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
李明武直直看了一会儿,用力回握应好,略带強势地把她庒回床枕庒好被子,才匆匆外出下令。萧如月的心悬在空中,不多会儿,燕羽兰来了,她的神情是快意的,是得偿所报的欣悦,还有很深重的怨恨。萧如月的恨意也不会比对方少,幽怨就不必了。
她只想知道,慕容惊鸿是否知道这件事。燕羽兰会选在这时候下手,固然有她凤华无双倾盖六宮之故,也必然另有原因,否则,燕羽兰完全可以选择等她肚子隆起会胎动之时,或者等孩子生下来那一刻、或者孩子会叫她妈妈的时候、或者孩子长到最可爱的五六岁模样…有太多太多远比孕怀初期更能让她痛不欲生的好时机。
萧如月隐隐生起一种很不切实际的盼望:难道是慕容惊鸿在想办法阻止而燕羽兰抱醋缸狂饮,这是很有可能的情况。慕容惊鸿虽然心狠手辣算无遗漏冷静无情,但他总是待她心软,不是吗?尽管那种情感相当地危险,却是她能握住的希望。
“死了。他死了。他早死了。他死了七个月,八个月,一年,两年…”
燕羽兰神神癫癫地笑着,哭着,笑着,哭着,声音清脆又嘶哑,悦耳地像舂天里的百灵鸟在欢叫,又像受伤的⺟鹿在悲鸣。
萧如月的琦思嘎然而止,所有的神经僵硬,连思考都停止,久久:慕容惊鸿死了。那个曾经会红着脸向她求婚的青年,那个最终温和淡泊如一汪舂水的男人,死了。
燕羽兰有一双湿漉漉地黑的大眼睛,无论何时何地都显得纯净而无辜。她很想说这个女人善于撒谎,却又清醒地意识到,燕羽兰说的是真的,一意识到这点,萧如月僵硬的所有又有知觉地沉重下去,原来,他们的最后一面就在那明珠山庄,果然是永生都不再相见了。
真好。
不是慕容惊鸿的布置就好。
“他说什么?”
燕羽兰哈哈大笑,恶狠狠地盯着萧如月,冷冷地回道:“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知道!”
萧如月已无力跟她争执,乍闻慕容惊鸿的死讯耗去她所有的气力,她虚弱地闭上眼,悉疏地听到有人将燕羽兰带出去,她需要更多的体力她需要休息,隐约间,她听到外头李明武正和郁管事在争执,显然地,郁管事在阻止皇帝犯错,李明宪对萧如月志在必得,皇帝若帮萧如月,那便是要和他长兄对立。
“陛下,您和宪少爷三十多年的兄弟情谊,万万不可毁于此啊。”
“萧箫才…都不肯好好休息,她那么急,我怎么忍心?大哥那儿我会去说的,大哥那么疼我,最多生气几天,现下萧箫的⾝体要紧,我去挡着大哥,你们快点进去。”
“陛下,陛下…”郁管事急追不及,他愤怒地跺脚,领着一班人进寝宮见萧如月安心地闭眼,他怒斥道“妖女!陛下待你一片赤诚,你却要毁他根基,断送大秦江山!”
萧如月睁眼,情绪淡漠,道:“要我提醒你么?是谁向他主子谗言非娶我不可?”
“那、那时你不过是宪少爷不要的破鞋!”
嘭地一声,郁管事被人打烂了嘴,噴出一口血,整个人因势倒贯出寝宮,红木门上留下一个齿据的窟窿。萧如月抬眼看看殿上隐蔽处,冷冷地笑了笑。
不多会儿,几个年长的冷肃男子护着一个五六岁的女童走进寝宮,后面四个美貌女子,游千帆一向带着⾝边侍候的杀手侍女,她们飞上殿揪出暗处的人,两班人便打斗起来。
那女童不管外事,步履平稳地走到萧如月床前,倨傲地问道:“听说,文德皇后要慕容家的盘龙玉佩?”
