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做梦的人想不到的事

　　陆家注定渡过一个不眠的夜晚，陆希凡的老婆今天跳楼的心都有了。且说，梁军坐着凤成梁的车来到了南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声传了出去，南京市委市府领导班子都提前赶到了南京军区驻地，都候在了南京军区的大门口，一个个都扎着领带，脸上得一丝不苟，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等着凤成梁的到来。

　　上海的情况，早就被一个无形的手给传递了过去，南京的人们又是幸灾乐祸，又是有点担心，江苏省的老井，还有省府的张朝岭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然后道，老陆是怎么回事呢？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下一步，老陆恐怕是要挪位置了，虽然现在凤成梁恐怕还不会轻易地动人，但是，一年以后呢？那时候，换届结束了，以凤成梁的背景，会很快站稳脚跟的，到了那时候，恐怕事情就不好说了，哈。那么，要是陆倒出位置来，谁会取代那个位置呢？

　　官场即是狼窝，向来都是相互厮杀的地方，没有人会有什么怜悯心，从来只听说过痛打落水狗，可没听说过雪中送炭的事，现在老陆出现了危机，作为官场的同道，老井和张朝岭谁也没有替老陆掉几滴假慈悲的眼泪的觉悟，相反倒是，人人都打起来了算盘，上海可是直辖市，中央选人用人向来从四个直辖市里拔萝卜，那是中央的菜园子，要是挤到那个坑里，只要别出老陆的问题，大概就是有希望，在退休前熬个副国级的。

　　两个人都这么想，但是谁都没说出来，但是都知道对方想的什么，这时候，南京市委市府方面也知道了消息，作为驻地的城市政府，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也跟着早早地赶了过来，为领导做好服务工作嘛，这个觉悟还是有的。这样一来，光四个班子方面的人就站了黑的一片。

　　官员们站在一起，自然是比官衔，省委书记和省长自然是高处不胜寒，虽然市委市府的人都想凑到跟前去，却没几个人敢上他们跟前得瑟，于是，便形成了一个个圈子，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省政协的，还有专职副书记几个人扎在一起，他们自信，这次凤成梁一定会把他们到身边去作陪，纪检书记、常务副省长等几个人却在心里悬着，几个常委，诸如组织部长、宣传部长、政法委书记、南京市委书记以及副省长们都在忐忑，就怕选代表的时候，把省委书记和省长选走，他们也就白来了，至于市长还有市委副书记副市长们，心里一直悬着，甚至早就做好了被打发的准备。最可怜的两个人就是市委秘书长和市府秘书长，两个老兄就没有那个奢望，相互聚在一起，相互自嘲，只等着做好了服务，领导们进去陪领导了，他们好回家去。这里面就有庄墨兰的父亲，庄秘书长。

　　前儿个，我们介绍过，庄秘书长正处于人生的不尴不尬的境地，现在他作为一个秘书长，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再向往上走一步，成为一个真正的副市级领导，却又很难了，因为，在中国大家都知道，这是涉及到一个圈子的问题，而且，庄秘书长的年纪也不小了，根本就没有竞争优势了，上次在庄墨兰的家里，听到了省委酝酿干部的消息，他连女儿也顾不上照看了，就抓紧时间往回赶，但是，做了许多工作，找了很多人，结果对于他来说，不是很理想，那么接下来，他的命运只有去人大政协，甚至连人大政协都去不成，直接找个什么特殊经济区，或者工会，然后往那一呆，混吃等死靠级别了。

　　等待总是漫长的，大家等了有一段时间，才看到远处出现的那个车队，龙在天通过孙女和梁军的关系，终于把凤成梁争取到了一个集团里，今天他特别兴奋，组织了一个很大的车队，卫队把整个车队都围了个水不通，唯恐出现什么不安全的因素，至于公安局那边，根本连个边都靠不上，有他老龙，还用谁来？

　　等到大家来到军区大门口的时候，龙在天看到门口聚集的那一大群人，心里不由得骂开了娘，这帮孙，真他妈的能削尖了脑袋往里挤，我他妈的家里的事，你们也掺乎？但是，当着凤成梁的面，他又不敢骂，等车队到了大门口，龙在天就转头轻视凤成梁，首长，咱们直接进去？

　　凤成梁对江苏省的人没有成见，自己要是到了这里，连人都不见，那可就不好了，连忙说，既然同志们来了，就见一见。龙在天心不高兴，也得停下来，然后下车，亲自给凤成梁把车门打开，于是，凤成梁就下了车，还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江苏省的一干干部都排着队过来，跟凤成梁握手，因为干部太多，整个排了那么远的趟子，于是，你就只听见不断的“首长好，首长辛苦了”的寒暄声。这时候，龙在天一见人也太多了，本来心里就不高兴，就道，呀，你们这多人啊？首长一路这么累，你们这是给首长找活了呀。

