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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灵飞秘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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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黑色怪蛋,里面之物,正是墨蜂王浆,所谓墨蜂,系一种体长寸许的黑色毒蜂,在蜂类中,以繁殖率低,至为罕见,生于深山大泽,具有奇花异草之地,觅地为巢,采花酿

  墨蜂王体逾两寸以上,能择华,制为一种亲自食用之物,是为王浆。

  此物具有奇香,蚂蚁嗅觉最灵,虽然远隔数里,也能从微风中,辨出这种香味,于是倾巢出动,寻觅这种特别蚁粮。

  由来物各有克!

  墨蜂虽毒,但一遇蚁群,即成绝路。

  蚁群攻击蜂窝,多在夜晚,先由飞蚁循香辨向,从空中对蜂巢发动猛击。

  墨蜂原本好斗,其他蜂类,绝不敢轻攫其锋,一旦遇着敌人,遂群起而出,在飞蚁中,左冲右撞,所向披靡。

  然蚁群数以万计,一批一批,前扑后继,因在黑夜,双方都是瞎飞瞎打,墨蜂体重速高,每每触及枝叶树干,撞之下,不死即伤。

  地下蚁群,遂爬入巢内,先将蜂王咬死,占据蜂巢,这场争夺防御战结束下来,虽然十之八九,都是蚁胜,但飞蚁损失,也极为奇重。

  雁来谷原先可能为墨蜂盘据之地,却不料招来这多毒将蜂巢占据,滋生极蕃,乃至全谷皆是。

  蚁得王浆后,利用天寒地冻,由工蚁御聚成球,再由群蚁体中,分泌一种汁,在王浆外围,形成一种软壳,经年累月,变成黑色,年代愈久,质料愈佳,而体质也就愈黑。

  此物不但却病延年,而且有轻身益气,数滴之效,即能抵一甲子的内功,灵舒却吃下一鹅卵之量,自是福缘!

  墨蜂王浆入腹,即能清除人体废物,排除内部毒质,所谓腹痛肚泻,实际上,就是清除余毒,促进机能而已。

  灵舒笑道:“这种王浆,既被千万毒蚁御过,难道不含蚁毒,有害人体么?”

  秋娘摇首答道:

  “如专是墨蜂王浆,则与普通王浆,绝不一样,凡人食之,反可中毒,但经毒蚁御过之后,蚁毒与蜂毒相克,对人反成无毒之物,你那软壳之内,尚有徐滴,壳的本身,也是绝好药物,珍而藏之,必有大用,说不定未来嫂夫人,所患怪症,可一举而痊,那时皇天不负苦心人,彼此如愿,小妹特此预祝了。”

  舒儿忙把玉瓶打开,笑道:

  “此物既有这般好处,瓶中馀滴,应该给你分享一半,如能由此得获退龄,灵舒亦与有光彩!”

  秋娘掩口笑道:

  “药以利人济世为主,像我这样好好的人,好必把药糟塌?再说,我也不愿得什么修龄,此间事了,即偕胞弟云生,天涯海角,找寻父母,真能找到慈严,愿效北宫婴儿,终身不嫁,承膝下,以了徐年!”

  话到此处,已把脸转向别处,虽然微带笑容,但频促双娥,芳心似隐有无限痛苦。

  灵舒心头一惊,默睹此情,已起警惕,只好涎脸笑道:

  “不论妹子怎样,总不能当面拒人千里,此物大约可解蚁毒,无论如何,服点再说。”

  秋娘强他不过,只好接过瓶子,应应景儿,地下的黑蚁,说也奇怪,像水一样,从谷里往边上直冲,但距舒儿约有一丈远近,即掉头退去。

  舒儿和秋娘,不觉大奇。

  蓦地里。

  灵舒好心中一动,脚步朝前缓移,地下群蚁,竟随之避易,秋娘惊叫道:

  “蜂蚁王浆,食之竟有避蚁之效,你我可有方法困了!”

  灵舒笑道:“无怪我身上的黑蚁,不敢咬我,如无奇效,说不定我和你一样昏倒地,为毒蚁所螫毙!”

  两人缓缓前移,蚁群就在四周,紧紧包围,西北方“榴榴之声”断续传来。

  秋娘一听,不由惊道:

  “天狗入谷,是否婵姊业已险!”

  灵舒凝神倾听,摇首答道:

  “除怪兽足音之外,未杂其他响声,婵姊未来。”

  秋娘诧异道:

  “此物距我们尚远,你就可听出足音么?”

  灵舒点头示意,立将阙光剑递给秋娘,嘱道:

  “速御剑凌空,随我一同往西北察看,说不定可获奇遇!”