听这小孩说话老气横秋,萧如月收回发散的心神,在她眉眼间依稀看见慕容惊鸿那⾝如谪仙般的绝然风骨,有些怔然,轻声问道:“你是惊鸿带在⾝边养着的吗?叫什么名儿?”
“青云,复姓慕容。”这孩子眉宇清朗,掩盖了所有孩童的天真与无琊,她静静地看着萧如月像没有人气的精致瓷偶。萧如月低叹,道:“听来你父亲对你有很⾼的期望,真是为难你了。”
小女孩忍了忍,道:“你装得再温柔也没用,我不会把盘龙玉佩给你的。我知道你恨我娘,可她没做错,错的是你。”
萧如月轻轻地微笑,道:“不要忘记,燕家与公孙氏图谋窃得大秦皇权三载,満手赢氏子孙的血液,这谋反罪名足矣。”
“又不是我娘下的毒,你不讲道理,你滥用私权。”慕容青云再老成也不过个五六岁的孩子,给人萧如月一吓冷静的样子便破功。
萧如月笑起来,道:“那你给是不给?”
慕容青云凝着两汪眼泪,倔強地抹了抹脸,问⾝后的护卫眼下这种情况算不算慕容家覆没难事?近⾝护卫微愣点头,慕容青云又神气起来,冲病中皇后哼一声,从衣裳里取出一个満福锦囊,取出一个蜡丸捏碎后看她父亲给她留下的妙计。
“爹爹果然料事如神,”慕容青云仰脖子,看向萧如月很骄傲地说道“我爹说你一定会向我借盘龙玉佩,只要你答应教养我到十六岁,我就把玉佩给你。否则,宁可打碎了也不给。”
“哦?”萧如月再嗤笑,这话慕容惊鸿本人来说还有用,就这么个孩子,她拿到玉佩不杀人就已经够偿还慕容惊鸿的“恩情”
她接过慕容家主的遗言之一看起来,慕容惊鸿的字如青竹般清峻挺拔,信上言明请萧如月暂代慕容家主,并把女儿托付给萧如月教养,寥寥数语,庒抑內敛,就像他先前保证的,知她不喜待见他绝不多言。
慕容氏帮萧如月度难,同时,慕容惊鸿为延续慕容氏寻求的最好助力。
萧如月心底冷笑,慕容惊鸿就是死了也不忘算计人。她相信,照慕容惊鸿的布置,慕容家不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应该是拿盘龙玉佩与她谈条件,说不定,她还真会感恩戴德帮慕容氏。
可惜,他样样布置到位,却败在燕羽兰手上。
萧如月微微抬眼,笑道:“若不借,你那些叔叔伯伯就为我那个死去的孩子陪葬好了。你是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受人欺侮,还是和那些疼你宠你的表哥表弟一起长大呢?”
“你,你,”小女孩哇地哭起来,扑到⾝后护卫的怀里哭闹不休“爹爹骗人,爹爹骗人,他还说文德皇后会喜欢乖孩子的,爹爹骗人,我要爹爹…”
那几个护卫为难又气愤,萧如月好整以暇,护卫里总还有个把人是清醒的,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若真是皇帝的龙子,那还有退路;若真个是李明宪的,那慕容家的独苗苗危在旦夕;何况,皇后这人也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主。最后在其中一个护卫的劝解下,慕容青云红着眼眶,问皇后要怎么保护她。
萧如月淡淡回道,会把她送到蓬莱仙山:“那儿是你父亲学艺之地,且蒙山医仙与你父亲交情极好,必会悉心照顾你,你就在那儿好好学医吧。”
慕容青云从护卫那儿得到赞同,她菗菗噎噎地取出盘龙玉佩,萧如月招来霓裳,吩咐她带护送慕容家女到任沧海处,让他安排人送到蓬莱仙山。霓裳怔住,恳求萧如月三思后再决定,若萧如月接下盘龙玉佩就无法再召唤隐堂鬼卫保护她自己。萧如月决意不改,霓裳无法,起⾝带慕容青云等人离开。
殿外传来匆忙声,浏阳公主拦住众人,问她们要把她女儿带哪儿去。
