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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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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邛县有居民数千户,算是个规模不错的城市了。街面上,人群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舒蝉不是初次听说“临邛”这个名字,事实上她这次离家出走,目的地就是冲着临邛县而来。

  在人群里左闪右避,舒蝉见什么东西都是充了好奇,她一手牵着行动僵硬的小雪,一手到处指指点点的,嘴里还唧唧喳喳不停的说着话。身后老远,张老头跌跌撞撞,脚步蹒跚,直气儿。

  舒蝉回眸一瞥,喊道:“爷爷,咱们找家酒楼歇歇脚吧?”她喊的很大声,引来街上无数人惊讶的目光,她浑不在意,眼睛眯眯的笑着,身旁的小雪面无表情,对周遭的一切似乎并不怎么关心。只有小雪怀里的小黑,却乐颠的股颤颤的,小尾巴晃得人眼都花了。

  张老头似乎很不习惯这么招人惹眼,有些紧张的低声说道:“闺女,酒楼好贵的,咱们换过一家便宜的吧。”舒蝉笑道:“没事,我请客,咱们好好吃一顿。”眼光望向小雪,又道:“小雪身子虚,该吃顿好的补一补。要是实在没银子结帐也没关系,咱们就把小黑给卖啦,它兴许还值俩小钱吧!”说着,嘿嘿贼笑,小黑呜呜的低鸣,挣扎着在小雪怀里动。

  小雪摸了摸小黑的小脑袋,冷冷道:“不卖!不吃!”说完,转身便走。舒蝉愣道:“咦,我开玩笑的,她还真当真啦!”张老头道:“她可走远啦,咱们快跟上。这女娃娃,唉唉,子可真古怪。”

  这次到县城里来,其实是张老头的主意,因为他的大儿子与大儿媳离家足足有八天了,还没见回来。张老头急慌了,他决定上县城找人,好动的舒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伤势才稍有好转的小雪见舒蝉要走,一言未发,却在天亮时分早早的等候在了大门口。按舒蝉的想法,带上小雪正好,可以顺便打听一下小雪的家人。

  应着舒蝉的要求,三人走进了临街的一家大酒楼,店小二见了这一行奇怪的老少,赶忙热情招呼。张老头的打扮虽是乡下人的那种简朴穷酸样,但舒蝉那贵气的派头却是不容小觑的。而且,小二的眼睛不自觉的瞟向那只黑乎乎的小狗,那狗脖子上叮当作响的大铃铛金灿灿的,一眼便可看出乃上等赤金打造。

  酒楼里的人不算太多,舒蝉挑了张临街靠窗的桌子,点了八冷盘,八热炒,两斤女儿红,末了又叫了四时鲜水果。

  张老头脸惊讶,小声道:“点那么多,吃不完的呀!”舒蝉笑道:“没事,咱们三个加上小黑,吃不完的话就打包带回去好啦。”小雪从头到尾都冷着一张小脸,不吭一声,菜水介的往桌上摆,她瞪着桌子的菜好半晌,突然抬手向菜碟抓去,横里快如闪电的伸来一双竹筷,啪的夹住她的右手,舒蝉低道:“小雪,拿筷子吃!”

  小雪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闪过一丝困惑,舒蝉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小雪自清醒以后,行为大为反常,住在张老头家的这么些天,吃饭从不用碗筷,有时候竟还跟小黑抢食物吃。舒蝉心道:“看来这次到临邛县来,该先去找个大夫给小雪好好瞧瞧啦!”

  正思量间,小雪反手一抓,那双竹筷“啪”的记脆响,从中一断为二,小雪的手已直直的一碟“麻婆豆腐”里。豆腐是现做的,尚滚滚冒着热气,她也不怕烫手,抓起一大块来,汤汤水水的进了嘴里。舒蝉叱道:“小雪!”张老头早见怪不怪了,只是脸面上大是尴尬。

  小雪将豆腐嚼了两下,噗的全吐了出来,道:“辣!”伸手又是一抓,捞了碟“四喜丸子”左手跟上,五指一整只“五香肥鸭”的肚子里。她脚踩在凳子上,娇小的身子前倾,整个儿几乎就爬上了桌面,小黑在桌底上团团转悠,呜呜的直叫唤,小雪油腻腻的小嘴一撇,竟腾出手来将小黑抱上了桌子。

  这一人一狗顿时大闹台桌,正端菜来的小二惊得目瞪口呆,一恍神,手里的菜碟子早被小雪捞了去。舒蝉秀眉紧皱,不住的呵斥小黑,却哪里还唤得住。酒楼里用餐的食客纷纷转过头来看,由最初吃吃的偷笑,但后来哄堂大笑,指指点点的嬉笑怒骂声传遍整个酒楼,最后竟引得路面上的行人也都跑了来,堵在窗口瞧起了热闹。

  小雪吃得急了,被嘴的食物咽住,小脸涨的通红,脖子梗的老直,舒蝉手忙脚的拍她的口,叫道:“水呢?拿水来!小二,你站在那发什么呆,有什么好笑的!”张老头忙四处去找茶水,小雪瞅准桌上的两坛女儿红,伸手快速的抓过一坛来,啵地抓破封坛泥纸,捧着酒坛子,仰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张老头颤颠颠的端回一只茶壶来,叫道:“水,水来啦!”舒蝉瘫在椅子里,摆手道:“不用啦,爷爷,你歇着吧,别忙活啦!”