  递过剑,身一挫,拔足而起,离地五六丈,微抖双臂,两足一弹,轻飘飘的如风吠落叶,迳朝西北飘去。

  平地,银光乍起,秋娘竟御剑追来。

  这种疾快身法,已是剑术中最上乘功夫,但事情特殊,舒儿前掠之势,决不稍慢。

  双方全凭丹田一口真气,飞掠数十步,即需换气,秋娘把阙光一卷,拣谷边石笋,落脚换气,前面灵舒,已超前十来丈,而且身法加快,如龙飞九天,矫夭绝伦,不由暗中叹服道:

  “无怪月婵千里追随,事不成而绝无怨怒,韩起龙与他一比,确卑微不足道了!

  这种奇快身法,以他目前武功造诣,内功火候,绝难及此。

  蜂蚁王浆,在他身上已起作用,单凭一双徒手,行来有如御气凌风,高度不降,疾如飞矢,连自己也无法和他比拟,已属惊人之极,而且目前他还是一块浑金璞玉,尚未经人指点,如遇明师,稍加琢磨,这块武林美玉,将在江湖中大放异彩,自可预料!”

  想到此处,不由芳心一喜,立凝真气,但见白茫茫的一片银光,圾着舒儿,直追而去。

  雁来谷西北向,荒烟败草,景象凄,嶙嶙怪石之内,榴榴呼呼之声,不绝如缕。

  灵舒业已落在一绝岩之上,居高临下,面带惊奇,两目寒光,不断朝石业之中探望。

  桃源灼姬聂秋娘,飘然而降。

  舒儿却似不觉。

  秋娘微愠道:

  “有何奇事,住你全部心神,连对我睬都不睬!”

  灵舒唔了一声,并未回头,却用手朝下指道:

  “秋妹快看,那是什么?”

  灼姬顺着舒儿手指望去,但见一圈环石之内,盘着一条长约三尺,全身乌黑,如大指,眼发红光的怪蛇,此物哈气如烟,咝咝作啸,口中红信,不断吐,貌像奇恶,一望而知具有奇毒。

  蛇的对面,却是一只海碗大的癞蛤蟆,黑眼睛,白肚皮,头部和背部,尽是豆大疙瘩,颜色却是又麻又黑,一股坐落地下,前足支探腭底,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两对蛙睛,炯炯生光,望着前面敌人,不时把舌头一伸一缩,似在全神戒备。

  灼姬轻轻叹息道:

  “蛙蛇互斗!的是奇观!双方都有出奇制势之道,只可惜没法学会它们的身法!”

  这句话,无异启发了舒儿!

  他暗中忖摸:

  “武术一道,原发自熊经乌申,故玄英疏有云:‘吹冷呼而吐故,向暖而纳新,如熊攀树而自经,类鸟飞空而伸脚,斯皆导引神气以养形魂,延年之道,驻形之术!’蛇蛙一强一弱,然蛙亦可以克蛇,个中如无天赋,则弱者岂不绝迹?”

  这种奇异念头,使他全神贯注。

  眼底下,蛇已发动猛攻。

  但闻咝的一声,蛇头暴举,身子一长,疾如飞矢,又猛又快,突伸之下,蛇头往蛙背扎来。

  舒儿暗惊道:

  “剑掌攻敌,可实可虚,可缓可急,毒龙出,何尝不类似这招?只是这癞蛙不知如何预防?”

  心念示已,阁阁蛙声大作,癞蛤蟆一个急跳,往斜刺里疾纵。

  但黑蛇却把身子随头一偏,蛇信闪动,头如金啄米,仍朝蛙身上扎来。

  这一下,异常疾快,而且巧妙非凡,舒儿惊道:

  “癞蛇蟆可算完了!”

  不料呷然声起,蛤蟆身子一翻,全身鼓如球,长舌一吐,出一线水珠,前足朝着蛇头便抱,对方似有所顾忌,长颈后缩,身势顿缓,蛤蟆吐气缩身,后足一弹,疾如电闪,张口在蛇身咬了一口后,复又弹足朝对方身后疾退,依然身,两眼开合怒鸣,似在警告。同伴,留心强敌。

  灵舒心中一动,暗道:

  “癞蛙攻防之道,有实有虚,如用之于武功身法,必然奇诡逾恒!”

  忽闻一阵扑鼻幽香,直沁心脾,颈上也觉微,回首一看,原来秋娘也正看得出神,身子靠着自己,脸也托着在自己肩上,鬃边秀篷,被微风轻吹,正好拂在颈上,得脖子栖栖作

  灵舒不由心中一动,暗中赞道:

  “此女灵秀美慧,不减青娥,多情之处,则青娥较为含蓄而已,至若婵姊,则介乎两人之间,另是一种风韵,三女得一而足,否则,必为造物所忌,难获天年!”

