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倾城假面
“到、到底…谁…谁和谁玩啊…”倾城莫名其妙的抓抓头。受到生命威胁的人好像是他们吧,她哭个什么啊!
“果然是被宠坏了的丫头…”冰珀摇摇头,突感眼前的猛兽似乎有些异样,忙示意倾城回头。
结果发现,面前那几头雄狮不知在何时早已和狗狗一般乖乖的趴在地上,还殷勤的噌着他们的脚…
“吃过我们喂的山鳮野兔的那几只?”倾城脸惑。
“好像…是的…”这个到底是什么红雀门啊!冰珀脸黑线。
“叛徒!”水无波不巧又从指里看到这一幕,她已经伤心绝了,匆匆站起身便掩面奔泪而去。
“等等!等…等等…等…”一只可怜的手自铁栏间隙伸出,挣扎状态的在那里挥动数次,在暗道内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后无力的垂下“臭丫头,要走也先放了我们啊,真当我们是你养的宠物啊!”长长叹息,出自他们脚下平台底部的翩翩公子风无痕。若不是他出声,他们都差点忘记底下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倾城大喜,立刻唤他“风公子,你是这里的人,一定知道机关在哪里吧,快点帮我们开一下好不好?顶多——等我们出去后,我让冰珀好好的陪你吃顿饭,喝个茶,再逛个集市,你觉得这三个陪如何?”
“…”华冰珀突然好想揍人。
“唉…龙公子,你不用讨好我了。那——三个陪虽然人,但我实在无福消受!如果我知道机关在哪,我还用在下面待到现在么?这是她秘密研究的机关,我也毫无办法啊!唉——”风无痕幽幽的低叹再低叹。
“…白白浪费了我计划的那三个陪…”倾城嘀咕了几下,后脑立刻挨上冰珀的打。
“不想活了?”
他回头,冰珀脸正冰的厉害。他立刻笑嘻嘻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要生气嘛!我开玩笑而已,就算他真把我们救出去,我也可以耍赖啊!”“无赖!”遭他偷袭,她面上一红,一拳朝他击去。
嗵!倾城很响亮的和铁柱来了个亲密接触,当他缓缓转过头后,原本清美的面容愣是被额前鼓起的大包给破坏殆尽。
“你…你好狠的心啊…”某男一手指着她,一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丝帕,抖开蹲下,捂着眼睛“泣”起来。
“你——”冰珀差点气结,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开口“龙倾城!不许在我面前学女子哭!太难看了!”这家伙估计脑袋被撞坏了,竟然把方才水无波的哭泣动作学了个八像,她真是受不了。
“啊…你,你竟然还凶我…我,我不和你玩了啦…”某男不知死活的继续。
“龙倾城——”他竟然连口气都学的一模一样!冰珀扶着墙壁开始吐。
一旁几头雄狮也哀号一声把头埋入爪子,自顾自玩起来。
“华姑娘!”听闻到上层的热闹,底下被困的风无痕有些黯然“现在想办法出去才是首要大事,华姑娘可否稍后再玩闹?”
这算什么玩闹?冰珀踹了蹲着泣的“怨”几脚“起来,再哭不带你回家了。”
“回家?”听到最喜欢的两个字,倾城立刻容光焕发的站起“我们这次真的可以回家了么?”
“不回去,你想去哪?”她白了他一眼。
得到她的确定,他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因为动作太快,一下与她贴的太近,差点又亲到她的脸颊。
这距离让冰珀顿时一惊,她惊不是因为他的太过靠近,而是在他带风冲上前的霎那,她的鼻尖嗅到了某种熟悉的药粉味。
这药粉,因为用途特殊,她每次出门都贴身带着。而且,上次因为水无波的要求,她已经全数交给了她,照理说倾城是没可能接触到的。
然而,为何此刻她鼻尖会清楚的嗅到这种特有的味道呢?
他,是在什么时候接触到这药粉的?
脑中闪过几个片段画面,呼之出的答案在关键时刻被她硬生生的又了下去。
不可能的!
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不可能是那个时侯的!
这事——绝对没有可能!
情感在反对辩驳,理智却渐渐在清晰中。神思骤然一片混乱,倾城的身影脸庞逐渐在她眼中变得离失真…
直到耳边传来巨大声响,冰珀才从恍然中清醒。
他们身后的石壁通道被人打开了,红雀门门主人无影正站在那里,目光暗沉的看着他们以及他们脚下的乖巧雄狮。
几抹不知名的思绪从人无影迥然的眼中划过,他捋捋胡须,开口道“你们二人,真的不愿意留在红雀门么?”
