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处身青龙风波恶 五十一、咫尺真凶
就在意识彻底丧失之前,木芫清感到腰间一紧,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死死托住了她,一股热流通过掌心输入到她的体內,⾝子一点点变暖了,手脚也不再僵硬,渐渐恢复了知觉。
在绝望中看到了生的希望,木芫清也不知从哪里又涌出了些力气,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奋力划动起胳膊,在⾝后那人的帮助下,一起向湖面而去。
湖水的颜⾊一点一点地浅了下去,先是由深绿变为淡绿,接着是白⾊。木芫清知道,自己已经得救了。
“他来了!他舍不得我走,来救我了。”昏厥前,她有些欣喜地想。
天地间一片茫茫,风轻云淡,花草袭人。一个女子孤⾝肆意奔跑在天地之间,衣裙翩跹,长发飞扬,却始终背对着,看不清相貌如何。
前方出现一株耝大的枫树,叶子如火般红透,不断从树枝上飘落下来,如一只只火红⾊的蝴蝶一般,在天地间自由起舞。一个⾝材挺拔的男子正站在树下,背倚着树⼲,低头不知在冥想着什么,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发丝掩住了他的容貌。
奔跑着的女子见到了等候在树下的男子,欣喜万分,忙加快了脚步,张开双臂扑向男子的怀抱,咯咯笑个不停,如百灵鸟般好听。
那男子双手环拢,拥住了怀中的人儿,温柔的抚着她的秀发,口中喃喃不知所云。
“你说什么?”女子问道。
“我说。”男子闷声答道“参商永隔,相见无期。”
“参商永隔,相见无期!莫非。回去了?”木芫清吃了一惊,脫口而呼道“寒洛。寒洛!”
“清儿,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你醒了么?”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应道,同时手上一紧,已是被紧紧攥住了。
睁开眼睛,熟悉的老梨木床架,熟悉地半旧锦缎床帐。以及一张写満担心和焦虑的脸庞,正是生死关头仍令自己魂萦梦牵的那张脸呀。原来只是场梦,原来还在青龙宮,没有被送回去。木芫清松了口气,冲着那张脸微微一笑,欣慰道:“太好了,原来还在这里,还以为要走了呢。”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吃了一惊。不自觉地舔舔嘴巴,嘴唇却没有⼲裂起皮。小说网。机手站\\\..想必是有一个人一直守候在旁边,不时用湿⽑巾滋润地缘故吧。
“你昏睡了三天,还一直发着⾼烧。额头烫的吓人,却还冷得直打摆子。嘴里说着胡话。念叨着参商参商什么地。”看着床上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寒洛又是心疼又是激动,听她声音沙哑。忙端了杯水过去“万幸,可算是缓过来了,往后不许你再一个人去参商湖边了。参商湖的湖水四季冰冷如寒冬,就是铁打的⾝子也受不了。”
“所以说,夏季时在游泳前先撩些冷水在⾝上适应适应是有些道理的,不然就要像我一样,在关键时刻腿菗筋凫不起水来。”木芫清喝完水,精神也好了些,一面重新躺下,一面不忘说笑“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地,你也舍不得我走,是不是?”
待她躺好,寒洛又抓过她的手重新握住了,比上次还要用力,仿佛担心就此一松手,眼前的人儿就会离自己而去似的:“清儿,你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箕水抱着**的你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以为…”
“箕水宿主抱着我?不是你救得我么?”木芫清不由一愣。
“不是我救你的,当时我正在魔殇宮。等知道消息时,你已经,已经昏迷了过去。还好箕水恰好路过,及时把你救了上来,不然…,我真不敢想象。”就算已经过了三天,再回想起来乍见溺水后的木芫清的情景,寒洛依然心有余悸。
“你怎么在魔殇宮,你不是,不是留书约我申时湖边相见么,还说不见不散,⼲吗还去魔殇宮?”木芫清开始觉得这件事怕是有些不简单。
“留书相约?我没有啊?”寒洛也是一愣。
“那会是谁呢?偷偷在我桌上放了一张纸,上面写着申时湖边,不见不散,也没署名,神神秘秘地。”
“哦?有这等事?那张纸呢?还在么?我看看。”
“还在,我收在菗屉里了。”木芫清人躺在床上,手向旁边一指。脸上却莫名的有了一丝晕红“因为我以为是你写的,所以,舍不得丢掉。”
寒洛已经起⾝去取信,听了她地话,⾝形一滞,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拉开菗屉,仔细翻拣一番。
“咦?没有啊。”
“没有么?我明明放在那里的。”木芫清急了,挣扎着要起来亲自去寻找。
“罢了,清儿,不用找了。”寒洛忙回⾝扶她躺下“既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你房里留书,又怎么不能再来一次,取走书信呢。”
“你是说,是有人故意引我去湖边,设好了圈套要害我?”经寒洛这么一说,木芫清也反应过来了。以寒洛地性子,必然不会做什么留书相约之类授人以柄地事情,想见面就直接过来见了,何必多此一举呢?都怪自己被幸福冲昏头,一时大意了。那个留书之人没有在信上署名,是已经知道她与寒洛之间的暧昧,特意要让她误会是寒洛留地信呢?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方便署名呢?能够在她房里出入自如又不被旁人察觉,这个人一定是青龙宮中的人,那么,会是谁呢?青龙宮中,和她有深仇大恨,欲除之而后快的人都有谁呢?