  陡闻榴榴吠声。

  一望天狗,正隐身在一处石笋之旁,石质雪白,狗也是白色,自己只管注意蛙蛇相搏,却忽略了这一灵慧怪兽,目视秋娘,却是娇波盼,面,似乎艰难危中,见着灵兽,也感心慰一般。

  蛇蛙怒目相持,均在候机进袭。

  怪兽天狗,突从石笋之上,一从而下,随口含着一块大石,榴然一声,腹中吐气。石如矢,对著那乌蛇,狠狠击去。

  这无并武林中的暗器冷袭,而且来势疾猛,暗器投掷之法,也与人类不同。

  陡闻咝然一声,蛇身暴长,约长六七尺,一溜乌光,疾驰而上。

  蛇狗相距之处,少说也有六七丈,那石笋,更是高约丈余,乌蛇突向天狗进攻,而且前之势,更是希奇疾快,不由突发舒儿灵感,大声笑道:

  “蛇蛙跃狗投之法,确与众不同!”

  正在得意忘神。

  秋娘突然在他风眼上,重重击了一掌,立觉奇痛入骨。

  头上,竟被她用手指按住,一股疾,从顶门透人,也不解对方是好意还是恶意,但他却不放过眼前奇景,真正人家意图不轨,重要死,已被人家制住,本事再大,却也得死在人家手里。

  前后不过一瞬,变化却极大,眼前少女,敌友难明,而天狗搏蛇之势,更是千秋一

  狗蛇蛙,都有缩身之技,大小由心,不待乌蛇下落,天狗立把身子一绵,其大如狸,坐身疾弹,白光如电,冲中天而起,前抓疾伸,直扣蛇头,狗嘴一张,竟往蛇颈七寸要害之处便咬。

  这一姿式,至为美妙,蛇身下落,天狗上冲,蛇如一字,狗如滚球,上扎下扣,其势疾猛,天狗爪在蛇头上抓了一把,乌蛇暴怒,立把那一字蛇身,尾巴朝前一扫,朝阳中,乌光闪烁,巴的一声,天狗身上,竟被蛇尾重重打了一下,虽狗体如石,发生反弹,也把蛇尾打痛,但这乌蛇,竟是湖南山泽中,百难一见的乌线追风,蛇身具有厚鳞,蛇皮富有弹,可大可小,全体伸缩如意,但闻榴榴咝咝并作,一白一黑的两个凶猛动物,均从石上疾落而下。

  天狗一弹即起,四爪落地,杳无声息。

  乌线追风蛇,因全身无足,重量也不大轻,从高处见落,如靠腹部支持,必然跌得昏头脑,但它确具妙着,落地之时,尾一卷,体若螺旋,从尾端直达头部,好似一盘悬挂的盘香。

  尾部着地,蛇头疾往上扬,盘着的身子,藉上冲之力,恰似弹簧一般,从高处疾落,毫无伤损。

  天狗也逗发了有生俱来的凶,两耳朝上直竖,狗眼中光暴,直达五丈有余,全身白直竖,四爪齐伸,迳朝乌蛇猛扑。

  乌线追风,游身疾走,方向右斜,觑空天狗来势,长尾如鞭,由右而左,凌空便卷。

  双方都是以快打快,蛇势正是攻守连环,双关齐下,狗被蛇尾卷个正着,接连两圈,着颈部。

  聂秋娘似乎关心爱犬,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灵舒头顶,被她纤手制住,重如泰山顶,而且她手心直是一座红炉,烫得百涯裂,四肢百骸,有如大病散发高烧,把一身肌肤得通红。

  秋娘稍为分神,舒儿立觉热度骤减,神智顿清,遂把手缓缓朝后一转,五指按着秋娘促,此左右各一,右肝左脾,肝伤难救,只要用真力点拿,秋娘可立即瘫痪致死。

  灵舒暗道:

  “原来她一切都是假装,不借牺牲相,目的在于置我于死,乐虞我诈,互作一拚,谁也莫想活命。”

  五指正待用力,不料触手之处,只觉绵绵酥软,拇指所按,正确及对方房,软中有硬,奇趣盎然,那还再忍下手,只好把手一松,凄然道:

  “你可不一掌震碎我的天灵,却慢慢让我受此活罪?”

  对方娇笑一声,只笑得舒儿直打寒噤,但闻她缓缓说道:

  “我恨你,恨你入骨,却不能让你就此速死,蛙蛇与狗,搏斗之势,已触发你的灵机,如让你悟出此中奥妙,我便非你的敌手,宁我负人,不能使人负我,我要让你把它们天赋奇能,全部领会之后,使我触类旁通,然后再把你用掌击毙,你意想不到吧?”

  舒儿叹息道:

  “你怎的这般恨我?看你为人,一貌如花,举止之间,妩媚中含着刚正,谁也不会料到,你竟是这般狠毒,手辣心照的人,蛙蛇天狗之搏,我虽然有所领悟,但其中奥妙之处仍多,而且你把我打死,青娥月婵二姊,绝不会把你轻轻放过,未来后患,对你只是有增无已,何不及早回头?”