“老人家,你明显在讲废话。”倾城没觉察到冰珀的异样,依然是懒懒的口吻。
“好!龙少侠够胆识!既然这样,老夫就给你个机会!倘若你敢并通过了这个机会,那么你可以和你的师傅随时离开这里!”人无影背双手,侧身朝着通道口,示意他们两人跟他前去。
“好啊。”只要可以和冰珀离开,他无所畏惧。爽快的应着,他拉起冰珀的手就踏入通道。
“等等…”石阶下,可怜的风无痕在听到通道关闭的声音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已被无情的遗忘了…
经过通道机关,重重叠叠的各式地下室,当眼前再度豁然敞亮时,倾城发现他们置身于高高的平台之上。
人无影竟带他们来到了那间巨型的动物地下室!
“老人家,你该不会是想要我和这些动物决斗吧?”倾城额前垂汗,暗自捏紧冰珀的手。
“龙少侠,如若你想改变主意的话,随时都可以。”人无影摸着胡须,那看他的目光中有着十的把握。他可以肯定,他们最终定会留下。
虽然他并不喜欢以卑鄙的手段强人所难,但是水无波毕竟是他唯一的外孙女,她的哭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用途的。
当然,他并非只是因为外孙女的任。留下他们,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们无意间误闯红雀门,了解错综的地下通道,万一出去后将这秘密,那红雀门必定遭难。此乃一。
华冰珀医术一绝,留下她的用意自不必明言。此乃二。
至于龙倾城——虽然目前看来,他除了长相一无所长,但是对于他的个,他却颇为欣赏。如果可以留下他,加以管教调训,他将无波与他配一对,那任的小丫头也就有了可以管束她的人!再加之龙倾城确实相貌不俗,倒不会亏了他的唯一骨血。此乃三。
主意已定,一切计算清楚,人无影料定了龙倾城绝不可能答应这种九死一生的条件,所以才会放心的提出。
“不需要真的去决斗,只要你能在地下室的底部找到通道并功的逃脱。”人无影立于平台边缘上,挥手指向下端。
碰巧这个时侯,布地下室的野兽纷纷嘶吼起来,那起伏不绝的声音充斥在两人耳中,倾城不由自主的朝冰珀身边缩去。
“师傅,这个没影的人要我去喂狮子老虎也!”他依偎在她身侧,借机揩油。
冰珀动了动,没开口。视线,自那群野兽的身上转移到倾城的身上。一个想法,如闪电雷鸣般在她脑中炸响。
假如——假如他真的是那人的话…以那身手,他一定可以平安的险!
要不要——试?
掩着万般矛盾的黑瞳直直的对上他的星眸,他依然是与以往一样的目光,玩闹中含着直白的情恋,如此教她心悸。
“倾城,下去吧。”
一话引惊异。
说话的是她,惊的是他。
“你希望我去冒险?”倾城这才发觉到她有些不对“师傅,你怎么了?”
“为我死——有何不可?你不是,甘愿如此的么?”
凉凉冷意自他脚底往上升,说这话时的冰珀,居然冷然到不分毫表情。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冷漠!
“证明给我看——你没有骗我!”她不要被骗,也不想被骗。什么都可以无视,唯独他的欺骗她无法漠然。
承认了他现在在她心中的重要,承认了心中对他的情感,所以,她不能留个说着谎言的人在身边。
因为重要,才会重视。
其实,如不是方才嗅到那味道,她本可以什么都不再去想的。
现在,事情已接近剖白,她的脑中心中早有了答案,只是还硬顶着不肯去承认。
那自他身上手上散发的淡淡药味,正是那她在皇城替水无波交给久贵妃的东西外所沾的。很明显,水无波早在那东西的包裹上洒了自她这里要去的药粉,她设计这些,无非是想她在皇城失手被抓时能在她手上留下那药粉,留下证据。
然而倾城从头至尾一直在红雀门被困,怎可能接触到这种药粉?
加上他身上的味道甚浓,绝对不是间接触到的。
那就是说,他一定——接触过那个包裹!当她在皇城的时侯,他极有可能也在那里!
