
“学汉叫赵忠,是蒋府仆人,追随蒋太医已数十年了,少侠直呼我好了!”
“那里话,称一声老丈该当的,令主人呢?”
老仆赵忠笑容倏敛,忧形于地道:“蒋太医已随那使者走了。此去不知吉凶…”
丁浩正道:“这不必烦恼,‘威灵使者’并非恶之辈,她请去蒋太医,是为了治病,事完必返,区区受蒋太医圣手医治,至为感激,负责他能安然回家。”
赵忠深深一揖,道:“老汉先行谢过,家中上下为此十分不安…”
“请转告府上人,区区许下诺言,负责令主人的安全。”
“是!”“令主人临走时,可曾有什么留言?”
“只待家中好好招待,复令老汉侍候!”
“啊!盛情心头,区区尚有事待理,就此告辞!”
“少侠不顾曲留吗?”
“后有暇,再来拜访!”
说完,拱手作别,举步出房,房外是昨晚坐过的轿子,出厅,是白石花径,直通大门,老仆赵忠紧随身后,到了门边,紧行两步,为丁浩开门。
门一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直跌进来。
赵忠不惊呼出了声。
丁浩也是大吃一惊,剑眉一蹙,道:“恐怕是来求医的。”
赵忠俯身一看“咚!”地一声跌坐地上,语不成声地道:“是…是主人!”
丁浩闻言之下,惊魂出了窍,低头一看,不错,正是蒋光彦,一身血污狼藉,若不细看,还真的认不出来,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老仆赵忠,变成了个木头人,面孔阵阵搐。
丁浩勉力镇定了一下心神,伸手一探,声道:“尚未断气,也许还有救,你关上门,我抱他进去!”说着,不顾血污,双手抱起蒋光彦,直人自己受治的房中,轻轻放在上。
蒋光彦部仍在起伏,但气息已微,全身上下,不知有多少剑孔,令人不忍卒睹。
老仆赵忠跌跌撞撞奔入内宅,不一会,只见一个五十几岁的半百妇人,仓惶入房,后随四五名男子,连赵忠在内。
丁浩忙施礼道:“小可丁浩,芳驾想是蒋…”
那妇人目注上的蒋光彦,口里应道:“家嫂中年即已谢世,老身是他胞妹,府中人惯称老身蒋大姑!”
“哦!是姑夫人,小可失礼了!”
蒋大姑起前,出手探视,看来她也家学渊源,懂得医道。
所有的人,都摒息而观,个个面色沉重。
蒋大姑探视了一阵,突地狂声道:“没有救了!”泪水随着籁籁而下。
所有的人,全掩面唏嘘,气氛一片凄惨。
丁浩心头剧震,栗声道:“没有救了?”
蒋大姑呼地站起身来,面目凄厉,充了恨毒之,咬牙切齿地道:“天理何在?人道何存呢?”
丁浩一阵鼻酸,做梦也估不到会发生这等意外,人是谁杀的呢?蒋光彦是被威灵使者带走的,以威灵使者之能,难道保不了蒋光彦的安全?何况蒋光彦也是身具武功的人,前后顶多两个时辰呢…
蒋大姑又回身察视,口里悲呼道:“大哥啊!想不到你一生济世,落得如此下场!”
丁浩铁青着脸道:“姑夫人,真的回天乏术了吗?”
蒋大姑摇了摇头,悲声道:“如果老身有胞兄之能,也许可以救他,可惜老身只谙皮,如果‘九叶灵芝’不被窃,也许有救,唉!…天意如此,奈何!”
这一说“九叶灵芝”被窃并非虚语。
丁浩咬牙想了想,道:“姑夫人,能否使蒋前辈开口,说出凶手…”
“已经断气了!”
丁浩全身又是一颤,果见蒋光彦头歪在一边。
房中的唏嘘,变成了哭泣。
老仆赵忠,卟地朝地上一跪,连连碰头。
蒋大姑一挥手道:“你们全出去!”
家人们哭着出房,只赵忠仍跪在地上碰头,丁洁内心也是一片凄惨,用手拉起赵忠,硬把他按坐在椅上,咬牙沉声道:“老丈不可如此,这血案要追个水落石出的!”
赵忠额头已碰破血,和着泪水,了一面。
蒋大姑瞪视着丁浩道:“老身知道你与‘威灵使者’不是一路…
丁浩点了点头,道:“姑夫人认为杀人者是‘威灵使者’?
“除了她还有谁?”
“她为何杀人呢?”
“当然为‘九叶灵芝’!”
“但她分明说请令兄去是救人?”
“那是藉口,一想便知!”
“何以见得?”
“家兄歧黄之术,传自先父,而先父供职大内,医名遍天下,既是求医,何不带病人来,为什么要强索‘九叶灵芝’?难道对方有人医道更胜于家兄,若如此,又何必求医,此理至明。”
丁浩觉得对方分析的十分近情理,但成灵使者为何下这毒手呢?照自己的观察,她并非恶之!心念之中,道:“姑夫人认为对方何故下这毒手?”