  对方冷笑道:

  “武月婵神筝已失,绝非我的对手,至于你那未婚娇,她已恶病身,自愿不暇,死亡预兆,已困扰她全部心神,那还有功夫管你闲事?”

  场中蛇狗,正在互拼生死之搏。

  两者互见所长。

  乌线追风,游身之术,愈演愈奇,腹部着地之处,不过五六寸,疾攻时,尾部盘旋,蛇头上翘,身子一弹,如神龙水,斜穿而上,口白雾,张牙齿,蛇尾横扫,力能碎石,而认位之准,身法之奇,每每出人意表。

  天狗扑抓之势,更使人叹为观止,纵身空中,不是上攻蛇腹,便是下咬乌蛇七寸要害之处,眼看乌蛇横空,矫若游龙,不是蛇头扎着狗首,便是蛇尾扫着狗腹,有类常山率然,(按率然即蛇名),击首尾至,击尾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可是天狗在迭遇奇险之下,每凌身空际,缩腹。轻轻避过,有时甚至把身子一翻,十爪箕张,锐牙如刃,着蛇颈便咬。

  战约有一顿饭久,乌蛇呼气如云,天狗也从鼻中出两道白气,互觉疲乏已极,但彼此都不肯罢休。

  地下癞蛤蟆,两只怪眼,却随着乌蛇游身之势,不断变换地位,每当天狗危险时,即阁阁长鸣,缩头拱背,坐地不动,那情形,似在不断提醒天狗,以作警惕。

  忽闻榴榴之声,起自谷中来路,这种奇声异啸,和秋娘座下天狗的吠声,竟是一模一样。

  天狗闻啸,竟立即停止搏斗,往侧边一闪。

  乌蛇弹身而起,直冲而来,狗已斗志松懈,不及御防,匆促中,前爪一抓,蛇头偏左立即避过,蛇尾却朝右边横扫,巴巴连响,狗背上,却挨上重重两击。

  这东西,竟不再还击,虽然受伤,仍朝秋娘灵舒潜身之处,迅疾猛扑。

  秋娘一惊,但似仍不放松舒儿,右手奇热加大,但娇躯已微微发抖。

  灵舒已觉四肢百骸,皆非已有,阵阵热汗,透衣孺,但他早把生死安危,置之度外,故蛇狗互搏各种奇姿怪式,却仍览无遗。

  剧斗停止,立即垂帘内视,静坐等死,狗扑身前,却闻秋娘低声喝道:

  “你已被我用纯内热,灼伤筋骨,稍用真力,只有死路一条,眼前已有奇事发生,我去去就来,如果乖乖等着,还可减少死时痛苦,否则连求死也大感不易了!”

  语罢,立即娇笑一声,但见银光闪烁,和那天狗榴榴之音,直往来路奔去。

  约莫一怀茶久。

  灵舒闭着双眸,正在回味那蛇狗扑斗之法,突闻咝咝呷呷之声大作,赶忙睁眼看,那乌线追风,已将癞蛙紧,蛇头犹不断贴地绕,转数愈盘愈多,对方也竭力以图挣扎,每叫一声,则身子逐渐鼓,彼此苦苦撑持。

  乌线蛇不时张牙吐舌,往蛙头猛咬,蛙则朝蛇首猛白沫。

  彼此又僵持一阵。

  突闻吱的一声。

  癞蛤膜身子暴缩,疾弹而出,横空一跃,朝对着蛇颈便落,前足巧若人手,把对方颈子,紧紧抱住。

  这一下,疾快异常,也出蛇意外,脆弱之处,竟为敌手所乘。

  乌蛇狂啸一声,游身疾走,其疾如箭,也朝天狗奔去。

  一种伶仃孤苦的奇异念头,突然袭上舒儿的心境,父死、母逃,祖母遭凶,爱友罹病,月婵生死莫卜,眼前所遇少女,似友实敌,而自己,更被人家得求死不得,求生不能,这无异于一场恶梦,所经所历,都超出常情,甚至都不能理解,人到无可如何之际,一切反听其自然,静坐一阵,全身热度渐减,心境也逐趋平静,遍体热汗,被凉风一吹,衣服已由而干,暗自凝远真气,全身不但毫无异状,反觉真力暴长。

  眼前有一块大石,就在右侧,屈指轻弹,石角应手而碎。

  这可把舒儿得莫明其妙,心说:

  “莫非自己还在作梦么?她无缘无故,打我一掌,复用纯真热,灼伤我全身筋骨,而且还得置我于死,为何全身一点异状?复又想到,这种奇迹,莫作由于服食蜂蚁王浆所致。”

  他腹孤疑,遂缓缓由石上立起,此刻蚁群虽然如前猖獗,但他已不再怀任何恐惧之心。

  阙光剑已被秋娘持去,只有徒手而行,谷中,有黄土暴起,望之如一座古坟。

  舒儿知道:

  “这是蚁丘!”