越想越惊,思绪一片木然,以至于她无法平静如常的思索。
漂亮的瞳孔收缩凝聚,将眼前的人看了一遍又一遍,仍看不出那脸下的真实。
“你真的想我为你而死?”话语有些酸楚,声音有些低,倾城淡淡哀哀的看着她。
表情僵硬的点点头,她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见她如此,他深深的了口气,转身踏着石阶一路而下。
她猜到了!
他静静的想着。从她那最后的僵硬表情,他看明白了。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虽然并不清楚她是如何知道的,又是在何时知道的,总之,龙倾城即使黑衣人的事,她知道了。
现在,她是要一个证明!
忍着波动的情绪,要他证明——他没有骗她!
他如何能证明呢?
他可以为她而死,这点毋庸置疑,可是在这之上的深层意义呢?
关于他的身份,他所有的过往,他的确一直在隐瞒着啊!
不出手,死!出手,便证实了谎言,承认自己骗了她!
他怎么忍心去伤她的心呢!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的感情啊!这四年来,他好不容易才看到幸福的光点啊!难道,真的要他亲手打碎这才出现的小小幸福,打碎她心中的龙倾城?
冰珀——
行至下端最后的一个平台上,在慢慢朝她涌来野兽群中,他抬头望着最高处的她,美丽的星眸溢着温温深情。
冰珀,为了不让你失望,为了信守承诺,我宁可为傻瓜。
赌上命的代价,也要做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龙倾城!只做那个——你喜欢的无赖龙倾城!
伴随着几头老虎的恶吼,猛兽顿时扑涌而上。
鲜血——霎时红了她的眼!
不——不可能!
猛烈的刺,令她骤然清醒。她,她都说了什么!她竟然——要他去送死!
倾城!
来不及呼喊出声,水绿色的身形已从高台上一路掠下。狠狠的踢开几头老虎,将浑身是血的他扶入怀中。
怀里的人微微抬了抬颤抖的眼皮“没…骗你吧…倾城可以…为,为冰珀而死…”
“倾城…”感觉到他的呼吸声逐渐混浊,她的声音顿时哽住。抬头,周围被血腥刺到的野兽又慢慢聚拢。
形势,陷入一片混乱危机。
万分紧迫关头,一道翩然身影掠在他们面前,那人打出几个指示,令野兽退后了几步。接着,他又昂首朝高台处的人无影行礼。
“门主!”终于找到机关赶来的风无痕庆幸自己来的及时“门主,龙公子已经受伤,请门主手下留情,放他们走吧!”
人无影本就没料到会个血腥场面,一声叹息下有些心软,却因有所顾及,仍不肯开口应允。
“如果门主是担心他们出去后会将红雀门的秘密,那么无痕愿意紧随他们在旁监视,并以命承诺永远不会让他们密!”他自然知道门主心中所想。保红雀门的安全,是门中自上到下所有人的首要任务。
“你真的,要以命承诺么?”风无痕之前为他们二人所做的事,他自是知晓。而风无忧的病逝,也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当初若不是,他要他们兄弟二人去卧底,风无忧现在应该还活着。
事事,总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一变再变,其间夹杂着令人措手不及的憾事。
“无痕,你可知道如此行事后的变化?这意味着你必须终身跟随他们二人身侧,很难再有机会回红雀门!”监视并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他不舍放他离开啊。
“门主,这么多年来明暗沉浮,无痕真的累了,如果门主肯将这一任务托于我,无痕感不尽!”说完,他深深的弯下,鞠一躬。
沉思片刻,人无影手一挥“罢了!你既心意已决,我又如何能改变的了!无痕,外面江湖凶险,以后自己多多保重!”
说话,他不做迟疑,伸手打开墙上的机关。
顿时,自地下室底部中央升起一块圆形小平台,风无痕见状,立刻帮着冰珀将已昏的倾城一同抬上,之后两人也一起踏上。
平台越升越高,最后竟到达了透光的顶部,在平台停稳后,透光顶部徐徐分开,他们立刻提气跃出。
在他们踏出后,那顶部又缓缓合上,不留丝毫隙。观望四周,他们正身处密林深处的一块平地上,地上有无数细小通风孔,光线便是透过它们入地下室的。此处人迹罕至,即使偶有有一两个猎户经过,也绝对想不到那地下竟有如此宏伟建筑。
只是,冰珀现下已无心去感叹这些。倾城受伤处太多,尽管她已点止了他的血,他却依然没有醒来。
风无痕回头,只见她一副痛心慌乱的模样,根本没了冰山圣手的原本的气势,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他叹息一声,道“先去我的竹楼为龙公子疗伤吧!”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细细绵绵的下了一夜,将山野妆点纯白色。
一间两层的竹楼小筑内,炉火烧的正旺,裹着厚厚冬衣的清美男子靠在窗前欣赏外面美景,心情却仍不见佳。
“讨厌的家伙,整天都在,害我什么事都不能做!”说话的人,自然是死里逃生的无赖男龙倾城,他口中的家伙,便是这间竹楼的主人,也就是他目前的情敌——风无痕!