“很简单,第一个可能,家兄不愿被对方挟持,图身而被杀…”
“有此可能,再说?”
“离此之后,非刑迫供,要家兄出‘九叶灵芝’!”
丁浩咬了咬牙,义形于地道:“姑夫人,小可曾受蒋前辈恩泽,于此郑重当遗体誓言,如果杀人者确是‘威灵使者’,决代报仇,提头来祭,如果凶手不是她,也必追凶到底!
蒋大姑含悲忍泪道:“丁少侠,古道热肠,侠义之行,存殁均感!”
丁浩深深注目,最后凭吊了一番蒋光彦的遗容,双手一拱道:“请姑夫人节哀顺变,料理善后,小可就此告辞,不久当有回报!”
蒋大姑哀声道:“恕老身不送了!”
老仆赵忠突扑地翻身便拜,带哭地道:“丁少侠,老奴给你叩头,主人的冤,求你申雪了!”
丁浩感到有些热血沸腾,急忙扶起道:“老丈不必如此,小可言出不二,说过的话必然算数的!”
赵忠瘫痪在椅上,连连咽,他实在伤心已极。
丁浩不忍再看这凄惨的场面,毅然举步离开,出了蒋府大门,深深透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千,自己历劫未死,而蒋光彦却死了。
“梅映雪”、“威灵使者”都是绝世姿容,一样的毒如蛇蝎。
蒋光彦这一死,为“赤影人”求医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此刻已是辰牌时分,旭高升,丁浩暗忖,已无在伊州逗留的必要,还是上路吧!仍应原来计划,奔赴枣,寻访“萍踪无影神丐”
枣在桐柏山外,此去是顺路,说不定路上会碰到“威灵使者”一行,便可替“蒋太医”讨公道了。
心念之中,迳出东门,顺路向南奔去。
不久,来到昨夜与“金龙使者”手的野林,只见一顶破轿,破碎在路边,两名抬轿的黑衣汉子的尸体,横在离桥不远的林中。
丁浩咬了咬牙,心想,凶杀现场仍然是在这里,杀蒋光彦,连带两个抬轿的无辜者也遭了殃,这种心肠够狠毒,杀人成了儿戏。
停留了片刻,继续朝前奔去。
近午时分,来到一个镇集,打了尖,又上道。
离镇不远,只见一个村姑打扮的女子,面而至,那身影轮廓,颇不陌生,不由心中一动,扫了对方一眼…
那女子一抬头,与丁浩朝了相,然道:“丁少侠,我正找你!”
来的!赫然是梅映雪的婢女凝香,丁浩登时兴行加速,杀机云涌,目光四下一扫,用手一指不远的树林道:“我们到那林中再说话!”
凝香点了点头,与丁浩并肩驰了过去,不久,到了林中,凝香又道:“丁少侠,想不到会碰上你!”
丁浩冷冷地一笑道:“我也正悉找不到你!”
“这可巧?”
“是太巧了!”
“少侠找婢子什么事?”
丁浩顿了一顿,冷酷地道:“如我现在杀了你不冤枉吧?”
凝香粉腮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栗声道:“少侠要杀我?”
“对了,一点不错!”
“少侠是说笑吗?吓了婢子…”
“我没工夫与你说笑!”
那神情,音调,的确也不像是说笑,凝香意识到事态不寻常了,惊怖地道:“少侠要杀婢子为什么?”
“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我…婢子明白什么?”
“哈哈哈哈,凝香,你们的阴谋失败了,我没有死,你们将一个一个的死!”
凝香花容全失了,再退了两步,颤地道:“少侠是在说什么啊?”
丁浩向前一趋身,从鼻孔里哼出了声,道:“凝香,事到如今,狡辩装佯是没用的了,真想不到,天仙化人,竟是魔鬼化身,我幸而及早发觉!”
凝香急得双泪交流,带着哭声道:“少侠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你心里应该十分明白…”
“但婢子我一点也不明白!”
“你家小姐呢?”
“小姐,无影无踪,不是少侠也在找吗?”
“你没见到她的面?”
“到那里去见她的面呢?莫非少侠已经找着小姐了?”
“不错,找到了!”咬了咬牙,又道:“她差一点要了我的命!”
凝香张口结舌地道:“这…这…从何说起?”
丁浩星目一瞪,剑眉上扬,怒喝道:“凝香,不必再装模作佯了,你两人的戏演够了,可以收场了…”
“少侠,婢子愈愈糊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你,你找我,也碰上了,又想捣什么阴谋诡计?”
“这…这…少侠在说什么啊?”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等我动手,是吗?我不是三岁孩童,任由你两个女子作,你别打算作什么梦了,告诉你,梦该醒了!”
凝香粉额上渗出了汗珠,脸色泛了青,娇躯抖个不住。
丁浩霍地出长剑,戟指凝香道:“现在说,用这种卑鄙手段杀我的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