  他对秋娘,虽仍采怀疑态度,但心中尚不无惦念,纵身前跃,落上蚁丘,踌躇间。

  忽闻耳际有一丝微音,状若蝇鸣,但语音显得极为郑重,仔细一听,那声音酷似一位少女所发,但她断续说道:

  “雁来谷为险恶之区,这种地方,最好少来,不过你这番却因祸得福,但前途仍然危机四伏,眼前此地高手如云,一个应付不当,不但关系你本身安危,而且武林劫运,也将见扩张,我真为之担心不已呢。”

  灵舒不由心中一怔,但还辨听不出,这声音为何人所发,只好怔柯柯的呆立蚁丘,不料蚁丘土质极松,舒儿真气一懈,脚下立见浊力。

  崩然一响,蚁丘下陷,自己身子,也随之下落,深几及腹。

  耳边又响起那少女微音,道:

  “真险!赶快跳了出来,否则,会被毒蚁活活咬死!”

  “蚁巢中必有蚁粮”灵舒因在树干之中,得着甜头,遂不放过机会,随手把身旁泥土拨开,虽是蚁丘,却无一只黑蚁,更末见着蚁粮,不由心中奇怪。

  正待拨上再看。

  脚底下,似乎东西动,因谷内已经发现乌线迫风,疑是蛇头,不觉心头大骇,遂耸身跃出,似闻少女娇笑道:

  “这是何苦来?叫你不听,定被毒蚁咬着了。”

  这声音,因毫无做作,而且极为清晰,舒儿业已辩出。

  “此是青娥无疑!”

  当下心中一急,遂站在丘旁,大声叫道:

  “青娥!青娥!你在哪里?”

  这几声,叫得回肠气,几乎一字一泪,空谷中,也泛起回音,耳际,但闻一片青娥青娥之音。

  灵舒此刻已经失去主宰,不住左顾右盼,都在找寻娥儿,但雁来谷多的是石笋、土,和败叶残枝,只要你有制蚁之道,几乎随处都可以藏人,那里找得着她。

  舒儿也知道此女虽然温柔婉娈,但择善固执之心特长,如不想见,再怎样,也属徒然,不由急得纷纷泪落。

  对方似乎被他一片真诚所感,又用传音入密,在他耳际响起一阵感叹道:

  “不是我故作狠心,而是此时见面,徒增你无谓伤感,彼此无益,照我原意,我早该求生绝望了,但经你一片至诚,使我深受感动,此来也为求药,适才那蛇蛙,和另外一件重要之物,势在必得,你能不能助我一臂?”

  舒儿见她亲口承认,不由又是慰,又是伤感,遂大声告道:

  “祖母已被南天八奇手下所杀,你知道么?”

  对方似在哭泣道:

  “不为此事,我尚不至惹下麻烦,总有一天,我同你必需了结此恨!”

  一道红光,突从蚁丘之内,映入眼帘,那是一只从头到尾,长逾三尺,尖嘴鼠目,身红鳞,腹有四肢,前长后短,趾爪尖锐,前爪曲长,形同赤鲤,红光闪目。

  青娥不知潜踪何所,突作惊叫道:

  “这是红鳞穿山甲,有此一物,可疗百疾,舒弟赶快帮我捉拿!”

  舒儿错愕间。

  红鳞龙鲤,胆小怯人,竟朝蚁丘之中一缩,立即潜踪不见。

  “快!这是百年难遇的奇物,失此机缘,便无觅处!”

  舒儿奋起精神,双手缓缓朝蚁丘一推,他可不知目前功力,与前相比,简直不知大上多少倍。

  煞风一出,平地吹起一股,轰发之声四起,空谷回音彼此,酷似雷鸣,立时走石打砂,顿时蚁丘夷为平地。

  娥儿声音,已在耳旁笑道:

  “果然是士别三,便当刮目相看,有此功力,实出人意表,只是过份鲁莽一点,穿山甲如不钻得疾快,岂不被你这一掌,打得无踪无迹么?”

  舒儿见她如儿女絮絮,闲话家常,不由又惊又爱,红鳞穿山甲,虽然无踪无迹,但怎样也得把它找了出来,那怕是牺牲一己。

  土丘之下,碗大的,可不知有多少,谁知道这穿山奇物,走上那一条?

  目前,此处不是蚁丘,而是龙鲤藏身之处,大约此谷毒蚁太多,穿山甲虽为食蚁之物,毕竟实力不济,被蚁群赶得落身此间,谷尽头毒蚁也自然避免伤害,较他处为少,而龙鲤藏身之处,毒蚁自更不敢接近。

  舒儿一时倒惘了,龙鲤在何方位?如何看得出来?实费思索!