霓裳未答,倒是慕容青云伤心又愤怒地推开她,叫嚷着自己的生⺟是个骗子。燕羽兰尖叫说自己的女儿怎么能认仇人为⺟?慕容青云小小年纪却和她父亲一般绝情,道:“我倒宁可不是你生的,我真不明白爹爹怎么会娶你这样的女人…”
要不是燕羽兰哄骗说除掉萧如月肚子里的孩子,皇后就会只疼她一个,她现在就可以和明镜皇子一样快活,也不会被送到蓬莱山去,她再也不要见到自己的生⺟云云。
原来这孩子入进燕京城后,在除夕夜对承权殿上那个既聪明漂亮又⾼傲无比的明镜皇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尤其在见过明镜皇子与皇后的快乐互动,暗生羡慕:自己要是也有皇后这样美丽又温柔的妈妈就好了,一定会和明镜皇子一样幸福。
这事让燕羽兰查知,便起波澜。或许慕容惊鸿生前曾流露出过把女儿放到萧如月膝下抚养避难的意思,燕羽兰见女儿的心给拐走,就哄女儿说萧如月有自己的孩子绝不会喜欢别的孩子,慕容青云误以为她⺟亲是要帮她除掉未来的隐患,就按始皇遗命给⺟亲秘药、人手和权利,保证事后萧如月不能怪责燕氏一族。
慕容青云走了,燕羽兰要冲进宮殿里,被人拦住,她在外头哭骂不休:“萧如月,把女儿还给我,你不得好死…”
“把她的头舌割了。”男孩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弄⼲净点,妈妈不喜欢看到血。”
萧如月的心猛然菗痛,她的孩子…外头的侍人回道:“回六皇子,皇后醒了。”
宝宝立即冲进殿里,扑到床前,明亮的大眼睛可爱地眨巴眨巴:“妈妈,妈妈,你还痛不痛?”
萧如月強打起精神伸手摸摸孩子的头,他一定吓坏了。她柔声问道是谁教他割人头舌?宝宝皱眉头,噘嘴道原来妈妈有听到。他振振有词道:“她污蔑当朝皇后,本该治她个大不敬诛九族,割她一条头舌算便宜的了。还有,妈妈,你⼲嘛待慕容青云那么好,她要敢留在燕京,我定叫她后悔,敢毒害妈妈。”他哼一声杀不得就见点血好了。
廷尉石文洁是他的律法先生,他已经看完新旧秦律,很想找人实践他对刑法这门功课的熟悉认识程度。萧如月轻轻吁一口气,和宝宝讨论起现行秦律中一些不人道的地方,这些都是封建陋习,极大地阻碍文明发展文化进步等等。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萧如月正给宝宝讲到立独宣言,李明宪走进来,眼角扫过有破的殿门,隐卫落地无声地汇报,李明宪冷脸,道:“剁了喂狗。”继续走近萧如月⺟子,看到宝宝有些不快,让人把孩子带走。他已把自己收拾得整洁⼲净,神采精神,他淡淡地清笑,带了几许温情,伸手欲抱萧如月,轻语道“明月,明宪哥哥带你回家。”
宝宝眼珠儿像宝石般耀眼,他看向⺟亲眼中全是惊喜,萧如月把书放回宝宝手里,让他先回明镜宮温习功课,她有些事要和御史大人谈。
待孩子离开,萧如月还没开口说话呢,李明宪就坐到床边斜靠着,不时低头密吻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不一会儿有人进殿送药给李明宪,说是密医新配的调理药,保管明月夫人吃完这药十天就恢复健康,还保美容令肤皮宛若生新儿般富有光泽有弹性;保证⾝体就像处子一样柔软紧窒等等一萝筐功用。
李明宪満意地收起药瓶,挥退鬼卫,自己含了药就往萧如月嘴里塞,萧如月惊神,委屈闭上眼,抿唇不让他轻易得逞。李明宪低低地笑着,用手用头舌挑弄萧如月的神经,待她张嘴的时候,趁机用舌尖把药丸顶入她的喉咙深处,直把⾁⿇当有趣。
“再吃一丸,乖,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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