  说话间,小雪已将一坛子女儿红喝了个底朝天,小脸绯红,她一抹嘴,砰的将酒坛子扔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周围围观的人发出一声哄赞:“好!好酒量!”小雪咋咋嘴巴,许是喝得不尽兴,又向剩下的酒坛子抓去。这一次,舒蝉出手了,她摁住小雪的手背,不让她碰那坛酒,另一只手去点她的道。小雪挣扎着躲闪,手臂无意的一挥,将酒坛子碰到了地上,坛破酒洒,舒蝉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小雪望着地上的残酒,呆了呆,猛抬头时,舒蝉发现她双目赤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醉酒的关系,她的眼神看上很不正常。正暗叫一声:“不好!”脑子里拼命转了无数念头,想着该如何制住小雪,不再由着她发酒疯砸了酒楼,门口却响起一声暗哑的叫唤:“小姐…我可找着你啦!”

  舒蝉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哧溜往桌底下钻入,心道:“惨啦,惨啦,这回怎么这么快就被逮着啦!”钻进桌底后,才发现小黑斜歪歪的趴在地上,舌头伸在外头,吧唧吧唧的不住着地上打翻的残酒。舒蝉抱起它,笑骂道:“黑东西,连你也这么贪酒,醉死你活该!”

  正骂着,张老头低下一张脸来,说道:“闺女,你钻在这里头做什么?快快出来,小雪那娃娃,她家里人找来啦!”舒蝉奇道:“咦,是小雪的家人么?”忙从桌底下爬了出来,仔细一瞧,却见一五十多岁的长须老头拉着小雪的手,泪面的哭道:“小姐,小姐,我可…我可找着你啦。你还活着,真是苍天有眼,佛祖保佑啊,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啦!呜呜…”

  舒蝉凄然,心酸道:“爹爹妈妈是不是也正谴了叶姥姥,在四处拼命找我呢?”转念忽又想:“不会!姥姥抓到我,只会给我上家法!”

  小雪面无表情的任由老人握着手,好半晌扭过头来,睨着舒蝉,喊道:“姐姐…”小雪平时的话就不会说太多,此刻喝多了酒,更口齿不清,要仔细揣摩才能听懂。老头愣了愣,问道:“小姐,你说什么呢?”

  舒蝉走到小雪身边,问道:“老人家,你是她什么人?”老头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回答道:“她是我们家的小姐,我是…”正慢的说着,酒楼里的食客中有人大叫:“他是石府看大门的单伯,单老头!”这么一叫唤,立即换来一片嘘叹声。有人叹道:“惨哦,石府上下一夜间门被杀,当真犬不留…”又有人道:“谁说不留,那单伯和石家小姐不还好好活着么?”当先一人立即回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单伯眼泪又不住了下来,哭道:“小姐,回家吧,老爷夫人的灵柩还摆着堂上,今儿正好是头七,你回去磕个头吧!老爷夫人见你没事,不知会有多欢喜…”

  小雪打了个酒嗝,一股酒气从她嘴里直冲了出来,她大叫道:“不认得!不认得你啦!”手臂一挥,单伯被她大力摔了出去,砰地一声剧响,撞倒一张桌子,单伯一大把年纪,这一撞显然撞伤了骨,疼的直哼哼。早有围观的人将他扶起,怒道:“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老人?他就算是你家的仆人,你也不能这样没人?”

  舒蝉厉声道:“小雪,道歉!”小雪目凶光,将下巴高高一昂,虽然个子要比舒蝉足足矮了一个头,但在气势上却一点也不输给她。舒蝉见她不讲理,气得“啪”的甩手掴了她一耳光。单伯惊道:“你…你别打她…”

  话未说完,只听小雪一声大吼,双手一抬,一张桌子给她彻底掀翻,桌上的碗碟乒乓摔个粉碎,她似乎还不解恨,扬手从人群中抓出刚才责骂她的那人,甩手扔了出去。舒蝉忙施展轻功,跨步追上,托住那人的身体,将他平稳放下。那人吓得脸色发白,腿脚发软,落地后连站都站不直了。

  小雪双手挥舞,不断有围观的人被她抓住,随手扔到空中,舒蝉忙着一一救人,却远不及她扔的快速,终不免有人无暇顾及,狠狠的摔个半死。一时间,围观的人四下里尖叫逃窜,整个酒楼嘈杂的像炸开了锅。舒蝉怒喝道:“小雪,住手!你要闹到何时?”

  小雪脸蛋憋得通红,正奋力举起一人,预备远远扔出门去。舒蝉一晃身,闪到她面前,出手快如闪电,食指戳中她前的“膻中”小雪双眼一翻,整个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舒蝉伸手扶住,又将那名被扔的受害者稳稳放下,说道:“对不住,我妹子她喝醉了,不是故意的。”那人早吓傻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怀里的小雪微微动了一下,舒蝉早知道她和普通人有点不一样,点制不住她多久,忙大声叫道:“绳子!绳子呢!给我拿绳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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