  蓦地想到伏地探声之法,龙鲤利用前爪钻扒泥土,而后穿身而过,这中间,自有声息,但音从土中发出,不伏在地上,绝探听不来。

  于是拿耳朵朝泥地一靠,果然把方位探出,最奇是,那钻爬方向,并无显著口。

  灵舒将真力凝运右手五指,朝土中一,掀泥翻土,奇快逾恒,不久,底下竟现出一处大,舒儿几乎叫出声来。

  原来,土之中,竟躺着一具完整骷髅,论高度,这骷髅起码比舒儿高出一个整头,手掌和两足,也比他长出很多。

  骷髅身上,放着三块板,拾起一看,板之上,有图有字,尚属完整。

  图中人像,却是一位古状文生,各种坐立姿式,无不奇特异常,一共却有五十四像。

  字如蝇头,多属古篆,旁边却有四篆字,颇感模糊,而且泥土极多。

  舒儿用手把泥土拭去,仔细辩认,才看出那是“灵飞秘帖”

  这时他一心只想获得红鳞龙鲤,版篆文,字极古奥,而且里面文句,也至为艰涩,那图像,更不能一看就懂,只好暂时把他储在革囊里,闲暇之时,再仔细研读把玩。

  他朝着骷髅,默祷道:

  “晚辈为追龙鲤,无心触及前辈眠息之处,并将身前帖,暂时借用,为酬厚恩,愿终身执弟子之礼。”

  祷罢,遂朝着骷髅,拜了八拜。

  青娥似经目睹一般,又复传音叹道:

  “诚敬及于骷髅,不忘前人盛德,秉此心以往,决不至玷辱武林,的是可喜!”

  舒儿不敢触及枯骨,小心翼翼朝着龙鲤穿爬方向,挖了一阵,正喜相隔不远。

  突闻青娥语带惊呼道:

  “赶快,桃源灼姬恐将与人动手,乌线追风与那紫乌癞蛙如被别人得去,则此来等于白跑!”

  舒儿气道:

  “那妮子面和心狠,绝非好相识,干吗为她担心?”

  立闻青娥笑道:

  “此女娴御剑之术,而且国天香,并有宜男像,和武家姊妹比较,正是各有所长,这两人,都强我百倍,为何舍本求末?”

  灵舒指天明誓道:

  “我如有任何异念,吴天叫我不得…。”

  “其死”两字,尚未道出,斜对面,突卷起一团风沙,朝他脸上吹来,但闻青娥悲声道:

  “干吗任便起誓,你那真情,我完全明隙,但我每觉自惭形秽,而且陆氏单传,祖宗血食,你也不能不加顾及!”

  缓了一缓,又在催促舒儿,赶快把龙鲤捕获,迟则必有巨变。

  灵舒被她说得心中一动,因为他觉得世上惟一的亲人,除了青娥外,实没人能与她比拟。

  叱咤之声,不断传来,还夹着声声冷笑,那明是秋娘正在朝人断喝,对手,似是一位老气横秋,功臻绝顶的老者。

  天狗榴榴作啸,似在搜索敌人。

  舒儿大急,立奋神威,双手朝土中几推,翻动尘泥,眼前红光闪烁,红鳞龙鲤,已缩头束尾,其状如球,被舒儿从泥中翻出。

  刚到手,青娥又在催促:

  “快把龙鲤丢向青麻石后,将你恩师枯骨掩埋,速去接应秋娘要紧,妾此时委实不能和你见面,千方海涵!”

  舒儿此刻倒也豪,朗笑道:

  “我身上还剩着蜂蚁王浆数滴,一并你,你这一辈子潜踪不见,我也决不勉强,但终身绝不谈婚姻两字!”

  语罢。

  将红鳞穿山甲点昏,并取出蜂蚁王浆瓶,微一抬手,两物齐往石后抛去。

  舒儿手法,拿捏极稳,玉瓶龙鲤坠地,不但毫未损伤,而且不带声息。

  天狗榴榴之声,已大为急促,似已被人所制。

  舒儿忙将枯骨,用土掩好,立朝来路急奔,这一次,他已学乖不少。

  “先见探敌虚实,而后给予痛击”这是他定下的如意算盘。

  一路树木石笋及蚁丘等作为掩护,经行之处,均无阻挡。

  前进不到半里,敌人已经现身形。

  这是一位老年,而貌像奇特的怪丐,半截衣袍,遮着上身,左边抱着一只叫化袋外,上还扣一具大铁锤,手上所持,正是一枝伏蛇杖。

  地上毒蚁,空中蚁群,不断在他周身飞旋爬动,他却睡在二枯黄的樟树枝上,四平八稳,一阵阵的鼾声,响若雷鸣。

  天狗却陷在蚁群之中,四足不住的爬,全身白,状如钢针,直竖,那情形,似乎被人制住。

  秋娘也站在一旁,频促双蛾,正在和那叫化理论。

  怪叫化恍如未觉,佯佯不睬。

  秋娘怒道:

  “老前辈,怎么上门欺人?再不搭理,可别怪晚辈要出手冒犯了!”