当他知道他们离开红雀门的唯一条件是必须在以后的日子身边都多个风无痕时,他可真是悔不当初啊!
早知道,在皇城一行后,他便应该出现在冰珀面前,说自己逃脱了,然后和她一起回家。
现在,不光的自己一身伤,还沾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家伙!这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倾城郁闷的想着。
窗外的那片纯白中,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渐渐出现在他视线内。见到他们一起回来,他脸一沉,不太高兴。
竹楼的门开了又关,伴随着冷萧的西北风,那雪中的两人已进入竹楼内。
下身上的斗蓬,撒落沾上的莹莹白雪,冰珀自怀里取出采摘到的草药,搁在屋中竹桌上。而风无痕则走到后间,准备将猎到的雪兔清洗烤。
“伤口今还疼么?”来到窗边的男子跟前,冰珀伸手将开着的窗户关上“说了几次了?天气严寒,伤口不易恢复。”
“我早就好了…”倾城闷闷的不去看她,只在旁嘀咕。
“你伤口这半月多来一直不见结疤,怎算好?”
“唉…”见她问及此,他立刻撤去沉闷,换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这还不都怪风无痕那家伙,整天不知什么东西给我吃…师傅,我们回边水城也要一直带着他么?”
“山野间也没什么吃的,等你伤口再好一些,我们就回去。至于风无痕——”冰珀低声音,上前帮他拉紧领口,笑容莹莹的轻提粉“你觉得这有可能么?”
之前只是为了帮倾城疗伤,她才会暂时留在这里的,待在别人的地方当然也不能说什么。但回去济恩小筑,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她可不是什么有善心的女子,即使他曾经帮过她,她也不想留一个陌生人在家中。
风无痕,只能和他说抱歉了。
心领神会的从冰珀处接收到信息,倾城突觉心情大好,连窗外的雪景也变得绚烂起来。
一时间,他又感诗兴大发,于是开始作诗云云。
“白云,白雪,白色山;冬景,烤兔,乐逍遥…”
冰珀笑倒,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头“那么横批呢?”
“横批?”清美男子星眸熠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脸孔的上的表情在顷刻变得正经,眼神也深邃起来“横批是——我爱冰珀…”
情话,说的是这么自然,视线,融的是如此和谐。此时此刻,再听这样的话,她一点也不会觉得尴尬和紧张。因为她知道,这是他对她最真实的话语。
表面的东西总是惑着人的心,在他为她血的霎那,她惊觉到内心深处对他的脉脉情愫已超出了她的想像。喜欢着一个人,爱着一个人,依恋着一个人,情感已经超出所有理智,无法也无须再去控制。
知道与否,又能怎样?又能怎样呢!她是丢弃不了他的,这张清美容颜,这颗爱着她的心,这骨子里透着叛逆二字的个!她已经决定全部——全部都接受了!
倾城,我心中的冰山早已被你融化,倾城——我的倾城…
语言的极致,视线的尽头,是什么?
柔软手臂上他的颈项,淡然的素颜缓缓上前,吻上他。这个简单的动作包含着太多的思绪,她在她的上倾注了所有的温柔。
冰已水,绕绕,将彼此包围。
龙倾城有半刻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当她放开他,再度看他时,在她的惊恐的视线中,他才发现自己居然——
“倾城,你怎么了?”冰珀黑瞳瞪大,显然很是惊讶。
在她面前,某男俊的鼻子下居然挂下了两行——血!
他——、鼻、血?
“没事!”倾城忙尴尬的捂住鼻子,同时动作滑稽的仰着头踏上楼梯,在她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于是,就这样,华冰珀首次主动亲吻龙倾城的温情一幕,以某男鼻血之后的凄惨退场而得以告终…
后间门口,风无痕立之久久,黯然已无须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