　　他这么一说，凤成梁就赶紧打住他，哦，不要这么说，我和同志们见见面很高兴。但是，江苏省的人吃不住劲了，就赶紧把南京市委的人招呼过来，安排下去，除了市委书记和市长，其他人一律不要过来了。

　　庄秘书长本来是排在最末尾的，他起初一看，省里的意思是，让大家都去跟领导见个面，本来是高兴的，虽然这辈子官是升不上去了，但是也算是见了天颜了，以后也有的吹了，就排在最后，把手早早地准备好，就等着跟首长握手了，却没想到，省领导一声令下，说是市里的干部不见了，原本用手绢擦着的手，便无力地垂下了。

　　梁军在车里没有下车，透过车窗他看到了这一幕，他心里有点酸，不为别的，他本人对庄秘书长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毕竟是庄墨兰的父亲，是自己的老丈人，眼看着这个人被排挤出了圈子，能不伸出援手吗？

　　这时候，握手完毕，省里的领导，还有南京军区的大小干部都出来了，在龙在天的带领下，都拱卫在凤成梁的身边，一个个都捧出一张张笑脸。龙在天现在心里的气焰也高涨起来，就指着省委的老井，道，你们这些人不地道，带着这么多人来，想吃穷了我吗？一句玩笑话，表达了他的不。

　　老井也不是吃素的，就道，龙司令这话就不对了，好像是说，我们地方支援不对建设不够，要是你同意，我们现在马上请首长到我们那里去，我们希望首长天天吃我们。两个人舌剑，凤成梁微笑不语，他体谅为政者的那种心情，都想与高层领导保持高度一致，尽管这些人有投机心理，为的就是保住乌纱帽，或者说，是为了下一步提拔，但是，这也毕竟说明了，这些人着急向自己靠拢的急切心情，不能把大家的心给冷淡了。因此，待两个人说得差不多了，就道，正好江苏的同志们来了，大家就一起进去，谈一谈你们的情况。老井听了这话，立即回身对江苏省的人说，这样，南京市的同志，除了茂名和裕民同志外，其他都回去吧。茂名是书记，裕民是市长，再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两个人回去。

　　南京市的人本来没握着手，就心里不太舒服，现在听说，连进去见面会都免了，越发不高兴，都落寞地转过身去，准备撤退了。这边，龙在天已经伸手做出一副请的架势，让凤成梁往里进，梁军就从车上下来，悄然拽了一下凤成梁的那个贴身护卫，道，叔，麻烦你给我招呼个人，好吗？

　　这个护卫跟梁军一次手，以他的傲气放在眼里的人不多，但是，他上次没想到，一个小少年竟然能接住他的三招两式的，就对他很是惊诧，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再加上他首长的孩子，这次，首长来了，就是为了这个人的，自然是对梁军怠慢不得，连忙问道，招呼谁啊？梁军就指着庄秘书长，道，你看到那个中年人了吗？就让他过来一下。

　　庄秘书长和大家一样，甚至有点沾沾自喜，在这么多官员中，自己的位置最低，本来就没希望，现在看到那些市委常委，还有副市长们一个个蔫头耷脑的样子，就很是有乐，心里道，哼，老子进不去，你们也是白搭。正转身往回走，就有人拍了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男子，就问，你找我什么事？那贴身警卫就道，那边有人招呼你。

　　庄秘书长就很奇怪，跟着他来到了梁军跟前，梁军见了他，就道，庄叔叔，你跟我上车。

　　庄秘书长起初根本没认出这个少年是谁？起初以为他是这个军区大院哪个领导的孩子，听他一叫庄叔叔，再仔细一端祥，这才认出是梁军，当即吓了一跳。他本质不坏，虽然是对他和自己的女儿做那事，很是愤恨，但是，毕竟这个场合很要命，要是不好，可真是要闯祸的。就道，你这个小孩，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真是胡闹！赶紧回家。

　　梁军笑嘻嘻的，道，没事的，庄叔叔，你想不想进去？你跟我坐车上，就能进去。

　　庄秘书长心里一暖，这个孩子还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这个孩子不懂大人的事啊。就道，你不懂，我们是有纪律的，领导说不允许进，就是不允许进的。

　　梁军道，那要是我想让你进呢？

　　庄秘书长就板起了面孔，道，真是胡说八道了，你算是谁？你让我进好使吗？

　　梁军刚想说什么，那个警卫有点不耐烦了，道，你这个人真不知道好歹，你知道他是谁？这里他说了就好使。

　　庄秘书长就对那个警卫道，我干什么不认识他？咳，好了，别闹了，赶紧上你的车吧，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