  老叫化突然间打了一个嚏,空中飞蚁,似被一股无形风力,卷得朝下一落,秋娘大声娇咤,皓腕疾抬,狂飙突起,朝着打来的劲风击。

  她力似不敌,云鬓间秀发轻扬,罗裙飘拂,双肩微幌,朝后疾退两步。

  身旁天狗,立即榴榴大嗥,似乎困而出,拖着尾部,也随着秋娘,返身后跃。

  银光起处,冷如霞,俏妮子跃身而起,身随剑合,剑与神凝,阙光剑受阳光一照,卷起一片银山,朝老丐身前扑来。

  怪丐裂口长笑道:

  “近闻长松之女,娴身剑合一之术,以为江湖上言过其实,不料果有此事,但这样还难不到老夫!”

  树枝克察一响,老乞儿早已泻身而降,身上铁锤,冲空而起,锤上附着蛟筋,全长逾丈,剑锋锤影,互一照面,声如裂帛,秋娘竟被反弹而回。

  怪丐喝道:

  “再接一招!”

  大铁锤如金啄米,倒卷而下,秋娘也不示弱,翻腕挥剑,剑幕如屏,硬将老丐打来的铁锤,朝左边封出。

  这一式,来势疾急,卷起一片寒芒,光华闪处,樟树应手而落。

  轰然一声巨震,樟干之内,蚁粮如珠,洒落地,毒蚁如朝,纷纷朝老丐涌来。

  怪老儿,左权右锤,非常骁勇,急遽之间“金龙卷尾”铁锤离地不到两尺,反身横扫而至。

  秋娘不退反进,寓攻于守,娇躯晃动间,竟避过铁锤来势,神剑在空中划了一道银彩,如半边弯虹,拦袭来。

  乌光缭绕,剑与锤又几乎撞在一处。

  老乞儿冷笑一声,手杖所指,连攻三处道,迫使秋娘又半途撤招。

  剑幕由左而右,忿转而回,剑手微抖,轰轰作啸,响若轻雷。

  这是纯遁天剑术——“雷声彻地”

  怪丐面容一惊,自言自语道:

  “想不到,店代剑招,尚留传人间,这招式,颇为惹厌,老夫倒要硬接几式!”

  语罢。

  身子朝后疾退,竟把铁锤往间一挂,手上伏蛇杖,当作剑使,和秋娘对折起来。

  “身剑合一”为武林至高剑术,百步之内,取人首级,易于反掌,这并非荒诞不经,而系轻功剑道,均臻炉火纯青,使剑的人,以轻快复杂玄奥手法和身法,剑锋所及,疾如电闪,使人望去,徒见光芒闪烁,而本身为剑幕所掩,敌人来不及防,往往丧生刻下。

  秋娘既娴此道,应可能所向被靡,无如功力尚浅。

  老丐以杖代剑,迭出奇招,而且内力纯,崩刺点劈,神妙无方。

  最奇是,那手上伏蛇杖,软如枝,坚如利刃,招招前,可实可虚。

  遁天剑原是八八之数,为道家纯至高剑术,不但奇,而且博大无方,内有回风、凌云、、擎天诸式,当者披靡。

  可是这老年怪丐,竟似丝毫不惧,一枝伏蛇杖,煞似千百,杖影绵绵,团团疾转。

  秋娘剑式极博,但一时之间,尚还看不出来人所用招式,出自何门。

  两人来往疾腾,战之下,瞬息已经六十余招,这中间,老丐有攻无守,而且愈打愈勇,愈战愈快,最后,人形杖影,简直无从分辨。

  秋娘突然忆及。

  “猿公剑术,正似此形!”但这种怪招,两百年来,已成绝响,不意这像貌不扬的老厌物,居然能使出这种招术,而且内力纯,善于弥补招式不足,再战下去,必败无疑,不由心头大骇。

  突闻老怪喝道:

  “女娃子,算你不错,竟能在老夫手下,走上六十余招,老夫生平,立下重誓,凡与我手的人,不论战胜与否,最少得身带伤痕,留点记号,据我看,你生像太美,未来可不知惑苦于男人,总是武林一害,但我爱才若渴,这次特别通融,就在你那如花似玉的脸上,划个十字如何?”