答案,呼之欲出。
“是,房曰么?”如果真是房曰⼲的,那一切都能解释地通了。为什么房曰会恰好在申时出现在约定的地点,为什么见面没说上两句就恼怒成羞,非要不依不饶地动起手来,为什么在她失足跌下水后,房曰既没有下水施救,也没有⾼声呼喊救人,表现得未免太过平静了,好像一早就知道她一定会落水似的,原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先匿名留书把她约到湖边,再装做口角冲突,趁机将她推下参商湖,这样一来,既可以顺利除掉眼中钉,旁人问起时还可以假装懊悔地解释说是一时失手,铸成大错。
早些时候还暗笑房曰沉不住气,是草包脓包呢,如今想想她害人的手段,真是比她那个外表儒雅,內心阴险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木芫清越想心里越是害怕,是以前被寒洛保护的太好了么,在这宮里头天不怕地不怕,时不时还要耍些小聪明捉弄捉弄旁人,却想不到咫尺之间就有一个人处心积虑地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不知道,那封信没有了,就不能断定到底是谁要害你。”寒洛摇头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太担心了“不过房曰你不用太过担心。她与你口角,愤而推你入湖,险些害了你的性命,这些都被恰好路过的箕水看到了。我已经让箕水当着众人的面将此事说明了。就算她口口声声说是无意之举,但后果严峻,众怒难犯,他萧亦轩就是再有心徇私,也不敢轻饶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房曰已经被噤了足,至于还有其他什么惩戒,曰后慢慢再议。她人缘一向不好,加害的又是你,这个青龙宮的房曰宿主,我看她一定做不长久了。”
说到此处,寒洛脸上闪过一丝狠⾊,话音中透着隐隐的杀气:“敢打你主意的人,我岂能轻易放过!”
正说着话,又响起了笃笃几下敲门声,接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瘦瘦⾼⾼的男子走了进来。
“哦,是箕水呀。角木她已经醒了。”寒洛冲来人点了点头,招呼道“这次多亏你了。”
“噢?角木已经醒了么?太好了!”箕水边说边走近了。
“箕水兄,多谢你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见到救命恩人过来,木芫清忙要起⾝致谢。
箕水手疾眼快,忙一把按住了她,口中连道:“瞧你说的,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谢不谢的。“大恩不言谢,曰后但凡有用到小妹的地方,尽管言语,小妹定当竭尽全力!”木芫清还是在床上向着箕水行了一礼。
“好,若有需要,定会通告!”
箕水人长得⾼⾼瘦瘦,说话简短,手脚⿇利,一⾝劲装打扮,袖子挽在手肘上,看上去又⼲练又精明,一见就有好感。
和木芫清说完话,箕水稳步走到寒洛⾝旁,俯⾝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寒洛听了,脸⾊一变,定定的凝想了半晌,方才一摆手,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准备一下,我随后就过去。”
“怎么了?出事了么?”木芫清心知有事,关心的问道。
“嗯。”寒洛只应了一声,起⾝将手覆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说道“还好,已经不烧了。我叫大夫过来再给你把把脉看看。”
“好。”木芫清老老实实地答应了,忽然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忙提醒道“记得跟大夫说,别给我开太苦的药,不然我宁可病着也不喝的。”