  语罢,摄口长啸,声若龙

  秋娘陡觉剑幕一紧,寒风劲疾,扑齐而来,对手伏蛇杖,已穿透剑幕,往自己脸上点到。

  好秋娘,临危不,微扭娇躯,手中长剑,朝后一带,剑划半湾银虹,往伏蛇杖上便崩,不科这老丐也用崩字诀。

  伏蛇杖拦着剑身一挡后,软绵绵的将秋娘剑式化解,蓦地里,抖腕震杖,横敲剑身,阙光剑几从秋娘手里震出,对方一式得手,更是不闲,稍为斜身,杖端往秋娘脸上划去。

  眼看秋娘闭月圆姿,立将毁于一旦。

  就在她身后不远之处,陡飞出一块斗大石头,石啸风狂,力道奇大,老丐竟想不到,武林之中,居然还有人敢朝自己暗袭,杖石相“彭”然有声,怪丐怒吼一声,翻身朝后倒纵,虽把石头避过,但衣袖却被石头打破一大块,不由变颜变,眩目大咤:

  “何人敢暗算老夫!”

  石笋之后,立纵出一位丰神如玉的少年,纵声朗笑道:

  “这位大约就是掌击衡山白莲寺闲云上人,南天八奇的丐帮人物,晚辈正要找你!”

  这正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词,老者脸色一沉,深陷入骨的眸子里,隐现光,待然发话道:

  “不错,闲云老秃,难道未死?是否他打发你来?作为替死之物?”

  “死活两字,陆某绝不计较,但在动手之前,尚请见示尊名!”

  两人问答间,秋娘已扑近灵舒身前,含笑问道:

  “谁叫你来管我闲事?”

  舒儿笑道:

  “掌击之仇,不能不报,此处事了之后,我们这笔闲账,倒也不能不了!”

  聂秋娘面带羞云,低声答道:

  “也好,反正我已不想活了,你就把我杀了罢!”

  舒儿见她讲得可怜,似乎已把前仇消灭殆尽,又复笑道:

  “倒不会有这般严重。”

  老丐也缓缓前移两步,面上现出诡秘笑容,发语虽然低沉,但是字字有力,使人听去,竟觉耳膜嗡嗡作响。

  “老夫名字,向不示人,但如必需知道,那也简单,只要你能答应老夫要求,区区微名,我也不必吝惜!”

  灵舒见他说得奇怪,不由暗忖:

  “南天八奇,青娥也曾约略提过,不过语焉不详,只知道那是一丐、二僧、两道、三俗,如今一丐见面,假如连名字也探听不出,岂不被江湖上的人,传为笑柄?”于是极力容忍,天真一笑道:

  “长者有何要求,不妨明告晚辈,只要力所能及,晚辈绝无不允之理!”

  “要求非常简单,你也容易作到,再说,只要老夫说出名字,那时,你即使反悔,连天塌了下来,量你也无能走出此谷!”他傲然一笑,得意非凡。

  聂秋娘望了望舒儿,竟用传音之术,低告舒儿道:

  “何必与他磨牙,多说废话?速行以武功互赌强弱,因为,你要之物,已经在他囊里!”

  舒儿大吃一惊,身人武林,目的在于求取蛹蛇和那红鳞龙鲤,谷中蛹蛇未见,却遇上一条乌线追风,解毒作用,大同小异,如被别人先得,岂不白来一趟?当下心情异常剑,立又人声问道:

  “老前辈,你要求什么?不妨爽快说了出来,晚辈答应就是,人名树影,前辈大名,我必需知道!”

  这怪丐,立时仰天大笑道:

  “好!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们两人就是了。云南西境,野人山主,武林中,都称我为无名怪客,便是老夫!孩子,我的名字,已经说了出来。算我已践履诺言,可是你项上人头,只好暂借老夫一用!”

  但闻秋娘一阵娇笑,笑如百啭黄鹂,清脆悦耳,久久不歇,只笑得云鬓零,花枝招展,连灵舒也被她笑得忍俊不住,但在野人山主听来,却是刺耳已极,不由怒道:

  “你两人是否在将死之前,拿笑作别!”

  可不知秋娘答出怎样话来。

  秋娘毫不理睬,随手将鬓间散发,朝上一掠,但笑容不改,面朝灵舒道:

  “我们已上了人家大当,你知道么?”

  灵舒一愕,笑道:

  “鬼崇之事,陆某向不涉为,不知所上何当,何妨当面谈了出来,彼此商权,岂不大好?”

  蓦地秋娘玉容一整,冷笑道:

  “人家拿你我项上人头,去换那无关紧要四字,你却视同儿戏,岂不可笑?试问,寰宇之内,姓猪姓狗的人,不能归诸没有,可是无名怪客,就能视为一个人的名号,走遍天下,恐怕也找不出这种怪名怪姓,这位来自野人山的长者,虽自以野人目之,但我还不愿以黄炎子孙,却受骗于野人,居然还要我们项上人头,恐怕没有这般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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